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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狐舞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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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内助》作者:萌吧啦(正文完+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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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鸟飞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1:56:22 |只看该作者
    第112章 陌上谁家少年六


         “……什么, 新花样?”楚律强自镇定地说道,内心有些激动,小部分是因能够纾解一番, 大部分是因为石清妍终于肯使出手段“固宠”了, 眼睛盯在石清妍的红唇上,依稀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石清妍抱着肚子坐起来,然后侧着身子, 试探了一下见摸不到自己的脚, 就放弃这一途径,然后又将短襦解开,指着分外丰满的胸脯仰着身子轻轻摇晃, 笑道:“你瞧你瞧。”
       
        楚律看向那微微荡漾的白波, 咽了口口水,心道其他女人都觉有孕了身子臃肿难看,不肯叫人瞧,这石清妍还是挺会享受这会子的丰.乳肥.臀的,笑道:“王妃当真,善解人意。”
       
        “据说男人喜欢女人胸脯的历史并不久远,而且是因这胸脯形状与屁股相似才会引起男人的兴致……”
       
        “闭嘴,本王懂,不用你来传道解惑。”楚律果断地打断石清妍的话,只觉得昂然的兴致被她这话败了一半,先在石清妍的唇上亲了两下以作鼓励,然后瞧见她下了,就很是默契配合地解下腰带坐在床边。
       
        石清妍将蜡烛拿近,又将短襦脱去,露出依旧小巧的肩头、纤长的脖颈,紫蓝色绢面绣玫瑰肚兜带子解开,因实在丰满,那肚兜就似遮非遮地掩在双峰上,急等着有人揭开。
       
        楚律有些心急,却耐着性子慢慢等着看石清妍如何固宠。
       
        且不细细述说这回子这夫妻二人是如何敦伦的,但说石清妍此举当真叫楚律豁然开朗,早先只觉得石清妍哪里都动不得,此时又觉得她浑身上下无处没有妙用,试过了那丰腴的胸脯,过两日又去试那双因主人个子小就也生得小巧玲珑软绵绵的玉足……此道虽不甚酣畅,但胜在新奇,一时半会也叫楚律乐此不疲。
       
        乐了两日,楚律冷不丁地就在一日被何必问请去留客天陪着贺兰淳一同说话,过去的路上,听何必问胡吹海侃,就瞧见留客天旁那一处早先交给楚静乔叫楚静乔修成小花园的地方有人探头探脑。
       
        “王爷,那边怎这般古怪?”何必问有意说道。
       
        楚律负着手,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何才子,你引了本王过来做什么?翠墨,过去瞧瞧。”
       
        “哎。”翠墨答应着,就抢先一步过去看,过去了,只见那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忙跑掉了,他再往里头瞧,就看见楚静乔正在与何探花说话,如是、如斯两个远远地帮着把风。面色如常地回到楚律身边,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回王爷,就是公主在跟探花说话。”
       
        楚律气道:“那混账丫头!明知道那小子居心不良,竟然还去见他!”
       
        “王爷这话过了,必问家探花可是先帝亲口称赞过的良人,真正的才貌双全!”何必问得意地说道,斜睨向楚律,心里将楚静乔、楚静迁、楚静徙一一想了一遍,只觉得那楚贤淑、楚贤惠或许有能耐跟他们何家子孙较量一番,其他几个,当真不够格。
       
        “你想叫本王过去棒打鸳鸯?”楚律咬牙道,对那“鸳鸯”二字,十分不屑,“你要本王做坏人,你再去装好人?”
       
        何必问笑道:“王爷这话过了,原是因在锦王府,教养公主的事,原该就是王爷分内之事。”
       
        楚律舒了口气,含笑道:“静乔是公主,将来也有公主府,这寻常女儿家的忌讳,她用不上。既然何探花邀请本王跟贺兰大人宴饮,那咱们两个就去吧。”面上平静,心里越发觉得何必问这第一才子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竟然会看不上楚静乔,楚静乔看上何探花,何家满门都该感恩戴德才是。
       
        何必问见楚律不急,于是也做出从容不迫模样,心道探花郎自幼聪慧,自然能应付得了楚静乔,待到楚律哭着喊着求他们何家娶了楚静乔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了。
       
        因彼此较劲,都想去棒打鸳鸯的何必问、楚律两个就彼此口是心非地相携进了留客天,去找贺兰淳去。
       
        翠墨看楚律不管了,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那边厢,留客天旁的空地上,如是远远地对楚静乔打了个手势。
       
        楚静乔松了口气,看向那一脸不情愿冷着脸坐在石墩上的何探花,先有意虚张声势地嘲讽道:“看你还敢猖狂不,早说了,等你进了锦王府,就定要揭了你的皮!”
       
        虽说楚律将这空地交给楚静乔处置,但楚静乔乃是干大事的人,哪里有空叫人在这空地上修花园,于是这空地依旧空着,从那片茂盛荒芜自生自灭的荒草看来,这地已经空了不知多年,仿佛是修建锦王府的时候,买下了隔壁人家的园子,后头因要留了这园子以作他用,就一直空着它,如此,这园子就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
       
        “公主邀请小生过来,就为了说这事?恕小生不奉陪了。”何探花说着,冷着脸作势就要走。
       
        楚静乔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何探花的手臂,又嗔怨道:“谁邀请你过来了?平白无故,我邀请你做什么?”怨完了,神色复杂地看向何探花的脸,拿了手指轻轻碰了碰,“干叔,还疼吗?”
       
        这“还疼吗”三字语气里的矛盾晦涩复杂一目了然,仿佛是一颗少女春心正在遭受规矩、礼法、人伦、羞涩的鞭笞,叫远远站着的如是、如斯二女不禁更钦佩楚静乔了。
       
        “啪”一声,何探花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楚静乔的手拍开,原当第二日楚静乔就要来赔不是,没想到这丫头拖到今时今日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告状……”
       
        “不是我告状,谁叫你总爱动手动脚,又不避嫌,叫旁人瞧了去。”楚静乔又急又恼道,跺了跺脚,一气之下就要走,向前外走了十来步,不见何探花喊住她,心里不禁气恼起来,暗道好个探花郎,莫不是在中洲府的时候看她无依无靠就百般欺辱她,此时来了益阳府,就没胆量了?
       
        走了二十二步,楚静乔回过头,骂道:“你这混账!”又气冲冲地走到何探花身边,伸手向他胸口锤去,“你这混账!当真是欺软怕硬,马车里你那般对我,如今又这般……可见人家说的对,这男人薄情的太多。”嘴里骂着,眼睛里酝酿出泪来,就噙着泪看向何探花。
       
        何探花怔住,心道这到底是自己魅力使然,叫楚静乔离不开自己?还是,她从她师父那边学来的诱敌深入的招数?邪魅一笑,从石墩上站起来,伸出食指点向楚静乔的眼角,抹了她眼中的泪后又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舐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静乔,又轻轻凑到她耳边,“……原来公主是怀念那滋味了,可惜的很,小生,无暇奉陪了。”伸手在楚静乔腰上一掐,随即又离开。
       
        楚静乔忙捂住耳朵,耳朵上一麻,暗道:不妙,遇到高手了,若是余家兄弟被她来这么一招,他们二人定然会弃甲丢兵。
       
        何探花哈哈地狂狷地笑着,就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
       
        楚静乔只觉得自己这次算是输了,不由地有些懊丧,在空地上拔了两朵蒲公英在手上转着,半响,将蒲公英丢在地上,咬牙道:“走,去蒲荣院请教母妃去!”说着,就领着如斯、如是二女出了这院子,出来后,恰看见留客天门外,楚律在大庭广众之下劈头盖脸地臭骂何探花,一时不解,就叫如是去问。
       
        如是问了翠墨,回来后,对楚静乔说道:“公主,何探花踩到王爷的影子了,王爷骂他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说完,瞧见自己站的位置也有些踩到楚静乔的影子的衣裳了,忙避让开。
       
        “公主,王爷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如斯问道。
       
        “你懂什么,父王这是替我出头呢。”楚静乔心里甜蜜蜜的,只觉得自己早先误会楚律当真不孝,就算楚律一时兴起玩个苍蝇什么的,也不表示楚律不疼她,领着如是、如斯低眉顺眼地过去,“给父王请安。”
       
        “去跟你母妃请罪去。”楚律冷着脸说道,又冲何探花训斥说:“你敢踩本王的影子,你是要趁机摄住本王魂魄?还是要诅咒本王?看你也有二十的人了……”
       
        “小生还没二十……”何探花有些委屈了,心里隐隐明白为何何必问不肯叫自己接近楚静乔了,这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是小鬼好糊弄,阎王难缠。按说楚静乔喊自己干叔,自己跟楚律是平辈,不该被楚律当成晚辈来训斥;但在楚律眼里,自己是晚辈总比是平辈的好……
       
        “好好,好一个何家探花郎,竟然这般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不到二十的人就该不知道礼数?”楚律又训斥道,瞪了眼楚静乔,示意她赶紧跟石清妍请罪去。
       
        楚静乔福了福身,有意拿了脚踩了何探花的影子一脚,随即又乖乖巧巧地去寻石清妍了。
       
        等进了蒲荣院,瞧见石清妍在院子里阴凉处来回走着,就过去笑道:“母妃身子重了,怎不多多歇着?”
       
        石清妍笑道:“趁着如今不甚热多走一走。”说着,又掐着腰溜达,手在肚子上摸了一摸,走了两圈,看楚静乔欲言又止,就问:“什么事?”
       
        楚静乔趁机走近,拿了手小心地伸过去摸了摸,见石清妍牵住她的手向一处摸去,摸到那里跳了一下,不由地吓了一跳,“这不疼吗?”再看石清妍往日里那玲珑的身段没了,如今丰腴的换了个人一般,又唏嘘道:“母妃,父王没去找旁人吧。”
       
        “你什么意思?”石清妍先回了后头一句,又答前头那句:“怎会不疼,幸亏你母妃我不怕疼,不然早趴下了。”
       
        “母妃你这身形……有些太过……不是男人喜欢的吧。”楚静乔吞吞吐吐道,看了眼石清妍如今的身形,眉头皱起,心说不生孩子地位不稳,生了孩子又要失宠,当真是难办。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石清妍说完,抬起圆润的臂腕扶了扶头发,就欲语还休地冲楚静乔一笑。
       
        楚静乔只觉得石清妍媚眼如丝,且还多了一些往日没有的风韵,她一笑之后,她仿佛在鼻端闻到她身上那馥郁芬芳的体香,指尖也似乎能触摸到那柔软无比的身躯,莫名地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咬她一口,颤着声问道:“……媚术?”
       
        “媚你个头,此乃自信是也。”石清妍将手臂递给楚静乔。
       
        楚静乔忙搀扶着石清妍进了屋子里,待她落了座,又见祈年送上汤水,就体贴地替石清妍吹了那滋补汤,然后殷勤地坐在脚踏上替石清妍捏着腿。
       
        “做女人呢,总要明白,什么样的女人的都有男人稀罕,哪怕你是个瞎子、瘸子,也有专爱那样的呢。瘦成皮包骨有个别人比不上的小蛮腰,胖成肉球有男人渴求的柔软。你莫瞧见其他女子不比你好看就小瞧她,指不定人家哪里就有惹得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呢。”石清妍一边呷着汤水,一边对楚静乔说道。
       
        楚静乔早先不以为然,此时见石清妍肚子大成这样还能笼络住楚律,不由地心服口服,连连点头,手上依旧给石清妍按着腿,又小心地看了眼屋子里,待祈年、沉水识趣地门口守着时,就低声道:“母妃,干叔他……你觉得如何?”
       
        “我又没见过。”石清妍直言道,“但听你的话,再看你干爹的人品,你干叔委实是个良人。至少他有个第一才子的哥哥,名气、才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来。”
       
        “对着外头说自己是第一才子的弟弟,有什么好得意的?”楚静乔不屑道。
       
        “你不懂,旁人挣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来探花郎生下来就得的好处。”
       
        “可是,母妃,他当真坏的很,是个十足的混账。”楚静乔咬牙切齿地说道,又遮遮掩掩地将何探花得了好处又卖乖,不给她好脸色的事说了。
       
        “三十六计,你可看过?既然他得了好处又卖乖,你就来个声东击西,将好处给了他看得见的别人,叫他看得见吃不到,心里痒痒,却只能心存不甘。”
       
        “干爹?”楚静乔立时就想到了何必问,心道先有余家兄弟练手,再对付何家兄弟……
       石清妍被呛住,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骂道:“浑说什么,你干爹是长辈,他又是成了精的人,能上了你的当?莫总想着开辟新领土,也要想着巩固旧地。你可是叫余家兄弟失落了?”提到余家兄弟,就又撺掇道:“其实余家问津是个好孩子,若论选夫婿,该挑他这样的。”
       
        “母妃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挑中人之姿的?”楚静乔脱口道,因与石清妍说话无所顾忌,此时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瞧见沉水、祈年两个冲她摆手,忙要改口,便听门外楚律喝道:“不孝女!”
       
        楚静乔吓得一颤,忙抱着石清妍的腿,急道:“母妃救我!”
       
        “你父王乃是人中龙凤,论御人之术,你皇帝叔叔、五叔也比不得他;论疼爱子女,你二妹妹那样的你父王都亲自给她择婿,即便她这辈子不争气,也能舒坦地过了;论身家论身量,你父王哪一个不是出挑的?这还叫中人之姿?”石清妍又不傻,这会子她虽很是赞同楚静乔,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楚静乔这边。
       
        门外楚律满意地进了屋子,心道还是石清妍是个明白人,阴沉着脸进来,待坐定之后,看了眼那紧抱着石清妍腿的楚静乔,沉声道:“你给本王跪好!”
       
        楚静乔一颤,到底是对楚律疼爱她的事深信不疑,于是虽害怕,却也不怎么担忧,就端正地在屋子里跪好。
       
        “中人之姿?”楚律凝眉冷笑,暗道这世道还没有敢嫌弃他的人——瞥了石清妍一眼,事到如今,听了石清妍教导楚静乔的话,他深深地以为石清妍最初那对他十分冷淡的态度乃是为了欲拒还迎,不过是她技高一筹,欲拒还迎的不着痕迹罢了。
       
        “……父王,女儿一时失言……女儿说的是玩笑话,父王英明神武,英俊不凡,又大权在握,为人磊落……”
       
        楚律冷哼一声,怒气渐消,又对石清妍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是叫她日后能够拿捏得住夫婿。”
       
        “还是王爷懂得臣妾的深意。”
       
        楚静乔吃惊地看向楚律,心道楚律好偏心,石清妍叫她拿捏的可不是她夫婿。
       
        “但那何家的探花郎这般年纪,还不曾婚配,可不就是哪里不足吗?他并非良人,且何家人的行事……但看你那知己,就知道为人不正派,你知己与他堂嫂……”
       
        “男未婚女未嫁,男子倾慕佳人,一心求娶,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难道那求不得的九十九家都是不好的?”石清妍替何必问辩解道。
       
        “你知己瞧不上静乔。”楚律对石清妍说道,“静乔是何等身份的人?何必问那混帐竟然瞧不上她,可见他们何家人太过狂妄了,不叫他们吃点教训,他们只怕会忘了自身的斤两。”
       
        石清妍恍然大悟,心知楚律看不上何探花,跟何探花没什么干系,乃是因他实在太过厌烦何必问,原本还想说去寻了何必问一同商议楚静乔与何探花的亲事,此时就觉得还是免了吧,但看楚静乔自己怎么跟何探花来往,若是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何必问必定不会拆散他们二人,楚律找个台阶下,也就答应了。
       
        楚静乔心里咬牙,心想亏得她干爹干爹地喊着,竟然敢嫌弃她,看这模样何必问是面上爱整治何探花,心里却是十分疼爱他的,既然如此,自己就要叫何探花为她神魂颠倒,但看最后谁嫌弃谁。
       
        “父王,女儿知错了,女儿是想着干爹很有才,父王又要倚重他,因此怕父王与干爹见面尴尬,才去跟何探花说句好话。”
       
        “滚出去吧,”楚律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楚静乔不动,又冷笑道:“还要我请你出去?日后离着姓何的远一些,他这般年纪尚未定亲,必定是有什么隐疾。”
       
        “什么隐疾?”楚静乔听楚律恶意地猜度何探花,忙追问道。
       
        楚律冷笑道:“自然是娶不得妻子的隐疾,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就听父王的吧。宫里太后的懿旨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太后被打了脸,指不定她又要撺掇什么人跟你定亲,你给本王老实一些。”
       
        “是,女儿定然一心只管公务,再不搭理这些琐事。”
       
        “滚出去吧。”楚律网开一面地说道,待楚静乔出去了,就叹息一声,无奈地对石清妍说道:“这孽障,嫁又嫁不得,当真气人!”手拂过石清妍的肚皮,半天没摸到动静,就有些怏怏的。
       
        “又留不了几年了,气什么呀?”石清妍心想楚律这才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因觉坐得筋骨疼,就又站起来走动。
       
        楚律陪着石清妍走动一会子,就听门外暮烟来催说余大将军有事要寻楚律商议。
       
        楚律蹙眉,待要说自己没空过去,又觉前头叫余大将军瞧见自己那副闲散模样,再说没空,余大将军定然不信,于是就又出了蒲荣院去寻余大将军说话。
       
        过了端午后,楚静乔一心要在今年内将外城墙、庙宇修好,又兼要冷落了何探花,就日日起早贪黑地出了锦王府,先发作了一qun的中饱私囊的官员,随即依着石清妍早先的话,又在益阳府离了威,省俭下一大笔银子后,就叫人再置办砖瓦等物;楚律因被余大将军、武言晓看出他闲得很,这些人虽不至于拿了些琐事来烦扰他,但也大着胆子或领着新结识的有才之士或拿着新想出的点子来跟楚律商议。
       
        兜兜转转,一个夏日就过去了,待过了桂花飘香的八月,进了登高远望的九月,孙兰芝四人终于被钟侧妃赶回了锦王府。
       
        因钟侧妃准备了厚礼叫她们捎带回来,孙兰芝等人也就对钟侧妃没什么意见。
       
        这四人瞧见石清妍肚子大如鼓,都聪明地站远一些,将钟侧妃准备的礼物送上去后。
       
        窦玉芬就抱着才从窦家接回来的窦飞琼,一边哄着窦飞琼,一边唏嘘道:“也不知吴佩依生了没有,算着日子她应当是早生了吧。”
       
        “是呢,生了个胖小子,王爷听说了,很是感慨了半日。”沉水说道,心知楚律要感慨什么,吴佩依人在锦王府多年,没生下一儿半女,进了陆家就生了。
       
        窦飞琼在窦玉芬怀中啊啊地叫了两声,窦玉芬一边拿了手指顶着帕子揩去她嘴角的口水,一边笑道:“这就是她的福气了,等孩子大了,叫她抱来瞧瞧。”
       
        孙兰芝瞄了眼石清妍,心想这也快该生了吧,看石清妍蹙眉,就忙问:“王妃哪里不舒坦?”
       
        “不是,我酝酿着要出恭呢。”石清妍坦言道。
       
        孙兰芝见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就笑道:“说起福气,瑞王妃的福气也不知怎地就没了,好端端的半肚子孩儿,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怎么没的?”石清妍好奇道,问窦玉芬要了窦飞琼来抱,见那小丫头伸着手向她胸口扒去,暗道这丫头怪机灵,跟着窦玉芬的时候不找奶喝,这会子大抵是闻到奶香了?就在她胸口扒起来。
       
        “听说是钟侧妃送她的饭菜有问题,生下了个死……”待要说死胎,又觉不吉利,忙呸了一声。
       
        窦玉芬伸手将窦飞琼没规矩的手拿开,又看石清妍抱窦飞琼的时候,窦飞琼正抵在那硕大的肚子上,忙伸手又将窦飞琼接过来,接着孙兰芝的话说:“总归不到月份就生了,里里外外都说是钟侧妃的事,他们府里出了事,婢妾们就不好再在那边待着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心想这送来的礼物都是钟侧妃准备的,可见这次的事只在楚恒心里存了疙瘩,终归没伤到钟侧妃,暗道难不成是瑞王妃陷害钟侧妃?但若为了陷害钟侧妃自己毁了孩子,那岂不是十分得不偿失?
       
        才想着,外头又说何探花求见,孙兰芝几个闻言,便都识趣地退下。
       
        石清妍不耐烦多动,就叫何探花进来相见。
       
        何探花来了锦王府几月,只知道何必问每常与石清妍相见,自己却不曾见过石清妍的面。往日里也没多想见石清妍一面,但眼下朝廷里又催着自己回去,楚静乔又避着他——却也不是避着,他要见也能见到,只是楚静乔那模样却跟早先那勾搭自己的样子不同了。思来想去,回忆到楚静乔是见过石清妍才改了行事,于是就来见石清妍。
       
        此时见来了,瞧见一似曾相识的丰腴美妇人坐在榻上,微微定神,何探花心里想着这妇人怎与当初所见之人相差那么多?
       
        “小生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何探花说完,半日不见人叫他起身,试探着抬头看了眼,对上石清妍的眼,便试探着自己站直了身子。
       
        “早先白菜说你知道水家有古怪?如今查明白是什么事了?”石清妍问道。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吧,你身子矮着点,我个子矮,仰头看你脖子疼。”
       
        何探花心里跳出三个字“故意的”,心道石清妍定然是不知从哪里知道自己当年嫌弃她个头小的事,暗道果然是山水有相逢,女人果真得罪不得,谁能想到当初被他埋汰的女子能成为他如今的丈母娘,“他们家这几月一连夭折了两个少壮男丁,他们亲家家里也死了一个。说来,这水家新近可是祸事连连。”
       
        “你忘了,还有瑞王妃肚子里那一个呢?”石清妍强忍住要出恭的冲动,摸着肚子思量道:“你把这死了的人的关系画成图给我瞧瞧。”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探花心知楚律已经是十分厌烦他了,万万不能再得罪了石清妍,就好脾气地从沉水手上拿了笔,一一将死了的人的名字写下,又写下这人的父母各是哪个,写完了,只觉得自己过目不忘的能耐定然能打动石清妍,“王妃,小生只听人说过一遍,就记住了……”
       
        “蠢货!写成这样谁看得明白?”石清妍觉得自己便秘了,心情十分烦躁地骂道,提了笔,在祉年托着的盘子上画了几个格子,依着那些人名上的字辈的画出了关系树,“蠢货,照着这个画,将水家三代的人都给我写出来。”
       
        “水家人太多……”
       
        “拣要紧的写。”
       
        何探花见石清妍比楚律还不好伺候,暗道也就他哥那人能跟这样的女人互称知己,又展示了一番自己过目不忘的能耐,将水家三代画了出来,一时逞能,又将水相的兄弟几个也画上了。
       
        石清妍叫沉水拿了胭脂来,将死了的一个个点上红点,啧啧道:“死的都是水家嫡支呀,我原当死的都是水相的孙子外孙,原来也有侄孙,他兄弟呢,怎么死的?”手指点在水相最先死去的嫡亲兄弟名字上。
       
        “这个……小生并未去查。”何探花说完,就见石清妍眼神凌厉地瞪向他,“问知己去,知己必然叫人查了,据我看,水家嫡支一系是、是……”
       
        “是什么?”何探花忙道,暗道难不成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初错过了一位十分聪慧的女子?这女子轻易地就能看出困惑他多时的事?
       
        “要生了!”石清妍失声道,随即就啊地叫了一声。
       
        何探花见方才的美妇人面目狰狞起来,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名叫祈年的女子抓了他画的关系树塞到他怀中,就将他推出门外,然后又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热水是现有的,叫人速速送来,请了稳婆过来,再叫太医、大夫在前厅等着,给王爷、何公子传话,就说王妃要生了。”
       
        何探花头会子撞上女人生孩子,又要听石清妍将话说完,于是就也去了前厅,瞧见太医、大夫们一个个故作从容,就也舒展了眉头。
       
        等了不过一炷香功夫,就见楚律、楚静乔、何必问、石漠风四人都过来了。
       
        “不是没到时候吗?怎地如今就有了动静?”楚律心急地问。
       
        何探花忙道:“小生跟王妃请安,王妃正问着话,就说要生了。”
       
        楚律蹙眉,咬牙切齿道:“定是你聒噪了她!”说着,就要去揍何探花。
       
        楚静乔忙拦着楚律,劝道:“父王,眼下母妃要紧。”
       
        楚律沉重地点了点头,咬牙道:“若是王妃有个……本王叫你陪葬!”说完,便又忧心忡忡地向后院去。
       
        “哥哥,公主,这不赖我,不是小生让王妃生孩子的。”何探花辩解道,暗道果然是祸从天上来。
       
        何必问淡淡地瞄了眼何探花:“若是你让她生的,你如今早化成黄土了。”慢慢地向后院走去,听到屋子里石清妍的叫声,暗道事到如今,贤淑、贤惠还有那谁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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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情时刻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1:57:55 |只看该作者
    第113章 陌上谁家少年七


    石清妍的叫声,到了傍晚,就几乎低得听不见了,随后小半个时辰,屋子外就再听不到一点动静。
       
        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怎么了,何必问、楚律等人只觉得不祥,一个两个都皱起眉头,太医们、大夫们,也不能再装作从容镇定,听说消息,都从前厅过来了。
       
        众人焦虑地聚在一起,头顶上仿佛都顶着一块愁云。
       
        “怎么没有声音了?快想想办法!”楚律心里着急,就冲何必问吼道。
       
        何必问也略有些心慌了,心道这女人生孩子的事,他当真插不上手,但能相助一二也好,“待必问去瞧瞧。”说着,就要向屋子里去。
       
        何探花、石漠风忙抱住何必问,先不说产房不吉利,但说那屋子里头女人的身份就不是他此时能不避嫌就进去的,没瞧见众多太医在此,都是宁肯看见石清妍死在屋子里,也不敢说声进去瞧瞧的。
       
        “哥哥,你冷静一些!你可得想想王妃啊!”何探花急忙劝道,若进去了,见到了点什么,日后何必问要被灭口,石清妍少不得也要因不贞被楚律嫌弃。
       
        楚律此时顾不得其他,忙道:“叫里头收拾收拾,何必问,你赶紧进去瞧瞧里头怎么了?”说着,就叫暮烟赶紧地进去吩咐稳婆、妈妈们准备准备,自己也想进去看看究竟,但又怕当真看到石清妍不行了……想到若当真到了那地步,他该怎么办?
       
        “哥哥,你真要进去?”何探花声音有些发抖,他是当真不能够明白何必问为什么非要跟个女人互称知己,莫非这天底下能够成为何必问知己的只有石清妍一个?
       
        “不遇知己,必问曲高和寡,孤单半生。得遇知己,必问与她高山流水,子期伯牙彼此相知。若失去知己,必问漫漫残生再无人相知,纵使弦断,也无人听!”何必问发自肺腑地说道,见暮烟从屋子里出来,便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子里。
       
        何探花心里一颤,暗道何必问这是打算剩下半辈子都赔在石清妍身上了,身子一歪,暗道当初自己若娶了石清妍,此时何必问也不会为了知己背井离乡,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可是这大伯子与弟妹成为知己,也够留人话柄的。
       
        石漠风此时也顾不得再嫌弃石清妍不像他们石家的女儿了,皱着眉头,心想屋子里石清妍可得撑住啊,她一向都硬气的很,这会子可不能软了。
       
        石漠风才这般想着,忽地就听楚静乔哭喊道:“母妃,母妃!你应个声啊,母妃,你别吓我啊!”
       
        楚静乔一声凄楚的哭喊,叫才赶过来的孙兰芝等人心里一颤,这四人今日才回府,才见过石清妍,石清妍就早产了,这巧合如何能不叫孙兰芝四人胆战心惊。自古以来,天子一怒,浮尸遍野。楚律虽不是天子,却是天下人都心知肚明的土皇帝,若是他怒了,与那天子一怒也差不离。
       
        听得楚静乔一声啼哭,孙兰芝四人再顾不得旁的,跑到廊下跪成一片。
       
        “王妃,你万万不能抛下婢妾们啊!你走了,婢妾们下半辈子怎么办啊?”孙兰芝哭道。
       
        窦玉芬喊道:“王妃,你千万要撑过来,你若走了,婢妾就跟着你走。”
       
        萧纤妤也哭道:“王妃,婢妾还想请旨回京省亲呢,王妃,你走了婢妾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得父母双亲的面了,王妃……”
       
        “回京省亲?”董淑君眼中过泪光点点,拿着帕子点着眼角的手一顿。
       
        萧纤妤点了点头,“我在路上才想到的,反正咱们在京里还有座没人住过的王府呢,回京也有地方住,不用看人眉高眼低。”
       
        “就是,我一直算着呢,偌大的王府叫那姓楼的一个人霸占了!”窦玉芬不服气地冷笑道,随即又仰着脖子哭道:“王妃,飞琼还指望着你替她找个好夫婿呢。”
       
        孙兰芝哭了一嗓子,心说自己还不曾去过京城呢,反正闲着,不如……可是要去京城,也得石清妍准了,她若有个万一,日后来个不似她这般和气的王妃,那她活着都艰难,哪里还能想着去玩?“王妃,婢妾不能没有你啊!”
       
        ……
       
        “都给本王闭嘴!”楚律不耐烦地吼道,原本心里就乱,又来了一qun添乱的,当真是不知所谓,“谁再哭丧,本王拔了她舌头!”骂完了旁人,因哭丧二字,心里颤颤的,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天命,他命里只有四女,石清妍肚子里就有两个,可见,他与那两个孩子无缘,与石清妍……
       
        何探花忙着安慰楚静乔,石漠风身为小大舅子,只能去安慰脸色灰败的楚律,“王爷,听说生孩子慢的很,且何公子又进去了,王妃她定然无事!”
       
        楚律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命!”想他命途多舛,父皇英明神武,母妃宠冠后宫,却自幼孤苦伶仃,身世成谜,屡屡遭人诟病……忽地有些癫狂地仰天狂笑。
       
        石漠风、楚静乔、何探花等人不知楚律怎地了,顾不得自己担心,便忙都去看向楚律。
       
        但见楚律指天骂道:“既然我楚律注定要做了那孤家寡人,本王成全你!成全你!但看本王了无牵挂后,你还能如何作践本王!”骂完了,就将头上金冠摘下,往地上一掷,披散着一头乌发,喝道:“拿了剪刀来,本王今日就断了这三千烦恼丝!日后再不为谁牵肠挂肚!若日后再有人能叫本王牵肠挂肚,本王不等老天来收她,先拿了刀剑砍杀了她!”
       
        孙兰芝四人并楚静乔心道不妙,难不成楚律这是决心要出家了?
       
        “父王,还不到那地步。”楚静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搂住楚律的臂膀哀求道。
       
        “日后这锦王府就交给你了,为父愧对你了。待为父领着你母妃走了……”楚律说道,不禁落下一行泪,见何必问进去了,屋子里也没有动静,不由地越加悲愤,“你就好自为之吧!清妍,清妍!我这就领了你走,咱们一起走!”说着,就要再闯进去。
       
        何探花看见那面面相觑的众太医、大夫们,不由地眉心一跳,暗道这锦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楚律要向里头抢,就拦住他,沉声道:“王爷莫糊涂了,王妃还不知怎样,王爷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里头没有声音……”楚律有些茫然无助地指着屋子里。
       
        “王爷,哥哥进去了,哥哥必定能救回王妃!”何探花劝道,看孙兰芝等人还在哭,就斥道:“胡叫什么,都回各自屋子里去,要念经要卜卦的,都随你们!谁敢再叫,打发她出去!”
       
        孙兰芝四人一颤,顾不得去想何探花这会子是拿了什么身份说这话,忙彼此搀扶着离了蒲荣院。
       
        “公主领着王爷去……书房歇息吧。”何探花咬牙道,心里的当真佩服这锦王府,堂堂王府,王妃生个孩子能乱成这样。
       
        “哎。”楚静乔答应着,也怕楚律一时冲动当真剪了头发,忙要搀扶着他走。
       
        “……本王在这边守着。”楚律说道,随后盘腿坐下,从手腕上摘下一串念珠,就念起经来。
       
        楚静乔又拿了帕子擦眼泪。
       
        何探花无奈地叹息,又对太医说道:“请太医准备好,进去给王妃瞧瞧吧。”说完,叫暮烟再进去看里头怎样了。
       
        暮烟还是姑娘家,进去了,也不敢凑近看,由着一个婆子领着,从外间进了里间,就见石清妍闭着眼躺在床上,何必问埋着头握着石清妍的手。
       
        顾不得去想何必问此举可合了规矩,暮烟颤声问:“王妃,王妃?”看见石清妍眼皮子颤着睁开眼,心里一喜,却又是一悲。
       
        石清妍原是听稳婆说时候还没到,于是不肯白费力气乱叫,于是勉强自己歇息,不想她不叫了,外头的叫声反倒是此起彼伏的,“……告诉、告诉王爷,我若去了,必定会投胎转世再来、再来寻他,叫他、叫他等着我一些……十六年后,我身为他第四女出嫁,还请他陪送的嫁、嫁妆,多一些……”
       
        何必问蹙眉看了石清妍一眼,埋着头捂着嘴笑,心知楚律早先对那命中只有四女笃信不疑,只觉得石清妍当真坏到底了,知道这事,楚律还能安心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养?
       
        暮烟看向何必问“哀恸”的背影,只听到十六年后这几个字,其他的因自己哭了,就没听清楚,只觉得她的语气实在有气无力,眼泪簌簌落下,“王妃莫说这些丧气话……王妃定然会平安无事。”又转向何必问,“何公子,何探花问可要再叫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了,也没用了。不必了。”何必问忍着笑,有意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见石清妍握着他的手一紧,心知石清妍又疼了,看她面容算得上平静,不禁有些纳闷这女人怎地这样能忍。
       
        暮烟软着腿脚,看见石清妍的头歪向床里面,眼泪掉得更多,哀叫一声“王妃——”就跪在了地上。
       
        暮烟这一声之后,外头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细细分辨,却是众人拦住楚律,不叫他进来的劝说声。
       
        “你,快些出去。”何必问对暮烟说道。
       
        暮烟闻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知己,参汤再喝一些吧,再喝两口。”何必问说道,叫沉水、祈年再伺候着石清妍喝参汤。
       
        石清妍只觉得又一阵阵痛袭来,强忍着由着沉水喂了小半碗参汤,只觉得头发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听到外头楚静乔喊“父王你不能出家——”面上就浮起了笑容。
       
        “知己,有意思吗?”何必问叹道,暗道那楚律也太有些经不住事了。
       
        石清妍一边深呼吸,一边笑道:“等他醒过神来,为了王钰、贺兰辞,他也不会出家丢下大家伙不管。不过是,借着,借着这会子的事,叫他尝一尝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滋味!过一把、虐恋情深的瘾……”因又疼了,不禁咬紧牙关。
       
        “拿了人参蘸了蜂蜜过来叫知己咬着。”何必问吩咐道。
       
        沉水、祈年答应了,二人又匆忙去拿了蜂蜜、人参过来叫石清妍咬在嘴里。
       
        又听屋子外传来一声楚律指天骂地的痛呼声,何必问心道楚律这一次当真是将痴情汉子的瘾过够了,又把了石清妍的脉,看她脉象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知己且出去吧,不然外头闹过头了,就不好收拾了。”石清妍从牙缝里说出这话,又叫沉水拿走人参,不住地用力地呼吸,低低地啊了一声,又蹙眉道:“我没功夫想些腻人的话,你替我想了哄哄我们家、王爷。”
       
        何必问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对沉水说道:“若瞧着不对,立时叫必问进来。”
       
        “哎。”沉水答应道,忙送了何必问出去。
       
        何必问一出去,就被众人围住。
       
        “王妃,王妃她?”楚律失魂落魄地问。
       
        何必问一声叹息,见楚律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就对众人说道:“安静地外头等着吧,兴许那稳婆经验十足,能够……知己方才说……”
       
        “说什么?”楚律一用力,手上念珠断裂开,珠子撒得到处都是,双目无神地看向何必问。
       
        何必问心说还是石清妍理解楚律,楚律果然是瞅着功夫就要上演一出生离死别,若跟他玩细水长流那一套,即便留在楚律身边一百年,也难能叫他喜欢。
       
        “王妃说,她原是王爷上辈子的妻,上辈子被王爷始乱终弃。这辈子偶然记起上辈子过往,对王爷又爱又恨,但终归是爱比恨多。这一世得了王爷真心,再无怨言,即使日后王爷将真心再给了旁人,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她不舍离了王爷,又不愿再纠缠王爷,下回子再见,她就是王爷膝下第四女。”何必问唏嘘道。
       
        楚律怔怔地不言语,半响说道:“什么第四女,若她去了,本王从哪里得来第四女?”说完了,打了个佛号,就又在地上念经。
       
        “何公子,这是真的?”石漠风悄声问,虽是悄声,但此时无人说话,他的话谁都听到了。
       
        “你以为呢?”何必问倨傲地反问。
       
        石漠风噎住,又见楚静乔盘腿坐在楚律身后陪着他一同念经,心道他这当哥哥的也不能走开,不如随着楚律他们一同念经吧,于是就也去楚律身后盘腿坐着念经。
       
        何探花眼皮子一跳,又见一丫头过来问:“探花郎,有好几家官家女眷叫人来打探消息,如何回话?”
       
        何探花待要脱口说问王爷去,又见锦王府的主人、少主人都去念经了,眉头跳着,说道:“叫了武先生来应付,外人问起,就说王妃一切安好。”
       
        “是。”那丫头问过了话,就走了。
       
        “哥哥,这锦王府的人当真是压不住事。”王妃生孩子,王爷、公主就都不管事了。
       “不然你以为这锦王爷是如何清闲下来的?”何必问戏谑地看向何探花,暗道这傻子,还不曾过门就被人家拿来当管家用了,还以为人家经不住事;没瞧见就因为有他这狗拿耗子的在,人家主人家才放心的不管事了。
       
        何探花噎住,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又将自己画的关系树拿出来,指着一个人名问何必问:“哥哥,这人是怎么死的?”
       
        “必问知己在生孩子,你竟然问必问这种话?”何必问冷笑道,又袖手闭目靠在柱子上等着。
       
        “哥哥,你是来真的?”何探花错愕地说道,暗道原来此时心慌的不独楚律、楚静乔,就连何必问也不管旁的事了。
       
        “必说,像你这种高度的人,知己好找,像必问这种高度的人,知己,上下千年,唯一人是耳。”何必问叹息道。
       
        何探花先以为何必问是趁机挖苦他,随后看何必问郑重模样,便知他说的是真的,手里拿着那关系树,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暗道他丈母娘当真是人才?
       
        与何探花是多年好友,此时被何必问一同贬低了的石漠风眼皮子跳个不停,只能忍下了。
       
        忽地听到屋子里石清妍的叫声,楚律心中一喜,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又接着念经。
       
        因又有京里来的使者,何探花见楚律、楚静乔、何探花等人都不动,只能他去见了。到了前院,就见那使者也是熟人,乃是耿奇声的儿子耿业。
       
        耿业见是何探花过来,忙问:“怎么不见王爷出来接旨?”
       
        “可是太后的懿旨?”何探花问。
       
        “正是。”
       
        “你将懿旨读给小生听听吧。王妃在后头生孩子,王爷没空接旨。”何探花直言道。
       
        耿业来了锦王府许久,不见人接旨已经是心里恼火,暗恨锦王府目中无人,此时听何探花跪也不跪,就这般说了,于是没好气地道:“听说王妃肚子里是两位姑娘?这可不妙,据说王爷命中只有四女呢。”才说完,后心窝上就挨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见是一大胡子猛士。
       
        “你回京了顺道告诉陛下,小生被公主看上强留王府中,一时半会回不得京城了。”何探花看着前院侍卫眼中冒火,忙向后退去,见猛士将懿旨丢在他怀中,就打开看了,又听耿业一行人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猛士们一起招呼,因他们叫,就也觉得肉疼,但看那懿旨上除去花里胡哨的假话,就剩下一句太后得了急症,急召王妃、公主进京的话了。
       
        重新将懿旨卷起来,何探花心想太后上回子赐婚的懿旨只是叫楚静乔进京,怎地这会子连石清妍都捎带上了?难不成是王钰、贺兰辞他们在亘州府那边就要大胜了?是以太后急了,唯恐楚律他们占了亘州府不放,就要叫石清妍她们进京去做人质?——毕竟答应给亘州府的是楚徊,太后哪里舍得当真给了。
       
        叫翠墨将懿旨送到楚律书房,何探花又向后院去,只见此时石清妍叫的凄厉,楚律又闹着要进去。眉心跳个不停,心道石清妍没吭声,楚律闹,石清妍叫出来了,他也闹。楚律闹了,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
       
        “王爷,你冷静一下!”何探花劝道,见自己说了话也没用,不由地叹息一声。
       
        “都给我住口。”横空插入一道声音,立时将闹闹哄哄的场面镇住。
       
        众人看去,却是被满院子哭喊声惊动的贺兰淳不请自来了。
       
        “王爷、公主安静地坐着,谁都不许哭叫。”贺兰淳老成持重地说道,又有些轻蔑地看向楚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王爷随着老夫等着。”
       
        “是。”楚律回道,心里有些惭愧,此时被石清妍那一声惨似一声的叫声吓住,也没了主意,又觉得贺兰淳见多识广,若有他坐镇,想来石清妍定然平安无恙。
       
        “王爷,太后下懿旨叫公主、王妃进京侍疾。”何探花快速地说道。
       
        楚律脱口道:“那老贼妇……”
       
        “王爷失言了。”贺兰淳静静地说道。
       
        “不必理会她。”楚律快速地说道,此时心乱了,连经都念不下去,只是又巴巴地看向贺兰淳。
       
        “肯定没事。”
       
        贺兰淳醇厚镇定的声音响起,立时安抚住了院子里众人不安的心,就连何必问、何探花等人都自觉地簇拥在贺兰淳身边,以求得安抚。
       
        过了小半个时辰,楚律等人又看向贺兰淳。
       
        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说道:“肯定没事。”
       
        不需千言万语,只四个字,配上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神色,以及贺兰家族长的气势,立时叫众人信服的五体投地。
       
        贺兰淳隔个小半个时辰说一句“肯定没事”,如此就过了三更。
       
        何探花掐指一算,不禁脱口道:“王妃果然非常人,昨儿个日子不甚吉利,原来王妃是苦撑着要等到今日这个黄道吉日再生产。”啧啧两声,见无人附会,只能讷讷地闭嘴。
       
        “哇——”地一声,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孩啼哭声。
       
        楚律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再等等。”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袖手说道。
       
        楚律怔怔地点了点头,又听屋子里婴孩啼哭声不断,半响,见房门开了,就忙迎了过去。
       
        贺兰淳镇定地领着众人一同过去看,只见前头两个妈妈手中一人抱着一个襁褓。
       
        楚律忙问:“王妃呢?”
       
        “累了,睡下了。”妈妈们欢天喜地地笑道,只觉得这次的赏钱足够她们过几年的了。
       
        楚律伸着手指向第一个,说道:“贤淑,”又改向另一个,“贤惠。”忽地瞧见沉水又抱出来一个,手指抖着,一时没醒过神来,就道:“那谁……”
       
        “快些,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叫太医、大夫给贤淑、贤惠,那谁瞧瞧。”何必问发话道。
       
        众人不等楚律醒过神来,就又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去。
       
        楚律、楚静乔忙都跟了过去,半路两人醒过神来,都乐不可支。
       
        贺兰淳因头回子见到一连生三个的,于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贪图新鲜地跟了过去。
       
        太医们小心地领着婆子将孩子一个个都称了一回,因方才站得远了,又听楚律这般称呼三个婴孩,就当全是女孩,于是说道:“贤淑姑娘、贤惠姑娘重量倒是足了,就是那谁姑娘有些轻了。”
       
        沉水脸色怪异地咳嗽一声,待要说话,又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那谁是谁?”楚律笑呵呵地问。
       
        “王爷不是说叫那谁的吗?”老太医睁大眼睛。
       
        “本王什么时候……”
       
        “王爷,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孩子这般小,恐怕会有所不足,叫太医再细细检查一遍吧。”何必问打断楚律的话。
       
        石漠风凑近了瞧了一眼,脱口道:“不小啊,我们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
       
        楚律心里有些不祥,斥道:“我们老楚家的孩子素来个头都大!”
       
        贺兰淳淡淡地说道:“说起来,仿佛石家时常会有生双生子的,石家大少夫人生过一对千金吧?二少夫人生过一对少爷?”
       
        “是,所以我就说不算小了。”石漠风缩着肩膀,又瞅了眼那三个十分金贵的孩子,想不明白他们老楚家的孩子能比石家的孩子大多少。
       
        “……真像是一窝,小老鼠。”楚静乔待要去抱,又被人拦住,笑嘻嘻地瞅着一个孩子说道。
       
        一时间无人敢再说话,只眼瞅着太医们拿了热水洗手,擦干净手,就动手去解开襁褓。
       
        瞧见那贤淑身上多了一个小玩意,楚静乔不由地睁大眼睛,楚律脖子也拉长了一些。
       
        “沉水呢?”楚律低声喊道,半日没见人应,就听何探花说:“那丫头去伺候王妃去了。”
       
        “再瞧瞧另外两个。”贺兰淳吩咐道。
       
        “是。”太医见楚律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给起了个贤淑、贤惠的名,不由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两个太医一同去解,却见剩下两个身上也有那小玩意。
       
        “不愧是本王的儿子,个头虽小,但气势十足,贺兰大人,你瞧瞧,你瞧瞧,这qun小东西呀。”楚律披散着头发得意地说道,眼睛光彩十足地睥睨众人,手指一一个将儿子们胯下之物指了又指。
       
        “贺兰家的孩子,个头大,这气势也足。”贺兰淳闲看落花一般看了眼那三个小子,心想不过是某物相较与个子显得大了一些罢了,何至于得意成这副模样,只是这锦王妃当真能生。
       
        “我们何家的孩子,个头大,相貌好,气势更足。”何必问、何探花挺胸负手道。
       
        石漠风被挤了出去,心里不服气,后悔早先说他们石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的话了。
       
        楚静乔到底纯真了一些,一时不明白这四人比的是什么,一头雾水地看向四人,又扭头去盯着太医看,见太医们细细地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孩子,又看楚律嘴唇微动地去数孩子手指,就小心翼翼地问:“父王,我生下来那会子……”他是不是也这么激动?
       
        “你是本王头个孩子,你以为呢?”楚律一心要将孩子手指数上一遍,没功夫搭理楚静乔,就拿了这话搪塞她。
       
        楚静乔闻言欢喜地轻轻伸了手指要去摸贤淑的手,又被太医将手拨开。
       
        “王爷,贤淑公子、贤惠公子,还有那谁公子都好得很。”太医们也松了口气。
       
        “赏!重重有赏!”楚律笑得合不拢嘴,又有些卖弄地摇头:“这臭小子们,原想要个姑娘家的,可惜来了他们三个。哎!”这一声叹息,很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全然忘记了一向迷信命运的他方才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那谁不如叫贤良得了。”石漠风见孩子包好之后,何必问、贺兰淳都能紧挨着看孩子,自己这舅舅反倒被挤到外头,就又插嘴说。
       
        “你给个男孩子起名叫做贤良?”楚律拧眉道,仿佛石漠风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他两个哥哥不是叫贤淑、贤惠吗?”石漠风有些委屈地指着个头略大些的两个,心想怎么不管他说什么,楚律都能挑出刺来?
       
        石漠风自然不知这楚律虽欢喜,却还有个心病,这心病就是从楚律早先做的那梦上得来的。是以每每瞧见石漠风,楚律都如鲠在喉。
       
        “这孩子的名字,已经叫开了吧?”贺兰淳伸手抱起楚贤淑,拿了手托住孩子脑袋,又细细看他眉眼。
       
        楚静乔有些怔住,只觉得贺兰淳当真是世间第一人,镇得住场面,抱得起孩子——其他人没一个敢抱这刚生出来的孩子的。
       
        楚律心知贺兰淳有些相面的能耐,忙紧张地低声问:“贺兰大人,这孩子面相如何?”
       
        贺兰淳微微一笑,心道谁叫楚律令贺兰辞做了土匪,终于到了他报仇的时候了,“绝对当得起,贤淑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家三只小老鼠名字叫啥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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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美滋滋儿丶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2:53:03 |只看该作者
    第114章 陌上谁家少年八


        楚律的满腔喜气一滞,因这相面一说事关贤淑一生,于是不仅恼不得,反倒要赔了笑脸,堆笑道:“贺兰大人,你再仔细瞧瞧贤淑的面相如何。”才说完,不由地一愣,又道:“既然是男孩子,就不当再叫贤淑、贤惠,在场的就贺兰大人是长辈,还请贺兰大人给起个名。”
       
        楚静乔纳闷楚律怎这么好脾气,却见何必问抱着手臂打趣道:“锦王爷,这在外头请人起名字相面,可是要送礼请酒的。”
       
        “这是自然,哪一样都少不了。”楚律十分谦逊地说道。
       
        贺兰淳原要整治的楚律膝下有两个叫做贤淑、贤惠大名的儿子,但又想稚子何辜,若撒气,日后再在楚律身上撒就是了,看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想来要欺负他十分容易,于是又是沉吟一番,掐指说道:“这三个小子出生的时辰五行不缺,是以不该似瑞王府的三位公子从了木字,也不必随着宫中皇子那边从了火字。倒是他们的字辈乃是‘飒’字,此字委实险了一些,有风大使人歪斜之意,若不谨慎选了后头一个字,轻则会叫人立身不正,重则必要误入歧途。是以,后一个字,该选的稳重一些。”
       
        “从了石字?巨石便可以镇住狂风。”瞧见石清妍跟石家人一样一生就生几个,石漠风再不怀疑石清妍不是石家人了,虽连连被楚律打击,一颗心为外甥取名字的热忱还是没有少。
       
        “从了金字,金比石重。”何必问听到稳重二字,便先想到了金子,又觉楚徊的皇子们风大火大,不是吉祥的兆头,楚恒的公子们有风有木,很有些歪斜的征兆。
       
        “不如从了山字?”楚律蹙眉道。
       
        贺兰淳点了点头,心说到底是王爷,这心胸就是比旁人开阔一些,于是端详着贤淑,看他眉眼开阔,天庭饱满,此时早已睁开双眼露出一对点漆般的黑眼珠子,就说道:“贤淑的大名,就叫飒泰。”
       
        楚律闻言怔住,顾不得去想这名字拗口与否,见贺兰淳并非取了带山子旁的字,而是取了五岳之首,顿时心中一喜,不需再问贺兰淳贤淑面相如何,一个“泰”字,足以表露出贺兰淳的心思。
       
        何必问、何探花也双双怔住,泰山乃是封禅封圣的圣地,贺兰淳竟然给楚贤淑取了这么个字,可见楚贤淑面相是极好的。
       
        “再瞧瞧贤惠?”楚律又有几分讨好地说,待要自己去抱孩子,手碰到那软若无骨的孩子,又不敢将他抱起,细细看去,也不知是因为瘦小一些,还是怎地,这贤惠的脸庞不及贤淑的饱满,那谁更是瘦小了。
       
        贺兰淳轻轻放下贤淑,又弯腰亲自抱起贤惠,又看他眉眼,稍稍思量,便道:“贤惠的大名,就叫飒岳了。”放下贤惠,最后抱起那谁,“那谁的大名,就叫飒峦。”
       
        “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中岳嵩山之峻,北岳恒山之幽,南岳衡山之秀。”何必问在心里嘀咕着,原当贺兰淳要直接拿了五岳的山名给孩子起名,不想却又不是五岳。转而,心想这衡山、恒山因有楚恒在,便用不得,这华山、嵩山,一个险,一个峻,都不是好兆头。又道贺兰淳不愧是贺兰家族长,取个名字,都有意将嫡长点出来,看贺兰淳放下那谁之后,又将贤淑抱起,便知贺兰淳是真心只爱那长子,只怕贺兰家那位二少爷再如何折腾,也难入了贺兰淳青眼,“罢了罢了,甭管怎么着,必问是必定要称呼他们小名的。来,贤惠,叫干爹抱抱。”
       
        “咳咳。”何探花咳嗽两声,心说何必问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跟楚静乔的事,还口口声声干爹自居。
       
        “你有病?快些出去,没瞧见孩子都在。”楚律毫不客气地说道,一颗慈父之心表露的淋漓尽致。
       
        “过河拆桥!”何探花在心里头念叨着,面上却不敢说出来。
       
        “哎呀,赏钱没给,也没给各处报喜信呢,干叔,反正你有病看不得孩子,你去处置了吧。京里、中洲府、益阳府各处都要去说,还有武先生家、余大将军家,都要说一声,还有闻姑姑去调、教必胜、必赢他们去了,也要说一声,别叫他们挂心。还有贺兰叔叔、王先生,也要去说,指不定他们借着这喜气一鼓作气就打赢了呢。”楚静乔眼睛不离三个弟弟,将弟弟们一个个看了一遍又一遍,虽未去深想为何贺兰淳给了贤淑一个泰字,但也心知有了弟弟们楚律的雄心壮志上去了,自己也能有机会做一回名正言顺的大长公主,指不定自己还能成为百年流芳的护国长公主呢,这般想着,又笑弯了眉眼。
       
        何探花有些目瞪口呆,心说这楚静乔当真对自己放心,待要不多管闲事,又看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动弹的,料想若是他不拔刀相助,这锦王府就要乱套了,于是摸了摸鼻子,就走出来了。
       
        楚律先是因贤淑得了个泰字欢喜不已,随即听何必问那话,才想起贺兰淳也是句句不离“贤淑、贤惠、那谁”,于是又笑道:“这小名实在不堪,就莫要提了吧,若王妃醒来得知男孩子叫个贤淑、贤惠的名,只怕会气坏了身子。”
       
        “王爷放心,知己醒来必定是喊的最欢的那一个。”何必问胸有成竹地说道。
       
        楚律隐隐觉得何必问猜对了石清妍的性子,生之年难得被老天眷顾一回,于是稍稍冷了脸,想以王爷的威风压制何必问:“何公子,本王才得了儿子……”
       
        “王爷先把头发梳起来吧,不然立身不正,叫贤淑、贤惠、那谁瞧见了多不好。”何必问怎会畏惧楚律的藩王威严,毫不退让地又将三个孩子的小名念叨了一回。
       
        楚律此时才醒过神来,见自己的披头散发的影子映在贤淑眼中,立时慌了神,忙去了外间叫人拿了水来给他梳洗。
       
        楚律出去了,石漠风趁机凑近,伸手摸了摸那谁,低声道:“那谁,等你日后羡慕你哥哥们的小名了,你就知道最疼你的其实是你小舅舅。”叫个贤良也算是名字,偏偏叫个那谁。
       
        那谁躺在床上,微微咕哝了一下嘴,又张嘴打了个哈欠。
       
        石漠风不禁有些得意了,“那谁听进他舅舅的话了。”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那谁托了起来。
       
        何必问哧了一声的,又拿了手去拨弄贤惠的鼻子,看他微微扭头,也心觉有趣,一股暖意回荡在胸口,一时间竟也有了娶妻生子的打算。
       
        楚静乔见三个弟弟都被人霸占了,又见楚律匆匆梳洗后就进来了,忙凑到楚律面前,“父王,咱们家有男丁了。”说着,不禁哽咽了一下,心道自己害石清妍那会子委实缺心眼,若家里早有男丁,楚律锐意进取,一不用怕堂兄弟来抢了益阳府,二她这公主的名号也不必等楚徊来赐,三太后也早不敢再动歪脑筋哄着她进京了。
       
        楚律因楚静乔这么一哽咽,也红了眼睛,伸手拍了拍楚静乔的肩膀,“静乔,不等弟弟们成年,父王就老了,日后教养弟弟的担子,可就全落到你身上了。”
       
        楚静乔眼睛一酸,先哎了一声,随即又忙说:“父王怎么会老。”
       
        “当真是岁月如梭,你才生下来的时候本王抱着你跟抱一根羽毛一样,如今你也这般大了。”楚律眼神略有些闪烁地说道,楚静乔才生下来那会子他哪里敢抱,又因耿氏声称楚静乔早产疑窦丛生,不等查明究竟,楚静乔就被先帝接到宫里去养了,是以细细说来,他还当真没怎么抱过楚静乔。
       
        楚静乔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看不到楚律的神色,一边流着欢喜的眼泪,一边郑重保证道:“父王放心,女儿一定好好照顾弟弟们。”
       
        何必问与贺兰淳、石漠风三人面面相觑,都心说楚律这是要坑死楚静乔了,眼下楚静乔已经到了该许亲的年纪了,还要她管教弟弟们,岂不是要拖累了楚静乔做了老姑婆?
       
        楚律不再跟楚静乔说话,看何必问都将孩子抱起来了,就忙要凑过去抱孩子。
       
        “王爷,公主,贺兰大人,何公子,石舅爷,你们看够孩子了吧?孩子要歇着了。”早先不见的沉水领着一路六个奶娘进来。
       
        楚律说道:“本王还没……”
       
        “才生下来的孩子不能累着。”沉水打断楚律的话。
       
        楚律看沉水身后的六个明显就是生养过许多孩子的奶娘们纷纷点头,立时住了口,心说这等事还是该听人家有经验的妇人的,“屋子准备的可够?怎地才六个奶娘?”
       
        沉水从容地说道:“王妃说过了,这孩子们要放在一起养才不易生病。拢共准备了二十四个奶娘呢,还有两个太医在前厅等着,随叫随到呢。”说完,又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这就好。”楚律有些讪讪地说道,忙以眼神敦促贺兰淳、何必问、石漠风将他儿子们都放下,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就出来了。
       
        贺兰淳心说这楚律有了儿子之后当真是谁都能拿捏住他,也识趣地领着何必问、石漠风踱着步子走了出来,出来时,贺兰淳问石漠风:“你家可还有待嫁的女儿?”
       
        石漠风心知贺兰淳虽喜欢闻天歌,但依旧对闻天歌的身份心存芥蒂,于是讪笑道:“有,但是年纪太小了一些,还是庶出的。”就算有嫡出的,他也不敢将自家妹子嫁给贺兰辞,若知道,闻天歌一只手就能将他妹子掐死。
       
        贺兰淳心里惦记着石清妍一下子就生了三个的事,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石漠风轻轻地吁了一声,又看太医们都散了,便与何必问两个一同向前去。
       
        楚静乔、楚律也因此时一看不得孩子,二见不得石清妍,只能随着众人一同去前头书房,料理耽搁下的事。
       
        此时早已经到了中午,许是因兴奋,楚律、楚静乔父女两个也没有食欲,一同畅想了一番锦王府有男丁后的前景,就到了傍晚了,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楚律好心情地留了楚静乔一同在书房吃了晚饭,随后就将楚静乔打发出去。
       
        楚静乔出了楚律书房,先瞧见何探花懒懒地抱着手臂靠在门廊下柱子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地眉开眼笑地走过去,笑嗔道:“干叔受累了,怎没去歇息?”
       
        何探花淡淡地瞄了楚静乔一眼,“赏钱发下去了,各处都叫人去报喜了。各家送上门的贺礼都入库了,还有武先生来说公主事多,庙里要用的花草树木他先叫人采买了,账目过两日送上来;镀金的佛像,武先生说也找到工匠做了,对着外头,武先生已经叫人传说王妃生下三子,是因庙里的主持方丈替王妃祈福。”
       
        “庙里还没主持方丈吧?”楚静乔诧异道。
       
        “这有什么妨碍,总之,你们家新盖的庙宇香火必定旺盛。”何探花打了个哈欠,有意要叫楚静乔知道他受累了。
       
        “说的也是,不愧是探花郎,这些事轻轻松松就处置妥当了。”楚静乔笑着赞道。
       
        “这等小事,岂能难得倒小生?”
       
        “那贤淑、贤惠、那谁的满月宴,也要干叔来操持了。父王的意思,是外头在打仗,不好大操大办,府里不开流水宴,只捡了官宦士绅人家招待九日,然后在益阳府内广发喜钱。”
       
        何探花尚来不及为楚静乔轻轻松松又给了自己活计烦扰,就被她这话吓住,“广发?锦王府有这么些银子?”
       
        “干爹出银子,干爹原本要放生鸟雀、乌龟的,后头又改了主意。”
       
        何探花又惊愕了一回,心道原来石清妍平安无事,心虚若狂的不只是楚律一个,这何必问对他可没这么大方过。
       
        “万事就拜托你了。”楚静乔咬唇含笑道,左右打量着没人,就伸手快速地替何探花理了下衣襟,算是个何探花一个甜头。
       
        何探花趁机握住楚静乔的手,笑道:“原来公主这般会利用人,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叫小生累死累活,未免太不厚道了。”
       
        “你、你要如何?”楚静乔挣扎了一下,这般挣扎却不是羞涩,而是生怕楚律从屋子里出来瞧见。
       何探花微微将身子探向楚静乔。
       
        楚静乔因他气息扑到脸上,脸上立时臊红,颤抖着眼皮就闭上了眼睛,心道就是一下罢了,又没丢块肉,就能将那繁琐的差事丢给何探花。
       
        何探花啪地一声伸手用力地拍在楚静乔额头上,有些气恼地不屑道:“公主还当真是大方呢。”说完,就向何必问歇息的书房去。
       
        “哎,你答不答应接手满月宴的事?”楚静乔忙跟过去。
       
        何探花立在门边,却不叫楚静乔进去,冷笑道:“小生乃是正人君子,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公主岂能这般看不起小生,竟然要以美色惑乱吾身。”
       
        “是你一直……”楚静乔气噎,伸手指向何探花,“干叔,是你一直跟个色胚一样,本公主才、才……”跺了跺脚,心想这何探花当真是反复无常,亏得她还鼓足勇气想要吃一次亏呢。
       
        “哼,公主莫强词夺理,难道这就是公主的御人之道?以色惑之?”何探花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楚静乔一时委屈起来,心道还不是何探花自己先将身子探过来,“不帮拉倒!”说着,就要向外头去。
       
        何探花将楚静乔一把拉进屋子里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又嫌弃地将她用力推开,“小生领了那差事,公主滚吧。”
       
        “呸!谁稀罕!”楚静乔用力地擦着嘴,脸上红如春桃,因被人占了便宜又被人嫌弃,立时气恼无比,跺了跺脚,看何探花那云淡风轻模样,心里一气,就扭身向外去,才到外头,就被一人拦路,才看出并非是他们王府的人,就一脚踢过去,“找死也不看黄历!敢挡本公主的路!”
       
        “……表、表妹……”耿业被楚静乔一脚踢在膝盖上,立时身子一歪。
       
        因这声表妹,楚静乔怔住,看过去,却是翠墨领着过来的人,细细辨认,半天才从耿业那鼻青脸肿的面庞上分辨出他是耿奇声的儿子耿业,“表哥你怎么来了?翠墨,这是怎么回事?”闻到耿业身上的马粪味,就捂了鼻子后退两步。
       
        翠墨方才就瞧见楚静乔与何探花两个在一起说话,唯恐旁人看见,就好心地替楚静乔清退旁人,待他们二人进了屋子,又见耿业过来,就急匆匆地过来拦着他,“府里没有客房,耿公子又不肯出了王府,就叫他在马厩那边借宿了一晚上。”
       
        耿业仿佛听到了十分荒谬的话,颤着手指指向翠墨,心道他乃是京城来的使者,被人暴打一通丢到马厩就算了,还被说是借宿。暗道他是楚静乔嫡亲的姑表哥哥,这可是实实在在地打了楚静乔的脸,看楚静乔如何收拾这奴大欺主的小厮。
       
        “表哥,你为什么不肯出府?”楚静乔顺着翠墨的话问。
       
        耿业心急地说道:“你们王府的粗鲁侍卫抢了懿旨,王爷、表妹也没出来接旨,唯恐太后怪罪表妹,表哥我才不敢离开。”
       
        “我们不乐意接那旨,表哥回去就这样跟太后说呗。”楚静乔直言不讳地说道,开玩笑,石清妍才生了孩子,他们锦王府如今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就连楚徊也要好声好气地求着他们相助围剿熙王、颐王,都这样有权有势了,还要被朝廷呼来喝去?
       
        “表妹,你不知道这里坨的轻纵。”耿业心中一急,口水从肿起来的嘴唇中流出,咬字也不清楚了,“表妹,你随我换个地方说话。”
       
        锦王府满府里头撒赏钱,就是锦王府门外也有许多来贺喜讨喜钱的人,是以耿业也知道了锦王府喜得三子的事,是以,耿业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来,耿奇声因如今楚静乔的今非昔比,动了亲上加亲、叫他娶了楚静乔的心思的,如今他脸上受伤,不能叫楚静乔立时瞻仰到他的风采,是以他要费点心思常留锦王府,叫多年不见他的楚静乔看到他的另一面;二来,锦王新得了儿子,楚静乔的地位必定会下降,如此,楚静乔心里焉能服气?自己该煽风点火,叫楚静乔狠下心来巩固她锦王府少主人的地位。
       
        “换哪?”楚静乔捂着鼻子含糊地问,上回子耿奇声的心思,已经叫楚静乔凉了心,况且又是许久不见,如今耿业又是这副邋遢、落拓模样,实在难以唤起她对耿业的表兄妹之情。
       
        “王府里的僻静处。”耿业小心地说道,伸手揉了揉脖子,昨晚上在马厩缩了一夜,这脖子僵住了。
       
        “僻、静、处?”不知何时出来的何探花一字一顿意有所指地戏谑道。
       
        楚静乔脸上一红,暗道何探花这是又在嘲讽她轻浮了,心里一气,抬脚又向耿业腿上踢去,“僻静你大爷!给本公主把人轰出去!”又狠狠地回头瞪了何探花一眼,就气冲冲地向怡然楼去。
       
        “表妹、表妹——”耿业待要去追楚静乔,又被不知什么时候冒出头来的猛士们拉住往外拖。
       
        翠墨冲耿业哼哼地笑了两声,亲自去监督猛士们轰人。
       
        何探花摇了摇头,心说楚律还是对楚静乔存了猜忌的,不然也不会抛出耿业来试探楚静乔,若是楚静乔一时没把持住,被耿业哄去听耿业胡扯了些贤淑贤惠那谁妨碍到楚静乔前途的话,甭管楚静乔听没听信耿业的话,少不得都要被楚律防着了。
       
        胜券在握地踱进屋子里,瞧见屋子里间里何必问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歇息,面上还覆着热帕子,似乎是不曾听到他跟楚静乔说话一般。
       
        何探花笑道:“哥哥瞧见没?小弟轻易就能拿捏住公主。”
       
        何必问一心补觉,一言不发地躺着。
       
        “说起来,这公主也当真有趣,早先听说她害了王妃的胎儿,怎地如今王妃生孩子,她高兴成那样?”
       
        何必问一再被搅扰,扯了脸上湿乎乎的帕子向何探花身上丢去,骂道:“滚出去!好好布置你的满月宴去。”心道一对二傻子较劲,还有脸跟他显摆谁更聪明。
       
        何探花碰了一鼻子灰,将帕子丢向盆架子上的铜盆里,嬉笑道:“哥哥是瞧见我快成家了,心里不舒坦了吧?”
       
        何必问冷冷一笑,心道何探花若非要跟楚静乔成家,那他就有的等了。
       
        何探花被何必问撵出来,便去了留客天歇息,不过歇息了一日,就又被锦王府的一堆琐事缠住。
       
        也不知锦王府的人是都会看风向,还是何探花自己个不留心叫旁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锦王府的下人们心中都隐约有个“这何探花是要当咱们锦王府上门女婿的,不必把他当外人,有事就找他。”的念头,于是看楚静乔不得空,下人们就都来寻何探花拿主意。
       
        过了两日,何探花终于醒过神来,明白楚律所谓的叫楚静乔招赘就是留了楚静乔两口子为锦王府卖命的意思;又觉自己这探花郎被人大材小用了,想他堂堂先帝钦点的探花郎,竟然被人当做管家来用!
       
        虽心内不服,但因乐得看楚静乔那做小伏低的敢怒不敢言模样,以及不忍看到锦王府鸡飞狗跳,便只能将担子扛在了肩头。
       
        如此熬了将近一月,终于听说石清妍能下床见人了,何探花听说何必问去给石清妍把脉,就忙慌拿着他一直惦记的关系树跟着何必问去见石清妍。
       
        蒲荣院的前厅里,楚律坐在石清妍旁边,殷殷切切地看着何必问给石清妍把脉。
       
        何必问将搭在石清妍脉上的手收回,便说道:“幸亏知己谨遵必问叮嘱,如今知己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但若再要生儿育女,还请你们务必等上三年。”
       
        “可有良药?”楚律问道,这良药自然是避孕的药了。
       
        石清妍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
       
        “有。”
       
        楚律长出了一口气,又自得地说道:“哎呀,不得了,原想要个姑娘家的,谁知来了三个小子。这就赶得上人家五年生的喽,再等上个三五年也不碍。”
       
        何必问眼皮子跳了跳,心道楚律有完没完,这同样的话,他见谁跟谁说,只怕王府里洒扫的小子也听腻歪了。
       
        “王妃,你瞧瞧这关系树,上回子王妃问的那人据说是风湿骨痛病死的,”何探花说完,醍醐灌顶一般,“这水相的外孙死前也得了风湿骨痛,其他人,据打听得来的消息说,死前也请了大夫去拔火罐去湿气……怎地都是风湿骨痛?”
       
        “或许不是风湿骨痛,只是他们以为是风湿骨痛呢?甭管怎样,看来这水家人是有病了。”石清妍果断地说道。
       
        何必问蹙眉道:“说来也是,你们石家多双生子,你这嫁出去的女儿也一次生了三个,瑞王妃先将两子送出身边,又古怪的收留了许多孕妇,待孕妇被公主阴错阳差地领走,她进了瑞王府,却又小产。钟侧妃初来乍到,岂能一时半会撼动瑞王妃在瑞王府的地位?瑞王妃又不是等闲女子,虽不掌权,却也不是护不住自己的人,更何况还有瑞王盯着。可见,这瑞王妃定是疑心她的孩子跟她外甥侄子们一样也有病,因此决意不要自己生的孩子了,早先收留孕妇,也不过是想要旁人的孩儿,送走两位公子……”目光看向楚律、石清妍,心道若是目光短浅的人,定会以为这是教唆坏人家孩儿的好时机,如此,这两个公子就算毁了。
       
        “原来如此。”楚律叹息一声,心里的吃惊溢于言表,又有些同情楚恒;又因新得了儿子,一颗慈父之心作祟,看不得瑞王妃这般作践亲生骨肉,楚飒杨虽爱钻营了一些,但罪不至此,“把这什么关系树,给老五送去,叫他自己处置吧。至于陛下那边,瞒着吧。”
       
        若叫朝廷知道了,这瑞王府就要闹翻天了,水家玷污皇室血统,满族都要遭殃,瑞王妃被休弃是一定的,严重一些,楚飒枫、楚飒杨二人大抵也会被逐出皇家族谱。
       
        “是。”何探花答道。
       
        才说着话,后院就传出嚎啕之声,先是一个哭了,随即其他两个紧紧跟上。
       
        楚律皱了眉头,怒道:“这奶娘是怎么看孩子的?”
       
        “小孩子会哭很正常啊?”石清妍不明白楚律哪里来的火气。
       
        楚律一怔,想起月子里听到孩子哭石清妍也是睡得安安稳稳,此时看她纹丝不动,就知道她是不会去管这事了,着急地说道:“沉水,祈年,你们两个去瞧瞧怎么回事。”
       
        “哎。”沉水、祈年二人在门边答应了,忙赶着去瞧。
       
        何必问看向石清妍,无声地说道:知己果然高明!
       
        石清妍谦虚地微微一笑:还不行,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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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月、遍地傷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2:55:47 |只看该作者
    第115章 陌上谁家少年九


        不提月子里石清妍是如何处处偷懒,但说何探花将完整的关系树叫人送到楚恒手上,虽不明说水家人有病的事,但楚恒一看那关系树上,水家嫡系男丁继而连三出事,就连水家女子所出的外姓男子也不能幸免,顿时心里一凉,将那些死因瞧了瞧,个个都写着死前得的是风湿骨痛,心里大约猜出瑞王妃这些时日的古怪行径了,径直拿了这关系树去给瑞王妃看。
       
        瑞王妃原本心里就有鬼,这关系树画的又一目了然,她哪里会不明白,于是立时脸色煞白地抖若筛糠,待要装作不知此事,又看楚恒双眼冒火,一边憎恨有人多事,一边又心如死灰,勉强自己镇定地干笑道:“王爷,这是什么画,怎地妾身看不明白?”
       
        “不明白,你们水家嫡系的子孙死了这么些,你外甥也去了,你会不明白?”楚恒想起瑞王妃小产一事的蹊跷,又忆起她背着人在庵里藏了几个有孕妇人的事,立时明白了瑞王妃的心思,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信口雌黄说不知?”
       
        瑞王妃一颤,随即忙跪下,泪流满面地求道:“王爷,妾身也是没法子,妾身不舍得飒枫、飒杨,他们还这般小,妾身去庵里吃斋念经,就是情愿自己一辈子折进去,也盼望菩萨保佑他们两个。”
       
        “求菩萨保佑?”楚恒冷笑道,也觉自己当真是糊涂了,竟听信了瑞王妃的话将楚飒枫、楚飒杨二人送到益阳府,如今楚律心知此事,却叫何探花暗中告诉他,这便是楚律不愿意叫楚徊知道,想叫他自己处置这事的意思,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瑞王妃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楚飒枫、楚飒杨,心里针扎一般,暗道楚飒枫、楚飒杨二人也会生病?“将你们家的病细细说来。”
       
        “是。”瑞王妃见楚恒面露不忍之色,忙将这病遮遮掩掩地跟楚恒说,“这病要等不惑之年后才会……”
       
        “不惑之年?你外甥四十了,还是侄子四十了?”楚恒见此时瑞王妃还不老实,登时冷笑连连,这事绝对不能够声张,虽楚飒枫、楚飒杨两个兴许会有病,但也不能就此否认这二子日后不会有什么功绩,况且离着发病也有许多年呢,若此时张扬开,这二子连这十几年的好日子都没了,只是这世子的人选要换一换了,“……太后病了,召你回京侍疾,你收拾收拾,就去吧。”
       
        瑞王妃背脊一僵,忙道:“王爷,妾身想留下照料飒杨。”
       
        “免了,早先你已经将他推给钟侧妃,此时再提照料二字,你不觉羞愧?莫以为本王猜不到你的心思,你在庙里藏了这么些有孕妇人……”话未说完,就见瑞王妃脸上的血色又少了,楚恒料到自己猜中,越发心寒,“你回京吧,飒枫、飒杨二人终归是本王的子嗣,本王不会亏待了他们。”
       
        “王爷——”瑞王妃心知此行去京城便是去做了人质,因此不敢去,“王爷,妾身如今知错了,早先是……”
       
        “你也怕只身一人去了其他地方?莫忘了,飒枫还在锦王府呢。”楚恒冷笑道,“此事就这般定下了。”想到锦王府喜得三子,瑞王府却遭此祸事,楚恒不禁叹息一声,又唯恐被水家的事连累的瑞王妃失去人心——毕竟早先也有人家是看在瑞王府份上娶了水家女儿,又要去料理这些事,于是也就无暇再理会瑞王妃,只吩咐钟侧妃打理了送给锦王府的贺礼时,莫忘了将瑞王妃送去京城。
       
        钟侧妃虽不知道水家的事,但深深地明白这会子藩王们是都不敢进京的,因此也明白楚恒这是厌弃了瑞王妃,于是麻利地打发人送了瑞王妃走,虽有楚飒杨见她这般利落屡屡滋事,却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因这好心情,外加楚恒特意叮嘱,于是送往锦王府的贺礼就分外的厚重。
       
        等贺礼送到锦王府,锦王府里的满月宴就摆开了,王府门前左右百米处是散发喜饼红鸡蛋的地方,若闲着无事,益阳府的男男女女都乐得来讨个好彩头,领一份喜饼红鸡蛋走。
       
        王府门前,则是络绎不绝的车马。因这是满月宴的头一日,来的人非富即贵,是以这门外的小子侍卫们便也分外用心。
       
        王府前院厅上、廊上,几十桌酒席早已摆上,虽没请戏子来,但因众人欢笑,也没冷场。
       
        楚律春风得意地逢人就说他真心想要的是个姑娘不是小子,待被人吹捧着说这是福气后,才故作勉强地承认那三个小子才刚满月,却已经是十分聪明伶俐了。
       
        宴席开场后,因众人起哄要看孩子,楚律思量一番,就似唯恐旁人不信他当真有了儿子一般,就叫楚静乔去后院抱了孩子来炫宝。
       
        楚静乔因楚律这般高兴,心里有些泛酸,领着丫头出了前厅,就撒气地撕着帕子,不出意外地又“偶遇”了何探花,便怏怏不乐地问道:“来了这么些人,干叔怎还闲着了?”
       
        “不闲着如何能瞧见公主这般小家子气,吃三个还在吃奶的毛孩子的醋?”何探花抱着手臂说道。
       
        “谁说我吃醋了?”楚静乔不满地说道,懒怠再理会何探花,就领着如是、如斯两个向蒲荣院去,没走几步,忽地就见何探花劈手塞了什么东西到她嘴边,待要不吃,又见何探花不放手,生怕有人过来瞧见,张嘴吃了,见那东西尝起来甜丝丝的,猜到是糖饼就要吐出来,又瞧见当真来人了,略红了脸,瞪了何探花一眼,拿了帕子遮着嘴就走开了。
       
        如是、如斯二人瞧见何探花这般作为,不由地双双偷偷打量了他一番,默契地彼此看了一眼,心说这何探花没事就来招惹楚静乔,闹得人人皆知,若是不想做了锦王府上门女婿才有鬼——这公主能是叫人随便招惹的?何家就等着锦王府提亲下聘吧。
       
        楚静乔因何探花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吃醋的事了,将嘴里的糖饼咽下,低声问如是、如斯:“你们说干叔他……”
       
        “定然倾慕公主。”如是、如斯异口同声地说道。
       
        楚静乔满意了,暗道既然是何探花倾慕她,那她就是站在上风的,看以后何探花还怎么欺负她。
       
        待进了蒲荣院,就瞧见院子里处处传来欢笑声,进了石清妍的屋子里,先见过石清妍,又一一跟益阳府内要紧的夫人见了一见,随后讶异地说道:“怎地床上多了两个?”
       
        看过去,只见石清妍床上此时躺着五个婴儿,个头最大的,自然是年纪最大、已经会爬的窦飞琼,其次就是吴佩依的儿子陆送,五个孩子摆在一处,瞧着委实热闹喜庆,只是不知是谁缺德,按着个头将孩子摆出来,除了窦飞琼不用襁褓了,其他四个裹着一样的襁褓,从大到小,越发显得最小的那谁小巧玲珑。
       
        楚静乔眼珠子转了一转,待要说拿了陆送去吓唬楚律,又想起吴佩依身份尴尬,此举难免会叫陆参、吴佩依不自在,因此就将这念头歇下,笑道:“母妃,父王要抱了弟弟们过去给人瞧瞧。”
       
        石清妍笑道:“那你就领着人过去吧,露个面,就赶紧抱回来。”
       
        “哎。”楚静乔答应了,令那些鱼贯而入的奶娘们小心地抱起贤淑三个。
       
        “听说公主比男儿还厉害,一个人就能操持了益阳府的事。”有人开口称赞楚静乔了。
       
        楚静乔谦虚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要多谢益阳府的诸位长辈们相助。”
       
        “公主就是知礼,臣妇家的老爷回了家,坐卧不宁了半日,臣妇一问,得知是公主喊了他一声爷爷的缘故。臣妇家老爷说当不起这称呼,臣妇便说公主得王爷王妃亲自教导,十分懂得礼数,不碍的,老爷才放下心,只是老爷说:‘我们家老三跟公主年岁相当,不当称呼他爷爷的。’”
       
        石清妍眼皮子一跳,心道又来了又来了。
       
        果然,与那吹捧楚静乔的女人要好的夫人接口道:“你家老三可许亲了?人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们家是一家有子百家求,年前我过去,你家老三给我见礼,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菩萨身边的灵童显灵了呢。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出落的又超逸,又出俗,人知道礼数,文采还好。”
       
        楚静乔含笑看向这妇人,一时不明白前头的老爷们没见着贤淑、贤惠、那谁的面,就一个劲地称赞贤淑三兄弟聪慧,这后头的女人当着贤淑三个的面,怎夸起了旁人家的孩子。
       
        石清妍瞅了眼不甚灵光的楚静乔,笑道:“当真?诸位不知如今我听说了那好男儿,就恨不得拉了人家回来做女婿。”
       
        话音一落,就见数名夫人眼中一亮。
       
        楚静乔也恍然大悟,明白那夫人是当着自己面推荐自家儿子做驸马呢,心里又气又急,暗道自己大事没做几件,怎能就此成家?若成了家,忙着生儿育女,怎好再做大事?忙看向石清妍,等着石清妍打了那夫人的脸。
       
        “可惜啊,我们家王爷早放下话了,我们家的姑娘呀,都要王爷自己个亲自挑选夫婿。你们没瞧见我们家那二姑爷,就是大永侯府的,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小小年纪就在我们王爷面前露了脸。”
       
        再听石清妍这话,那夫人们眼神就暗了,饶是她们再怎么舌灿莲花,也不能凑到楚律面前去举荐自家儿子,他们家儿子虽好,也还没好到在楚律面前露脸的地步。
       
        楚静乔松了口气,心说她可不是谁都能高攀上的,见奶娘们将贤淑、贤惠、那谁打扮妥当了,额头都点了红点,就领着众人出去。
       
        一路到了前厅,三个孩子才抱过去,就被人团团围住,众人口若悬河地说着好话,不是面有福相,就是文曲星下凡,说得楚律眉开眼笑的;虽偶有不开眼的人瞧见了石漠风,就说孩子像舅舅惹得楚律生了闷气,大体上,众人说的话还都是楚律爱听的。
       
        楚律仿佛是心里不肯太宠溺身为长子的贤淑,于是拣了那谁抱在怀中,贺兰淳却是喜欢贤淑,于是抱了贤淑在怀中,何必问抱了贤惠。
       
        其他人不敢争,自然只有看热闹的份了。
       
        说话间,却见翠墨与何探花一同进了这前厅来。
       
       翠墨进来后欢喜地说道:“王爷,大喜大喜,贺兰道长、王先生拿下亘州府了。”
       
        “当真?”楚律欢喜道,恰瞧见那谁在他怀中笑了,就道:“这小子果然机灵,这般小,就听得懂人话。”又看贤淑老神在在地的闭目养神,“老大就是沉得住气,”再看贤惠张嘴啊啊,调笑道:“老二莫非在跟本王道喜?”
       
        “……那是在打哈欠。”何必问不以为然地说道,心道看楚律得瑟的,这等话该等着他这做干爹的来夸才是。
       
        贺兰淳抱着贤淑,轻轻摇晃了两下,心说明年自己也能抱孙子了,提到抱孙子自然要想到闻天歌,“……公主,你闻姑姑呢?”
       
        贺兰淳忽地出声问楚静乔,楚静乔方才看贺兰淳看得怔住——幸亏旁人都以为她在看贤淑,此时先没醒过神,待要说话,却听领着翠墨进来的何探花开口了。
       
        “方才贺兰大哥捎信来,除了报喜,还有叫陆先生、闻姑娘速速去亘州府支援他们的意思,闻姑娘与陆先生都去整理行装了。据说,听闻益阳府喜得三公子,贺兰大哥就说‘区区亘州府哪里够分的’。”何探花巧妙地接了话头,插到楚静乔、贺兰淳中间,心里不亚于被雷劈了一般,暗道亏得他屡屡试探楚静乔,原当她青涩的很,风情不够,原来她不过是个只会吃幼弟醋,只会盼着慈祥长辈疼爱的黄毛丫头一个,瞧她那一直盯着贺兰淳看的样,恐怕她恨不得自己成了贤淑被贺兰淳抱着摇晃……
       
        何探花的话并未说完整,且贺兰辞这话又轻描淡写的很,但众人听了,自然能够明白那“不够分”的意思,是贺兰辞要趁胜追击拿下其他地盘了。
       
        楚律不由地热泪盈眶,暗道自己这辈子欠贺兰辞的当真太多太多,如今闻天歌都被贺兰辞叫去打仗了,喟叹道:“白菜,你要是能嫁个像你贺兰叔叔这样的,本王就安心了。”这话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跟贺兰辞像的人当中最像的就是贺兰淳了……“也不一定非要像你贺兰叔叔,其实像……”眼睛从余问津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何探花身上,许是吃人的嘴短,此时这热闹又不奢华的满月宴是何探花一手操办的,总要给他些颜面,“你干叔那样的也算差强人意。”
       
        何探花眉心跳个不停,终于明白了为何何必问说楚静乔并非良配,果然这公主是个没开窍的,父王是个难缠的,他这般辛苦,只落得个“差强人意”。
       
        何必问幸灾乐祸地瞅了眼何探花,心说谁叫他凑过来的,想来何家探花郎有生之年从没遇到过说他差强人意的人。
       
        余问津心里一凉,但他也不是十分爱钻牛角尖的人,原想着要赶上何探花,此时看明白今日的满月宴都是何探花操持的,若不是心底十分满意何探花,楚律怎会这般放心地叫何探花操持。想到这,虽不是说立时对楚静乔死了心,但也刻意地提醒自己莫痴心妄想。瞅了眼有些愤愤不平的余思渡,心道自己该开解了他才好。
       
        说话间,因陆参、闻天歌要过来辞行,楚律便又叫楚静乔赶紧地送了贤淑三个回去。
       
        楚静乔自己个从楚律怀中接过那谁,领着一qun奶娘们就又出了前厅,到了外头,又被跟着出来的何探花拦住。
       
        “差强人意?”何探花哼了一声,拿了手指去逗那谁,见那谁长开了一些,脸上眉眼舒展开,与石清妍的五官分外的像,此时滴溜溜的大眼睛转着,眼睛上的睫毛纤长,配着额心的红点,秀气的如同个小女娃娃。
       
        如是、如斯几个极有眼力劲地叫奶娘们先走,又叫那谁的奶娘站远了背过身去。
       
        “这四字有何不对?”楚静乔只管盯着那谁看,心说如今她可是站在上风,该叫何探花尝一尝被人嫌弃的滋味,又觉得这何探花管家之后,当真是哪里都能去了。
       
        “这满月宴后,小生就要回京了。”
       
        “为什么这么快?”楚静乔脱口问,见那谁哼哼了,就轻轻地摇了两下。
       
        何探花看楚静乔越摇那谁哼得越厉害,眼看那谁就要哭了,就伸手将那谁接过来,轻轻摇晃两下,见那谁终于收起了待哭不哭的神色,冷声道:“在你们锦王府做牛做马只捞到一句差强人意?想小生文韬武略样样……”
       
        “你好厉害啊!”楚静乔发自肺腑地感慨道,拿了手轻轻摸着那谁额头上的绒毛,“这小东西我抱着他他就闹个不停。”仿佛刮目相看一般,柔情似水地看向何探花,“你怎么会抱的?”
       
        何探花诧异道:“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抱着轻轻掂两下就是了。”
       
        “哎?那我怎么每次抱,他都乱哼哼?”楚静乔睁大了眼睛。
       
        何探花低头看那谁,心说那谁要会说话,定然会指着楚静乔骂傻大姐儿,“大抵是你胸怀不够大。”
       
        楚静乔柳眉倒竖,拿了那谁早先盖在脸上的纱巾护住胸口,心道好一个登徒子,当真逮到空子就调戏她。
       
        何探花看她这动作,哭笑不得地说:“你会错意了,方才还不知是谁在吃小弟的醋呢。”
       
        “要你管!”楚静乔嗔道,伸手要去接那谁,见何探花不仅不放反倒有意拿了手向她胸前蹭,红了脸啐了一口,唯恐将那谁掉了,不敢撒开手只能忍着,脸上涨红,心如擂鼓,隐约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了,终于等何探花松了手,安安稳稳地抱住了那谁,就骂道:“干叔也不怕缺德事做多了,生儿子……”
       
        “生儿子如何?”
       
        楚静乔是听过那句粗话的,方才一时脱口而出,此时哪里能将剩下那半句粗俗的话说出口,嘴里啧啧两声逗着那谁,嗔道:“我管你生儿子如何?王府里头事多的是,贺兰叔叔、王先生回来都要大办喜事,干叔你别回去了。”反正方才那甜头都给了,不能叫何探花就这么走了。
       
        “陛下召唤,不好不从啊。”何探花有意感慨道。
       
        “……我跟皇帝叔叔说去。”楚静乔说道,心想不过是个小官,楚徊还能不舍得送她?
       
        “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何探花笑道,待楚静乔的信过去,满天下人都知道他这风度翩翩的探花郎被凤崎公主无名无分地霸占了。
       
        那谁被楚静乔抱在怀中,眼珠子来来回回地转,忽地一瘪小嘴,哇了一声,扯开嗓子就大哭起来。
       
        楚静乔吓得手一抖,万幸抱得结实,没将那谁丢出去。
       
        何探花忙麻利地将那谁接过去摇晃,可惜这会子不管他怎么摇,那谁就是哭个不停,那谁的奶娘们忙小跑过来将孩子接走。
       
        “你这死丫头,要是生在穷人家里头,十四五了还不会哄孩子,一准被打死!”何探花鄙夷地说道,忽地觉得不对,就拿了自己有些湿润的手在鼻子下闻了一闻。
       
        “好个有钱的哥儿,无灾无病就有童子尿来喝。”楚静乔奚落道,心想何探花还敢嘲笑她不会抱孩子。
       
        何探花淡淡一笑,平静从容地将手上水渍印在楚静乔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那谁谁:萌那什么吧啦,为啥叫俺年纪轻轻就看这少儿不宜画面?
       
        不要怀疑何必问的知己之情哈,何必问关心孩子那啥,是因为付出的多,人对自己付出多的东西或者人,会更加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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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終焉時光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3:00:43 |只看该作者
    第116章 陌上谁家少年十


       楚静乔气绝,但急着送那谁回蒲荣院,就没搭理何探花,走了两步,见何探花没坚持再走,略安了心,临到蒲荣院门前,想着总归身上有了味道,还不如彻底做个好大姐,于是也不嫌弃那谁,就抱了孩子在怀中。
       
        奶娘们也猜到楚静乔是要卖好,就乐得叫她抱着。
       
        果然,楚静乔一走到人堆里,就有人说出那谁尿了,石清妍瞧见楚静乔抱了尿湿的那谁过来,笑道:“都将你这喷香的身子弄脏了,赶紧地交给奶娘来抱,你去换了衣裳吧。”
       
        楚静乔笑道:“这有什么,父王说了,毛孩子身上最是干净。”说着话,将那谁递出去,终于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
       
        “那就别换了。”石清妍见楚静乔坚持,又看她微微蹙眉,就顺着她的话说。
       
        “……不过要是熏到夫人们,那也不好,毕竟咱们家孩子自己不嫌弃,别人……”
       
        “我们也不嫌弃。”吴佩依等人忙说道,这会子谁敢嫌弃锦王府盼了十几年才来的男丁。
       
        楚静乔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那谁身上的奶味她是喜欢的,但这尿味……
       
        “赶紧去换了吧,我嫌弃。”石清妍慷慨地开口。
       
        “哎。”楚静乔松了口气,还就怕被身上这腥臊味熏上一整日。
       
        待楚静乔换了衣裳回来,石清妍借口有些累了,旁人又心知不可多搅扰了孩子,就叫石清妍回去歇息了。
       
        楚静乔在外头招待了半日人,将人撇下给孙兰芝、窦玉芬四个,就进了里头屋子来,进来了,瞧见石清妍果然躺在床上与楚静迁、楚静徙说话,在她身边躺着一溜五个孩子,此时那**孩子兴许是被彼此的睡意感染,都一个个睡熟了。
       
        楚静乔进来在床边坐下,一边拿了帕子扇风,一边去看陆送、窦飞琼,怎么瞧着,都觉得还是她家三个弟弟相貌好。
       
        “大永侯家过两日来人,你可得准备妥当一些。”石清妍先叮嘱楚静迁。
       
        楚静迁一愣,似乎是没料到千里迢迢的,又兵荒马乱的,大永侯家还敢从京城赶到益阳府。
       
        “没听说贺兰道长、王先生打胜仗了嘛,见风使陀也是人之本性,瞧见益阳府好了,人家又是亲家,总要更亲热一些。”
       
        “是。”楚静迁有些没谱,木讷地低了头没言语。
       
        “……我知道你在旁人面前不是如今这模样,眼下不过是因怕我、怕你白菜姐,才越发显得缩头缩脑,没了我们,你气势更足一些。是以,我决定叫你一个人领着萧姨娘、董姨娘去招待大永侯家的人。”石清妍说道,话里的意思也不是说楚静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是这人太怕她,又被楚静乔压惯了,怎么着在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
       
        “母妃,甭为她操心,她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操心。”楚静乔斜睨了楚静迁一眼,待见楚静迁一哆嗦后,又伸手将窦飞琼抱起来,看楚静徙要抱,就试探着要送给她。
       
        “赶紧放下,没轻没重的。”石清妍忙坐起身来。
       
        楚静乔笑道:“我没敢撒手。”
       
        石清妍笑道:“那也不成,等着叫窦姨娘瞧见了,不定以为咱们亏待飞琼了呢。如今陆先生、闻姑娘还有益阳府的许多人都去亘州府了,只怕你要更忙了,趁着这两日先好好休息一下,只怕后头到了年尾,你也休息不得了。”
       
        楚静乔得意地说道:“母妃放心,一切尽在女儿掌握之中。”
       
        “白菜姐,大姐夫呢?”楚静徙脱了鞋子爬到床里头去,只觉得床上摆着五个白嫩嫩的娃娃分外有趣。
       
        “谁是你大姐夫?”因怕吵醒了贤淑几个,楚静乔有怒气也不敢撒出来,压低声音瞪了眼楚静徙。
       
        “就是……”楚静徙待要说,就被石清妍捂住了嘴。
       
        石清妍干笑道:“小仙子就会胡说,八字没一撇呢。”心道这楚静徙定是不知什么时候听到她跟楚律两个在余问津、何探花之间犹豫不决,于是才提了这大姐夫的话。
       
        楚静乔狐疑地看向石清妍,疑心石清妍、楚律早背着她商议好了将她许给谁,站起身来顿脚道:“我不管,总之你们甭想卖白菜一样把我卖出去!我没点头,就算花轿到了门口,我也不上!”
       
        楚静迁很是羡慕地看向撒娇耍赖的楚静乔,心里虽对大永侯家非常满意,但也觉得若是那会子石清妍提这事的时候她敢来这么一出,定要被打个半死。
       
        “谁逼着你上了?就是闲来无事与你父王商议一下你的终身罢了。”
       
        “……你们背后还商议这事?”楚静徙喜出望外地问道,原当有了贤淑三个楚律、石清妍背着人就不会提起她呢。
       
        “自然要商议,女大不中留,总要商议好。”石清妍说道,放开捂住楚静徙的手,心想听奶娘说起楚静乔与何探花说话的模样,只怕楚静乔要便宜何家了。
       
        楚静乔心内欢喜,又见楚静徙睁大眼睛看她,就啐道:“再提什么大姐夫,我就叫你仙子变花子。”说着,在楚静徙脸上拧了一下,又对楚静迁嗔道:“放心,等大永侯家的人来了,我避着你一些,你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怕我突然冒出来叫你没脸。”
       
        “……多谢公主姐姐。”楚静迁有心要学着楚静徙那般喊一声白菜姐,又没胆量。
       
        屋子里众人正说着话,就见祈年款款地走进来,祈年进来后,低声道:“王妃,早先被打出去的耿朝散郎又来了,他在王府门前就喧嚷出要宣读太后懿旨,不好再打发他出去,如今人在前院,等着宣读懿旨呢。”
       
        “可是耿家表少爷?”石清妍问。
       
        楚静乔眉心一跳,忙道:“母妃,只怕他来者不善。”
       
        “稍安勿躁。”石清妍躺下,“他可是坚持不离开众人眼前?”
       
        “是,大抵是吃了上回子的亏,不肯去了人少的地。”祈年说道。
       
        石清妍暗道这不好办,若是人少了,直接打发了人走就是了,如今大庭广众的,怎能不恭敬地去接了懿旨?
       
        “母妃,那耿业定是要报上回子的仇呢,据女儿看来,他是非要叫咱们在大庭广众冲他下跪不可呢。”楚静乔咬牙切齿地说道,暗道他们这正办喜事,喜气洋洋的,偏有个太后冒出来泼冷水。
       
        “早先吴娘子出嫁时用的摔炮还有剩余吧?”石清妍问,怎么着都不乐意叫自己儿子的满月宴出事。
       
        “过年时送了一些给各府上的姑娘少爷玩,还剩下不少呢。”祈年忙道。
       
        “就说为隆重接太后懿旨,先摔一百下摔炮,给我照着那姓耿的身上摔。”石清妍眼中利芒一闪,恨不得叫人去陵园弄了炮弹来丢在耿业身上。
       
        “哎。”祈年伶俐地说道,忙去叫人去库房里拿了摔炮出来,叫人清理出没坏没受潮的两百粒,就赶紧地拿着簸箕装着,领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向前院去。
       
        到了前院,果然楚律也猜到太后的懿旨又没好事,此时蹙着眉头呢,前来的贵客们都在前院等着耿业宣读太后懿旨。
       
        “王爷,王妃说为表隆重,先鸣响礼炮。”祈年扬声道,示意楚律看向她叫人拿过来的簸箕。
       
        楚律会意,负着手点了点头,对耿业说道:“不知耿少爷对锦王府郑重相迎可有意见?”
       
        耿业心里是矛盾的,一面是太后懿旨不可不读,一面是唯恐得罪了楚律,不利于他与楚静乔亲上加亲,见楚律这般说,就心道自己且依着他,待读了太后懿旨后,再向楚律表明他的不得已——其实他还有一样矛盾的,就是一面想对楚律做小伏低讨他欢心,一面又想扬眉吐气,叫锦王府的那**猛士们洗洗眼。
       
        “锦王府这般郑重,可见锦王爷对太后的孝心,既然如此,下官就再等一等,请锦王爷放鞭炮吧。”耿业口中说说道,心想不过是放一串鞭炮,还能耗多久?
       
        楚律手挥了一下,祈年便示意婆子将摔炮往耿业身上丢。
       
        那些婆子们先是一粒一粒地一丢一个准。
       
        啪啪声响起,且又炸在自己身上,还没感觉到疼,耿业就先惊慌失措,脑子里依稀想起有人被鞭炮炸聋了炸伤的事,心里骂着锦王府恶毒,就四处逃窜。
       
        那婆子们又非小姑娘家,早过了腼腆的时候,此时个个端了簸箕跟上。
       
        余思渡是玩过这摔炮的,心知这东西虽响,却不厉害,于是伸手抓了一把,快步向耿业额头丢去。
       
        旁人家的子弟见了,为凑热闹,也伸手从簸箕里抓了,跟着耿业向他头脸上去丢。
       
        耿业忙慌捂着脸趴在地上,嘴里哇哇地喊着,懿旨也丢在了地上。
       
        等到摔炮没了,耿业狼狈地趴在地上,摸了摸头脸,见自己并未有事,不禁大喜,尚未爬起来,就听楚律喝道:“跪下。”
       
        耿业下意识地跪下,待要问楚律为何叫他跪下,就见太后懿旨被他丢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无礼小子,胆敢将太后懿旨丢弃。来人,绑了他,待本王向陛下上了折子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楚律沉声道,又令人将耿业带来的人也一并捆了。
       
       虽在场之人都瞧见是锦王府先扔了摔炮将耿业吓得丢了懿旨,但锦王府都说了是礼炮,又是为了“表隆重”,他们旁观者又才听说益阳府拿下亘州府的话,哪里敢去挑楚律的刺,于是纷纷异口同声道:“这小子忒地无礼,太后的懿旨也敢扔了。”
       
        “是,实在太没见过世面,你瞧,这小玩意我们家五六岁的小子都敢玩。”说着,那人将炮往自家小子脚上丢去,却见那皮实的小子过年时是玩惯了这个的,只笑嘻嘻的,却不害怕。
       
        耿业见自己堂堂京城来的使者成了不开眼界的人,待要说自己可是耿家人,是锦王爷家亲戚,就见早有人将自己嘴堵住了。
       
        “太不像话了。”众人冲耿业摇了摇头,又随着楚律去宴席上。
       
        一直到戌时,前头的宴席才散,余后还有八日的宴席要摆,因余后几日来的并非什么要紧的人,到时候楚律只过去露过脸就能够退出来,于是楚律也算是闲下来了,闲着后,与石清妍、楚静乔在蒲荣院前厅等着,叫人将耿业领过来。
       
        瞧见耿业被翠墨推搡着进来,石清妍讶异道:“原当是个泼皮无赖,不想还是个俊秀的哥儿。”
       
        楚律瞟了耿业一眼,心说石清妍什么眼神,这耿业就是个满身脂粉气、毫无男子气概的纨绔一个。
       
        耿业心中大喜,待要温文尔雅地给楚律、石清妍、楚静乔行礼,腿弯后被人一顶,就噗通一声跪下。
       
        “王爷,这是懿旨。”翠墨说道。
       
        楚律示意祉年去接了懿旨。
       
        祉年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最后说道:“王爷,太后说双生尚且不祥,更何况是一连生三个,叫王爷送了两个公子进京抚养。”
       
        果然是来砸场子的!石清妍当即就恼了,冷笑道:“太后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老规矩?”
       
        楚静乔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回母妃,咱们这没这规矩,倒是前朝的前朝的前朝皇家有过一例子。”
       
        “是呢,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亏得太后能翻出来。”祉年展开懿旨,叫楚律、石清妍去瞧太后在懿旨上举的例子,那说的是前朝的前朝的前朝末代皇帝膝下只有一对双生子,最后在这对双生子手上亡国的事。
       
        “这怎么一样?我瞧着贤淑、贤惠、那谁三个长得压根不一样。”石清妍说道。
       
        楚律不由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心道她终于露陷了,亏得她一直在自己面前不抱不管那三个小子呢,眼下孩子还小,在外人看来相貌还是十分相似的,“正是,太后这当真是无理取闹?本王又非什么帝王,举这例子将陛下置于何处?”
       
        “再者说,这未免太小瞧本王妃了,本王妃什么时候眼界这么窄了?哪怕生出十个八个,本王妃也能将他们安置好了。窝里反?笑话!天地之大,莫非太后以为除了她眼皮子地下那点地,天下就再无大陆了?”
       
        “王妃说的极是!”
       
        “母妃说的对。”楚静乔奉承道,暗道自己也不用怕了,反正石清妍总会给自己安排好去处。
       
        耿业瞧见石清妍的口气比楚律还大,忙推脱道:“王爷、王妃,晚辈哪里敢先瞧了懿旨,若是晚辈知道太后下了这糊涂懿旨,晚辈就劝着她了。”
       
        “放肆,敢说太后懿旨糊涂!”楚律斥道。
       
        耿业一愣,心想他们一家三口不才说嘛,“是是,是晚辈糊涂了。姑丈、表妹,我委实不知道太后这懿旨里头是什么,我原当太后是来封赏道喜的呢。”
       
        “哼,你会不知道?耿家人会不知道太后的心思?”楚静乔冷笑道,“一连两道懿旨,没一道是好的,我就不信你路上没偷看。”又扭着身子对楚律道:“父王,他就是来咱们锦王府砸场子的。”
       
        楚律叹了口气,说道:“绑了他送回京城去。”
       
        “姑丈、表妹手下留情!表妹不记得你留在京城那会,表哥每常……”耿业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哎呦一声后,又要极力保持风度,“表妹,父亲还有话叫我捎给你……”
       
        “什么话?”楚静乔问。
       
        耿业眼神闪烁,似乎是不敢叫楚律、石清妍听到,“表妹,父亲说你一个人在这……”
       
        “胡说!什么一个人,没瞧见我父王、母妃都在?”楚静乔懒怠再理会耿业,心想耿奇声果然见不得她好,如今她事事顺心,他们耿家非要来挑唆她跟楚律、石清妍生分,莫非他们以为她跟楚律、石清妍对着干,她就能捞到好处了?
       
        “拉出去,今晚上就送走。”楚律蹙眉,见耿业嘴里“姑丈、表妹”地喊,又叫人堵了他的嘴,“太后那边,实在多事。”因心知自己幼时出身被人诟病的苦,因此唯恐太后无事生非,弄出什么事来,连累了贤淑三兄弟。
       
        “得叫皇帝管管。”石清妍说道。
       
        楚静乔见楚律、石清妍要商议事,就乖巧地去沉水端着的茶盘上亲自给他们二人捧了茶水。
       
        “嗯。”楚律心道楚恒那边楚飒枫、楚飒杨被水家连累有病,贤淑、贤惠、那谁若是被太后整出个不祥的名声,那普天之下能名正言顺继承他们楚家宗祠的人就全在皇宫里头了,“是该叫皇帝管管太后了,本王这就上折子,若是太后再兴风作浪,本王也不管早先约定下什么,就与五弟一同趁着大哥、二哥的东风作乱,既然本王的儿子都要被害了,本王还管他什么楚姓山河?!”
       
        楚静乔连连点头,心说楚律果然是有了儿子后就霸气不少,底气也足了,火上浇油地说道:“父王,就该这么着,太后就该老实待在后宫里养老,没事瞎掺和什么呀。”
       
        “正是,咱们不跟她计较,有事只管找皇帝闹去。”石清妍说道,心想太后当真是不给楚徊添乱心里就难受,眼下楚徊怕的就是楚律、楚恒趁虚而入,她非得要在这时候显示她太后的威风。
       
        “天晚了,静乔去歇息吧——那何家探花郎,你离着他远一些。”楚律很有些不满,今儿个瞧见何探花跟着楚静乔走,他心里就很有意见。
       
        “哎。”楚静乔赶紧地答应着,心里看楚律又喜,又想自己定要跟楚律对着干,他才会多看她一眼,想着,忙退了出去。
       
        “咱们回去瞧瞧贤淑他们吧,你不知道,这三个小子今日见了那样多的人,不哭不闹,一露面就将别人家的小子比下去了。”楚律自豪地说道。
       
        “这么大点孩子能瞧出什么?”石清妍嗤笑道。
       
        楚律掐了下她的手臂,见她生产之后瘦了许多,很是怀念地瞄了眼她胸口,待进了屋子后,就叫沉水等人在外头等着,对石清妍说道:“……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如今晚上陪本王回忆一番那三小子在你肚子里的情景。”
       
        石清妍会意,心知再过两月她这傲人的丰、乳就没了,如今再叫楚律享受享受,于是笑道:“谨遵王爷之意。”二人牵着手到了床边,又温情脉脉地看向床上三个婴孩。
       
        “……怎地老大一下子长大这么些?”楚律笑容一滞。
       
        石清妍看过去,怔住:“这是陆家送儿,定是人多手杂,奶娘们抱错了。”
       
        “石清妍!”楚律咬牙切齿道,心想怎么能够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现在在写论文的童鞋,想当初俺是临交论文最后一个星期写的,一次过,葱白俺吧!
       
        掐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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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半仙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4:55:15 |只看该作者
    第117章 陌上谁家少年十一


         “快些叫人把孩子换回来——本王亲自去。”楚律心说如今贤淑三兄弟可是太后等人的眼中钉,马虎不得,又恨石清妍没心没肺,又怨奶娘粗心大意,待要向外走,忽地脚步一顿,暗道自己糊涂了,他们家贤淑乃是宝贝中的宝贝,怎会被抱错?
       
        “王妃要坦白从宽,还请快一些,不然迟了,本王绝不会放过你!”楚律心有余悸,咬牙切齿地等着看石清妍如何说。
       
        “王爷不去找孩子?”
       
        “哼,你当本王这样好糊弄,一句抱错了,我就信了?”
       
        石清妍笑着在床边看贤惠、那谁睡觉,笑道:“王爷英明,原想瞒过王爷的,可惜还是被王爷一猜就中了。臣妾会有此举,乃是因瞧着王爷不怎么抱贤淑……”
       
        “胡说!”楚律果断地打断她,随即心里想想,仿佛自己真没抱过他,狡辩道:“他是长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人,抱他做什么?惯坏了那还了得?”
       
        石清妍看楚律理直气壮的很,就说道:“话不能这样说,你瞧贺兰道长一看就是被惯坏的人……”
       
        “所以他无拘无束,说出家就出家,说不继承家业就不继承家业。”
       
        “至少贺兰道长人品是好的,也靠得住。你瞧他那弟弟,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主,你再瞧瞧咱们家白菜,早先她可是肆无忌惮,对谁都下得了手的,如今听了你我几句好话,多疼她一些,她也常过来抱抱三个弟弟,今儿个还答应大永侯家来人不去拆了二姑娘台。若是往日,白菜定要当着大永侯家叫二姑娘没脸。这就是有人疼跟没人疼的差别。”
       
        楚律方才还觉道理都在自己这边,此时不由地就觉那道理都去了石清妍那边,新近楚静乔是心气平和了许多,今日自己那般得意,看在楚静乔眼中她该是醋意横生的,但都这么着,也没瞧见楚静乔有意做出什么事来坏了他的兴致。心里这般想,嘴上依旧不服:“妇道人家,懂得个什么?长子疼不得,不然软不叮当的,将来如何能硬的起来?”
       
        “王爷说的是,既然“小说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这么着,咱们别管老大了,叫他在陆家好好地学学什么叫做男儿当自强。”石清妍说完,千娇百媚地冲楚律一笑,伸手楼了他的腰肢,“王爷,臣妾这身软绵绵的肉眼看就没了,趁着这两日,叫王爷好好享受享受?咱们鸳鸯戏水去?”
       
        楚律心知石清妍这是激将法,暗道自己还怕她?看石清妍一直气定神闲的,暗道今日自己就叫她破功,于是伸手搂了石清妍的臂膀,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下,“王妃果然善解人意,本王正有此意。”说话间,听沉水说热水准备好了,于是携了石清妍的手,向正房走去。
       
        进了正房,楚律大喇喇地坐在榻上,心道半个时辰,不需半个时辰,石清妍的慈母之心就要作祟,她就要闹着去抱了贤淑回来,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劈头盖脸地教训她一通。
       
        石清妍看楚律貌似对贤淑十分放心,笑着将发髻解开,轻轻一甩,满头青丝飘下,心知自己此时身子丰腴,因此衣裳半解,有意叫上衣待脱不脱地挂在身上,只将一对丰、乳衬托出来,微微夹着手臂,就向楚律身边凑去,待搂住楚律脖子后,先在他脖子上一吻,随即又细细地向他脸颊上亲去,紧紧地将自己的一对丰、乳贴在楚律身上。
       
        楚律见石清妍百般逢迎,一时间也将贤淑的事抛在脑后,两人旷夫怨女一般,很是在屋子里折腾了半日。
       
        待躺在床上之后,楚律看石清妍缩在他怀中睡得安稳,不由地睁大眼睛看向刻漏,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心颤颤的,恰听到一声婴孩啼哭,虽明知道这不是楚贤淑的,却也不禁提心吊胆起来,梦里忽地梦见太后见缝插针地劫走了楚贤淑,眼睛猛地睁开,摸摸额头上的一层冷汗,再顾不得旁的,忙翻身起来抓了衣裳套上。
       
        奔出房门后,就听沉水问他:“王爷哪里去?”
       
        楚律哪里顾不得上跟她说话,也顾不得将人家儿子送回去,一心只想抱了自己儿子回来,就叫人准备马车、马匹,叫马车后头跟着,自己快马加鞭地向王钰家奔去。
       
        眼看快到了宵禁时分,一行当差的官兵守在路上,瞧见一人骑马狂奔,其他人待要去追,就听领头的肯定地说道:“那是锦王爷。”
       
        “锦王爷这三更半夜的去哪?”
       
        “八成是去接王妃。”领头的官兵老神在在地说道。
       
        “胡说,王妃才刚生下孩子,能去了外头?”
       
       “王妃的行事岂是你我能料中的?你等着瞧吧,快去布下绊马绳,听我一兄弟说,他半夜拦住了王爷,隔一日去请罪,就得了大笔的赏赐,如今还升了官。”
       
        一个官兵升官,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叫人眼馋的很。
       
        于是不需领头官兵再多说,其他小兵立时调遣了人来,又弄了两道绊马绳在楚律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不多时,果然又瞧见楚律赶回来,官兵们忙拉好绊马绳,原以为楚律会跟上回子一样早早地勒住缰绳,谁知这会子楚律心急如焚,当真就绊倒了,亏得楚律反应快的很,及早地翻身滚下马,才没有被狠狠地摔出去。
       
        “王、王爷?”一官兵看楚律被摔下马,立时吓得屁滚尿流。
       
        “明知道是王爷,你们还布下绊马绳?”楚律冷不丁地挨了这么一下子,此时依旧心跳得厉害,见那官兵说漏了嘴,当即暴怒,揉着有些摔麻木了的手掌,恰摸到手掌上的疤痕,不由地想难不成,自己一不听石清妍的话,就又开始倒霉了?有些狼狈地站起来,略整了整衣冠,就见领头的官兵大着胆子跪在他面前。
       
        那官兵颤着手替楚律解开腰带,又将他的左右衣襟调换了一番。
       
        原来楚律一心急着去抱回儿子,竟是将衣襟穿错了。
       
        领头官兵待将衣襟整理好后,又跪远了,心里嘀咕着这锦王爷定是深更半夜去私会其他女子,又怕被泼辣的锦王妃抓住,是以才会这般着急地将衣襟穿错“……王爷,卑职什么都没瞧见。”
       
        “卑职们也是。”家有凶悍王妃,王妃又才生下三子,想来此时那王妃是既不温柔也不会好看的,锦王爷三更半夜出府寻女人纾解一番,也是情有可原。
       
        “你们没瞧见什么?”楚律沉声道,不待这官兵们答话,又看锦王府的马车跟过来了,冷冷地看了地上跪着的官兵们一眼,心里恨不得将这几个人砍了,但今次委实是他理亏,谁叫他宵禁之后在大街上纵马狂奔的,但不处置了这几人,他心里一口气又咽不下去。
       
        “王爷要不要去寒舍将身上的脂粉味洗去……免得叫王妃看出、看出破绽。”领头的官兵又大着胆子说道,心想自己当真是心细如法,若是叫锦王妃那母老虎闻出味道,锦王爷就惨了。
       
        楚律一怔,随即不禁握拳,心想这龌蹉之人以为他去哪了?一边走向马车,一边对跟着他过来的随从低声道:“叫这几个混账滚去亘州府,就告诉他们是去立功的。”
       
        “是。”
       
        楚律坐在马车里不住地翕动鼻翼,才刚去了王家才知道,今晚上吴佩依压根没回来,因陆参走了,石清妍就留了吴佩依母子二人在孙兰芝院子里住下,自然,那贤淑也没被抱出锦王府。揉了揉手腕,当即面沉如水,心道自己又叫石清妍给算计了,听到一阵欢笑声,撩开帘子回头看去,只见那qun混账官兵个个以为得了赏赐兴高采烈,皱了皱眉,心想有他们哭的时候呢,明知道他路过,还敢布下绊马绳……
       
        急匆匆回府,不等去孙兰芝院子,就听人说贤淑已经回蒲荣院了。
       
        楚律进了蒲荣院,入了三个小子的屋子,今晚上出去百度搜索“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这一遭,也算得上是惊心动魄。
       
        六个轮值的奶娘见楚律进来,忙慌捂着头脸避让到旁的屋子里去。
       
        坐在床上,瞧见贤淑安安稳稳地睡在贤惠、那谁身边,见左右无人,就偷偷地将贤淑抱起来,轻轻亲了亲,骂道:“你那没良心的娘,若是她当真将你弄没了,看我怎么撕了她!”忽地听到一声嬉笑,看去,却是石清妍不知何时裹了衣裳立在门边,看她鬓发松松地挽着,神情十分狡黠。
       
        “哼,给本王回屋子里跪着去。”楚律冷声道,“本王的阳寿都叫你这黑心的女人克去了一半!”
       
        “王爷这话严重了吧?”石清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楚律将她推开,就搂着楚律的脖子,看向那一直在睡的贤淑,笑道:“老大呀,你将来大了娶了媳妇可不能忘了你娘我,你娘我今晚上为了叫你父王抱你一回,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了。”
       
        楚律斜睨她一眼,暗道自己若不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就枉做了一世男子,“你这糊涂女人,竟然敢拿了这事玩笑……”
       
       “嘘,仔细弄醒了他。”石清妍依旧挂在楚律脖子上低头亲了下贤淑,“早说了有人疼的孩子才更招人疼嘛,你这可偏心不得,不然以后老大掌持了家业,心里想着:呔!你们这两个小子从小将父王霸占到大,终于轮到我翻身做主,叫你们尝一尝当初我被父王冷落的滋味。”
       
        “胡言乱语,老大怎会这般心胸狭窄?”楚律说着,就又顺着这话说:“我瞧着老四就很有些心胸狭窄,不然他也不会登基没几年就动了撤藩的糊涂心思。”
       
        “正是。”
       
        “是你个头,滚出去!”
       
        “好端端说话呢……”石清妍心道这人翻脸怎比翻书还快。
       
        “滚出去!”楚律心里虽站了石清妍这边,但脸上哪里抹得开,未免石清妍日后再做出这事,只能此时就不给她好脸,叫她好好反省一番。
       
        “滚就滚。”石清妍也不恼,笑嘻嘻地就裹着衣裳出去了。
       
        “老大,等你懂事了,父王一定要将你母妃把你抱错了的话说给你听。”楚律叹息道,也不管奶娘们还等着回来继续看孩子,将楚贤淑放下后,就在这床边躺着歇息了。
       
        因觉今晚上石清妍闹得不像话,楚律接连几日来了这蒲荣院,也只去看贤淑三人,便是留宿,也只是住在贤淑三人的屋子隔间里头。
       
        如此过了几日,忽地一日,楚静乔就急匆匆地过来跟石清妍告状:“母妃,外头人都说父王在外头养了外室,据说父王衣衫不整、满身脂粉味地半夜从外头回来。”
       
        “没有的事。”石清妍坦然说道。
       
        楚静乔纳闷石清妍怎么这般相信楚律:“母妃,你且防着一些——早先人家不敢给父王送女人,如今听说父王有外室,好些人弄了些稀世美女要送给父王呢。”
       
        “都是谁送的?”石清妍问,心说有个楚静乔在外头就是方便,什么消息都灵通的很。
       
        “好些人家呢,那叶家就送了,就是那一心要跟母妃娘家和解的叶家,听说京里已经查封了叶家的宅子,叶家老爷都被锦衣卫看着了,是以叶家急着想求王爷替他们家上折子求情呢。”
       
        “叶家人如今住在哪里?还是好人楼?”
       
        “是呢。据说还缠着小舅舅呢。”
       
        “有空叫人盯着你小舅舅一些,省得他在益阳府闲来无事就上了叶家人的当。”
       
       “是。”楚静乔答应着,因跟石漠风来往不多,是以跟石漠风的关系也只限于他既是石清妍的小哥哥,又是何探花的好友这事上。
       
        又过了两日,那楚律包养外室的话传得越加凶猛,因懒得分心去搭理这事,石清妍也不去管,等到大永侯家来人,见来的是大永侯的二弟两口子,待将楚静迁害怕的孙兰芝、窦玉芬还有赵铭家的等厉害管事都支开,就叫楚静迁领着董淑君、萧纤妤两个姨娘去见人。
       
        楚静迁性子虽十分懦弱,但一时半会强撑着做出一副大方得体模样还是能够着,又见董淑君、萧纤妤二人得了石清妍的吩咐,对她十分的尊重,举止间不由地就又多了两分从容的气度,是以那大永侯家二夫人孟氏见了她,还是十分满意的,待坐下后,你来我往的寒暄几句,孟氏看出楚静迁所知不多,但也算得上老实本分,就暗自点头,心想这桩亲事也算合适。
       
        楚静迁也并非全然不会看人脸色,见孟氏对她满意的很,心里也欢喜,就笑道:“不知京里如今怎样?如今该还是暖和的吧?”
       
        “正下着雨呢,也算不得暖和。”孟氏笑道。
       
        “不知二婶婶可听说过徐州牧楼家?我们府上有位楼家出来的侧妃呢,上年楼家的舅舅也来过我们锦王府。”楚静迁小心地打听着,偷偷看了眼董淑君、萧纤妤,暗道这二人不像孙兰芝、窦玉芬那样多嘴撩舌,且她们二人原跟楼晚华要好,想来她们不会去跟石清妍告状。
       
        “怎会没听说过,至于你们家那位侧妃,我也去京中锦王府拜会过她,很是个和气的人。”
       
        “侧妃人在京中?她可好?”楚静迁忙追问道,心里惊喜不已,原当楼晚华已经死了,不想她还活着。
       
        “二姑娘跟楼侧妃十分要好?说来,楼侧妃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儿。”孟氏循循善诱道。
       
        楚静迁见孟氏状似十分看重楼晚华,忙道:“我自幼是养在侧妃膝下的……”
       
        “二姑娘错了,楼姨娘进府没几年,你怎会自幼养在她膝下的?”董淑君虽不狂妄,但也有两分看人脸色的能耐,看孟氏的神色,只觉得这孟氏脸上的和气太过了,很有几分惺惺作态的模样,有心提醒楚静迁莫再提楼晚华。
       
        楚静迁被拆了台,就有些尴尬,心里怨怼董淑君不给她脸,毕竟除了石清妍,楼晚华在府里位份最高,人又知书达理,养在她膝下总是好事,忙补救道:“虽只是养了我几年,但滴水之恩当涌泉回报,我心里是记得楼侧妃的恩的。”
       
        “二姑娘知恩图报,不愧是锦王府出来的姑娘。”孟氏奉承道。
       
        董淑君偷偷瞥了楚静迁一眼,心说叫她自己作去,她一个姨娘替她操什么心。
       
        “侧妃可有提起过我?”楚静迁忙问,又觉楼朝日年前是不知道楼晚华回京的,如今该已经知道了,“可是楼家人接了她回京的?说来好笑,年前楼家舅舅还不知道侧妃回京了呢。待将这事说给楼家舅舅听,定能叫楼家舅舅羞上一羞。”
       
        楚静迁原不善言辞,此时有意说这话,一是为了显得自己大方、风趣,二是叫孟氏知道她虽不得锦王妃宠爱,却跟楼家十分亲近。
       
       孟氏依旧端着笑,又引着楚静迁说起她跟楼晚华的事。
       
        楚静迁难得见有人肯听她说话,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只当自己在王家历练了一番,早已今非昔比,于是滔滔不绝地将与楼晚华的来往一一道出,说到畅怀处,便有意端庄地笑,说到动情处,又欲言又止地抹泪。
       
        萧纤妤、董淑君二人看向那自以为十分会看人脸色、会说话的楚静迁,面面相觑地陪着坐,心里隐隐觉得等会子楚静迁就惨了。
       
        说了小半日,楚静迁口舌有些干了才送了孟氏去石清妍那边,心里对大永侯府是十分满意,暗道这大永侯府的二夫人都这样和蔼和气,大永侯夫人也该是差不离。
       
        石清妍见楚静迁、董淑君、萧纤妤领着孟氏过来,看董、萧二人的脸色,就知道楚静迁又办砸了事,但看楚静迁满脸笑意似乎是对自己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模样,就又糊涂了。
       
        “王妃,大嫂子有几句体己话,要跟你这亲家说一说。”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楚静迁、董淑君、萧纤妤笑。
       
        楚静迁忙道:“二婶婶与母妃说话吧,我们且去了。”说着,一边告退,一边盘算着如何求了孟氏替她捎信给楼家,毕竟楼晚华待她情深意重,她又不似楚静乔背后有锦王府,她委实该给自己寻了助力。
       
        “孟夫人有何话要说?”石清妍笑道。
       
        孟氏见石清妍这屋子处处都是紫檀木的家具,挂屏屏风无一不华美精致,只是那案几上没像旁人家那样摆上花瓶等物,那桌角、脚蹬上不是裹上了锦缎,就是铺上了皮毛,心道这锦王妃还怕磕到绊到吗?怎地四处裹得这样严实,“臣妇早先竟不知二姑娘是府上楼侧妃养的,更不知二姑娘跟楼家这样来往密切。”
       
        “来往密切?这从何说起?我可没见过二姑娘跟楼家通信。”石清妍自若地说道,自信在她的掌持下楚静迁没法子跟楼家来往。
       
        孟氏也心知楚静迁方才是为了虚张声势,才有意说得跟楼家十分亲近;但眼下她就有心跟楼家来往密切,日后未必不会一意孤行地往楼家凑,“原不该臣妇来说这话,但嫂子不方便离了京城,只能叫臣妇这做婶娘的来说了。早先楼徐州牧私自调兵到了益阳府边上,那事在京城里宣扬的沸沸扬扬,谁不说楼徐州牧拥兵自重。早有不少人上折子弹劾这事。这事就等着熙王、颐王那边的事了了再处置呢。”楼家敢领兵镇压在益阳府边上,便是要跟锦王对着干的意思,如此锦王自然不会容他;如今锦王府就占了亘州府,待平定了熙王、颐王后,锦王府势力更大,更不会放过楼家。楚徊少不得要因忌惮锦王府惩治了楼家。这领兵打仗的事哪有没有三五年的,三五年后再处置楼家,那时楚静迁嫁进了大永侯家,又不分内外地跟楼家亲近,岂不是要连累了他们大永侯家?若是为此与锦王府疏远,那还不如不结这门亲。
       
        石清妍立时会意,心说这孟氏当真目光高远,难怪大永侯家叫了她来,笑道:“徐州牧这事做得委实不对,被人弹劾也是情有可原。”
       
        “是呢,臣妇一直想着,这二姑娘是不是被楼侧妃迷惑了?她年纪小,又重情,被人一时迷惑也不为过。大了总会改好,定不会像那些没轻没重的祸害了夫家满门。”孟氏心里也纳闷楚静迁是怎地了,就连董淑君都称呼楼晚华姨娘,她偏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侧妃,若说她重情,却很是不将锦王妃放在眼中;且早先不是说她谨慎讷言的嘛,今日话那般多,竟有些得势就猖狂的苗头,性子很是不沉稳。这般看来,楚静迁是一够糊涂二没眼力劲三容易小人得势,若她不是锦王府的姑娘,万万进不得他们大永侯家的门。
       
        “孟夫人说的是,只是这姑娘终归是要在夫家过一辈子的,到底如何,还有赖夫家严加管教。”石清妍心知此时再为楚静迁辩解也没有用了,这孟夫人眼光毒辣的很,楚静迁到底如何,她怎会看不出,又见孟夫人有些疲惫,就叫萧纤妤领了孟夫人去她院子里歇息,待孟夫人走了,又叫了董淑君来问话,听董淑君将楚静迁如何说了一通,不由地哭笑不得,暗道自己支开了楚静迁怕的人,是为了叫楚静迁挺起胸膛,谁知楚静迁不仅挺起了胸膛,还轻飘飘地漂浮起来。随即又令楚静迁并她的丫头婆子们进来,打量一番,看楚静迁穿着一身芙蓉色衣裙,打扮得也很是大方典雅,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大家闺秀,“你觉得孟夫人如何?”
       
        “孟夫人很是亲切温和。”
       
       “你觉得你方才在孟夫人面前表现如何?”
       
        楚静迁不知道石清妍这是什么意思,偷偷看她脸色,见她不喜不怒,心里打起鼓,想不出自己哪里错了,只觉得自己个今日陪着孟夫人谈笑风生,两人十分投契,“……多亏了母妃教导,女儿今日没太给王府丢脸……”
       
        “当真没丢?”石清妍轻笑道。
       
        楚静迁心里颤颤的,扑腾一声跪下,磕头道:“还请母妃指点,女儿不知哪里错了。”
       
        楚静乔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明就里,忙也跟着跪下。
       
        “我没那好心苦口婆心地对你一劝再劝,也没那么多事替你苦心筹谋。你还是领着姨娘们院子里针线的差事,在王府里耗费个三五年,就去了大永侯府吧。只是身为你嫡母,我最后劝说你一句,别把在大永侯府的日子想的太好,你如今还没过门,人家就已经先防着你连累了他们满门。若是日后你被他们锁在院子里,人家也是先打过招呼的,我与你父王也救你不得。”石清妍说道,原当楚静迁性子软绵好□,如今看来,她远比楚静乔难□的多,楚静乔好歹能听得进人话,楚静迁是一门心思地钻牛角尖,看着绵软,实际上执拗的很。自己尽了嫡母的职责就算了,谁有那闲心为她煞费心神——指不定,楚静迁心里想的还是日后帮着楼晚华扳倒她这没良心的毒妇呢。
       
        “母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楚静迁忙道,因今日话多,嗓子有些干,不明白孟氏跟自己投契的很,怎会翻脸就说她的坏话。
       
        “放心,绝对没有误会。”石清妍又对楚静迁的奶娘等人吩咐道,“看好了姑娘,叫她莫再去王家了,王家的烂摊子就叫孙姨娘负责收拾了。日后姑娘也不必来给我请安了。”
       
        楚静迁一怔,见自己是将石清妍得罪了,左思右想后,颤声问:“母妃可是因女儿惦记着楼侧妃就恼了?女儿实在是想念她的很,一时情难自禁,女儿对母妃尊敬的很……”
       
        “送了你们姑娘回去吧。”石清妍对楚静迁的丫头婆子吩咐道,暗道若将楼家三五年后要倒霉的事说出,楚静迁必然不会再似早先那般话里话外暗示孟氏她跟楼家亲近;但她凭什么要费了口舌跟楚静迁说?明知道是匹白眼狼,还要费了心思去养,那不是有病嘛,眼下楚静迁就已经有了还没过河就要拆桥的行径。
       
        “是。”丫头、婆子们闻言忙唯唯诺诺地拉了楚静迁走。
       
        楚静迁吓得落了泪,被婆子们强拉着回了怡然楼,依旧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委委屈屈地要去寻孟氏问个明白,又被婆子们拦住不放她出去,如此就只能闷在屋子里啼哭。
       
        楚静迁的丫头们原瞧着益阳府打了胜仗,锦王府水涨船高,楚静迁领的差事也多了,就当她们能够随着楚静迁去了大永侯府过好日子,万没想到,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势下,楚静迁也能折腾得未进大永侯府就先被大永侯府嫌弃,且还是嫌弃她会连累了人家满门。于是原本一心要做了陪房陪嫁的,如今都改了心思,纷纷盘算着另谋出路。
       
        楚静迁见石清妍当真不似早先那般调、教她,丫头们对她也失了心,越发着急,几日便瘦的脱了相,明知跟楚静乔关系不亲近,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抓住楚静乔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楚静乔替自己跟楚律说好话,日日叫人盯着楚静乔的屋子看,因楚静乔每日早出晚归,总找不到个见她的时候,只能苦苦挨着,待听说孟氏已经离开了锦王府,自己再没有叫孟氏改观的机会,便又在心里气恼石清妍不将话说明白,若石清妍清楚地说出她哪里错了,她亡羊补牢也来得及。
       
        苦等了几日,终于一日听说楚静乔回府了,楚静迁忙领着几个早已与她离了心的丫头去路上迎接楚静乔,这么一迎,却见楚静乔进了蒲荣院。
       
        楚静迁战战兢兢地在蒲荣院门外站了站,看楚静徙穿着绿衣红裙一溜烟地跑进了院子里,就大着胆子迈了进去,等到了门外,就听有人啼哭:“还请王妃替臣妇做主,臣妇家女儿已经被石七舅爷污了身子,再嫁不得旁人……”
       
        “王妃莫听她胡说,我是叫公主陷害了!”
       
        “母妃,舅舅诬赖女儿。”
       
        楚静迁听到屋子里乱哄哄的声音,越发不敢进了,又看祉年一副领着她去清算针线账册的架势,只能随着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还是对的,楚静迁大好的形势都让她自己折腾没了
       

    让飞扬的青春,经过了岁月已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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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无情弃不能羞二


       屋子里,楚静徙利落地爬到石清妍的榻上坐着,伸手搂着石清妍的脖子,凑过去低声道:“母妃,你瞧小仙子画的弟弟。”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画来。

        石清妍淡淡瞥了眼还在哭闹的叶家母女、怨气冲冲瞪着楚静乔的石漠风、没事人一样的楚静乔,收了眼,就接了楚静徙的画,瞧见那画上三只小老鼠一样的小人儿,心想她儿子有这么丑嘛,嘴上笑道:“画得好,虽不甚像,但是神韵已经抓住了。”

        “我还画了母妃。”楚静徙又伸手向袖子里掏。

        石清妍心想楚静徙这什么东西都藏袖子里的习惯跟谁学来的,这么些丫头、婆子叫谁拿着不成,听叶家夫人又在哭嚷着她家姑娘失了身,就拿了手捂着楚静徙的耳朵,见她终于掏出来了,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画了她们二人围着一茶盅坐在桌子边,显然瞧着像是在玩苍蝇——说到玩苍蝇,细看那碗盅虽盖了盖子,上头还当真有个疑似代表苍蝇的黑点,“这画也好得很,只是你父王怎不在里头?”

        楚静徙一愣,为难地蹙眉,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王不大好画。”

        “是记不住你父王长相吧?”

        楚静徙嘟着嘴说道:“……小仙子得看着父王画。”

        “那你就看着去,你父王在隔壁弟弟们的屋子里头了。醉月,领着小仙子去见王爷,将纸墨笔砚给她准备好了。”石清妍吩咐道,目送楚静徙离去。

        众人以为石清妍要问事了,又见她从沉水手上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随即径直拿了祈年手里装着瓜子的盘子在手上。

        “王妃,臣妇家宛然当真冤枉,这可叫她以后怎么办呢?”

        “宛然?好名字。沉水记下了,日后有了姑娘不能用这两个字。”石清妍嗑着瓜子说道,捕捉到楚静乔不经意间看向石漠风的得意,就开口道:“大家伙的心思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叶家也是有心凑上来,才吃了亏。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地哭丧,不然全部打出去。谁先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王妃,臣女……”叶宛然不料石清妍这般说,忙心急地哭号着要申辩。

        沉水毫不留情地过去,重重地赏了她一巴掌。

        叶夫人见了,忙低了头护着叶宛然,母女两个都是任人欺凌的模样。

        石清妍心想果然是人穷志短,昔日的千金大小0.0姐一朝落难,往日种种都成了昔日。

        石漠风瞪了楚静乔一眼:“我先说。原是在外头听说修建外城墙的时候砸死了人,工匠们去围堵公主去了,我因离得近了,就去看看,谁知是一场误会。公主谢我有心,就请了我去吃酒,我原说要回王府的,她偏说她一会子还有事要忙。一杯酒水下肚,我就万事不知,醒来就瞧见叶家姑娘光着身子哭,人已经在好人楼了。”因对叶家母女实在不屑,就看也不看这二人,“今日之事,我打算告上官府,状告叶家母女迷jian了我。我记不得喝了酒后的事,必定不是清醒着走进好人楼的,总有人瞧见我是被抬进去还是扶进去的,还有,叶家姑娘早先不懂人事,必有个年长的女人在一旁怂恿教导她。这女人也有迷jian之罪。”

        叶宛然不料石漠风这般绝情,原以为他早先是恨叶家翻脸无情,因此抹不来脸,才不肯理会她,此时见他要告官,羞愤之下,就要寻死。

        “寻死外头去,撞坏了屋子里的东西,你赔不起。”沉水见石漠风这般理直气壮,就知这叶家母女八成是狗急跳墙了才会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甭管楚静乔有没有掺合在里头,这叶家母女都是有意的。

        叶宛然羞愤欲死,又被她母亲抱住,也不敢大声啼哭,呜呜咽咽地憋着,甚是凄惨,偏她眼睛巴巴看着的人愣是不回一下头。

        “那就报官吧。”石清妍断然说道,又看了楚静乔一眼,“静乔没什么话说?”

        “……舅舅冤枉我,我只请了他吃酒,然后就走了。若不是舅舅急着抓了我回府,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你也是被告之一,一并随着你舅舅这原告去击鼓鸣冤吧。”

        楚静乔因石清妍的眼神心里一颤,又警告自己千万要稳住。

        叶夫人是宁死也不肯上公堂的,且罪名又是迷jian,上去一趟她们母女就不要再做人了,于是泪流不止,求道:“王妃,宛然已经是石家舅爷的人了,你就做做好人,给她一条活路吧。不求做妻,只求在石舅爷身边做个妾……”

        “哼,你们想得倒是美。我想起来了,喝了公主的酒我醉了就歇下了,此事不关公主的事。闲话莫说,走,咱们见官去,你们迷jian我石某人的证据就是你家姑娘的红没了。”石漠风见石清妍也看出楚静乔不对,冷冷地看了楚静乔一眼,决心日后再跟楚静乔算账。

        “石家女婿,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有过婚约,宛然又念旧,日日念叨着生死都是你的人,你们原就是夫妻,有这点子事,也是情有可原……”叶夫人惶恐地求道,心想好人楼里众人都听说了这事,叶宛然不跟了石漠风还能跟了谁?况且不过是个妾,叶宛然乃是大家闺秀,做了妾还不是便宜了他们石家,怎就都不答应?石漠风这摆明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死?你们自己寻死莫推到我头上,就算你们吊死了,你们头顶上也得有个迷jian本少爷的骂名!”石漠风冷笑道,心知此时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不是收下那前倨后恭的叶家女儿,被叶家人缠上;就是等叶家女儿死后,他摊上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古家姑娘、古家娘子来了,因没帖子,不敢进府,在大门外等着呢。”福年在进来通报道。

        “她们来做什么?”石清妍问。

        福年又隔着门窗低声问了来通禀的媳妇,随即扬声道:“古姑娘来送还舅爷往日送到古家的东西,说是不敢高攀,如今就退了那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叶夫人闻言心中一喜,暗道这古家丫头当真识趣,她定是明知道比不过叶宛然,及早地就生了退意,这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石漠风闻言却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压根不记得跟那叶家姑娘春风一度没有,即便是记得,古暮月过来退亲也来得太快了一些。

        “问一问古姑娘是欲擒故众还是当真要退亲?若当真,叫赵铭家的接了东西,不过半日就能将亲事退了,若是欲擒故众,这边人忙事多,没空搭理她,叫她改日再来。”石清妍毫不留情地说道。

        “是。”

        叶夫人、叶宛然只觉得石清妍瞧着像是打古暮月脸,看着又像是在骂她们,都落着泪心道这锦王妃当真一点子脸面也不给人留。

        “行了,你们去衙门吧,是非曲直,就由官老爷做主去。”石清妍懒怠去管这事,又心知这事连古暮月都知道了,那便是已经张扬开了,遮掩不得。

        石漠风说道:“还请王妃借了几个婆子来,若是她们母女寻死,也别死在王府里头。”

        “漠哥哥,一日夫妻百日恩……宛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何苦……”叶宛然泣不成声、我见犹怜地说道,被叶夫人劝说无数次,好不容易下了狠心豁出去跟石漠风亲近,她吃了大亏,石漠风占了大便宜,石漠风还这般嫌弃她。

        “是呀女婿,古家是什么门户,她们哪里敢说嘴?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你瞧,王妃那话一放出去,古家就没消息了。”叶夫人顾不得男女有别,忙从地上站起来去拉石漠风的臂膀,“就算进了衙门,官老爷也要劝女婿大事化小,高高兴兴地接了宛然进了门,大家和和气气,这才是为人处世的正理,做什么动不动就高官去?”

        “呸!若是官老爷不还我一个清白,我就告御状去!”石漠风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楚静乔一眼,又见那叶家母女都被婆子扣住,就领着人向外去。

        叶家母女求救地看向楚静乔,见楚静乔背过身去,心知她们上当了,楚静乔原就不在意她们的死活,也不敢将与楚静乔合伙的事说出,只能一味地求石漠风看在昔日的亲家份上放了她们母女一马。

        “母妃,世上竟然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楚静乔笑道,见石清妍不搭理她,就讪讪的,又见石清妍要吃茶,忙去给她递茶。

        “还不打算说?是以为我查不出来?”石清妍嗑着瓜子,也不看楚静乔。

        楚静乔忙道:“母妃,这事当真与我不相干。”说完,见石清妍对她爱答不理,就忙道:“实在是小舅舅过分,女儿才有心叫他得个教训,谁叫他下注去买我十六岁后会有十个面首。”说着,就委屈地红了眼睛,早先虽听过这话,也戏谑过要叫何探花做她三千面首之一,但那总是戏言,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见如今有人去赌这事,她如何不羞不恼。前几日石清妍叫她盯着石漠风,不想竟打听到石漠风下注去堵她会有多少面首的事,一时气恼,又想石漠风最厌烦的是叶家人,就与叶家人勾结打了石漠风一个措手不及,叫石漠风生生吞下叶家这苍蝇——至于锦王府替叶家说情的事,那是想都别想,到时候叶家也要吃了这个闷亏,“母妃,不过是个女人,小舅舅还得了便宜呢,叶家已经是轻弩之末,她们只能认栽了,小舅舅喜欢呢,就把那女人当个玩意留下……”

        石清妍忽地将盘子摔向楚静乔,瓜子哗啦一声撒了一地。

        “不过是个女人?我当真不知公主什么时候有送人女人的爱好了。”石清妍冷笑道。

        楚静乔看石清妍动怒了,忙慌跪下,暗道她糊涂了,石漠风可是石清妍亲哥哥,石清妍怎会不怒,“母妃放心,下的药不是什么厉害的,伤不着小舅舅的身。且女儿也没多少坏心,就是一时气不过,不然我不会叫小舅舅一下子就猜到我头上。”她就是故意叫石漠风知道是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去下注赌她有多少面首。

        “那叶家姑娘呢?”

        楚静乔忙笑着要起身,又见石清妍冷着脸,忙道:“她算个什么,一直死乞白赖地缠着小舅舅,趁着这机会,彻底叫她们没脸……”

        “你当真厉害,今儿个会下药迷jian,明儿是不是要强抢民男了?不知那赌局摆在哪里,我也想去押上个几百两。”

        “母妃,”楚静乔嗔道,“母妃,女儿怎会做出那种事,女儿定不会像那书里头写的公主那样荒淫……”

        “可是我怎么瞧着你不会强抢民男,反倒有了四处给人送女人的爱好?不过是个女人?哼,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石清妍冷笑道,心想当真是一个两个都不叫人省心。

        “母妃……这送女人,偶尔为之,也是拉拢人的手段。”楚静乔嗫嚅道,出门在外,哪里能没听过送人戏子丫鬟的事。

        “偶尔为之?”石清妍不由地失笑,“你就没想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女人。”

        “女儿跟她们怎能一样?”楚静乔挺胸说道。

        “哪里不一样了?你会站着撒尿?”石清妍冷笑道,“你身为女子如今做男儿的事,已经是出格了,背后不知要受了多少人言。”

        “……女儿已经显示了自己的能耐,定能堵了他们的嘴。”

        “是嘛?是像男儿一样能干地堵了他们的嘴?叫人夸起来就说公主不输给男儿?你忘了,你终归不是男儿,若是哪一日有个行差踏错,定会有人说:瞧,果然是个妇道人家,赶紧地回了后院蹲着吧。”

        “母妃说的这事是在所难免的,世情如此,女儿也无能为力。”楚静乔有些懊丧地说,只觉得石清妍小题大做了。

        “无能为力?不说远的,你且说说,自从我将府里的侧妃、庶妃、孺人都改成了姨娘这称呼,除了我最先起的头外,随后是哪一qun人叫得最欢?又是谁最后占了便宜。”

        楚静乔一怔,心想叫得最欢的,就是那qun姨娘们自己,这便宜自然是石清妍占了,原本侧妃、庶妃们是何等的尊贵,自从都被彼此叫成姨娘,曾经那侧妃、庶妃的荣光再也没有了。恍然明白自己贬低了其他女人,连带着也将自己贬低了……只是这后院的事跟外头的事总不大一样,“可、可是母妃,这怎么能一样?你还弄过侍寝表,弄了……”

        “我那时人在规矩中,要取胜,只能比旁人更会利用规矩。如今你已经跳出规矩外,我也不指望你能改变规矩,只盼着你一直留在规矩外,再没人拿了规矩来约束你。但说眼下旁人还没拿规矩拘束你,你就先拿了规矩鞭笞自己的同类,提醒了旁人原来你也承认那规矩,就仿佛唯恐别人瞧见你,就忘了‘牝鸡司晨’四个字。如此看来,就算你成了仙,也是个贬低其他女人的女仙;女人们被贬低了,你以为你这女仙就能被人高看一眼?不过被人当做个稀罕的玩意把玩罢了。”石清妍轻蔑地说道。

        楚静乔依稀明白了石清妍这话,暗道可不是,只怕过不了几年,就会有人推荐了女人给她叫她随手送人,大抵那人嘴里说的也是句“不过是个女人”,“母妃,女儿……”

        “跪着吧,跪到你觉得自己应该起来的时候再起。”石清妍淡淡地说道,也明白楚静乔原就出身尊贵,看不起其他女人,叶家那等不入流的人家在楚静乔眼中就是蝼蚁,她连手腕都懒得用上。明白归明白,却依旧失望不已。

        听到隔壁屋子传来婴孩啼哭声,便起身向那边屋子去。

        待进了那边,瞧见楚律正襟危坐地抱着那谁叫楚静徙画像,石清妍一边将那谁换成贤淑,一边自己个抱了贤惠,笑道:“小仙子,好好地画了,画得好,就能直接挂到楚家宗庙去了。”

        “你莫胡言乱语。”楚律心说楚静徙画的是那日他们父女一同玩苍蝇的事,这事可不是什么能够传给子孙的事,看石清妍抱着贤惠扭动腰肢,就又道:“天还不甚冷,何苦这样动弹。”

        “我说了我要紧实下来的。”石清妍一边扭动腰肢,一边说道:“你那两个大女儿当真叫人不省心,一个一条道走到黑叫人委实喜欢不起来;一个又时不时地爱冲动一下。”

        楚律沉默不语,半响说道:“二姑娘进了大永侯家不惹出大事就够了,至于静乔,她还要再磨练磨练。”说着,愕然地脱口道:“你腰身出来了——”说完,险些咬了舌头。

        “我什么时候没了腰?”石清妍纳闷地扭着腰说道,又摸摸自己肚子,含笑道:“原来王爷一直忍辱负重没告诉臣妾臣妾如今惨不忍睹?”

        “哪里,本王一直是喜欢王妃这一身……”

        “咳咳。”石清妍见楚律将楚静徙给忘了,心道楚静徙可是会学话了。

        楚律会意,拿了眼睛深深地缓缓地打量了石清妍一眼,以示自己十分喜欢她这丰腴的身段。

        过了小半日,楚律、石清妍、楚静徙正在瞧奶娘们趁着日头正好给三个小子洗澡,楚律才将楚静徙好奇地去扯贤惠胯、下某处的手拉回来,就见祈年进来低声道:“奴婢有些话要回王妃、王爷。”

        石清妍心知有些话祈年不好当着楚静徙、贤惠三兄弟的面说,就与楚律出来,重新去了正房明间里。

        楚静乔跪在地上,看见楚律、石清妍过来,也不敢起,只殷切地看向石清妍。

        祈年见楚律、石清妍坐定了,就开口道:“一路上许多人劝说舅爷干脆收下那叶家姑娘,舅爷也没理会。叶家姑娘在大堂上撞晕了,血流了不少,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了。县令也没敢劝说咱们舅爷收下叶家姑娘,叶夫人也不敢提公主的事,又有人看见咱们家舅爷是被抬进了好人楼的,也有人作证叶家一直对咱们舅爷纠缠不休,于是就定下了叶家母女迷jian的罪名,县令说叶家母女家中原在京城犯了事,锦衣卫在追查她们家家产呢,如今就叫人押解了她们进京。”

        “舅爷回来了吗?”石清妍问。

        “跟着舅爷出去的婆子们来说舅爷去了古家。”

        “当真是好女婿,他原是只身一人过来的,也没什么行李,告诉门上舅爷若回来了,不许叫他进门。舅爷若不服,就告诉他,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便是玩笑也有个度,敢下了赌注去赌自家外甥女有几个面首,可见舅爷跟咱们生分的很,这样的亲戚,咱们可不敢认——告诉他,公主都跪了一下午了,还有眼下父亲在打仗,指不定有人要抓了他做人质,叫他自求多福吧。”石清妍说道,这会子石漠风虽打赢了官司,但一个男子被人迷jian,总不是美名,也亏得石漠风不肯吃了闷亏,一定要打官司。

        “母妃,小舅舅他……”楚静乔迟疑地开口,心想石漠风被撵出锦王府,又才被人
    迷jian过,外头人还不定怎么瞧呢,“他也是一时糊涂……”

        “你是泥菩萨过江,还想替他求情?”石清妍冷笑道。

        楚律看楚静乔跪不住了,便有意做好人:“叫她起来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她陷害她小舅舅也是一时冲动。”这石漠风行事当真气人,石清妍不叫他进门也是应该的。

        “冲动?静乔,听见没?我为何罚你跪的缘由,只有咱们娘两个懂得,就连你父王也不懂。你若觉得你跪够了,你就起来吧。”

        “……女儿还没跪够。”楚静乔握拳,因看楚律满脸莫名其妙,立时明白了石清妍的意思,身为出身尊贵、位高权重又有众多高人指点的公主,她唯一的短处就是身为女子。她身边若都是一qun瞧不起女人的人,那他们也必然会在心里不服她的管教,随她再怎么才智过人,那些人也会因觉得被个女人支使是种屈辱,终有一日,这些人遇到一个差强人意的男主子——那男主子或是她弟弟或是她夫君或是她儿子,就会费了心思将她取而代之;虽管不住天下人的心思,也难以叫身边的下属立时改了心思,但也该尽力潜移默化地叫他们淡忘了男女之别,而不该是屡屡经了她的嘴反复提醒下属们“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等于是反复提醒他们服从自己这女人是种耻辱,这岂不是自毁城池,一次次傻愣愣地往自己的痛处上戳?

        比如石清妍再贬低侍妾们,也没随便将她们送人,外头人要娶也是三媒六娉地将礼节做足了才能娶了她们府里的侍妾,这就是府里的姨娘们只能被石清妍小看,旁人不能欺辱了她们的意思。如此,剩下的姨娘们才会对石清妍心服口服。

        自己错就错在说叶宛然不过是个女人,连带着将自己这女人也拉进去贬低了,甚至她还拉了旁人跟她一起贬低自己。

        楚静乔再看石清妍,默默地落下泪来,暗道石清妍这才是替她做了长久打算,就算哪一日她不再管外头的事,也该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将事情让给儿子、夫君管,而不是被人逼迫着缩回后院;石清妍如今有了贤淑、贤惠、那谁三个儿子,却还替自己长远打算,提醒她留心这些致命的细微之处,可见她是真心对自己好,“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磕了头,因觉自己这次错得太过,就没起身。

        楚律蹙眉,不知石清妍又教了楚静乔什么,心说有了贤淑三个后,为了怕楚静乔对贤淑三个下手,石清妍一直对楚静乔极好,怎地如今重重罚了她?

        “

        “该吃晚饭了,起来吧。”楚律说道,示意石清妍说句软话将这事敷衍过去。

        “这种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一辈子也不会记住。好好地跪上半日,回去将‘牝鸡司晨’四个字写上十万遍,要悬腕写大字。我也不叫人盯着你,你爱写不写。”

        “女儿一定写。”楚静乔哽咽道,因感激石清妍,便又惭愧地看向她,心道石清妍这是知道她性子要强,才早早地提醒她,免得她哪一日没有防范地栽在这“牝鸡司晨”四个字上。

        楚律听到“牝鸡司晨”四字,心道石清妍怎地扯了这么远?原本不就是楚静乔跟石漠风有些过节的事嘛。

        石清妍却是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楚静乔比楚静迁懂事听话一些,“王爷,咱们去吃饭吧。”说着,就站起身来去拉楚律。

        楚律也不爱插手楚静乔、石清妍之间的事,便随着石清妍去了。

        楚静乔跪到三更,因体力不支,终于昏厥过去,待醒来时,就见外头天色大亮,自己躺在了床上,床边还有个楚静迁巴巴地伺候着。

        “如是、如斯,怎地叫她进来了?”楚静乔不耐烦地说道。

        如是忙赶了进来,说道:“奴婢才离了身去给公主要药,二姑娘要帮着公主揉腿……”

        “谁稀罕她来揉?”楚静乔冷笑道。

        如是忙道:“是奴婢错了,二姑娘,你且……”

        “公主姐姐,妹妹是看姐姐受伤了,膝盖上好大的淤青,才……可是母妃罚你了?”楚静徙小心地问道,因觉得楚静乔定然此时定然对石清妍满腹怨气,心里动了借着楚静乔跟石清妍置气,跟楚静乔同进退的心思。

        楚静乔冷笑道:“你在腹诽母妃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白眼狼对着大永侯家的人只提楼姨娘对你怎么情深意重,只字没提母妃的苦心?”

        楚静迁心里愕然,暗道这楚静乔怎地受了这么重的罚还处处维护石清妍,莫非她中邪了?“公主姐姐,我没有……”

        “你没什么?实话告诉你,外头人都知道楼家大势已去,眼下打着仗皇帝叔叔、父王才不管他们家罢了,等打完了仗,楼家第一个就倒霉了。那楼朝日送到益阳府求情的书信不知有多少封了,父王一概没搭理。”楚静乔冷冷地看着楚静迁脸色变得煞白,试探着弯了下膝盖,只觉得膝盖上钻心的疼,“回自己屋子里后悔去,别留在这边碍眼。”又对如是、如斯说道:“日后再叫她进门,我便打断你们的腿。”

        “是。”如斯、如是忙道,不敢提她们躲懒,叫楚静迁替楚静乔揉了一夜腿的事,又纷纷想着楚静迁能给楚静乔揉一夜腿,怎就不会去跪求石清妍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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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真诚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5:24:15 |只看该作者
    第119章 无情弃不能羞三


        楚静乔躺在床上养伤,又听说石清妍当真没叫石漠风进门,石漠风也因为赌气出去住了,心里觉得他们乃是亲兄妹,石清妍怎会当真忍心将石漠风逐出王府,不过是碍于她的脸面不好就此放过石漠风罢了。这般想,她心里就觉得自己该跟石漠风握手言和,只有他们言和了,石清妍才能顺水推舟地跟石漠风兄妹和睦。

        因想着投桃报李,楚静乔比石清妍还急着叫他们兄妹重归于好,于是等到才刚能下床的时候,楚静乔就先吩咐手下“叫咱们的人分成两拨,逮着哪一日石舅爷不留心的时候,一拨装作要擒住他的模样吓唬吓唬他;一拨就赶着去救人。”

        于是乎,当初冬的暴雨落下后,离了王府只能靠着古家接济几件衣裳的石漠风穿着一身不甚华丽的大毡,拱肩缩背地骑着租来的马,等着去城外跟何探花汇合,半路上就瞧见一qun粗野之人拉着一柔弱女子欺凌,因见那女子衣裳眼看就要被扯开,石漠风不及多想,就单枪匹马过去,三五下之后,驱散了那些人,待要去救那女子,又瞧出那女子身上的破绽,心中狐疑,也不敢下马靠近,抛下自己的大毡给那女子遮身后也不报上姓名就要离去,谁知那女子借着起身道谢,手一扬撒了一把迷yao,风一刮,那迷yao就吹到他脸上,脚上一软,就见自己落了马。

        连着来两次被人药倒,石漠风心里又气又恼,身子软软的却还是耳聪目明,只见早先那qun人去而复返,只听他们说道:“石家就这小少爷最好抓住,有了他,王爷也能逼着石将军就范。”

        “是呢,亘州府都被锦王爷占住了,咱们也没了退路,只能破釜沉舟地跟石将军硬干了!”

        石漠风心道不好,竟然是颐王、熙王的人,他们要抓住自己要挟石将军呢!

        才想着,却忽地又听远远地传来一声“公主,王妃当真说要在这外城前多盖了土地庙?”

        “那是当然,母妃说,一来礼多神仙不怪,二来也有个地方叫赶路的人歇歇脚。”

        石漠风听到楚静乔的声音心里一喜,待要喊出来,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地扭着头闹出动静叫楚静乔听见。

        绑着石漠风的人赶紧将石漠风拖着向路边停着的马车里装,随即又赶紧驱马前进。

        石漠风心道完了,自己要成为人质了,此时被人捆住,这马车里又满是臭气,闻着不像是运人的马车,只怕没人想到他会被抓进这马车里,这马车又忽地停住,叫他一个猝不及防脸面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

        “几位,不知小的犯了什么事?”赶着马车的人故作惶恐地问。

        “听你的口音,你是亘州府的人?我怎么瞧着你有些面善,你可是前不久才去过中洲府?”

        石漠风心道总算遇到机灵人了。

        “小的是亘州府的,那边兵荒马乱,这才背井离乡地来了这边,每日替人运送泔水,赚上几文银子过活。哪里敢去了中洲府?那边的瑞王妃吃孩子呢。”

        “是不是认错人了?看他老实巴交的?”又有人问。

        最先跟赶车的人说话的那位仿佛想了想,就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走,赶紧走,莫拦着公主的路。”

        石漠风心里一凉,心说那说认错人的是楚静乔身边哪一个酒囊饭袋?见马车动了,就拼命地拿了脑袋去撞马车,虽是如此,却见自己当真被人抓走了。

        因他这般不配合,抓住他的人又狠狠地揍了他一通。

        石漠风连闷哼都哼不出来,心里叫苦不迭,忽地听有人喊“凤崎公主的人又回来了。”

        随即马车一阵狂奔,身在马车中,石漠风只能听到马车外的刀剑相击声,呼痛声,求饶声,等了半日,终于有人拆开了马车后的挡板,只听那人似是十分惊讶地冲外头喊道:“公主,舅爷果然在里头。”随即那人又忙着给石漠风解开身上的绳子,忙着将石漠风拉了出来。

        石漠风一身酸气,又站不住,脸上又有些疑似十分严重的伤口,是以楚静乔见了,不禁大吃一惊道:“小舅舅,你怎么这样了?”

        石漠风如今也知道楚静乔为何要陷害她,因听人转述了石清妍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此时讪讪的,心里百味杂陈,只是说不出话来。

        “快些,送了小舅舅回王府里诊治。”

        “……公主,王妃不许石舅爷进门。”楚静乔身边一随从说道。

        “哎呀,这会子哪里是管那些事的时候,救人要紧。”楚静乔忙道,“把舅爷送到我的马车里,小舅舅,若不是你掉下一只鞋子,我又觉得那贼子声音耳熟,你险些就被抓走了。”

        石漠风说不出话,心道这也太巧合了一些,但眼下他说不得话,只能由着楚静迁处置了,将狐疑藏在心底,暗道借着这机会跟楚静乔和好也好——反正那打他都已经挨了,再找机会算计了楚静乔就是,于是顺从地被人弄上了楚静乔的马车。

        在马车里跟楚静乔面面相觑,又见楚静乔坐下时要小心翼翼,心想石清妍当真重罚楚静乔了?

        待进了益阳城,能够说话了,石漠风开口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这“救命之恩”四个字说得一个字比一个字低沉。

        楚静乔也不管石漠风看穿她的把戏没有,笑道:“小舅舅太客气了,不知小舅舅压下多少银子做赌注?那你可得等着亏本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说着,见石漠风冲她翻白眼,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托着脸说道:“本公主呢,将来是要像父王、母妃一样过日子的,连孙姨娘那四个点缀的姨娘也不能有。”

        “不光是我一个人去赌了,探花郎也叫我替他下了赌注。”石漠风身上疼的厉害,自然想要报复回去,先有男女之别,后有长幼之分,不能对楚静乔下狠手,只能另辟蹊径地挑拨。

        “……干叔也下赌注了?”楚静乔愕然地看向石漠风。

        石漠风肯定地点头。

        楚静乔心里一凉,就又拿了手托着脸,心道也是,何探花对着她举止轻浮,对着旁人,便是个丫头也是温文有礼,想来他是将自己看成了荒淫的公主,因此想调戏就调戏自己。眼睛一酸,忍住泪水,就对石漠风说道:“小舅舅,咱们握手言和吧,别叫母妃夹在里头为难。”

        石漠风不料楚静乔说这话,迟疑地问:“……王妃为难了?”

        “小舅舅这说的是什么话,母妃是你妹妹,如今狠心将你撵出去,外头又有这么些准备抓了你要挟石将军的人,她怎会不为难?”

        楚静乔说的理所当然,反倒叫石漠风羞愧起来,尤其是一口一声小舅舅,细想想,他委实没有做人家小舅舅的样子。往日里一是心里觉得石清妍不像是石家女儿,二是觉得楚静乔压根跟他们石家没有关系,因此就跟没事人一般随着旁人一同看楚静乔笑话,此时又听楚静乔这般说,心里越发惭愧,暗道自己还不如楚静乔这晚辈懂事。

        “其实,探花郎他……”

        “小舅舅别再提他,谁爱管他的事。”

        石漠风见楚静乔说这话话里就带了哭腔,不由地慌了,心想自己又作孽了,楚静乔是当真对何探花动了心了,“他就买了一个……”

        “都说了别再提他了。”楚静迁气急道,又拿了帕子抹着眼泪,哭道:“随他怎么想去,反正我是不能像旁人家的女儿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他瞧不起我,我还非要瞧得起他?”

        “大外甥女说的是。”石漠风看楚静乔当着他面哭了,不由地想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心里越发自责,“可是探花郎他……”

        “都说了别再提他了,小舅舅再提,我就把小舅舅扔出去。”

        死贫道不死道友,石漠风心想等回头他再叫何探花哄哄楚静乔就够了,以探花郎的手段,哄哄楚静乔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路到了王府门外,楚静乔又叫人小厮扶着石漠风去见石清妍。

        石漠风心知楚静乔是要领着他去石清妍面前唱一出将相和。且说自从石清妍将他撵出府外,处处有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古秀才又碍于人言不乐意叫他住进古家,他身上除了何探花给的几两银子,又再没有旁的;又总有莫名其妙地人三番两次踪偷袭他;待要回京,一则兵荒马乱,他只身一人不好上路,二若是石家人问起来,他也没脸去说……林林总总地细想想,还是赶紧地回了锦王府为上。

        于是乎,这二人就这样出现在石清妍面前。

        楚静乔先道:“母妃,早先是女儿的错,女儿一时糊涂,设计了小舅舅。”

        “不,是我这做舅舅的先失了分寸,我委实活该。”石漠风抢着说道。

        石清妍心想这是唱得哪出,看石漠风鼻青脸肿的,说道:“你们二人这是和好了?”

        “是。”楚静乔、石漠风异口同声道。

        石清妍原也怕石漠风出了王府会出事,毕竟她可是除了石漠风穿着的那身衣裳什么都没叫他带走——也亏得锦王府早先对石漠风太体贴了,叫石漠风都忘了叫京里的石家送了衣裳、银子、小厮来,“那就好,大家和和睦睦的,总是好事。只是静乔莫忘了这是你小舅舅,不能跟他胡闹;漠哥哥也有些长辈的样吧,眼看着你外甥们一个个都大了,叫小辈笑话成何体统?”

        “是是。”石漠风低头道,心道石清妍在道理、气势上都压了他一头,自己这做哥哥的反倒要被她教训,可见,是自己太没出息?

        “漠哥哥赶紧去上药清洗一下吧。”石清妍说道。

        楚静乔又装模作样地亲自吩咐人送了石漠风去前头歇息。

        石漠风扶着小厮向外走,出了蒲荣院,迎头遇上了董淑君,见董淑君怀中不知抱了谁的孩儿,就冲她一笑。

        董淑君一时心慌,来不及回应,就见石漠风又出去了,因石漠风对叶宛然的态度,心里又敬佩石漠风一层,却也更明白自己跟石漠风是无望了。

        石漠风进了书房里,梳洗一番,终于躺在了舒适的床铺上,吸了口气,对得罪了石清妍后这几日遭的罪不敢回想。

        “你终于回来了?”

        斜地里传来一道戏谑声,却是何探花、何必问都过来了。

        何必问啧啧了两声,抱着手臂看向石漠风,唏嘘道:“叶家人当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迷jian你这样的。”说着,摸了摸脸,仿佛在说要迷也该去迷他这样的。

        石漠风听何必问嘲讽他,就撑了身子坐起来,因药力还在,身子软软的,咳嗽一身,有些尴尬地跟何探花说道:“一时嘴贱,我告诉公主……你也去下了赌注赌她有几个面首。叶家的事,就是公主气不过我去下注才闹出来的。”

        何必问一怔,伸手向石漠风脸上抽去,嘲讽道:“活该你倒霉,就连必问自问放浪形骸的人做不出这事。探花郎也去买了?”说着,眯着眼去看何探花。

        何探花怔忡间将手搭在石漠风的肩头,“说就说吧,原当她有勇有谋,又吃得苦,不似寻常跋扈女子。但你的事……说来那叶家姑娘也无辜,可见是我错看她了。”

        石漠风、何必问听出何探花的言下之意是将错就错,就这么着了,不由地双双看向何探花。

        “你要始乱终弃?楚家大侄女虽有些难改的骄纵性子……”

        “哥哥是她干爹,自然这般说。骄纵一些却也无妨,可是她……”何探花叹息道,挣扎一番,果断地说道:“那叶家姑娘没出益阳府就死了,叶家夫人背着迷jian漠风的名声也有些疯癫了。这般草菅人命的女子……恕我无论如何喜欢不起来。”

        “可那也是叶家母女有意凑过来……”

        “莫说了,我意已决。”何探花咬牙道,又闷闷地坐在石漠风床边。

        石漠风心里急了,伸手抓了何探花:“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就要担了挑拨你们的罪名……还有大外甥女当真可怜的很,她一时冲动,你不知我跟她说你下注了,她哭成什么样……”

        “早先种种,是我对不住她,今生欠她的。也怪我眼拙,不曾看出她是这样的人。”何探花蹙眉道,心里也有些酸涩,毕竟这些时日以来的小打小闹叫他闲时回想一番,也不禁一笑,但楚静乔这次当真错得太多。

        何必问一直都有心要拆散何探花、楚静乔,此时见他们二人这会子双双对彼此没了意思,就有些失落落的,叹道:“罢了罢了,万事随缘,探花郎如今是要回京?”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回京吧。”何探花决绝地说道。

        “哼,你知道自己招惹的人是公主的时候,就该明白她养尊处优惯了,下头的人命在她眼中原就算不得什么。”何必问冷笑道,又迈着步子向后头去给石清妍把脉。

        石漠风因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就不顾身上伤痛很是劝了何探花半日,可惜何探花执拗的很,总不听人劝说。

        何探花草草地将手上差事交还给锦王府的人,就要跟楚律告辞。

        告辞那日,楚静乔也没露面,楚律深深地看了何探花一眼,也不出言挽留他,就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叫他走。

        何探花原当楚律是看上他这良婿了,不然不会放纵他留在锦王府,此时见锦王爷干脆地点了头,又有些发虚,随着石漠风出了锦王书房,走到王府大门边,石漠风依旧劝道:“公主还小,她……”

        “莫说了——她不也没追出来吗?”何探花回头看了一眼锦王府前院,心道两下无意,那就这么散了吧。

        才想着,却见门子领了耿业一行人进来。

        耿业进来了,瞧见何探花,忙伸手将圣旨奉上,因近来总是才到锦王府就被赶回京城,刚进了京城,又被撵回锦王府,比之早先,耿业已经黑瘦了许多。

        何探花一愣,心想这耿业是挨打挨怕了,也不敢摆谱叫人出来齐齐跪下接旨了,接过那圣旨一看,当即蹙紧眉头,暗道楚徊当真疼爱楚静乔,这是当真叫他做了楚静乔的部下了。

        石漠风凑过去看了圣旨,待要脱口说:陛下果然疼爱公主,一下子赐了两个面首给楚静乔。又记起自己长辈的身份,咳嗽一声,说道:“原来陛下叫探花郎、耿兄一同随着公主办事。”只是给他们二人的官职很是不伦不类,叫外头人一瞧,就会往皇帝赐了公主两个男人的事上去想。

        何探花拿着圣旨,乜斜了眼去打量那很是将自己修饰了一番的耿业,见耿业看他的眼神满是敌意,暗道这耿业莫非以为他就是来做楚静乔面首的?

        耿业临来时,虽有他母亲告诉他陛下将他送给楚静乔不过是要气太后警告太后安生留在后宫罢了,但他私心里又觉这是个成全了他与楚静乔好事的时机,因此,他不是来做面首的,而是来做驸马的。在心里推敲了一番他与何探花的长短处,心说自己样貌、才华、家世样样不输何探花,又跟楚静乔是姑表兄妹,楚静乔怎会不选了自己?

        石漠风看何探花、耿业二人如雄鸟一般对峙,心道何必呢?看见楚静乔的轿子过来,忙伸手拉了拉何探花。

        却见耿业飞快地从该何探花手上抢了圣旨,就凑向楚静乔的轿子,说道:“表妹,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说完,凑到窗口将圣旨递了过去。

        圣旨递进去,须臾,就听楚静乔说道:“替我多谢皇帝叔叔美意,我看表哥俊美非常,何探花又一表人才,你们二人不若去外城墙那边去帮着分饭。”

        耿业听到“俊美非常”四字喜不自禁,又听那“分饭”,一时不明白这等下人做的事,怎么就跟“俊美非常”“一表人才”有关了?

        “公主,那日是我并未将话说完,实际上探花郎下注赌的是公主只有一个入幕之宾。”石漠风忙出声补救道。

        坊间虽有传闻,却还不曾有人当着楚静乔的面在大庭广众下说那面首、入幕之宾的事,是以楚静乔的随从们也愣住。

        楚静乔在轿子里微微撩开帘子见何探花远远地站着脸上波澜不惊,想着何探花今日就跟楚律辞行了,心中冷笑,暗道他以为自己要求着他留下?

        “不知探花郎下了多少赌注?还望探花郎少赌一些,免得家里揭不开锅。必胜,去给我下一千两,赌二十个。”

        “是。”必胜原在山寨里就瞧见何探花、楚静乔亲昵的很,只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此时见这二人这般生疏了,只能叹息一声。

        石漠风一怔,却见何探花拱手恭敬道:“下官领命,至于下赌注一事,还请公主放心,下官原就把握不大,并未赌下多少银子。”

        “那本公主就放心了,必胜、必赢,咱们走吧。”

        “哎,表妹——”耿业喊了一声,因必胜、必赢几个个个满身匪气,不敢靠近,待见不到楚静乔的轿子了,就蹙眉问石漠风、何探花:“这分饭与俊美非常有何关系?”难不成是给女人分饭?

        “关系大了去了。”何探花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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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仪式 普通靓号 发表于 2013-9-18 05:40:14 |只看该作者
    第120章   无情弃不能羞四


            楚静乔给自己下注,顿时惊起满城风雨,有赞她不拘小节,与民同乐的,也有腹诽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锦王府里明眼人都瞧出楚静乔跟何探花生分了。
      
       身为人父,楚律听说楚静乔给何探花安排了一个在外城墙外给工匠们分饭的活计,就歇下了寻衅教训何探花的念头。反复想了想楚静乔的性子,料到她不敢十分胡闹,就经了石清妍的嘴,告诉楚静乔,便是当真面首三千也无妨。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就是挖苦楚静乔的意思;偏这话是楚律说的,登时又叫楚静乔又气又恼又感动,为向楚律证明她一没恨嫁二没想男人,就越发每日早出晚归,见天地在外头处理外事。
      
       忙碌半月,一日楚静乔去书房里请教何必问那些门面铺子定价的事,恰遇上了何探花,面色如常地跟何探花寒暄了两句,道声辛苦,就一门心思跟何必问请教银钱上的事,顺便她还利用自己如今在何必问眼中被何探花始乱终弃的事可怜兮兮地从何必问手上要了几个见多识广的老账房替她去清查益阳府里的账。
      
       楚静乔太过平常心,平常心的何探花越发心虚摸不着头脑,于是终于一日何探花再不肯干那分饭的活计,就对楚静乔说道:“公主,你该出的气也出了,小生乃是探花,岂能一直给匠人分饭?”
      
       “还请探花郎指教,你文比不过何必问,武比不得王钰,有个贺兰辞压着,你也不敢自称文武双全。你能领了什么非你不可的活计?”楚静乔心平气和地问,笑容十分的真挚。
      
       何探花一怔,不防楚静乔这般问,便被问住,不甘示弱地问:“那请问公主有什么活计是非你不可的?”
      
       “眼下我做的事就是非我不可,除了我,谁能全权代表锦王府?”
      
       谁要是敢,那人岂不是要造反了?
      
       何探花原当楚静乔会被他问住,不防听她答的这样顺溜,不由地有些怅然若失。
      
       那些瞅见楚静乔与何探花凑在一处,就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的人,没瞧见楚静乔伤心欲绝或者苦苦哀求,一个个心里讪讪的。
      
       至此,楚静乔与何探花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一个继续忙着干大事,一个继续去外城墙外分饭。
      
       于是好奇楚静乔到底会花落谁家的人,又将眼睛盯上了被楚徊一同赏赐给楚静乔的耿业。
      
       只是,谁也没有想过,楚徊这般举措,最后便宜的却是锦王府后院的女人们。
      
       来了益阳府后,那耿业瞧见紧跟着楚静乔没用——因为他压根不能近了楚静乔的身,楚静乔压根不像传说中那么好勾搭,于是他百般耍赖地叫楚静乔因厌烦他直接免了他分饭的差事后,就立刻“机灵”地掉头去讨好石清妍这丈母娘。谁承想,石清妍这丈母娘自生产后除了自己的身段还有孩子,再不管旁的事,没功夫搭理他。
      
       恰在这时,耿业终于向锦王府众人显示出看似一无是处的他到底是因何得了太后的器重。
      
       只见他先留在留客天里几日,这几日里也不见他怎么理会德高望重的贺兰淳,也不见他去拜访第一才子,只专一跟府里有头有脸好事的婆子说话,借着赵铭的事跟赵铭家的等管事相熟后,就开始大谈特谈宫里京中的事,于是没几日,就有那无所事事又爱出头的孙兰芝、窦玉芬两大姨娘中的翘楚大着胆子请了他去前厅说话,此时他不再提京里的风俗宫里的规矩了,而是拿了宫闱秘事来说。
      
       这些闲着的女人最是爱听那些小道消息,明知道不甚确切,还是心痒难耐地等着耿业再接着说下去。
      
       一来二去,董淑君、萧纤妤这两个离家许久的姨娘也动了心,也来听他说话,至此,耿业就开始提起董家、萧家等京中人家的事。
      
       贺兰淳因听说耿业说的是闺房秘事,想起自己早先就是被老二蒙蔽才会误会贺兰辞,却不知老二私底下人品究竟如何,于是便招来耿业问话。
      
       不问不知,一问才知道原来他那二儿子看着老实规矩,实际上却极为好色,眼下就借了京城一位国公的名号包养了一个戏子,那戏子原痴心妄想有了胎就能进了贺兰家,不想连着两胎都被日日跟她温言软语的贺兰二公子偷偷下药打去;而这事老二还不知,那国公醉酒之后早跟一qun上不了台面的酒囊饭袋说了。
      
       贺兰淳见过了耿业后,耿业一时受了启发,又不时提起何必问堂嫂如何如何,于是一直看不起耿业的何必问就也露了脸过来听他吹一吹,提起耿业时,就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那篾片先生”。
      
       直到此时,锦王府里头就有了一个闲来无事去听耿篾片胡扯的惯例,茶余饭后,一qun闲人自备茶水点心就去前厅里头听耿业胡扯去。
      
       终于一日,这事惊动了楚律,楚律对耿家人十分不喜,因此闲来无事去了蒲荣院,在榻上坐着歇息,看向那穿了一身略显得单薄的丝质衣裤拿了根绳子在屋子里跳个不停的石清妍,颇为轻蔑地说道:“不想自诩世家的耿家里头竟然出了个油头粉面的东西,油嘴滑舌的,专爱追腥逐臭,也不知贺兰大人、你知己到底去听他浑说什么。只有太后那样的老婆子爱听那些蜚短流长的闲话罢了。”
      
       耿业不是个十分聪敏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连番在锦王府里被打,恰是因他有些蠢笨,是以锦王府的人才会不记旧仇地听他胡扯。
      
       石清妍一边喘息着跳绳,一边说道:“王爷去听听不就知道了,听说耿篾片对旁人家后院阴私所知甚详细呢。可、可见他是在脂粉堆里混大的。王、王爷要想知道谁家、不可告人的事、也去听听。”
      
       楚律不屑地哼了一声,沉声道:“耿家的男孩儿就这样。只是这耿篾片到底能胡说出些什么事?”
      
       “你听听就知道了。”石清妍一个大喘气,再提不起劲跳绳,抚着胸口灌下一碗茶,又说道:“要不,咱们去听听?”
      
       “听那些事做什么,这耿篾片就是个长舌妇。”楚律也纳闷,为何这天下人都爱去听跟自己无关的事,比如,前些日子何必问跟他说宫里头余君言被皇后将计就计地弄到后宫里头最偏僻的地方去了,太后也不护着她,这辈子只怕再得不了宠;翠墨说赵铭随着耿奇声回府后,忽地一日听到楚静乔做了公主,又听耿家上头的少爷嘀咕了一句什么,就离开耿家,做了白眼狼投奔广陵侯夫人去了;昨儿个翠墨在他耳边又嘀咕着广陵侯夫人肖氏被太后整治得大病一场,随后这肖氏在京里借着锦王府的东风,又有赵铭这助力,终于住进广陵侯府上房做正经的老祖宗去了……对赵铭一事,楚律疑心赵铭是听有人腹诽楚静乔身世了,赵铭一向笃信耿氏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深信耿氏对他这锦王爷用情至深,哪里会听得进旁人污蔑耿氏不贞洁的话,赵铭改投肖氏也在情理之中,只怕因赵铭手上握了耿家什么事,肖氏借力打力,才入住了广陵侯府上房。
      
       “等我洗了澡,咱们一起去。”石清妍看楚律的模样就知道楚律也想知道眼下京城里的人私底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听沉水、祈年说热水准备好了,就准备洗了澡再去。
      
       “你等等。”楚律忽地出声,原来石清妍汗流浃背的,那层薄薄的月白衣裳此时几近透明,只觉得满室肉香四溢,偏她身上还透出一个模样奇怪的小衣来。
      
       石清妍捂住胸口,笑嘻嘻地问:“王爷好奇这个?你来,你来我叫你瞧瞧。”说着,将楚律拉到她要擦洗的屏风后,将外头衣裳拉开了叫楚律看。
      
       楚律见那两个南洋贝壳一样黑底绣着牡丹花的短小“肚兜”将石清妍胸脯高高托起,诡异却又诱人,一边不屑地说道:“弄了这怪模怪样的抹胸做什么?”一边拿了手去捏那分外高耸的胸脯,心里不住地发痒。
      
       “我如今在跳绳呢,不弄了这个来,到明年就成奶娘了。”石清妍说完,又要打发楚律出去。
      
       楚律收了手,抱着手臂笑道:“既然叫我瞧见了这个,就再叫我瞧瞧你怎么将它脱下来。”
      
       “不给瞧,再过一个月等我苗条下来了,再叫你瞧。”石清妍说着话,又裹上衣裳,将楚律退出去后,才脱下衣裳沐浴。
      
       楚律原是昨晚上就餍足的,如今也不强求,贪图新鲜地多看了两眼,就去外头坐着,待石清妍沐浴洗漱完毕了,见她胸部高耸知道她又穿了那样的小衣裳,逼着她换了寻常的肚兜子,才随着她向外头去。
      
       才出了蒲荣院,就见巷子里孙窦董萧四个姨娘领着十几个丫头,带着几个大大的红漆食盒过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楚律蹙眉问。
      
       他这么一问,孙兰芝等人不敢回答了。
      
       石清妍拉了拉楚律的衣袖,心想耿篾片年轻,相貌好,又能说会道,又是伺候惯了太后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人,这几个春闺寂寞的女人爱去听他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去听耿篾片说话,今日该说到,甘姑娘的事了。”孙兰芝鼓足勇气说道。
      
       石清妍诧异道:“怎么轮到她了?这是轮到贺兰家的事了?”
      
       “……贺兰家的事昨儿个就说了,贺兰家的老祖宗出面叫人证明温夫人的事是子虚乌有,原是贺兰家族里一个痴心妄想夺了家主之位的后生造的谣。又有人说贺兰道长的二弟已经被定下的下一任族长了,宫里太后也听说这事,就当着宫里妃嫔众多诰命的面问贺兰家老祖宗是不是,只听贺兰家老祖宗说:‘老身年迈耳目昏聩,早已不管家事。敢问太后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待老身回家问一问二小子去。’”孙兰芝绘声绘色地学着贺兰家老祖宗说话。
      
       石清妍心道贺兰淳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不声不响的,就逼着贺兰家老祖宗不敢再坚持叫贺兰辞的弟弟做族长了,既然如此,那甘棠想来被人忽悠了一场,又要被打发回来了吧?
      
       “是呢,据说太后想给贺兰道长指婚,贺兰家老祖宗也打着太极,推说贺兰道长是方外之人,要不要还俗还得看他自己,又劝太后莫插手这事,免得被道家中人怨怼。”窦玉芬怀中抱着窦飞琼说道,因在她心里去见男子总要避嫌,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得上抱上一个小孩儿更能避嫌的,“前儿个耿篾片还顺便说了两句咱们府上楼姨娘的事,据说楼姨娘回京后,刚开始给京中楼家人送礼被退回去了。报应不爽,如今楼家人忙着给楼姨娘送礼,楼姨娘也甩了脸子拒不接受。”
      
       “既然是甘姑娘的事,王爷,咱们快去听听?毕竟她可是贺兰道长、知己的小师妹呢。”石清妍心知楚律想去听,毕竟耿篾片说这些话是为了给人凑趣,听的人却能从中以小见大。
      
       楚律也与石清妍一般心思,心知这耿业每常在太后身边打转,又不务正业专一爱打听旁人家内院之事说给太后逗趣,他说者无心,却能叫听者有意。
      
       “走,去瞧瞧。”
      
       “哎,”石清妍见孙兰芝四人因楚律说去就脸色一变,笑道:“点心茶水准备的可充足?”
      
       “充足,各色瓜子杏仁核桃都准备好了。王妃不知,耿篾片夹的核桃都是完整无缺的。”孙兰芝说道,心里有两分想劝着楚静乔干脆收下耿业得了,反正也不少他这一口饭吃。这耿业对伺候女人可是当真有一手,惯会做小伏低,恰是她心中面首的头号人选,虽品学有些差了,但被人伺候不就求个舒坦嘛,还要求什么品学。
      
       “哼,不过是夹个核桃,这也值得炫耀?”楚律不屑地说道。
      
       “王爷说的是。”石清妍心说该叫楚律夹一个试试,又招招手,示意孙兰芝四人跟上。
      
       一行人施施然地向前厅去,到了前厅中,大抵是因耿篾片早早地预告了今日要说到甘棠了,于是这前厅上早早地就坐了人,竟是贺兰淳、何必问二人双双过来了,石漠风、楚飒枫二人也在。
      
       这楚飒枫每常绕着贺兰淳、何必问转,他在这倒是叫人不惊讶。
      
       那许久不见的石漠风出来,却叫人惊讶的很。
      
      原来石漠风因觉愧对楚静乔,就日日跟随楚静乔办事,随后见楚静乔虽有些失落却也不甚伤心,心里的愧疚就慢慢淡去。又冷不丁地听说楚静乔问何探花能做什么独一无二的事,那才被妹子石清妍教训的羞耻心觉醒过来,于是忽地想起自己文不成武就的伤心事来,暗道石将军领着哥哥们征战沙场,自己被石将军敷衍一般地派到益阳府调查石清妍的事。如今事情尚未查明白,又连番被戏弄,被拖着再拔不出这泥坑……林林总总细想一番,总想不出有什么事是非自己不可的。
      
       忽地一日听说耿业这厮凭着嘴碎好会说人家闺房阴私惹得锦王府人人逗弄,就如醍醐灌顶一般,暗道自己并不需要在文武之道上跟旁人比,仔细一想,不管日后石家与锦王府关系如何,石家里头出来个石王妃,石王妃膝下又有三子,石家的位置难免危险一些。既然他上不了战场,为何不趁着第一才子、贺兰淳都在锦王府,跟他们学一些纵横捭阖之术,如此也能成为平衡锦王府、石家关系的独一无二要紧之人。
      
       因存了这心思,石漠风便去贺兰淳身边,有意说了些纵横捭阖的小故事给贺兰淳听,贺兰淳听了之后,便丢下一句“连纵离横之道,据老夫眼下所见,运用得炉火纯青之人便是你家石王妃。但听耿篾片所言,那被你家王妃赶去京城的广陵侯夫人、管家赵铭、侧妃楼氏,如今俱已经在京城站住了脚,这其中未必没有你家王妃的功劳。”
      
       贺兰淳这一句话点醒了石漠风,细细回想,早先石清妍人在病中,他过来探望时,她已经是陷入绝境,而如今,短短时日,她就在锦王府睥睨qun雄,锋芒无人可及。虽有些赞成贺兰淳的话,但因与石清妍存了嫌隙,且自己又是兄长,若提出向石清妍请教,难免会被她耻笑。
      
       于是就这么着,石漠风继续在贺兰淳身边耗着,又觉得石清妍是爱热闹的性子,总会出来听一听耿篾片说话,于是每日里,他都要过来听耿篾片说话,以求能“偶遇”石清妍搭上几句话。
      
       这会子见楚律、石清妍一行人过来,石漠风忙热情地迎了过去。
      
       石清妍不及讶异这石漠风诡异的热情,就被另一个更热情的人吓住。 只听大家彼此见礼后,就有耿业亲热地唤道:“姑丈、姑姑,你们来了。”
      
       “姑姑?我什么时候成你姑姑了?”石清妍好笑道。
      
       这耿业虽不甚机灵,但胜在脸皮厚,早先只当叫陛下、太后给他跟楚静乔赐婚就够了,如今连番见到那圣旨、懿旨在锦王地面上不大管用,就立时改了态度,不敢再自持是太后宠信之人,堆着笑脸说道:“王爷是姑丈,王妃可不就是姑姑?”
      
       “……有道理。好孩子,面若傅粉,口若含丹,果然相貌堂堂。”石清妍称赞道,因有孙兰芝等人引路,就要向屏风后去坐着听。
      
       耿业殷勤地伸出手要搀扶着石清妍过去。
      
       楚律猛地咳嗽一声,震得耿业忙收回手。
      
       楚律心想这耿业当真将石清妍当年迈的太后一般伺候了,竟然想搀扶石清妍,又瞥了眼耿业,眉心不禁跳了起来,暗道石清妍什么眼力劲,这怎叫“面若傅粉、口若含丹”,这厮是当真涂脂抹粉了。
      
       “多谢姑姑夸奖,姑姑才生产不久,这身段已经恢复得这般好了。姑姑不知道,宫里头的杨妃生了孩子后,臃肿了不少,一日陛下在御花园里溜达,看见一妇人在,就问……”
      
       “吭。我不是俗人,不用为了称赞我就贬低她人。”石清妍说道。
      
       耿业连声说着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暗道这称赞人的好法子可不就是贬低另一个?“姑姑是不知道,陛下可是见了杨妃没认出她是哪个,叫杨妃羞愧欲死,足足有两月不敢出来见人。”亲自送了石清妍去屏风后,又殷勤地斟茶倒水,瞧见孙兰芝的丫头捧出一大盘子核桃来,就拿了夹子去夹。
      
       “耿篾片,你出来!”楚律在外头坐定后,透过那将前厅一分为二的屏风看着耿业模糊的忙碌身影,心想耿奇声好会巴结太后,也算他遭了报应了,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
      
       “哎,姑丈,你等等。”
      
       贺兰淳、何必问相视一笑,心说这耿业果然是喜欢伺候女人的。
      
       “你找死!你出来!”楚律愠怒地喊道,心想这混账进去献什么殷勤。
      
       被楚律连番催促,耿业终于出来了,出来后,却是又给楚律等人斟茶,只觉得心花怒放,暗道古人诚不欺他,当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他当真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楚律引出来了。
      
       “姑丈身上的荷包跟顾家五姑娘送给王家六少爷的真像。”耿业开口道。
      
       “胡言乱语,本王这荷包乃是王妃亲手所做。”楚律昂然道,见众人都坐着,唯独的耿业有椅子也不坐,心想这人当真污蔑了篾片先生这称呼。
      
       贺兰淳、何必问却是明白耿业这话是做引子,等会子就要引出甘棠的事了。
      
       果然,屏风后石清妍才因要约束自己不吃点心从窦玉芬那边抱了窦飞琼在怀中玩耍,就听耿业开始说了。
      
       “王家六少爷跟顾家五姑娘是表亲,王六每常向我们显摆顾五姑娘送了他什么,又每常说他与顾五姑娘……”
      
       “咳咳,这些且略去不提了吧。”楚律出声打断。
      
       贺兰淳原不耐烦听这个,倒是无所谓,何必问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对这些略沾皮毛的风流韵事也不感兴趣。唯独屏风后的孙兰芝等人要听的就是这些磨牙的风流琐事,是以屏风后孙兰芝四个纷纷心想下回子不能带楚律一起来听。
      
       “姑丈,这要略去就没话说了。”耿业怔住,因早先只会小意地伺候太后,太后恰最爱听谁家姑娘不知廉耻成日跟人情呀爱呀地最后倒了大霉的故事,是以楚律不叫他说,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律见耿业怔住,便也愣住,半响醒悟到耿业这糊涂人只当贺兰淳、何必问是来听那些无关紧要的风流琐事的,若叫他略去那些不提,这厮嘴里就没话了。
      
       “当我没说,你随意吧。飒枫,去里头跟你伯母一同坐着。”楚律有些觉得楚飒枫每日过来听耿篾片说话,待回了中洲府后,少不得要成为一个习惯了拈花惹草的纨绔。
      
       “是。”楚飒枫乖巧地听了楚律的话进到屏风后坐着,看石清妍逗弄窦飞琼,就也伸手拿了身上玉佩引着她。
      
       “每常说起他与顾五姑娘花前月下的那些海誓山盟,一日,王六看见……”
      
       “这王六跟王钰王锵是什么关系?”屏风后石清妍问。
      
       “并无甚关系,两家虽同姓,却不是一家人。王妃不知这两家的姑娘间也有来往,早先王六家要替王六聘了王锵大人的闺女,王锵大人拿着同姓不联姻婉拒了。”耿业忙道,听到石清妍哦了一声,就又道:“王六瞧见顾五姑娘红肿了眼睛,就怜香惜玉地一再追问,追问之下,顾五姑娘流光点点,好不可怜。王六拿了帕子替顾五姑娘揩去眼泪,宽慰道:‘你有话且告诉我,万事总有我替你分忧。’见顾五姑娘还是不言语,又将手搭在她肩头,见她瘦削了许多,心疼地叹息道:‘我已经许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还不信我么?’……”
      
       “无耻之徒!”石漠风义愤填膺地说道,见自己打断了耿业的话后,楚律看他一眼,忙缩了头,又见楚律眼神里是赞同自己这话的,就舒了口气,暗道这王六竟然一边跟王钰王锵家说亲,一边许了顾家姑娘一生一世,当真无耻的很,更可耻的是还拿了这些事出去炫耀卖弄。
      
       “是呢,如今王六家借口顾家是非多,跟旁人家定亲了。太后说这顾五姑娘活该!谁叫她没事跟人私定终身呢!”
      
       石清妍、何必问默契地隔着屏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心说原来看似威严端庄的太后私下就爱听人家这些不可告人的事。
      
       “这是后头的事了,就说顾五姑娘听王六这样说,立时幽幽咽咽地倾诉说家里遭遇横祸,只听她说她父亲许久不还家,回家之后,却是将家里上好的厢房交给一姓甘的女人来住,菜馔锦缎,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地往厢房里送,晨昏定省一般,日日流连在厢房之中,据说那女人才来京城半夜病了,他父亲关心情切直接拉了太医进了姓甘的女人房中。这还罢了,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善妒的人,只当是她父亲领回来的可意人,于是善解人意地请她祖母给那姓甘的女人开脸,那女人反倒羞愤地说:‘甘棠虽不才,却也容不得尔等这般轻贱于我。’但见甘姑娘花容月貌、我见犹怜,此时羞愤起来,就似风中海棠,花枝乱颤,又闹着要立时出了顾家。顾五姑娘父亲回家来,见此情景,当即打了顾五姑娘母亲一巴掌,随后又跟顾老夫人据理力争,气得顾老夫人卧病在床,扬言要撵了顾五姑娘父亲出去。”
      
       “都知道顾五姑娘的父亲是顾漫之,你直说他的名字就是了。”楚律插嘴道。
      
       耿业却是说话间又转向屏风后给石清妍等女人续了茶水,然后就在屏风里头说道:“顾漫之当真是情种啊……”
      
       “耿篾片,你给本王出来说。”楚律沉声道,心道这耿篾片就是个无耻下流专门探着脑袋等着收集人家阴私然后向太后卖弄的长舌夫。
      
       自幼便被太后称呼为小篾片,耿业被楚律连番当面喊篾片也不恼,踱着步子出来,自己喝了一口茶水,模样也不似在女人们面前那般做小伏低,又接着说道:“顾漫之当真是情种,就在外头租了院子叫甘棠住,然后自己为了避嫌,就去了门房里住着……”
      
       “都避的是什么嫌?”石漠风吃惊道,心说他被石清妍赶出去,古家为叫他们兄妹和好避嫌不叫他住情有可原,这顾漫之与甘棠都这样了,还要用这样的掩耳盗铃地避嫌?
      
       “都不许插嘴。”贺兰淳发话道,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心知耿业的话很不成体统,但他就想知道背对着他时,贺兰家有什么龌蹉肮脏事,习惯了在耿业的一百句废话里找到半句有用的,此时他气定神闲地继续听耿业废话。
      
       “自然要避嫌,原来这甘姑娘是要说给贺兰道长做娘子的。”耿业小心地看了眼贺兰淳,见贺兰淳平静的很,似乎是毫不在意这事,“顾漫之替甘棠向贺兰家递帖子,又四处说情,总不能见到贺兰家的长辈。一日正值十五,花前月下,甘棠对月饮酒,忆起自己对贺兰道长痴心一片,却天不遂人愿,不能与他顺顺当当地共结连理,立时泪眼婆娑,门房里住着的顾漫之出来劝道:‘更深露重,甘姑娘且歇息了吧。’‘哎,歇息了又不知他能否入了我梦,与其痴痴等他入梦,不如一夜无眠。’但听甘棠声音如珠如玉,恰似大珠小珠落入我等心坎上。顾漫之再无话劝她,只能慷慨道:‘既然如此,顾某陪你不眠不休。’于是这二人推杯换盏,喝下一坛子金酒,然后……”
      
       “然后的事略去吧。”楚律出声道。
      
       “别呀王爷——”屏风后窦玉芬脱口道,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就忙打住。
      
       作者有话要说:石漠风很无辜地说~~~~叶家姑娘再怎么样,都不能怪到他头上~~~~~~~~~~
        

    生きているのなら神样だって杀してみせ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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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求败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8 05:54:01 |只看该作者
    第121章 无情弃不能羞五


         “当真要略?”耿业心道这才说到点子上呢,这锦王爷怎地这般不懂风情地要略去?
      
       “略了吧。”贺兰淳、何必问异口同声地说道,毕竟眼下有孩子有女人在,又不是在男人的酒桌上能够肆意胡言。
      
       何必问又问:“为何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落入你等心坎上?而不是落在顾漫之心坎上?”说完,已经后悔叫耿业当众说甘棠的事了,原当甘棠不过是进京跟贺兰家闹了一场,原来却是将顾家闹得人仰马翻后,又越发跟顾漫之不清不楚。
      
       “顾家哪里肯叫顾漫之租到好房子,他们租的那二进小院子恰在市井,人人都知道那院子里藏着个倾城绝色,我等闲来无事自然要趴着墙头去窥看一眼。”耿业说完,冷不丁地想起他未来岳父岳母也在,忙看着楚律阴沉的脸色补了一句:“只是看一眼,再没做旁的事。”
      
       “……有道理,你定然没瞧见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对吧?”何必问语带威胁地说道,虽有些掩耳盗铃,但耿业没将话说实,孙兰芝几个也不好跟外头传甘棠如何。
      
       “不对,你不知道……”耿业没听出何必问这话是威逼,只当他使出的是激将法。
      
       “你跟太后也提这一节了?”贺兰淳关心的事,却与何必问不同。
      
       “太后说甘棠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自作孽了,太后说她十几年前就说过甘棠要倒了大霉。”耿业忙堆笑道。
      
       贺兰淳点了点头,心想太后莫不是要靠着这些阴私拿捏住各家的后生们?莫不是要靠对倒霉的人幸灾乐祸过活?这样的人生也未免太阴暗枯燥了。
      
       “略过这一夜不提。”楚律坚持道。
      
       何必问见此时拦着耿业叫他不提甘棠的事也晚了,便慢慢地点了点头,心说甘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
      
       这一夜的天雷勾地火才是耿业今日要说的最要紧最抓住人心之处,但见楚律等人对这一夜不感兴趣,耿业这篾片先生的兴致也被浇了冷水,捡了自己的椅子侧着身子坐了,就言辞枯燥地说道:“这一夜后,顾漫之长跪在所租住的院子门前不起,连连跪了两日,待昏厥后被人送回了顾家,醒来后,就又去顾家老夫人床前磕了三个头,然后给顾夫人写了休书,顾夫人不服,她在顾家生儿育女又没甚错处,哪里肯离了顾家?她娘家王家的人来评理,顾老夫人叫人将甘棠撵出了那租住的宅子,又将顾漫之赶了出顾家,说是宁肯没了儿子,也绝不能没了儿媳妇。”
      
       “这顾老夫人还是个明理的人,没为了留住儿子委屈了媳妇。”屏风后,孙兰芝出声评价道。
      
       “也并非如此,顾老夫人大抵是眼瞅着这个儿子没用了,不去当差成日里只围着女人转,于是只能为护住孙子保住媳妇了。”石清妍唏嘘道,暗道甭管怎样,总归被赶出顾家的是顾漫之,不是顾漫之的娘子,这位顾老夫人也值得尊重。
      
       “……这就了了?没贺兰家的事?”贺兰淳对顾家的事不甚感兴趣,心说若只是这样的话,他何必污了自己的耳朵来听。
      
       “自然是有的了,只是没啥意思。”耿业有些卖弄地说道,“等甘棠被赶出了那院子后,她一朵娇花先被顾漫之摧残,心里自觉不再纯净,配不上贺兰道长,于是便要自寻短见……”
      
       “咳咳。”众多知情的人不由地或拿了帕子或捧了茶盏遮住嘴,一一心道肯定又没死成。
      
       “你拣着没意思的来说。”贺兰淳说道,暗道这厮以为没趣味的事,定然才是要紧的关键之处。
      
       耿业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qun人来听他说话的人要听的内容跟太后要听的大不相同,不敢不说,又委实打不起精神来,就有气无力地说道:“万幸甘姑娘被朱家夫人撞见,被朱家夫人救下来,朱家夫人听说她是甘康之女,就叫朱老爷来,朱老爷说甘康乃是贺兰家子孙的老师,为教导贺兰辞呕心沥血,合该送到贺兰家去,于是朱家人立时将甘棠送到了贺兰家大门外。又有人说起甘棠对贺兰道长痴情一片,又有人提起贺兰家老祖宗原是说过要给贺兰道长、甘棠许亲,甘棠才回京的。说了半日,最后大家伙都说甘棠跟贺兰道长在甘康临终前就定下了亲,后是贺兰家势利眼,不肯认了那亲事。如今又因家里头老祖宗跟贺兰大人起了争执,哄了甘棠来,欺负人家烂漫不通俗务……”
      
       “……然后呢?”贺兰淳愕然,心想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只是这朱家也是贺兰家的姻亲,原本瞧着朱家是不插手贺兰家族长人选一事的,如今看来,利之所趋下,这朱家也站到老二那边去了。心中冷笑,暗道也好,正好借了耿业的长舌,清楚明白地看清楚那些人是要舍去的。
      
      “然后贺兰家碍于情面,贺兰家老祖宗叫一个管事接了人进府,给甘棠调养两日。因贺兰家闹着叫贺兰道长跟甘棠成亲的事动静很大,贺兰家老祖宗心烦,就眼不见为净地叫人将甘棠送到顾漫之那边去了。”耿业怏怏地说道,心道贺兰家人从上到下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然后呢?”何必问问道,心说甘康临死前可是将甘棠许给他的,且一样是学生,怎地甘棠不去何家?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才狐疑贺兰家老祖宗碍于贺兰淳会将甘棠悄悄地弄死,随即又想甘棠这动静太大了,贺兰家老祖宗才不会做下这事。
      
       “没然后了……原本有然后的,但是太后又叫我来益阳府送懿旨。”耿业眼巴巴地瞅着楚律。
      
       贺兰淳站了起来,对耿业说道:“耿篾片,你随着我来。”
      
       耿业忙起身,讪笑道:“贺兰大人,姑姑、姑丈还在……”这二人才是他要讨好的人,其他人不过是点缀罢了。
      
       “好孩子,你先去,有空再跟姑姑说话。”隔着屏风石清妍说道。
      
       这耿业比石清妍还大上一岁有余,听石清妍这般说,脸皮很厚地答应道:“那外甥就过两日再寻姑姑说话了。”
      
       “王爷,老夫告辞。”
      
       “贺兰大人请。”楚律、何必问等人拱手相送道,目送了贺兰淳领着一肚子阴私的耿业走了,余下几人少不得要评价一下方才的事。
      
       “这顾漫之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楚律这话有些轻描淡写,回忆往日,甘棠何等的痴情孤高,如今竟会沦落成泥;不过可喜的是,听了耿篾片一席话,他越发放心贺兰淳了,贺兰家这个模样,贺兰淳更要借了亘州府祛除贺兰家的糟粕。
      
       何必问摇头苦笑道:“这事不知如何收场,顾漫之显然是并未与他夫人和离的,此时他还是有妇之夫。”
      
       “甘姑娘可会回了益阳城?”比起为甘棠惋惜的楚律、何必问,与甘棠十分生疏的石漠风一言点醒梦中人,叫其他人心里一揪。
      
       何必问、楚律甚至石清妍、孙兰芝俱在想这才是眼下该担心的事,甘棠在京城再如何,总跟他们没关系,若是回来了……
      
       “都散了吧,飒枫,日后不可再跟过来听这等事,不然仔细我重重罚你。”楚律说道,见孙兰芝四个也从屏风后跟着石清妍出来了,待要叫这四人也不要再听这些龌蹉事,又想这四人原就无所事事,若不叫她们听耿篾片说话打发时日,少不得她们要将歪心思用在石清妍、贤淑几人身上,“其他人也散了,本王与王妃、何公子有话要说。”
      
       孙兰芝四人兴致缺缺地答应了,石漠风待这四人走了后,依旧留下不动。
      
       楚律问道:“石少爷留下做什么?”
      
       一句石少爷,摆明了楚律要拉远跟石漠风的关系。
      
       石漠风讪讪地笑着,心知楚律这是气他下注,干笑道:“几日不见妹妹,想念的很,还有贤淑、贤惠、那谁,不知如今重了多少?”
      
       “漠哥哥有话直说吧。”石清妍说道,见方才董淑君并未借故多看石漠风,心说董淑君对石漠风死心了?
      
       “借一步说话。”石漠风讪笑道。
      
       “那还请石少爷出去等一等吧,我们有要紧事要商议。”楚律沉声道,便领着石清妍、何必问向前头书房去。
      
      石漠风摸了摸脖子,谁叫他理亏又有求于人,忙跟着向楚律书房走,待他们三人进了书房,就在书房外坐在台阶上等着。
      
       不一时,就瞧见楚静乔的轿子先进了锦王府,随后跟着的却是何探花。
      
       石漠风只当楚静乔与何探花和好了,心里一喜,迎了上去,却见楚静乔喊了一声小舅舅,就进了书房。
      
       何探花待要跟进书房,又被翠墨拦住。
      
       “你们二人言归于好了?”石漠风看见何探花脸上的伤,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探花摇了摇头,羞于承认自己给人分饭的时候一时走神,给一大汉少打了饭,被众人qun起而攻之,于是那分饭的活计也做不成了。
      
       “那是公主不叫你干那活计了?”
      
       “……差不多。”
      
       石漠风笑道:“说来惭愧,坊间下注赌你干不了一个月分饭的活,还赌你是自己不干还是公主不舍得叫你干的……一手手痒,我去赌了公主不舍得你干……”
      
       “你压了多少银子?”
      
       “不多,就几两。”
      
       “……那还不算亏得太多。”何探花一时有些无语,心道这些人当真无聊,竟然这些事也拿来赌。
      
       石漠风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自己不乐意干的,于是说道:“……公主不叫你干,是怜香惜玉爱才惜才,你自己不干,这是眼高手低……你当真自己不干了?”
      
       “里头,商议什么呢?”何探花不乐意跟石漠风说自己的事,有意改了话题。
      
       “定然是什么家国大事。”石漠风精准地回道。
      
       何探花待要回了留客天歇息,又看石漠风不动,便笑道:“你被人拒之门外了,还留在这边做什么?”
      
       “……等着分果子吃。”石漠风耻于说出要向石清妍请教。
      
       何探花闻言,一时感慨这几日的事,便跟石漠风二人双双坐在台阶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屋子里,瞧见楚静乔来了,楚律就丢给她一幅绢布图纸叫她挂起来。
      
       何必问见楚静乔心气平和的很,就笑道:“大侄女新近拿了什么事来怡情?”
      
       “**呗,母妃叫我先拿了非他不可的话撼动了干叔的意志,然后再去赌干叔干不了一个月分饭的活。”楚静乔一边抬着手将图纸挂在钉子上,一边得意道:“想当初我可是在母妃身边端茶递水了好久呢。”
      
       “……你比他沉得住气。”何必问苦笑道,心想何探花万万要沉住气才是,他是探花郎,未免旁人说楚律不爱惜人才,楚律定会适可而止地劝说楚静乔再给他换个活计,若是他自己不干了,那背后就没什么好话听了,“知己你……”
      
       “知己懂的,虽说白菜没少块肉,但世情如此,她在外头人眼里就是先霸占你家探花郎然后又被探花郎抛弃了。怎么着,身为母妃,我都要替她扳回一局。”石清妍坦然地对何必问说道。
      
      楚律很是赞赏地看了石清妍一眼。
      
       何必问心知何探花、楚静乔一事怎么说都是楚静乔吃亏,略想了想,迟疑地问道:“你是要叫世人知道探花郎眼高手低,实际上是个不能脚踏实地眼高手低成日里想着如何一步登天的人?”
      
       “正是,知己家探花年幼便中了探花,却历经两朝皇帝依旧无所作为。看他并不蠢顿,且能文能武,也算不得吃不了苦,但至今无所作为,就当不是才华上的错,而是性情上人情上有些不足。”石清妍推心置腹地说道。
      
       何必问闻言点了点头,“知己说的极是,正该借着这事叫他看清楚自己。”
      
       楚静乔将图纸摆好,心想石清妍当真厉害,明明是为了给她出气作弄何探花,还能叫非常疼爱何探花的何必问不气不恼地赞成她的话。
      
       “图挂好了。”楚静乔说道,然后又拿出一幅才得来的小图,拔了头上的发钉将这小图钉好,然后纳闷道:“这些穷山恶水的,父王、母妃、干爹看它做什么?”
      
       “……给你三个弟弟赚家当呢。”楚律没好气地说道。
      
       楚静乔闻言不敢胡言乱语,让开路,叫楚律、石清妍、何必问看过清楚明白。
      
       “燕回关外的蛮子大多被贺兰的人收编了,若从燕回关开了一路向西的商路却也不怕遇上土匪——因为土匪都是自家人了。只是这条商路还不知通向哪里,合该先叫人试探一番。”何必问沉吟道,心知这世界即便天圆地方,也总有个无人知晓的桃花源,既然有桃花源,那桃花源里必定有人,既然有人,就有买卖,就有商路。
      
       “那外头能有个什么?穷乡僻……”楚静乔才开口,又被瞪了一眼。
      
       “你以为就你们家是天朝上国?”石清妍斥道。
      
       楚律对石清妍这话很有些不赞同,心说他们家就是天朝上国。
      
       眼下正在打仗,司徒尚原是此行最佳人选,但亘州府那边也缺不得他;若是等打完仗再叫人去,又要白白浪费了好几年,毕竟燕回关外的危机已经没了。
      
       “外头舅爷还在吗?叫舅爷进来。”楚律想到这去开辟商路的人要有些机灵身子骨又够结实,自然就想到了无所事事的石漠风。
      
       楚律吩咐之后,进来两个人,却是石漠风、何探花双双进来了。
      
       楚律见何探花进来,便想着如何挑刺,一时挑不出来,就冷声对何探花说道:“你踩到本王影子了。”
      
       何探花心道楚律胡说,明明离着好远,才这般想,却见此时楚律的影子被拉长,又跟立在小几上的花盆连在一处,看上去就仿佛是自己踩到楚律头顶上的冠子了。
      
       石漠风有些同情地看了眼何探花,却也替他分辨不得,何必问、石清妍则在心里鄙夷了楚律一回。
      
       何探花退后一步,低头道:“是下官错了,还请锦王爷责罚。”
      
       何必问笑道:“探花郎,如今有条商路要寻了人去探路,你可愿意领了人探路?”
      
       “哪里的商路?可是海外的?哥哥不是已经……”
      
       “不是海外的,你瞧这图纸,就是从燕回关外一路向西走,一直要走到有人烟的繁华之地才能回来。”
      
      
      “……哥哥找不到旁人去这地了?”何探花心道何必问当真将自己当成锦王府人了,竟是与锦王爷、锦王妃一个鼻孔出气地替楚静乔折腾他。
      
       “漠哥哥,你要不要去?”石清妍径直问石漠风。
      
       石漠风挠了挠头,心想果然是分果子呢,“……去可以,只是,还请妹妹答应我一件事。”
      
       “替你照顾好古家姑娘?”
      
       “妹妹心中,我就没有旁的事了?”
      
       “没有。”石清妍肯定地说道。
      
       石漠风一怔,咬牙道:“借一步说话。”说着,就向书房外头去。
      
       石清妍示意楚律、何必问等人先商议,就去外头看石漠风一再地要借一步说话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待到了外头,又走远了几步,见廊下无人,石漠风几不可闻地叽叽咕咕地将自己担忧将来石家无法自处地话说出来,又将自己想学一学纵横捭阖之道的话说给石清妍听。
      
       石清妍闻言,便笑道:“正好漠哥哥领了这差事便能出去磨练一番。”
      
       “这算什么?那边的蛮子满口蛮话,又不知伦理廉耻。”石漠风不屑地说道。
      
       “漠哥哥不知,这什么都不通,才最是好来往。就比如两个陌生人,只要彼此客气互不相犯就够了,进一步来个互惠互利,便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石漠风蹙眉道:“我知道你这王妃素来会胡说蛊惑人心……”
      
       “这怎是蛊惑人心?纵横捭阖之道讲究的是以利诱之、以害驱之。若知道旁人心中的利害,就要善于揣测人心,设身处地,想他人之所想,急他人之所急。哥哥此去,若遇到非我族类,且抛下成见去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们所需的是什么,如此也便宜咱们跟他们做买卖。倘若连旁人活命所用的东西是什么都想不出,那如何能揣测出旁人九曲回肠下的隐忧?如何能打动旁人说服旁人?”
      
       石漠风怔住,喃喃道:“妹妹在家时,可不曾这样满嘴大道理。”
      
       “没法子,以前没人听我说话,好不容易如今有人听我说话了,我话就多的了不得。”石清妍半真半假地叹道,心知既然石漠风向自己请教纵横捭阖之道,就是放弃了要力证她不是石家女儿的事。原本她就不是,白占了人家的身子,还不许人家哥哥怀疑一下?若是没个人怀疑,那原主在石家里头就太过可怜太过乏人问津了。因此她心里对早先的事并不介怀。
      
       “那西边,我去了。”石漠风心想石清妍以前的日子有这么可怜嘛,暗道眼下再去纠结石清妍是不是石家女儿又有什么用,天下人眼中她是,石家人再不认,岂不是掩耳盗铃?
      
       “漠哥哥当真好样的,甭管什么时候有用的人都不能被人小瞧了。有了漠哥哥这样的,咱们石家还怕被锦王爷过河拆桥?”
      
       “……点到为止吧,妹妹不用这样给我戴高帽子。”
      
       “你进来我们细细商议这一路要留心什么。”石清妍心道又有人替贤淑他们赚银子了,欢喜地领了石漠风进去,听何必问还在循循善诱何探花,心知这何探花不是怕辛苦的人,只是觉得这走一遭的事随便交给哪个人都能办到,不一定非要用到他,“知己不必再劝说小探花了,漠哥哥已经答应去了。白菜,回头叫人弄一份图纸给你小舅舅捎带上。”
      
       “哎。”楚静乔清脆地答应道,“必胜、必赢几个留在锦王府格格不入,但胜在有胆量,又吃得苦头,不如叫父王先给他们一些虚职,然后叫小舅舅领了他们走?”
      
       楚律点了点头,这一路少不得要跟土匪打交道,带了必胜必赢几个也好。
      
       何探花心里讶异石漠风竟然会答应替楚律、石清妍、何必问他们去做这事,忙道:“漠风,你考虑清楚了?”
      
       “嗯,刚才在外头坐着就等着分果子呢。”
      
      “好了好了,我们商议大事,不相干的人就出去吧。”楚律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何探花看向何必问,却见何必问扭过脸去,瞧见石漠风还有楚静乔那黄毛丫头都安心地留下,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余下五人商议一通,定下了石漠风领着人马带去的五品以及出发的日子,便散了。
      
       等着回到蒲荣院,楚律依旧拿着那图纸看,蹙眉道:“你说你小哥哥会不会半路就回来了?”
      
       “王爷太小看人了吧。”石清妍话虽这般说,心里也拿不住那在石家没干过啥大事的石漠风这次会不会半途而废,“王爷,那踩影子的话……”
      
       “怎地了?”楚律忙问。
      
       石清妍看他这架势,就讪笑道:“当真是屡试不爽,下次谁惹到我,我也这么试试。”
      
       楚律嗔道:“胡言乱语,本王不过就试了两次。”待还要再说,却听房门外传来一阵哭声,细听却是孙兰芝的声音。
      
       “平白无故哭什么呢?”楚律怒道。
      
       石清妍忙示意祈年领了人进来,只见孙兰芝进来后,便跪在地上,哭道:“求王爷、王妃给婢妾家妹妹做主,甘姑娘回来了。”
      
       “她回来关你什么事?”石清妍诧异道,谁家也不能这么霸道不叫她回来吧?
      
       “她回王家去了,王家那qun不长眼的说她病了,接了她回王家才好休养。”孙兰芝咬牙切齿地说,那些人是王钰的管家、管事,她妹妹还没进门,哪里能管得了他们去。
      
       “真回来了?”石清妍与楚律对视一眼,随即心想莫非这就是甘棠上回子临走时对她下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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