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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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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本无邪》作者:八月薇妮(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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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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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9:14:3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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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深竹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片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翩翩飞来一只蝴蝶,色彩斑斓的翅膀挥动,像是起舞似的,渐渐地蝴蝶的翅膀贴近海面,那薄薄的翼翅轻轻一扇,刹那之间,深蓝色的海洋变了颜色,一片浪花卷起,浪花连着浪花,连绵不绝,延伸出去,浪头堆积着浪头,越来越高,越来越汹涌,最后成了高高地浪花墙,然后,阳光不再,阴云密布,在浪头之上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咆哮着迅速卷至。

        段深竹醒来之后,不知道自己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一周之后他重新回到剑桥,为了找寻导师兰斯洛特,在三一学院旁听了半堂课。

        “在线性世界里,一加一就会等于二,但是如果是非线性的话,一加一就超越二的答案,譬如一只眼睛的视敏度如果是1,那两只眼睛加起来,答案却并不是2,而是6或者10。这就是非线性的不确定性。”

        段深竹无意听这些物理学的阐述,只是放眼在听课的诸人之中找寻兰斯洛特。

        “非线性的存在构成了复杂系统,交织在一起,可以用‘混沌’来描述,‘混沌’之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一个小小地敏感触发,延伸出去,就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巨大连环效应……”

        段深竹眉头一蹙,这句话好像跟他心中的一个谜题遥相呼应,让他情不自禁转头看向讲台。

        那位教授仍在洋洋其谈:“在气象学上,有一个著名理论:‘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

        就好像那双熟悉的翅膀又开始扇动,段深竹脑中极快地闪过一些片段,呼啸而至。

        ——他驾车超过方知聆的车,在那生死关头,他的人却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对着一个想要寻死的女子,她叫“纯明”。

        ——她巧笑倩兮,就在他的对面,着一身花鸟画的白裙,说:是的,平行空间……你也在那,三妻四妾。

        ——关键时刻他扑上前去拥著她,她明明在怀中,他却感觉她已经离开了他,走出人**。

        ——他停车在路边警示牌下,那些场景重又闪现,他像是看电影一样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遭遇,然后……却是真中之真,他似乎看到她近在咫尺唤着自己,睁开眼睛,却并无踪迹。

        如同脑中有一场海啸迅速卷过,耳畔隐隐轰鸣,脑袋也忽然疼了起来,段深竹闭上眼睛,伸手 额角。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按,修长白皙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细细银戒。

        段深竹抬头,对上兰斯洛特一双蓝色的眼睛,正惊喜交加又带着关切地看着他:“段,真的是你。”

        兰斯洛特穿着件白色衬衫,外头是黑色的小西服,有点像是修士的服装,手上还握着本书。

        他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笑容温和,金边眼镜,衣冠楚楚,金发也纹丝不乱,看来就宛如一个不知不扣的修士。

        跟段深竹出了教学厅到了外头,微笑着看他:“你在电邮里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当面跟我谈,究竟是什么事这么要紧?”

        段深竹看着对方碧蓝色的眼珠,金发的男人笑容如暖阳,他忽然有些犹豫,之所以不在电邮里说,一来是这件事的确复杂,二来,他不确定要不要旧事重提,毕竟那件事对兰斯洛特来说,或许是不好的回忆,贸然触及……行为鲁莽无礼不说……

        但就算是此刻面对面,段深竹一时还是有些开不了口,两人走出巨庭,段深竹回头看那巍峨的建筑,忽然说:“修恩,我还记得当初进学院,被要求在钟楼的钟声敲完之前,绕着巨庭跑上一圈,我还记得在正午的太阳 汗的感觉……”

        兰斯洛特笑,显然也记忆鲜明:“就算是田径出身的运动员也很难完成,但那天我却大开眼界。”

        面对隐晦的赞扬,段深竹脸上露出略带羞涩的笑:“我也不过是想尽力试一试,大概是不知不觉中激发了一点潜能吧。”

        兰斯洛特说道:“是啊,我们一干导师也都有些震惊,有人还说,大概是因为你的腿长吧……别说是东方人里,就算是模特儿也不过如此,更难得的是,你居然能来学习枯燥的物理。”兰斯洛特说着,眼底又透出嘉赏的笑。

        耳畔听到水声,面前是哥特式的喷泉池,水珠好像是飞溅的魔晶,蓝天白云青草地,衬着古老的巨庭,景色宛如油画一般。

        两人站住脚,段深竹转头看向兰斯洛特:“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且这里给我留下很多难忘的记忆,修恩,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让你忘不了的……事或者……人?”

        兰斯洛特怔了怔,蓝眼睛里透出若有所思之色,本是略带笑意的脸,忽然之间笑容宛如阳光被阴霾遮住,他盯着段深竹:“段,你……想说什么?”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来不及后退,段深竹深吸一口气:“修恩,你还记不记得,‘方知聆’?”

        就在报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段深竹就已经知道了兰斯洛特没有说出口的答案,从他乍然变色的脸上他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兰斯洛特而言,恐怕他并不是“记不记得”,而是“从未淡忘”。

        兰斯洛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段深竹,目光相对,兰斯洛特道:“你说的那件重要的事,就跟ring有关?她……怎么了?”

        段深竹看到,在刹那间兰斯洛特脸上出现了一种慌张的神色,这在从来都是淡淡然的男人身上是很少见的,而就在这一刻,段深竹忽然觉得,此刻的兰斯洛特,跟他所见过的方知聆是很相似的:都是这样淡定从容波澜不惊似的性子。

        同时段深竹有些疑惑:他们是一直都如此的呢,还是说,他们各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譬如他所见的,藏在兰斯洛特皮夹里的相片,那一身红色礼服裙神采飞扬的人儿。

        段深竹把自己从认识方知聆以来的种种都跟兰斯洛特讲了一遍,兰斯洛特从头到尾听着,脸色有些差,两个人沿着走廊从拱门出来,眼前风景开阔,前头就是康河,流水淙淙,河上有人泛舟,而身后不远处正是国王学院。

        在绿荫旁边的长椅上坐了,兰斯洛特定了定神,才说:“她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段深竹点头:“我已经请了几个脑科的专家,可惜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兰斯洛特转过头:“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段深竹迟疑了会儿:“修恩,我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剑桥的三一学院,历来出现过许多得过诺贝尔的大牛,学院的教堂前还有牛顿培根等的雕像,物理学方面的研究更是世界顶尖。

        兰斯洛特把书放在身边椅上,歪头看他:“什么问题?”

        段深竹问道:“你觉得平行空间、平行宇宙这个理论存不存在?人是不是真的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

        兰斯洛特眼睛睁大了一下:“多重宇宙论?这个理论自1895年WilliamJames提出,一直争论不休:一件事不同的过程或者不同的决断……其后续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之中的,后来1957年HughEverett发表了一篇研习论文,在平行宇宙的论点上进一步提出人在各个宇宙之中是有自己的□的。2003年MaxTegmark更具体地把平行宇宙分成四类……所以说这个理论的确是存在,至于真实的是否存在,我个人觉得理论上是可以的。”

        段深竹一阵激动,兰斯洛特在这方面是颇有研究的,他说存在,那便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性。

        段深竹想了想,又说:“我刚才在学堂里听到‘蝴蝶效应’,那你觉得,假如此刻我们所做的一个决定,会不会影响到在平行宇宙之中另一个我们的命运?”

        兰斯洛特见他竟深入提及,思索了一下,便道:“毕竟宇宙是无限性的……你的理论,也是可行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电影TheButterflyEffect?如果你看过,就知道这种可行性跟变化性都是存在的。对了,你为什么会说起这些,这些又跟ring有什么关系?”

        电影“蝴蝶效应”中,一个小男孩在年幼时候的不同选择,延伸到成人后,会导致不同的生存状态,好的,或者最糟糕的的。

        并且他如何选择,也会对周围其他人也产生巨大的影响,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命运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段深竹晃了晃神,听了兰斯洛特问,才镇定下来,于是把自己跟知聆接触以来到现在的种种异样都跟他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出车祸时候的“感应”,以及后来又回到那个地点之后的种种“幻觉”,都说了一遍,还有他辛辛苦苦从赵宁哲那里获得的宝贵信息——比如知聆身上忽然会出现的伤。

        兰斯洛特听完之后,蓝眼睛之中闪着惊悸担忧的光,忍不住抬手,微微拢住了唇角,段深竹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竟在细微地颤抖。

        段深竹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第一次我出车祸的生死关头,如果那一次我产生‘幻觉’,也是有的,但后来我又去那个地方,却是好好地,怎么又会见到那么多的场景?好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兰斯洛特喃喃道:“这大概就是线性之中的非线性,在特定的环境下……声,光,电等都会引发混沌的突变,你当时大概就是在这种突变里,所以才会见到‘平行宇宙’。”

        段深竹身子震了震:“那么,假如我再回到那个地方,或许我就有机会进入平行宇宙?”

        “不一定……”兰斯洛特似在出神,随口说道,“这里面是有很多影响的因素的,一点最细微的因素都会影响到那个结果。”

        段深竹深深锁眉,从平行宇宙想到蝴蝶效应,而两者互为作用,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个至关重要的东西,等待他发现……可惜他一时半会却又想不通。

        微风吹拂,不远处康河里的水发出轻微的声响,游人乘坐平底船缓缓游览过,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有人抬手便拍岸上美景,更有灵魂不停地向着两人猛拍。

        脚下的细草簌簌摆动,头顶的白云无声而过……两个男人坐在长椅上,背后不远是国王学院的大教堂,巍峨庄严,两个人却不再言语,各自出神,沉静地像是入了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兰斯洛特先开了口:“那么,ring可能是在平行宇宙里了?”

        段深竹迟疑地一点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还怀疑,知聆在那里过的不好。但是此刻说出来,却只能让兰斯洛特越发担心。

        兰斯洛特抬手,从胸前掏出钱夹,缓缓展开:“你问我记不记得她,其实……”

        段深竹转头,看到那双醉人的蓝眼睛正深情地看着钱夹里的那红色裙子的女郎,他并没有说下去,但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段深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说:“修恩,我有一件事很不明白,我认识的ring,是个很沉静的女人,跟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一句话段深竹没有问出口:——当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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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9:17: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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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重言闯进柴房的时候,看见知聆跟一堆乱柴倒在一起,灯笼光下,她头发散乱气息奄奄。段重言忍着心慌将她抱出柴房,怀中的人轻的让他几乎以为没抱着什么,这一刻,就像是世上所有的光都背弃了他。

        段重言又惊又怒,把知聆抱回房中,即刻叫人去把胭脂叫来,就问端详。胭脂忍不住落泪,断断续续把事情跟段重言讲了一遍,段重言浑身发抖,寒着脸问:“逸儿现在如何了?”

        胭脂道:“先头是厥过去了,太医来开了些定神安眠的,才睡了过去,奴婢担心,逸哥儿本就病着,又遭这样的刺激,方才恐怕又跌着了,求爷给逸哥儿和奶奶做主……”

        段重言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我自会一件一件地料理,你不用急,现在只要她好好地,我自有说法。”

        胭脂擦了泪:“全仗爷,那我去照看奶奶了。”

        段重言一点头,无心落座,在原地踯躅来去,想到方才知聆的惨状,双眸幽寒,心道:“若她好,我就慢慢地来料理,若她有个不好,谁也跑不了!”

        段重言守在知聆房中,外头却有个丫头来,道:“大爷,老太太有请。”

        段重言道:“说我正忙,待会再去。”

        那丫头呆了呆:“可是,老太太说要大爷即刻过去,万一老太太生气了……”

        段重言皱眉,心想:“纯明的情形如此凶险,竟在这时候召我过去,必然是要说今日之事,我原本以为收纯明在内宅是对她好,怕杂事多,她又多心,才特特安排去别院,没想我离开这几天,竟又天翻地覆,原来我仍是薄虑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最近才有些起色,能经得起几番折腾?三弟常说我害了她,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祖母跟母亲那边本就不怎地看中她,我若不去,倒又让她们格外不喜,何况有些话,也是时候该说了。”

        段重言便道:“既然如此,你且在外面等候,我换一身衣裳便去。”那丫鬟松了口气,便退出去。

        段重言回到里屋,传了几个自己素来信得过的家仆,又叫了几个看着好的丫鬟,让他们皆守在知聆院里外,除此之外,又另派了几个人去,看护段逸。

        段重言做了此番交代,才又匆匆换了件衣裳,跟着那丫鬟往老太太房里头来,进了屋里,果真见自己父亲跟母亲也在,情形十分肃穆。

        段重言早有准备,行礼过后,祖母说道:“你才回来?”

        段重言答应了声:“是的,祖母,刚去监察院回了,才进家门。”

        老太太就冷笑:“才进家门,你便忙得很,只去那个狐媚房里头,连长辈们都不来拜见了,可见我们在你心里,是不如那个的!”

        段重言便跪地磕头:“祖母何出此言。”

        老太太瞥他一眼,不再开口。

        段夫人便道:“诺之,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说也要现在拜见老太太的。”

        这话虽是责备,力度却不怎地够,老太太又扫她一眼,很是不满。

        段重言听了母亲的话,便道:“母亲跟祖母训诫的是,我原本也是想如此,但是我一进门,就见底下人仰马翻,才知道是纯明出了事,事有轻重缓急,我便只好先去看她了,本以为是有人胡言乱语夸大其词,谁知道我亲眼所见,竟比听到的更不像话数倍,我不知道是谁把纯明关入柴房,且打得她浑身是血昏死过去,更不知道是谁把逸儿推在地上,可怜他小小年纪还病着,竟厥死过去了!纯明身子素来就弱,她有什么天大的错需要如此苛刻对待?更何况逸儿,他好歹也是段家的子嗣,怎么竟下如此狠手!我还未来得及细查,祖母就派人来传我,我这数日不在家中,祖母跟母亲必然是知道的,若是有那等不怀好意暗下黑手的恶人,还请祖母跟母亲严惩。”

        段重言说着,便想到知聆的惨状,又想到逸儿小小年孩子……也跟着受些非人之苦,恨不得也当场放声大哭一阵。

        老太太听着这些泣血的话,虽然皱眉,却也说道:“她关起来,是我的主意,可是却没有人叫人打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且先不用说这些话来逼我,我叫你娘关她,是有缘由的,她竟敢掌掴你媳妇,她如今是什么身份,如此胆大妄为,必然是因为你太宠着她,惯得她无法无天。”

        段重言闻言,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我虽有偏*之心,但纯明向来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又怎么会主动招惹人,我见了她的惨状,就问缘由,隐约听丫鬟说:起因是练素*薄待了逸儿,他病的那样厉害,他们竟不肯请个好点的太医,还嫌那熬药的气息难闻,要熏香,越发惹得逸儿咳嗽的狠了,纯明同逸儿母子连心,自然是不依的,必然是因此才起了争执,而且也不是纯明先动手,先动手的是练素*。”

        老太太一听,拿眼睛看段重言:“你倒是清楚的很,那先前还来问我们做什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连我们都不好了?”

        段重言道:“祖母言重,我自然是不敢向长辈们问罪,但是这件事之中的主事者,却无论如何不能轻纵,不管在哪里,都脱不出一个是非曲直,何况纯明素来是我护着的,暗中不喜她也就罢了,如此狠手地相待他们母子,便如同是在掴我的脸,我无论如何不能将此节放过。”

        老太太气得身后,点着段重言:“好好,你这不孝的……你们都来看看,咱们段家的子孙!竟为了个妾室当面质问起家长来了!”

        段康在旁喝道:“重言,你是疯了不成,竟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这样嘴硬,谁会针对他们母子?这件事不过就是她自不量力,疑神疑鬼,你媳妇怎么就薄待了逸儿了,难道你当你母亲也是个死的,若是薄待了,你母亲会不知道?会放任她胡为?你偏*护人,也是有的,但不用这样替她出头,合着只有她一个好,为了她,竟连母亲祖母都一概变得不是了!”

        段重言道:“我也不是偏*她,也不是要护着她,若真的是护着她,她又怎么能落得现在这样,生死不知?我只是在替她说几句公道话,只是要分清楚事情的黑白曲直,退一万步,倘若今日被欺负的不是纯明是别人,我看不过去,也是会出声的!请父亲明白。”

        段康见他居然毫不退让,哪里会谅解,上前来一巴掌打下去:“你是要铁了心忤逆了不成?”

        段重言被打的往旁边一歪,白皙的脸上浮现几道红印子,他停了停,脖子梗了梗,抬头对上段重言的双眼,缓缓地说道:“父亲若觉得这是忤逆,那么……就算是儿子忤逆了吧!”

        老太太面色一变,段夫人忐忑难安。

        段康一听,气的浑身如筛萝:“你、你这逆子!来人!拿家法!养这样的不孝子,我今天宁可生生地打死你……”

        段夫人一听,忙起身拦住:“老爷息怒!”这一会儿,外面老二段嘉安,老三段兴玮,加上段娴等小辈,闻听动静都纷纷赶来,此刻听到要动家法,一个个按捺不住,便齐齐进来,也都跪在地上,段嘉安抬头道:“父亲息怒,请饶了哥哥这一遭吧。”

        段康跳脚,段夫人阻止,几个小辈儿跪在地上相求,但段重言却依旧不做声,正不上不下的时候,老太太开口道:“够了,你们跟着闹腾什么,还嫌不够热闹不成?都出去!”说着,就看向段康,“你看他这模样,你打死了他他能改?你也出去。”

        段康犹豫了一下,段夫人看一眼老太太,便同段康一起退了出来,几个小辈也跟着出来了,室内只剩下段重言跟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段重言,说道:“你先别忙着替她出头,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她叫老三去永安王爷那里求着给她脱去奴籍的事?”

        段重言愣了愣,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在外头奔波,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去探听这个,何况才回到京城。

        老太太见他面色,就知道他是不知道的,不由地微微冷笑,又问:“那么,你可知道她跟宫里的娘娘有来往?娘娘赐了她些东西,又曾宣召她入宫?”

        段重言大惊,双眸陡然之间都睁大了些,心中狐疑着,怦怦乱跳。

        老太太越发冷笑:“看样子,你果真也是都不知道的。”

        段重言沉默了会,才说道:“也可能,是因为我都不在家里,故而没有来得及跟我说。”

        老太太道:“据我所知,赐东西的时候,你是在家里的,怎么也没有跟你说?”

        段重言闭了闭眼,心有些乱,老太太道:“你对她可谓是一片的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似的,但你可知道人家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撺掇老三去求王爷,脱了奴籍是一方,跟娘娘牵连上是一方,且还瞒着你,她为何竟要这样?她那样的身份,竟想着跟皇家攀扯关系,万一她自不量力……”

        段重言不言语,老太太说道:“她要跟你是一心的,倒好了,只怕你白用了心,她不领情不说,反会害了你,也害了段家,你别怪我们老人家多嘴多心,有些事,是不由你不多想的。”

        段重言垂眸想了会儿:“纯明性子疏懒,脱籍的事,估计是三弟嘴快多事,至于娘娘那边,若不是娘娘的意思,纯明又如何能跟宫内的人有牵连?这件事虽然有异,但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也自会跟她询问。但是今夜的事,请祖母务必还要给她一个交代,说句不好听的,她的遭遇本就可怜,也是我亏待了她,我当初本是想护她的,如今却仍叫她吃这些大委屈,竟还闹得生生死死,若没个交代,我也没脸面见她了。”

        老太太皱眉,有几分不高兴,却仍忍着,说道:“你是个聪明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今晚上的事,我明白,你媳妇做的稍微过了些,但也不一定不是方家的女孩儿借题发挥,我只叫把她关起来,谁能去打她?好,……去欺负她的丫头婆子,连同小厮,你*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但你媳妇毕竟是大家出身,你仍保全她几分颜面就罢了。”

        段重言听到这里,才算有几分意平,便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请祖母示下,逸儿是万不能再跟着练素*了,我心想就仍叫他跟着纯明……”

        “这个不可!”老太太断然拒绝,又说,“不跟着练家的,也行,但是不能给她,若是教坏了可怎么好,依我看,不如就先交给你母亲看管吧,在你娘手里,你总该放心吧?”

        段重言出来外头,见父亲跟母亲都在外间等着,段康狠狠地瞪他一眼,也不做声,段夫人问:“如何?”段重言草草应付两句:“祖母说让逸儿暂时跟着母亲,还请母亲好好照料他。”段夫人垂眸,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段重言牵挂知聆,别了父母之后便往回走,走到半路,就见到自己一个贴身小厮撵兔子似的急急而来,见了他便忙刹住了,道:“爷,快回去……”

        段重言脸色雪白,只觉一口气吊在喉头上,若是不好,就必然一个厥倒了,那小厮才又大喘气地吐出下句:“**奶醒了!”

        段重言眼前一阵金星乱闪,定了定神,也顾不上骂那小厮,提了袍摆急急往前。

        段重言进了院里,入了里屋,果真见胭脂守在床前,知聆靠在床头,垂着眸子,脸上不知为何也伤着了,大概是被碎木头划破的,双手更是,左一道伤右一道血痕,手腕上更被戳破数处。

        段重言抢到床边:“纯明!”不敢握她的手腕,便轻轻握住她的肩头。

        知聆抬眸,看向段重言,段重言看到一双朦朦胧胧的眸子,似是而非,段重言咽了口唾沫,问:“你觉得如何?”

        知聆竟微微一笑:“我还好,还在这里。”

        段重言愣了愣,觉得这话几分古怪,却顾不上细究,顿了顿只说:“你放心,那些伤了你的,我会重罚他们。”

        知聆看了他一会儿,便转开头去:“没有人伤我,这些伤是我自己弄得。”

        段重言听着她淡淡的声音,一瞬之间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竟觉得方纯明又回到了昔日的那个方纯明,是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冷冷淡淡地那个冷清的人,他说不出具体如何,但只是有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忽然涌了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逝去后不复还了。

        胭脂退后,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段重言坐在床边,看着知聆:“我本以为让你住在别院里,该少些是非,没想到……”

        “是他们说逸儿病了,我才急急地回来的。”

        段重言握了握拳,目光从知聆脸上的伤转到手腕上,张口说:“你别怪母亲跟祖母,她们……是多心了,她们……说你让三弟去永安王那里……又说你进了宫……”

        知聆目光转动:“是三爷跟我无意中说起来,他说要去试试看的。先前娘娘赐了东西下来,我让胭脂好好放着,等你回来后便给你看,想听你的说法,谁知道那晚上你因三爷出事了并没有回去,后来回去,又急急要走去做正经事,我也把这件事给忘了。娘娘叫我进宫的时候,三爷也在,我问他的意思,三爷说横竖是好事,便去了,又如何?娘娘的意思,我不明白,但她说以后还会传我进去说话,当时我惊讶问了一句,娘娘还责问我难道不喜欢进宫跟她说话?若是长辈们觉得不妥,我正好不去也就是了。”

        段重言听了,心头一宽,便道:“我也是这么跟祖母说的,娘娘的事,又跟你有什么相干,是他们自想多了。”

        “他们想多了没有办法,只要你别想多了就是了。”

        “我有什么想多的?”段重言见她说了好些话,不像是有异样的了,心略微安定,刚要笑话一句,忽然之间心头一紧,便想到一个人。

        知聆见他嘎然而止,面色也有些变,就问:“怎么了?”

        段重言迟疑了会儿,说道:“你这遭进宫,只是……陪娘娘说话?”

        “不然还要如何?”

        “那,除了娘娘,可还见了什么其他人不曾?”

        知聆觉得他的问话有些奇怪,皱眉停了停,就说道:“是了,在娘娘宫里坐了会儿后,皇上忽然去了……”

        段重言一听,脸色大变,知聆本来并不觉得如何,此刻心里却隐隐地也察觉什么,却仍面无表情,问道:“娘娘当时还说我有福气,正好遇上皇上去,怎么了?”

        段重言只觉得像是含了一枚黄连,满口的苦涩:“没……没什么,只是,以后尽量的不要进宫去了。”

        知聆微笑道:“那娘娘若是还要召我呢?”

        “我……会派人跟娘娘说。”

        知聆看着他,忽然说:“你说,娘娘召我入宫这件事,为什么没跟老太太和太太说起?看她们的反应,不像是早知道似的。”

        段重言身子一抖:“或许,娘娘觉得只是小事,故而不想惊动他人。”他有些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了,便道,“是了,我跟祖母说,把逸儿先给母亲看管照料,你觉得如何?总比在别人手里好些吧?”

        知聆点点头:“是的。”

        段重言总觉得她太过平静淡然了些,便缓缓靠上前,将她肩头抱住:“纯明……”

        知聆靠在他身上,并不做声,段重言也并没有开口,这一刻他忽然想到很多,想到他跟“方纯明”初次相遇,想到他们惺惺相惜,想到一切地悲欢起落,想到上司的训诫,想到祖母的叮嘱……眼前一片模糊,却另有一股气冲上来,段重言忽然说道:“纯明,若是我抛下这一切,带着你跟逸儿离开京城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你说好不好?”

        知聆呆了呆,而后却又低笑道:“别说孩子气的话了,我若说好,岂不是会让你当了个不忠不孝的人?你自己也是不会甘心的,你只是一时不忿,说说罢了。”

        段重言张了张口,却无声,他闭了闭双眸,只轻轻把知聆拥得略紧了些。

        平明时分,宫门初初开启的时候,有个小黄门匆匆出了西华门,翻身上马,马蹄哒哒,惊醒许多好梦沉酣的人,小黄门沿着宫门前十字大街拐了几拐,一路行到御街西,停在段府的门前。

        段府里有人出来:“何事?”灯笼提高,见是宫里的人,顿时哈腰,“原来是公公,所来何事?”

        小黄门道:“别忙,悄悄地带我进去,别惊动了别人,只要见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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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9:33:25 |只看该作者
    第55章

      这一夜,京城之中很多人都失眠了,段重言抱着知聆,人在怀中,却有种时时刻刻都会失去的感觉,他想用力些,却又怕弄疼了怀中的人,还怕惊醒了她,于是只好一夜都睁着眼睛,看着她,他所熟悉的这张容颜,他要怎么做,才可以天长地久时光静好?

        知聆靠在段深竹怀中,却也同样无眠,只不过她并未动,只装作睡着的模样。

        段重言之前的问话,让知聆如梦初醒,回想入宫的种种,段昭仪的亲密相待,以及赵哲的“突如其来”,现在想想,她忽略了太多。

        譬如段昭仪亲切底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比如赵哲看向自己时候那种格外明亮的眼神。

        起初知聆并无察觉异样,或许,那种眼神让她把赵宁哲跟这位皇帝先生混在了一起,当时不觉,现在回想:那怎么会是看向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眼神,那种眼神跟赵宁哲当初看她,如出一辙。

        想来也是,她一直都想不透段昭仪为什么会对如斯身份的她伸出橄榄枝,现在看来,恐怕是别有所图。

        可笑她居然一直都不知情。若非方才段重言问话时候流露出紧张神色,她也不会想到。

        若是在今夜之前,知聆恐怕会觉得震惊跟呕心,但是现在,她只想冷笑。

        而与此同时,练府里无眠的还有练大奶奶练素爱。

        练素爱靠在床头,静静出神很久,她从开始想,想了很久,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胜利了,然而峰回路转,却发现那不过只是她自己催眠了自己,或许她一辈子都走不出以“方纯明”为名的阴影了,除非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死。

        房门轻轻地被敲了两下,有个人悄无声息地摸进来,练素爱看他一眼,冷笑:“你这会儿来做什么?”

        那人张手将她拥入怀中:“我前些日子在外头奔波,这不是才回来?家里头那个又是个眼尖不好糊弄的,今晚上她折腾的乏了,喝了药睡了,我才得空。”

        练素爱冷笑:“折腾的乏了?怕是高兴坏了吧,今晚上总算得了她的意,看到我被人打了,就如她直接来打我似的。”

        那人在她脸上亲了口:“打得哪里,让二爷疼惜疼惜,哥哥也真是的,既然娶了你,就该对你好,当初若不是你们家紧着要你嫁了他,我们也不至于就这样。”

        借着淡淡烛光,照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竟是段重言的二弟段嘉安,搂着练素爱,轻声叹息。

        练素爱眉毛一挑,用力推了他一把:“说什么我们家紧着要我嫁给他?怎么不说你们家急着巴结?看得我爹是相国器重的人,又忙着要跟方家撇清关系,你少在这里感慨,若是你能耐,你便直接站出来,说你要娶我呀!你做什么又闷声不吭地?恐怕你心里也是惦记着姓秦的泼辣**。”

        段嘉安正色道:“你可冤枉死我了,我能看上她?我就算看上府里的丫鬟,也没半点心思在她身上,她一味地好面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当初不做声,只是怕给长辈们看了,说我跟哥哥争抢女人……如今我却有点后悔了……”

        练素爱道:“你后悔什么?”

        段嘉安道:“我后悔我当时没有出声,若是我出声,跟哥哥商量,哥哥未尝不会不愿意,哥哥当时倾心方纯明,恐怕正也恨不得把你给我呢……唉,却落得现在这阴差阳错。”

        练素爱皱眉,却不大愿意听这话:“你的意思,是我怎么也比不过方纯明?”

        段嘉安自觉失言,忙笑:“你这是哪里话,就算是一万个男人都喜欢方纯明,在我心里,却仍只是喜欢你的。”

        “只怕你也是口不对心。”练素爱咬了咬唇,“人人都说方纯明不管才貌家室都要比我强,又或者她有什么过人的手段,不然为何你哥哥对她那样?不管我用什么法子,他竟只一心一意,简直像是鬼迷心窍。”

        段嘉安正抱着她,在她颈间细细亲吻,听了这话,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隔了会儿就说道:“我只说我当时没有开口求哥哥把你让给我,我却忘了问你的心意,当时给你选,你会选我,还是哥哥?”

        练素爱一时语塞,不答反问:“你这句是什么意思?”

        段嘉安皱眉道:“你说方纯明处处都比你强,但哥哥却处处也比我强……”他忽然一声冷笑,黑暗之中双眼闪闪看着练素爱,“只怕我方才所说,也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心里怕也是惦记着哥哥,当时给你选,你应该也只是选哥哥不要我吧。”

        练素爱一听,变了脸色:“你够了,现在你也是在挤兑我?”

        段嘉安转头:“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你敢说不是这样的?”

        练素爱抬手,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我算是白跟你一场,当时我只以为是嫁定了你,加上你那样厮缠,才都跟你作出无德丧行的事来……你若是开口求长辈许我嫁你,难道我就会再厚颜执意地要跟你哥哥?何况嫁谁这种事,难道让我来说?连你一个男人都没有胆张口,如今你倒埋怨起我来了?你滚!”她低声喝骂,一边用力推段嘉安。

        段嘉安见她发怒,不由后悔,急忙张手又将她抱了,不叫她挣扎:“我错我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好人儿,你就别生气了,今晚上你受得委屈够多了,我若再让你生气,可就不是人了,你只管打我,骂我,可千万别动真火。”说着,便握着练素爱的手,让她打自己的脸。

        练素爱见他可怜兮兮,心头一软:“你够了,不用打我一巴掌又来讨好……我这一辈子,也便这样了……先前你干下那样的好事,害得我……我现在时而会想,后来那个孩子没了,究竟是因为听了你哥哥的事动了胎气,还是因为先前做了那等恶事,故而老天罚我……”说着,就低头擦泪。

        段嘉安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徒增伤心……”

        练素爱擦干了泪,又冷笑:“过去的不想,那以后又如何?难道以后会有什么好,他一心都在方纯明的身上,我跟你又长久不了,这样偷偷摸摸地,索性罢了。”

        段嘉安慌忙抱紧了她:“别说这些狠心绝情的话,你听我说,事情未必没有转机的……哥哥仗着自己能干,什么不能碰的事也想动,迟早晚会有一场祸事,我这趟出去,在别郡置办了一套产业,若是将来当真……我便带你远走高飞,你觉得如何?”

        练素爱抬头看他:“你说真的?不、不成,那我家里呢,你这里呢。”

        段嘉安道:“为了你,我可都舍得,莫非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练素爱心头一动,段嘉安见她不言语了,便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吻下去:“这几日在外头,没有一天不想你……就成全我吧……”把人压在床上,便自动手。

        练素爱略挣了一下,那手却又勾住了段嘉安的脖子,只颤声道:“动静小些,别叫外头听见。”段嘉安暧昧低笑:“外头的人你不是都打发了?我的动静是无碍,只怕你忍不住叫。”

        此夜,在京城的皇宫里头,素荷宫的寝殿内,段昭仪小心翼翼靠在赵哲怀中,脸上带一丝满足,一丝忐忑,这一遭简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让她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手搭在赵哲的腰间,有些胆怯,但摸着那健硕结实的腰身,想到方才这人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唇边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身边的人从方才开始就没有说话,段昭仪也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开口,隔了会儿,才听到赵哲说道:“还没睡?”

        段昭仪抖了一下:“是……皇上怎么也没睡?是不是……觉得这里不好?”

        赵哲笑了笑:“这里很好,你也很好。”

        段昭仪忍不住又露出笑容:“谢皇上称赞……”

        赵哲垂眸看了一眼段昭仪,才又说道:“这几日太后跟朕说,朕的后宫里,妃位的人少了点,且朕正当盛年,却没皇嗣,太后有些不高兴。”

        段昭仪心怦怦乱跳:“皇上……”却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说出口来。

        赵哲微笑道:“你如此善解朕意,朕心里有数。”

        段昭仪一瞬灵魂出窍,只觉得眼前无限光明,却太光明了些,有些晃眼,又有些失神。

        赵哲看着她懵懂之态,脑中却又晃过那一张脸,自别院见了一面,像是被定在他心中一样,浮浮沉沉地无法忘记。

        赵哲喉头一动,缓缓地吸一口气压住心中那突然而至的冲动之欲,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赵哲天不亮就离开了素荷宫,去准备上朝事宜,而段昭仪自然也已毫无睡意,事实上自从赵哲跟她提及妃位的事,她就再也无眠,只是碍于皇帝在身旁,故而一动也不敢动。

        次日段重言退朝之后,便想回府,刚上了马,刚要策马而行,却见前头来了一骑,段重言认得,正是自己的一员随从,那随从翻身下马,见左右无人便走上前来,小声说道:“大人,方才在城外拦下一队北疆来的商旅,听他们说起话来,里面一人似乎很有些像是大人要找的……”

        段重言一听,来不及多说,忙道:“现在人还在城外?”随从道:“正是。”段重言道:“快带我去。”又回头吩咐贴身的小厮:“你们先回去,我去办件事,稍后便回府。”

        段重言往城门外而去的时候,段府里头,段夫人垂着头:“老太太,当真要这样吗,倘若诺之回来,恐怕……”

        老太太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昨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不惜忤逆长辈,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恨当初没有狠心阻止他,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他要闹,且由得他去,只要让那祸胎离了段家,究竟是好事一件。”

        段夫人想到昨晚上老太太那一句话,沉默片刻,道:“既然是您的意思,那我就去照办了。”

        老太太道:“嗯,不用迟疑,速去!趁着他还没有回来。”

        段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一路往知聆房里来,正好胭脂扶着她起身,见状,胭脂便有些慌张。

        知聆起身,站立等候,段夫人坐了,道:“你有什么东西想带的,自己收拾收拾吧。”

        胭脂不明白,却知道不会有好事,正要问,却听知聆说道:“不用了,我没有可带之物,想带的,恐怕太太也不愿我带走。”

        段夫人有些意外,就看知聆:“你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你想带的是什么?”

        知聆半垂着眼睛:“太太怕是来发付我的,我想带的,太太自然也知道,就是逸儿。”

        段夫人手用力握紧,胭脂半晌才反应过来,却仍不敢信:“什么?是什么意思?”

        太太呼吸几口,不去理会胭脂:“你果然是个聪明的。”说到这里,就看了看身边众人,“你们都出去外面等,你也是。”后面一句却是对胭脂说的,胭脂木着双脚,不能动,却被两个婆子拉了出去。

        人都去了,段夫人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生错了人家,也跟错了人。”知聆听她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并不似带什么恶意,就只静静地听,段夫人看向她:“你在段家这些日子,我对你也不好,你心里大概是恨着我的。”

        知聆见她忽然说起这个来,便道:“夫人大概有自己的筹谋。”

        段夫人道:“我没有什么筹谋,我只是无能为力罢了。”说到最后四个字,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隐痛。

        知聆不语,段夫人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初我头一遭见你,你还是个小女孩儿,那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后来你跟诺之定亲,我也是欢喜的,谁知道你家生了那样的事,诺之偷偷藏你的事,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但是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现在看来,倒不如当初不私下纵容诺之了,竟像是害了你。”

        知聆轻声说:“太太,不是素来不喜欢我的吗。”

        段夫人道:“我若不喜欢你,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了诺之带你进府,我若不对你苛刻些,自有别人千百倍地对你苛刻,这些,你自不用明白。”

        知聆抬眸看她:“但是,为什么?”

        段夫人淡淡说道:“你娘亲跟我小时候是极好的玩伴,我们一直相伴到各自定亲,后来彼此的夫君各有仕途,才渐渐地疏远了,但虽然面上疏远,心里还是惦念彼此的,你家遭难的事,我是后宅的人,爱莫能助,所以诺之能把你买出来,不管现在如何,我是欣慰的。”

        段夫人说到这里,略转开头,目光之中有一丝鲜见的怅惘,同隐痛缠在一起:“不提也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发付你的?”

        知聆说道:“我是猜测的,经过昨晚上的事,段府怕是容不下我。”

        段夫人轻轻一笑:“你真是聪明孩子,我本是要劝解你几句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

        两两相对,瞬间无言。隔了会,段夫人又道:“其实你离开了这里也好,诺之护不了你,我也护不了你,走了反比留下好。”

        “谢谢太太。”

        段夫人合眸片刻,才道:“我会嘱咐人,把你送个好人家。”

        “我什么也不怕,”知聆对上段夫人的双眼,“我只求太太一件事。”

        段夫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你想让我照顾逸儿?”

        知聆并不否认:“是,请太太照顾逸儿,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把逸儿要回来带在身边的。”

        段夫人沉默片刻:“好,我答应你,逸儿如今在我屋里,我一定会护着,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知聆出了院子,府里上下早有人听闻,便有许多人过来看热闹,连最近少露面的宋姨娘也出来,看到这一幕,虽不敢多嘴,却暗觉解气。

        知聆走到她跟前,对上她得意的眼神,便停下步子。宋姨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由地后退一步,扶着肚子道:“你……想干什么?”

        知聆看看她的肚子:“快要生了?”

        宋姨娘咽了口唾沫,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知聆说道:“兔死狗烹的意思你懂吗?”

        宋姨娘怔怔:“兔死狗烹?”

        知聆淡淡说:“大奶奶曾跟我说,因我是她的眼中钉,所以才让爷纳了你,谁知你不够分爷的宠,于是才又让彩鸳上位,如今彩鸳没了,我也要走了,只剩下了你,你猜大奶奶会跟你和睦相处吗?”

        宋姨娘蓦地瞪大眼睛,手在肚子上一摸,手竟然有些发抖。

        知聆扫了扫她鼓起的肚皮:“希望你不会跟我一样。”

        知聆说完后,迈步往外就走。宋姨娘神情略慌乱,眼神变幻不定,见知聆已经走开两步,忍不住失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知聆并不回头,眼尾往身侧一扫:“孩子是无辜的,为了他着想,好好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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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9:41:44 |只看该作者
    第56章

    二门上站着个官府派来的牙婆,面无表情地领着知聆出门,上了马车之后,那牙婆却又不见了,另有个沉默的妇人上了车来,气质跟那牙婆大为不同,上车之后,只是看了知聆一眼,便垂眸不言。

    知聆扫了一眼,见她大概四十开外,衣着虽然看似简朴,却并不简单,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虽是仆人打扮,面上却透出几分不容人小觑来。

    妇人见知聆看自己,便道:“奴婢姓唐,乃是主子派我来接您的。”

    知聆便问:“主子?你家主子是谁?”

    唐嬷嬷便道:“请恕我无法告知,等您见了主子,自然知晓。”

    知聆不是百分之百的知晓,却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猜到,见唐嬷嬷不肯透露,当下不再追问,只道:“这么说,是你家主子买了我了?”

    唐嬷嬷便道:“正是。”

    知聆微笑:“先前夫人还说替我找个好人家,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唐嬷嬷见她笑微微地,但话语之中却极有玄机,当下只做没听到的,垂眸端坐。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下,唐嬷嬷下车,自有奴婢捧了凳子过来,唐嬷嬷扶着知聆下来,知聆抬头,见眼前好大的一座宅邸,门口有人把守,虽看不到里头光景,只看外面,就知道比先前她住过的那个别院要更富规模。

    知聆波澜不惊,只看了一眼,便往里头去,里面果真别有洞天,段重言的那个别院比之此处,简直就是一个简陋精致的小院罢了。

    知聆当然不知道这一处院落,正是京城之内四大皇家别院之一的东苑,而且此刻知聆心中平静之极,因此就算是万种风情千娇百媚在眼前,也只当是黑白两色,毫无玩赏心思,只对唐嬷嬷道:“你家主子好大的手笔。”

    马车上两人简单几句,加上唐嬷嬷此人也甚懂察言观色,自然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个愚蠢好糊弄的,恐怕多说多错,于是只是微笑低头:“这院子是有些大,我引娘子入内。”

    徐徐地沿着院中甬道,穿过回廊,入了厅堂,看不尽的风景如画,只可惜入画者并无心赏玩,一路到了内室。知聆见此处的布置,华丽之中又极雅致,墙壁上挂着好些书画,她也累了,便只坐在榻上。

    两人刚入内,便有小丫鬟伶俐地奉上茶点,知聆看了看,段家的食物上已算精致,但此处的去更胜一筹。

    唐嬷嬷亲自捧了一盏茶送上,道:“一路颠簸,娘子恐怕也累了,下人们已经在准备饭菜,很快就会奉上,娘子先喝口茶解解渴。”

    知聆道:“我觉得热,可否沐浴?”

    唐嬷嬷道:“无妨,只是我看娘子身子弱似的,娘子不如还是先吃饭,吃过了饭也好有些力气。”

    知聆从善如流答应,也觉口渴,便端过茶来,却见杯子之中茶叶根根竖起,不由多看两眼,唐嬷嬷自然留心,立刻说道:“这是君山银针,娘子若不爱喝,我叫人另行准备。”

    知聆微笑道:“这是好茶,我怎敢挑?不必麻烦。”吃了茶后,又吃了几口饭,饭菜之精致,也自不必提。

    知聆吃过后沐浴一番,自觉精神好了许多,唐嬷嬷早领几个丫鬟准备了换洗衣物,衣料极为轻薄,都是绢丝之类,裁剪手工十分见功夫,穿上也觉十分凉爽。

    知聆回到内室,便看周遭:“这里可有书?”唐嬷嬷忙道:“此处有个藏书阁……”知聆笑笑:“可否带我过去?”唐嬷嬷道:“娘子不休息片刻?”知聆说道:“无碍。”

    当下唐嬷嬷便又带知聆前去藏书阁,果真是不折不扣的嵯峨阁子,有三层高,气派庄严。

    踏了台阶刚进到里面,就嗅到一股浓浓纸张气息,并樟脑的味道,唐嬷嬷早命人将窗户打开,墙角焚香,风穿堂而过,十分凉爽肃然。

    知聆往里走了几步,见书架林立,书柜挨着书柜,果真满目都是书,她便随意看着,觉得感兴趣的,便抽出来握在手中翻看,看了会儿忽然想到唐嬷嬷也在,回头时候,果然看她正站在书架旁边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等候。

    知聆便道:“我只在这里,哪也不去,想清静地看会书,嬷嬷你先退下吧,不必站着等候。”

    唐嬷嬷见她开口,才应承一声,果真倒退数步,走到阁子门口,就叫了几个人来,手指头在阁子周围一指,底下人便四散开来,不露痕迹地把阁子四周都围住了。

    唐嬷嬷自己却不出阁子,只在阁子门口处,坐在凳子上,丫鬟捧了茶来,她便端着喝,又有丫鬟拿了扇子过来替她扇风,唐嬷嬷微微闭着眼,且受了。

    知聆在里面,捧着书看了会儿,却是一本朝代记录册子,知聆看了会儿,又在书架上逡巡片刻,抽了数本,一起捧着,只觉得书架之下就极好,当下也不另找地方,只缓缓坐在木地板上,靠着书架开始翻书。

    此刻已经中午,阁子东南有一棵大树,自然招了许多鸣蝉,长长短短地叫,催眠似的。

    知聆听着鸣蝉的声音,把几本书差不多都翻个了大概,渐渐地眼前的字都飘起来,知聆便有些犯困,她捏着书,靠在书架上想休息会儿,谁知道眼睛才闭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大概是昨晚上一夜未眠又加劳心劳力之故。

    知聆这边睡得无知无觉,书架前头,却有一人脚下无声地靠近过来,厚底官靴之上,是浅蓝色的锦纹袍子,随着动作,如海水般起伏,那人如一只静猫,或者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却在隔着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从书架缝隙间,凝眸看向那人。

    微风从窗户外徐徐吹入,知聆背靠着古老的书架跟些藏书、蜷着腿微微低着头睡,风把她腿边跟膝上的书页吹得哗啦啦作响,连带撩动她鬓边的缕缕发丝,衬着背后的层层叠叠地书,越发显得美人胜玉,活色浮香。

    那人着迷似地看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幕好光景揽入怀中握在手里,却又有些不敢上前,生怕稍微一动,就把这一幕的完美给破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终于,像是一只蝴蝶挡不住花的香气,被吸引着身不由己地靠近过来。

    他站在知聆身前,怔怔地望着她闭眸甜睡的模样,缓缓地俯身下来,然后单膝一屈,竟缓缓地单膝点地。

    他的脸几乎要靠上知聆的脸颊,两人之间大概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他的呼吸若是重一点,便会喷在她的脸上。

    他用目光暧昧无声地描绘着知聆的容颜,然后像是蜻蜓立在荷尖上似的,停在她的唇上,他头一侧,想要上前一步,却又有理智作祟,不敢妄自唐突,正在水火两重,煎熬之间,却见眼前人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个要醒来的模样。

    他竟然无端端的吓了一跳!一颗心急促地跳了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他只是个做错了事觉得很心虚的孩子,有些无所适从。

    知聆轻轻蹙眉,嘴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果真是要醒来。

    而他居然极快地起身,后退一步,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知聆头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居然会睡着,然后目光从面前的书本上扫开,落在这突如其来的人身上。

    两个人在最初都没有开口说话,片刻,知聆歪头:“你是谁?”

    背对着她的男人并没有就立刻回答,停了一停,声音沉沉地说道:“好大的心,来到这陌生地方,竟然酣睡至此,就不怕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何凶险吗?”

    知聆怔了怔,然后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这一声略带柔媚慵懒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像是蛛丝落在心上,丝丝地痒痒起来。

    知聆打过了哈欠,才不答反问,淡淡道:“阁下是在把自己说声是龙是虎,欲对我不利吗?”

    “你不怕我?”他仍旧背对着她,声音里有点好奇,“还是说……你知道我是谁?”

    “我认得的人有限,何况也没有看到阁下尊容,自然不知道你是谁……若说怕,何至于。”

    “真的不怕?你也不怕我是恶人,会对你不利?”

    “段夫人说会把我卖给一个好人,虽然我不是十足地信她,但人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知聆不再去看那男人的背影,只是翻看那没翻完的一本书,“我先前过的已经够难堪了,家破人亡,自己也沦落成奴,骨肉分离……此刻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可怕?”

    “你口吻之中,好像颇为怨艾。”他心头一动,随口说着,忽然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他的心里有种意外的欢喜,但是耳边听到她翻书的声音,却不由地又是好奇,又有点懊恼:她竟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竟敢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去做别的。

    “抱歉,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你不愿听就当作没听到罢了。”知聆把那本书翻完,又把散落在身边的书收拾起来,旁若无人地起身,把书一一放回书架上,一边沿着书架往跟男人所站相反的方向走去。

    男人听到她的脚步声,轻微地踩着,本以为她会过来,正在暗中得意窃喜,却没想到她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原来人家根本不屑靠过来。

    他一恼之下几乎要转过身去,忍了忍,赌气或者威胁似的说道:“你……很是无礼。”

    知聆抽了一本书出来,看了两眼,却不回答,男人等了半晌,得不到回应,暗中有点跺脚,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你刚才的语气,难道是段重言……段大人对你不好?”

    知聆手势一顿,然后说道:“他对我很好。”

    “是吗?”醋意加一,他又哼道,“如果很好,就换来你这一句?”

    知聆笑了笑,道:“不然如何?我不过是个妾,如今他们家更把我卖了,且如今听你的语气,你便是我的新主人了,……莫非你喜欢我对他感恩戴德夸赞有加?你的嗜好还真特别。”

    男人按捺不住,又笑又恼:“你这……”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挺腰昂首,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的笑意,“你再看看……”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怔住,眼前竟不见了知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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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0:36:59 |只看该作者
    第57章

    赵哲本想知聆一见是自己,必定要跪地山呼万岁,谁知他这边做足万全准备,那“迎驾”的人却忽然不见。赵哲一惊之下,失声唤道:“方纯明!”顿了顿,急忙迈步上前追寻。

    就在他将走出那矗立的书架尽头的时候,脚步却嘎然而停,浅蓝色的袍摆刹不住去势,仍往前狠狠一荡,而赵哲转头,看见知聆站在另一边的书架旁,正仰头看上面一本书,并未理会他。

    他忽然为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竟然无端失态如此?皇帝先生讪讪一低头,然后顺势在书架边上站着,风从身后来,鼓动他的衣袂飘往前头,若隐若现。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边,传来知聆的声音。

    “又有谁人不知?”他在内心大笑自己,然后镇静下来,回答过后,目光往前,透过敞开的窗户,赵哲看到外面高树之下,姹紫嫣红开遍,怎奈那些都入不了他的眼,动不了他的心,只有眼前这个人……

    他难以忘记,是的,当初方家小女又有哪个不晓谁人不知?他慕名而去,谁知却听到她那样一番话……赵哲的眼底忽地浮现淡淡地伤色:原来,他一直都无法释怀。

    知聆定神看那本书,然后抬手去取,可惜书太高,她竭力踮起脚尖,却仍旧差一些距离。

    赵哲听不见她的声音,微微转头看向彼端,却正看到她探身取书的姿态,那样的身姿拉长,如许惊心动魄地勾魂模样,细嫩的手指往前拨了拨,指尖怕是碰到书了,却最终又捞了个空,那样玉琢似的五指无奈地微微屈起,像是在留恋着什么似的。

    他脑中轰地一声,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呆看了几分,便快步走出去,就在知聆还来不及转头的瞬间,他已经抬手,有些粗暴地将她抱入怀中,她本竭力往前,被他一抱,便跌入他的怀中,赵哲觉得那样暖香的小身子在自己胸口一撞,撞的自己的心也都酥麻了。

    知聆仰头看他,表情有几分惊慌,当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却露出震惊的神色,而赵哲满意地欣赏她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本能地垂头要吻落下去,谁知却被她在胸前用力一推,抽身退了出去。

    赵哲怀中空落,知聆已经转过身来,她站住脚,向这边行礼下去:“不知道原来是皇上驾到,请皇上降罪。”

    赵哲愣了愣,才又迈步走到她的跟前,知聆站着不动,赵哲将她扶起来,咳嗽了声:“无妨,不知者不罪。”

    知聆垂着双眸,却仍旧能察觉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他的手从方才扶她开始,就握着她的手臂未曾放开,知聆想要将手臂抽回,赵哲却忽然说道:“手怎么伤了?”

    知聆有些意外,目光转动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刺伤跟划伤之类,自是昨晚上留下的,便回答:“都是小事。”

    赵哲皱起眉来:“段府里有人为难你?”

    知聆浅浅一笑,在他看来,这笑里有许多无奈,许多不在乎似的:“皇上也该知道,在我的身份来说,世人都可为难我。”

    赵哲眉头皱的越深:“方纯明……”

    知聆却又摇头道:“只是信口说说,请皇上勿怪。”

    赵哲沉默片刻,道:“朕怎会怪你?只不过,从此之后不会再有人敢为难你了,你放心。”

    “是吗?”知聆问,抬头来看向赵哲,“对了……为什么买我的人是皇上?”。

    赵哲微笑,小心地握着她的手:“因为朕……不舍得你落在别人手里受苦。”

    知聆将手缓缓地抽出来,后退一步:“这话我听着是很是耳熟。”

    赵哲脸色微变,然后问:“耳熟?你不信朕?”

    知聆看他一眼,慢慢转身:“我只是觉得,倘若有朝一日,我惹了皇上不喜,皇上随口吩咐一声,依旧是把我卖给别人……亦或者不会如此,皇上只说一声,处死我岂非易如反掌?比之卖了更加干净。”

    赵哲忙往前一步,站在知聆身后,胸口略略起伏,他看了眼前之人一会儿,抬手将她抱入怀中:“你怎么能这么想?朕又怎么会那么做?”

    知聆看着他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将来之事,皇上怎会知道?说句不好听的,段重言……他也绝不曾跟我说要卖了我,但现在皇上你看,又奈何。”

    赵哲道:“朕自跟他不同。”明明是已经“属于自己”了的女人,却总是提起别的男人,还把自己同他相提并论,帝王的心有些受挫,又有些恼怒,偏她身上气息淡雅清香,让他却又陶醉流连,不知不觉中,赵哲低头,在知聆鬓边轻吻,“朕会永远都对你好……”

    知聆轻声道:“皇上请放手……”

    赵哲笑道:“你还说你不无礼,你竟敢命令朕……朕偏不放,你休想逃走。”

    知聆道:“容我斗胆问一句,皇上买我,莫非也要像是他一样,让我当妾?不对……皇上的妾,是后宫佳丽,而我,皇上是想如何,放在这里,金屋藏娇吗?”

    赵哲笑了笑,身不由己地吻上她的耳垂,知聆不喜戴坠饰,因此他尽兴地吻着那白皙小巧地耳垂,湿热的气息让知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红着脸叫:“皇上!”

    赵哲收敛了些:“朕本来是想把你放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却又后悔了,你想不想入宫?”

    知聆见他居然这么问自己,便道:“入宫做什么?”

    “做妾,”他没有正经地低笑数声,“不,不是妾,是朕的后妃……如何?”

    他笑吟吟地看她的脸,目光又落在那诱人的红唇上,他的手也有些过分,渐渐地在她的身上活动起来。

    “皇上说笑了。”知聆趁着他心猿意马的功夫,将他双手一推便要脱身,谁知道赵哲吃了一遭亏,早有防备,当下手在她腰间一紧,把人重抱回来:“朕哪里说笑了?朕说过,你逃不了。”探头就在她的脸上吻下去。

    知聆脸上微红,歪头想要避开,却又被他握住脸,赵哲忍无可忍地低头,在那半开的诱人的红唇上深深一吻。

    知聆身子一震,静了会后便挣扎起来,而身子却被抱得紧紧地,竟是分毫也动弹不得。

    这样一个露骨的毫无保留的吻,让本来做足所有准备的知聆依稀战栗。

    但对赵哲来说,皇帝觉得这是他最纯洁的一个吻了,欲~望都在骨子里涌动,却不想在这时候把他们放出来,就好像有道心墙筑起的堤坝,将汹涌澎湃的他们挡在里头,虽然叫嚣不已,他却视而不见。

    只是想在这时候得到她的樱唇,只是想在这时候尝到她的味道,于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用力挣扎,这一刻他像狮虎豹子,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感觉她在自己手底真切地挣动,却如他所说,是“逃不了”的,这种感觉让他餍足,欣喜若狂。

    而她的味道就像是他臆想或者盼望的一样,就像是原本不知道糖的滋味,这一会儿才知道什么是甜。

    恋恋不舍地小小分开,却见知聆的脸上略见汗意,却变作动人的粉红色,吹弹得破似,大概是羞恼之极,双眼之中也水水地,看得他的心跳复又加速。

    “怎么了?恼我?”他低声地,戏谑般看她,“不喜我如此对你?”

    “不喜欢。”知聆直白地说,眉头一蹙,转开头去。

    赵哲却分毫不恼:“敢这么对朕说的人,你是头一个。”他按捺不住身体之中的蠢蠢欲动,把人拉住,便要故技重施。

    知聆脚下才一动,就被他拥抱着,往后一退,她身不由己地靠上书架,赵哲搂着她的腰,便又低头蹂躏起那可怜的樱唇来。

    他的欲~望都在这个吻里汹涌而出,知聆被迫仰起头来,感觉他亲吻自己,或者说是吞噬自己,渐渐地她的舌尖都麻了,然后是嘴唇,最后蔓延了整个身体!但掠夺者却分毫都没有停歇的势头。

    知聆闭上眼睛,又睁开,看到眼前赵哲那熟悉的容颜,却又极快地闭上,如此反复,神思恍惚之中,知聆莫名地想起来,当初她应承了赵宁哲当他的女友,因她对他还心存防备,因此在他们的关系确定三个月后,两人才有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接吻。

    而那一个吻,让她至今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沉溺或者沉迷似的,足足地亲了她一个多小时,事后她的嘴唇肿了好久,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儿。

    也从那时候起,知聆感觉到赵宁哲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的那个吻太缠绵激烈,像是倾尽所有,又像是要获得所有。

    就宛如现在。

    难道,这分明不同的两个人的习惯竟也是一样?

    知聆的手无意识地在书架上拨拉了几下,似有一本书噗通落地,却没有人去管。

    赵哲压着她,贪婪地夺去她口中的一切,唇舌勾缠,无休无止,像是一场亲吻的狂欢。

    一直到他停手,知聆浑身的力气也像是给他吸走,赵哲用力抱着她的腰,看她双眸似开似闭,脸色宛如桃花、双唇殷红肿胀的模样,低低又问:“喜欢吗?”

    知聆皱着眉,竭力地挽回理智:“不……”

    “正合我意。”他毫不留情地又覆落,知聆身子一震,忙改口:“喜欢的。”

    “什么?”赵哲笑问,“这么小的声音怎么成,朕可没听见。”

    知聆涨红着脸,提高声音:“喜欢。”

    赵哲的手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腰:“怕是敷衍朕的,不信。”

    知聆声音微颤:“皇上!”

    赵哲冲着她笑了笑,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家唇角,这个细微动作透露着意犹未尽的信息,让知聆魂都飞了,赵哲却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蹭过:“就这么怕朕?没见过你这样的……但朕也不会为难你,就绕过你这一回,只是你记得,既然喜欢,日后……”

    正在此刻,便听到外头有人沉声道:“主子,该回去了。”

    赵哲怔了怔,面上几分不悦,低声道:“扫兴!”

    知聆却大大地松了口气,肩头微沉的当儿,赵哲便哼道:“巴不得朕走吗?”

    知聆咳嗽了声:“没有,皇上误会了。”

    赵哲咬了咬牙,手捏着她的纤腰,稍微用力,知聆吃痛,便低呼了声。赵哲欣赏她的痛色,嘴角竟挑着一抹邪邪笑意,轻声道:“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迟早晚的事儿呢。”

    外头的人道:“主子……”

    “知道了!”赵哲恼地回了一声。

    知聆只觉得脸上喷火,就低头:“皇上该回去了。”

    赵哲握着她的手指,送到唇边,张口含住:“暂时在这儿乖乖地等着。”狠狠心放开她,后退一步,转身往外。

    知聆身子一软,急忙撑住书架,有几本书扑棱棱又掉在地上,赵哲听见动静,便驻足,重回过头来,知聆急忙垂头行礼:“恭送皇上。”

    赵哲盯着她,那种目光,同样亮极,他脚下一动,似要回来,却终于又忍耐住,复回身往前而去。

    知聆见他真走了,才微微吐一口气,缓缓俯身,想要将书捡起来,耳畔却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知聆愣怔瞬间,手腕被握住往上一拉,她身不由己地起身,却是赵哲去而复返。

    知聆大惊欲退,赵哲却将她牢牢抱住,目光灼灼地看着知聆,像是在犹豫,在审视判断究竟要不要……

    知聆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如此剧烈,幸好外头的声音又响起来:“皇上,不能耽搁了……”

    赵哲咬了咬牙,低头下来,脸颊贴着脸颊,在知聆耳畔道:“真想就这么把你吃了。”他的声音沉沉,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凶狠,歪头看了知聆一眼后忽然埋头下去。

    知聆只觉得胸前一疼,忍不住“啊”地叫了声,却是被他隔着衣裳,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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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0:38:41 |只看该作者
    第58章

         回宫的轿子晃晃悠悠,赵哲的思绪也随着高低起伏,想了会儿,眼神略有些迷离,抬手在唇上一按,嘴唇兀自有些酥麻,这证明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皇帝的心忽然就无限欢悦起来:那个美人,终于要是他的了。

        原本赵哲并未就想如此,方纯明对他来说,是冷清的,疏离的……他虽然不曾跟她多加相处,却也知道她的性情,虽然偷梁换柱地“买了她”,却没有想到就立刻能如愿以偿。

        只是当时的情形太过让他身不由己了,他事先所想好的套路都没有使出来:譬如关怀备至以打动她,譬如高高在上以压迫她,譬如……种种地徐徐图之,毕竟要成就好事。

        但是那一些,种种思量,却都在对上她双眸的那一刻灰飞湮灭。

        或许,就在看到她靠在书架上睡着时的容颜瞬间他就忘乎所以地着了魔。

        赵哲下了轿子的瞬间,便叫承鹤:“你去……如此……这般……”

        承鹤附耳听着:“那皇上是想何时行事?”

        赵哲思忖片刻:“你速办好,今日便送过去。”

        承鹤跟随他久了,当下道:“遵命,奴婢会亲自送去。”赵哲见他果真明白,便一笑。

        下午知聆便只在藏书阁里呆着,将到晚间的时候,承鹤公公来到,入内见了,便道:“给方**道喜了。”

        知聆看他,见承鹤公公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似的,论起来乃是个清秀的男人,只可惜大概是做了宦官的缘故,过于阴柔了些。

        知聆便起身,行礼便问:“公公辛苦,不知喜从何来?”

        承鹤道:“特来传皇上的旨意,方**请看。”说着,便自袖子之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知聆。

        知聆低头看去,却见竟是一张**,微微一笑:“这是?”

        承鹤打量她的脸色,道:“这便是方**的**了,皇上下午的时候吩咐我去了户部,已经勾除了方**的奴籍,这张**,皇上吩咐我亲自送来,任由您处置。如今,您便不再是官奴了,恭喜。”

        知聆看着那一张纸,笑了笑:“谢谢公公。”

        承鹤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主隆恩吧,皇上对方**,可是格外优待。”

        知聆把那张**叠起来,放进怀里,承鹤见她泰然处之,心中略有些诧异,却听知聆说道:“我记得有一句话,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承鹤脸色一变,就看知聆。知聆对他笑了笑:“公公不必惊慌,我只是想说……随遇而安就是了。”

        承鹤这才面露笑容:“是,好一个随遇而安,明哲保身,皇上的心意我已经传达到了,现如今要赶回宫去,方**保重……”他略微点头,转身的功夫又停下,“对了,**放宽心,退一万步讲,在这里,总比在段府要好些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么。”

        承鹤去后,知聆重又洗了个澡,只觉得心里平静之际,上了床,掏出那张**看了会儿,心想:“这张东西,毁了当然容易,但我要留着它,提醒我不能忘了曾经过的……从贵门**,到一个人人可欺压的奴婢,方纯明本来已经死心、也认命了,就好像是以前的我……可是现在……”

        她难以忘记在段府经历的种种,难以忘记段逸哭叫“娘”的声音,难以忘记小孩被推倒在地上,一声不响厥死过去的样子!

        眼睛又有些湿润,知聆对着虚空冷笑:不会再迟疑了,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好,永远也不会再让那些悲惨的场景重现眼前,永远也不要再让人欺负到“方纯明”跟段逸,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她会让段逸开开心心回到“方纯明”的身边,会让方家不再是被侮辱跟踩毁着的方家,她会做到所有想做到的,在所不惜。

        手指捏着那张纸,指骨略微泛白,最终把纸折起来,重又放好。

        帐子外的红烛闪闪烁烁,知聆出了会儿神,渐渐地平静心绪,同时困意上涌,正恍惚睡着的时候,忽地觉得眼前的景物忽然闪了一下。

        知聆以为是困极了才如此,并未在意,谁知道隔了会儿,就好像是一扇扇地门在面前滑过,然后所有的一切都飞快地旋转起来,知聆脑中一片混沌,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吸引着,身不由己一下子就跌入黑暗之中,她来不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就在知聆被段府关入柴房里之时,在现代,特护病房里,有一个人也几乎要发了疯,那就是赵宁哲。

        段深竹不请自来,让赵宁哲很反感:“你又来做什么?”

        段深竹也觉得自己有些厚颜,但却没有办法:“我没有别的意思!”

        赵宁哲因知聆一直不醒,怒火暗中翻涌,想呵斥他,却又在病房之中,于是不愿跟他争执。

        段深竹见他不做声了,他便站住脚,讪讪道:“其实……我前天出国一趟,见了个朋友。”

        赵宁哲嘴角一撇,是“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意思。段深竹道:“我向他请教了一下……或许真的有平行宇宙,对了,你知不知道蝴蝶效应……”

        赵宁哲道:“又来这一套,如果真的是有,那么她也应该有回来的时候?为什么现在一直都……”

        “这个理论还不算太成熟……”

        “我不想听没用的……”赵宁哲随口一句,忽然打住,听到检测仪发出异样的响声。

        如果说第一次看到知聆的膝上出现痕迹,能勉强解释为是个巧合、或者是车祸留下来的……那么这一回,当亲眼看到知聆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手腕上却忽地出现几个鲜明的伤处,而且流出血来的时候,赵宁哲以为是自己疯了。

        幸好疯的人不止是他一个,段深竹睁大双眼,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段深竹惊惧地转开目光,正对上赵宁哲向自己看过来的双眼,目光相对,彼此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恐之意,同时也确信了,自个儿的眼睛并不是出了问题,所见的也绝非幻觉!

        赵宁哲道:“你看见了?”

        段深竹无法回答,只是机械地走到床前,紧张地看着知聆流血的手腕,颤声道:“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宁哲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若是真的疯了的话,这感觉大概还会好些:“知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聆!”他起身,将知聆抱起来,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但是一切徒劳无功。

        段深竹抬手按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赵宁哲却忽然间反应过来,叫道:“别让他们进来!”段深竹还想说话,赵宁哲声音抖的不像话,低声道:“你看!”

        段深竹浑身发冷,隐约觉得极为可怕,目光转动看向知聆手上,却见除了起初那几个伤口之外,知聆的手上,正渐渐地出现几道或浅或深的伤,大大小小地,有的快有的慢地渗出血来。

        段深竹几乎站不住脚,同时也知道赵宁哲的用意,如果让医院的护士医生看见这一幕,他们会怎么想……事情传扬出去,没有人信倒好,如果有人信的话……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将护士跟医生挡在外头,段深竹强压心头的震惊,解说是一场误会。

        赵宁哲几乎就以为要失去知聆了,眼前所见的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以前虽然听知聆说过她的烫伤是梦里才有的,也见过她腿上的青紫痕迹,但是却都比不上亲眼所见的“从无到有”震撼,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发生更严重的状况,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这样无用地抱着她,眼睁睁地看着伤痕出现,却无法阻止。

        赵宁哲贴在知聆耳畔,失了理智似的喃喃呼唤:“知聆,知聆……醒醒,快醒醒……回到我身边……”眼前逐渐模糊,透过泪光看过去,她手上流出来的血竟染成一片,赵宁哲一眨眼,泪跌落下来,“求你……求你回来!”

        这两天,赵宁哲跟段深竹几乎寸步不离知聆床前,让他们暂时心安的是,除了那一次,知聆没有再出其他状况。而在次日,有个不速之客来探知聆。

        段深竹很是意外,没想到兰斯洛特居然会来!难怪在临别的时候他曾详细地问过知聆如今在哪家医院。

        小护士屁颠屁颠地领着他从走廊上过来,金发的兰斯洛特微笑着,像是一道阳光……小护士体贴入微地介绍:“这位是段先生,他也是来探望病人的。”

        兰斯洛特点头,用简单而流利的中文说道:“谢谢,我认识他。”

        小护士的脸红红地:“原来是这样啊!”看看段深竹,又看看兰斯洛特,只觉得两个帅的各有千秋,几乎不知道要看哪一个才更划算一些。

        等心花怒放的小护士离开,段深竹才问:“修恩,你怎么来了?”

        兰斯洛特道:“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但是你走后,我总是不放心,想要亲自来看一眼,就办理了一下手续过来了。”段深竹惊喜交加,同时又迟疑说:“你现在要见她吗?她的丈夫也在。”

        兰斯洛特淡淡一笑:“我知道,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rng的普通朋友,来探望她总是可以的。”

        段深竹鼓足勇气,领着兰斯洛特进门,没想到赵宁哲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有些意外,等段深竹介绍过了,才问:“你是她在剑桥的学友?”

        兰斯洛特道:“是的,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听段说rng出了事,就想来看看她。”

        赵宁哲看着这个俊美非凡的英国男人,对上那双蓝眼睛,隐约觉得必有内情,但经过昨日惊魂,赵宁哲并无其他想法:“去看看她吧。”

        兰斯洛特道:“谢谢你,赵先生。”赵宁哲只是摇了摇头。

        兰斯洛特走到知聆的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人,自从她离开前剑桥后他再也不曾跟她见面,此刻重逢,却觉得她好像什么也没变,一瞬间让兰斯洛特以为知聆仍是昔日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学生,这会儿……大概只是在沉睡。

        他走近了一步,发现知聆的脸异样的苍白,比之昔日,她是略见消瘦了,但眉眼如旧,兰斯洛特心道:“rng,我来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察觉,如果你还醒着,会不会认得我?会不会已经把我忘了?”

        在他身后靠近门边,赵宁哲淡淡说:“这就是你说的见过的朋友吧?”

        段深竹见他猜到,就点头:“是。”

        赵宁哲沉默片刻:“知聆没跟我提起,她曾认识这样一个人。”

        段深竹急忙闭嘴,生怕自己会透露些不能说的机密。却听赵宁哲又说:“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才能让她醒过来,只要她能醒过来,我无论怎么样,都能接受。”

        段深竹心头一动:“赵总……”

        赵宁哲一笑,不再说话。

        兰斯洛特定定地看了知聆一会儿,缓缓抬手,握向知聆的手,段深竹忍不住出声:“小心……”提醒他知聆手上带伤。

        兰斯洛特自也看见那些伤,回头看向段深竹,几分了然:“忽然出现的?”

        段深竹脸色灰败,想到那时候的惊险,心有余悸:“是的,就那么忽然出现,我跟赵先生亲眼看见的……”

        兰斯洛特想了想,说:“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这样的话,说明rng还活着,而且有回来的机会,总比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好些。”

        段深竹皱眉说:“可是这样的话,表示她的处境一定不好,甚至是很糟糕的那种……万一再有什么其他的凶险怎么办?我们都束手无策。”

        兰斯洛特目光转开,重看向知聆:“我认识的rng,是个很有勇气、很坚强聪明的人,我相信,只要不是绝境,她都会撑过去的。”

        赵宁哲在一边静静听着,听到这里,就说:“照你看来,她身上出现的伤,是不是真的是在另一个空间里受伤的缘故?”

        兰斯洛特静静回答:“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兰斯洛特回头看了他一眼,抬了抬眼镜,说道:“心理学上有个故事,1981年,波兰的心理学博士诺尔格兰利用一个死刑犯做了个科学实验,他先让死刑犯知道自己要被执行死刑,然后用刀背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并且用滴水声制造出静脉滴血的效果,让死刑犯相信自己是被割脉了,然后当滴水声越来越慢的时候,死刑犯的反应也越来越像是濒死之人,最后当滴水声停止后,死刑犯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段深竹跟赵宁哲都静静听着,兰斯洛特一顿,又道:“另有几个故事跟这个差不多,有个人以为自己被炭烫伤了,结果他的身上会出现跟烫伤一模一样的伤痕,有个冷库公司的工人被关在厂房里,第二天被发现是冻死了,但是冷库的制冷根本是坏的。——这三个例子,都跟心理有关,这么说,你们有些明白吗?何况rng的情况比这些更复杂,毕竟我们没有真的进行过多重宇宙的研究,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具体联系是怎么样的。”

        段深竹听得惊心,忍不住问道:“修恩,那么……假如rng在‘那个宇宙’里……她现在的身体会不会也……”

        兰斯洛特色面色依然是镇定的,但脸色却更白了,他也说的直白:“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在那个宇宙里她遇难的话,现在这个世界的她,也会随之……”

        话没说完,赵宁哲寒声说道:“够了。”他听不下去,就算只是听见,都无法容忍。

        兰斯洛特默默地看着知聆,将她的手小心握进手里:“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而准确的解决法子,但是听段说,rng以前都是睡着后才进入平行宇宙的,加上她的这些反应……我琢磨过,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赵宁哲身子一抖,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丝稻草。

        段深竹眼睛一亮:“什么法子!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啊!”

        兰斯洛特眉宇之间略带犹豫:“试一试是可以的,但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宇宙里rng是怎么样的,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个宇宙中的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赵宁哲几乎就要说何必管那个什么“宇宙”里的人,把知聆唤醒就是了!可是一想到她们两者之间的关系,却又无法做声了。

        兰斯洛特说:“所以,成不成功是一回事,这种做法……是存在风险的。”

        三个男人都沉默起来,最后开口的居然是段深竹:“修恩,我觉得你如果有法子,一定要试一试,知聆以前就醒来过,都没有事,所以说我们暂时不用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另外,也许知聆她自己也想回来却苦于没有办法呢?如果唤醒了她,我们也可以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宇宙,而在那个宇宙之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帮到她……”

        兰斯洛特想了会,又看向赵宁哲,想要等赵宁哲决断,毕竟,他才是知聆的丈夫。

        赵宁哲也知道两人都在等自己表态,他无言地上前一步,走到床边,看着知聆苍白的脸色,又看看她手上的伤,目光在伤口上停了一会,沉声道:“修恩先生,请试一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the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0217:57:13啵啵~~

        《第三种绝色》的出版封面出来啦,我要在微博上发发,但似乎已经看到在书页上已经换好了,大家可去先睹为快,惊喜吧,十分美艳~~是上下两册的,第二本的更具文雅气质。

        另外,发现可怜的“桃红”又是躺倒中枪,完结这多年了,又收到一张黄牌TT

        老赵:这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咩

        小段:咩哈哈,是我请来的

        老赵:你小心,演砸了的话就叉出去双打!

        兰斯洛特:幸好这不是古代,哼~~~

        于是这是第二更~预知蓝眼睛究竟用何法子,管不管用,且期待下回啦,都奋斗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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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1:34:58 |只看该作者
    都是渣男啊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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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2:51:41 |只看该作者
    第59章

    知聆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居然是兰斯洛特。

    这一刹那,她以为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她人在风景如画的剑桥,遇见那个一头金发的温柔儒雅的异国青年。

    知聆想抬手,手足却都无力,兰斯洛特急忙握住她的手:“ring……”他的声音也依旧温和如故,唇角微挑,是一抹温暖笑意,“你终于醒过来了。”

    知聆看着那双蓝色眼睛:“你……怎么在这?我……”声音同样极为微弱,知聆茫然地转开目光看向周围,从周围的布置,可以认出是在病房里。

    房门打开,有人迈步进来,见状又惊又喜,极快过来。

    知聆正转头,看到那人熟悉不过的脸容之时,身子一颤,竟露出些许惊悸的神情。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另有一个人探身进来:“怎么啦……”忽地看到知聆,顿时转作喜色:“方**!”

    前面那人自然是赵宁哲,后者却是段深竹,两个人各怀震惊。只有兰斯洛特坐在床边,却把知聆的神情变化看的明明白白。

    赵宁哲疾步到了床边,失声叫:“老婆!”乍然再见,却如同幻梦,又如隔世,竟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你终于……”

    知聆看他一眼,望着他的眼睛,总让她忍不住想到皇帝赵哲,而想到那人,头便疼了起来,知聆闭了闭眼睛,抬手揉向额角。

    兰斯洛特觉得赵宁哲进来了,便想给他腾出空间,谁知刚要松开知聆的手起身,知聆却摇了摇头,手反扣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兰斯洛特有些意外,赵宁哲目光一变,探手握住她的手腕,匆忙间对兰斯洛特道:“修恩先生,谢谢你。”

    兰斯洛特还没有来记得说话,知聆垂头:“我暂时……不想见……”

    她并没有就说不想见谁,但是意义却不言自明,赵宁哲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一记闷棍。

    兰斯洛特犹豫片刻:“赵先生,ring刚醒,让她稍微恢复一下,你不如等会再来看她……”

    赵宁哲脸色有些泛白,但他究竟不是个喜怒立刻形于色的人,当下反而冲着知聆微微一笑:“那好,老婆,等会儿我再来看你。”

    赵宁哲松开知聆的手,看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即刻消失。

    段深竹正站在门口,瞧见赵宁哲幽寒的眸子,心头一震,他见赵宁哲都要出去,自己似乎也没理由留在这里,当下跟他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一直等两人离开,知聆才松了口气,面对那两人,总有种压迫感,大概是先前跟段重言和赵哲相处太久,对于两个人现代的模样,也越发多了一丝阴影。

    兰斯洛特轻声我呢:“ring,你怎么了?”他隐约听段深竹说起知聆跟赵宁哲之间的问题,还以为她是因为这个。

    知聆缓缓呼吸几回,感觉心情镇定下来,才说:“兰斯特,你不知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兰斯洛特便把段深竹跟自己电话,后来更去剑桥面会自己的事说了一遍。知聆听到段深竹为自己的事奔走,几回眼前都闪现段重言的脸。

    兰斯洛特说完,就道:“ring,你真的进了‘多重宇宙’?”

    知聆苦苦一笑:“这件事说起来太离奇,我怕说出来没有人会信,没想到段总居然会记得我跟他玩笑时候的几句话……又惊动了你。”

    兰斯洛特忙说:“别急,你可以想好了再说。我听段说完你的事之后,总是心神不宁……我起先唤你醒来的法子,是跟一个催眠大师研究后得出来的,因为我听说你开始的时候是在睡着的时候进入另一重宇宙,醒来后就会回来,所以想要用‘催眠’的法子试试看……没想到竟然侥幸奏效了。还有个重要问题,你若真的从另重宇宙回来,那么,那个空间里的‘你’怎么样?”

    知聆心头一震:“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在我这一次过去的时候,她的情形很糟,我也是恢复了很久才略有起色……在这段日子里,有几次我感觉自己就要回来了,可是有时候正是在危急的时候我无法脱身,有时候却是无法回来……没想到唤醒我的人,居然是你。”

    知聆说到这里,脑中飞快地想了一回,就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地总结了一下,笼统地跟兰斯洛特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一开始我不知发生什么,曾简单地跟……宁哲提及,至于具体的这些,我只告诉过你。”

    兰斯洛特说道:“原来段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跟他有这种缘分,而且赵先生也在,怪不得你方才不想见他……果然宇宙是玄妙的。”

    知聆握住他的手:“兰斯特,你不知道,那里的日子不好过,我的身份,开始的时候就像是奴隶一样,毫无人权,我本来可以不在乎那些,但是因为那个孩子在……我、没办法把他丢掉,我想让他过得更好。”

    兰斯洛特轻轻拍拍她的手:“我明白,但是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跟那个空间的‘你’是怎么牵连在一起的,我并不清楚……可你在那个空间受伤,会投影到现在的你,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那是你的前生,就如你的过去,所以过去受的伤,才会立刻映射过来,第二,那就是个平行的宇宙,所以那里伤着,这边也会立即显现。如果情况再糟糕点,你要是受了无法挽救的伤的话,那么你现代的身体,也同样会……所以你在那里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

    知聆见他居然想的如此细致,欣慰一笑:“你放心,这个我也想过,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回来了后,‘她’会怎么样,而且我还能不能回去?我若是不能回去,那么逸儿……”

    兰斯洛特沉默片刻,面上露出抚慰人心的治愈微笑:“ring,我也不懂更多的,但是我相信,你所遭遇的这些不是无端端的,你放宽心……上帝会给我们所有的答案。”

    兰斯洛特跟知聆说了许久,怕她劳神,就不再交谈下去,让她暂时休息。

    知聆休息了一个夜晚,次日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赵宁哲的脸,知聆起先惊了惊,先前她刚醒来的时候惊魂未定,并未仔细去看,这一回细看,却见赵宁哲竟瘦削了许多。

    赵宁哲见知聆醒来,明显地松了口气,他一夜没有离开,又生怕知聆一睡不醒,此刻才算放心:“老婆……”失而复得,他的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忐忑。

    沉默片刻,赵宁哲终于说道:“对不起。”

    知聆本没有说话,闻言便说:“宁哲……那件事,我暂时不想提。”

    赵宁哲小心握着她的手:“老婆,总之对不起……这一阵子我真的很担心,也很后悔,你千万别离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知聆不太敢看他的脸,只望着他的大手:“宁哲……你真的爱过我吗?”

    赵宁哲听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心头略宽了宽,立刻说道:“这是什么傻问题,我当然是爱你的。”

    知聆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又想到赵哲,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知聆便问:“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觉得喜欢、满足?”

    赵宁哲大为意外,想了想:“傻老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喜欢也很满足了。”

    知聆茫然抬头看向他:“那……为什么会跟别的女人,你也是爱她们的?”说是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却还是忍不住涉及了。

    赵宁哲胸口堵了堵:“除了你,我不爱别人。”

    而她淡淡一笑:“我……不太相信……”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赵宁哲下定决心似的,才又开口:“我是真的爱你的,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一直到现在,或许我做错了很多事,我跟别的女人……大概是因为追求一种刺激,比如有时候我想对你做一些事,可是我……我看着你……而且你也不喜欢那些,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忍,后来……后来我想……不知不觉,就偏离了……”再加上他在这个位置,不管是平日应酬也好,还是纵容自己的欲望也好……而且知聆又从不过问他的私事,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知聆有些发呆:“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太明白。”

    赵宁哲艰难地说完上面的话:“总之,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事,老婆,求你原谅我。”

    知聆看着赵宁哲的脸,缓缓抬手,手指描过他的眉毛,眼睛,一路往下,落在他的唇上:“你还记得当初我刚答应做你女朋友的那个晚上吗?”

    赵宁哲感觉她的手指在自己唇上流连,心有灵犀似的点头:“当然记得……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在楼下……”

    知聆心头一酸,想到昔日意乱情迷,便摇摇头,镇定下来问道:“你为什么会吻我那么久?”

    赵宁哲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但既然问了,他便老实回答道:“因为你终于答应我了,因为我觉得以后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所以我不舍得,我心里很高兴,高兴几乎……总觉得怎么样都不够。”

    知聆听着,控制不住昔日的那些情形在眼前出现,眼睛酸酸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泪已经落了下来。

    赵宁哲心中也觉得酸涩,为什么那些感觉自己忘了?也只有她,才会让他那样失控似的,在那样狭窄黑暗的楼道里亲吻她一个多小时……那种激情,自她之后,再也不曾有,就算有许许多多疯狂的性。爱,可是都比不上方知聆带给他的所有感觉,他本该珍惜,本该知足,不去碰那些乌七八糟,但却偏偏要事到临头才彻底悔悟。

    赵宁哲低头,轻吻她的脸颊,将所有的泪一点一点吮去:“老婆,我爱你……真的爱你。”他的眼角,沁出细细地泪。

    知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往事里□,微微转头避开他的吻,赵宁哲察觉自己的软弱,便咳嗽了声,转开话题问:“老婆,那个兰斯特跟段深竹说你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是真的吗?当初你跟我说手臂的烫伤,也是在那里留下的?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他十分心疼,又有点愤怒,明知她受了苦,却无能为力,只好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紧紧抓牢她,再不放手。

    知聆看着手上的伤,心头一颤,抬眸看着赵宁哲的脸,想了想,忽然说:“宁哲,我们离婚吧。”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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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3:01:10 |只看该作者
    第60章

    段深竹才下车,正看到赵宁哲失魂落魄地从医院楼出来,段深竹吓了一跳,生怕知聆有事,迎上去忙问:“赵总,方**……”

    赵宁哲抬头,狠看他一眼,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你想怎么样?”

    段深竹觉得他问的奇怪:“什么怎么样?我就是……”

    赵宁哲不等他说完,便冷笑着昂了昂下巴:“你死了这条心,不管是那个兰斯洛特还是谁,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

    段深竹目瞪口呆,一直等赵宁哲离开后才呆道:“离婚?难道方**要跟他离婚?”他震惊之余,忽然又想,“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样好像才对,毕竟……”

    当初段深竹问曲稳知聆会如何选择,其实他自看了那些照片后就想知聆跟赵宁哲果断离婚的,可是在知聆未醒这段日子他跟赵宁哲相处也算挺久,赵宁哲的举止都落在他的眼中,除去“艳~照”那回事,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好丈夫。

    所以段深竹一转念,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觉得高兴,否则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段深竹满怀矛盾心思往楼里去,快要走到特护病房的时候,却见兰斯洛特扶着知聆,正沿着走廊边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的两个人的身影格外柔和,兰斯洛特一直低着头看知聆,神情关切之中透着温柔,知聆也低头看路,两人似在交谈,她时不时地淡淡一笑。

    段深竹看着这一幕,无端端觉得两人这样看来,竟真有几分相称。

    心情不知为何,就有点阴云笼罩。

    那边兰斯洛特无意中抬头一瞥,正看到段深竹,便向他打招呼。段深竹硬着头皮笑笑,同时看到知聆也抬眸望向自己,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段深竹便也想起他曾见过的那些“幻影”中,那个古代少女的遭遇。

    三人见了,兰斯洛特同段深竹寒暄两句,段深竹说:“为什么出来了?身体好了吗?”

    兰斯洛特回答:“ring说在屋里头呆的太闷了,所以想出来走走。”他是个很聪明且善解人意的性子,看着段深竹的眼睛,又看看知聆,便说:“我怕ring才恢复过来,体力不支,我去看看,找一个轮椅给她。”段深竹忙道:“我去吧。”兰斯洛特见他傻傻地,便笑着摇摇头:“我去就行了,你陪ring出去走走。”

    兰斯洛特走后,段深竹怔了下,忙过来扶住知聆,知聆道:“其实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段深竹坚决不应:“不行,万一不留神跌着了怎么办。”

    知聆不置可否,可也没有拒绝,任凭他扶着自己。段深竹思绪翻飞,想到赵宁哲方才的反常,想问……又觉得是人家的私事,不太好提,正沉默中,知聆说:“原来你认得兰斯特。”

    “是啊,”段深竹见有了话题,忙应承,“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他曾是我的导师……只是没有来得及提……”

    “很巧,看样子我们之间是有些缘分的……”知聆说着,欲言又止,想到古代的事:何止“有些”缘分?简直是孽缘深结。

    知聆不想再说这个,谁知道段深竹被她这一句触动心事,忙道:“方……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平行空间,还说我也在那里,三妻四妾,真的?”说到最后,不由地有些小心翼翼。

    知聆本来懒得理会他,看着他那试探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样的他,跟段重言一点也不一样,我又何必把对段重言的气压在他身上。”于是知聆说:“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段深竹的神情有些郁闷:“怎么会那样,难道我见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低,知聆也没听清,只看他的神情抑郁似的,就只微笑。

    段深竹见她也不解释,也不反驳,就又试探着问:“那么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知聆知道兰斯洛特没有跟他透露,也好,免除了彼此相对的尴尬,知聆垂头:“其实……就在我回来之前,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段深竹心头一颤:“那之前呢,之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知聆笑看他一眼:“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段深竹道:“如果是真的,那那个人是另一个空间里的我……我当然会很紧张了……我、我对你好不好?”

    知聆敛了笑,情不自禁回想段重言的种种:“对我很好,只可惜……有心无力。”

    段深竹惊道:“有心无力?什么意思?”

    两人走出楼门,却都有些神思恍惚,知聆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台阶,段深竹忙探手一搂,即刻将知聆抱在胸前。

    知聆嗅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心头一乱,忙将他一推,段深竹反应过来,急忙放开她。

    两人下了台阶,便往旁边的林荫路上缓缓走去,地上树影摇曳,知聆说:“你可以想一下,一个有着典型古代人思维的男人,讲究忠孝两全,但是不管长辈还是皇帝,都针对他想保护的那个人,他又能怎么做?”

    段深竹站住脚:“你说的那个、真的是我?”

    知聆见他一副受惊的模样,心道:“真是小孩,或许不该跟他说这些。”于是就说:“也不能说是你,毕竟是不同的空间。”

    段深竹眉宇间浮现懊恼之色:“所以你才会受伤?之前膝盖上的淤青,现在手上的伤,都是因为那个‘我’?”

    知聆叹了口气:“你不用当真。”

    段深竹定了定神,见前头有个长凳,便扶着知聆过去,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知聆正也觉得有些累,便顺势坐下,转头看段深竹依旧沉默如金,满脸忧心忡忡,不由暗笑。

    段深竹思考了会儿,忽然说道:“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要回答我,但不能骗我。”

    知聆见他一排郑重,便笑道:“什么事,好的,你说。”

    段深竹道:“你在那个空间里,是不是叫……‘纯明’?”

    知聆脸色一变,笑容荡然无存,段深竹看着她的脸色变化,就已经知道答案:“这么说,是……真的?”

    知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兰斯洛特说的,但她虽然跟兰斯洛特说过自己的经历,但是却没有提到自己在古代叫“方纯明”。

    段深竹咬了咬唇:“这件事我略跟修恩提过,但是具体如何连他也不知道,我怎么也想不通……”

    渐渐地有出来散步的病人,慢慢地经过眼前,阳光明媚,树影婆娑,人生如梦……段深竹把自己当时出车祸时候的“幻觉”说了一遍,又把自己故地重游时候的所见所得尽数说的详细明白,却见知聆的脸也渐渐地雪白起来。

    知聆捏紧手指:“你说,你出车祸的时候,看到纯明自杀的场景?是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那里乱糟糟地,地上有些杂乱枯草,不像是个好地方。”

    “那么,那句叫她不要寻短见的话是谁说的?”

    “好像是地上那个人……可后来我仔细回想,觉得……”段深竹迟疑了一下,抬手挠头,“觉得是我。”

    知聆看着他的眼睛:“你?”

    段深竹有些腼腆:“我知道你不信,但我是这么感觉的,没骗你……”

    知聆脑中一昏:“但是……不可能。”

    方纯明想要自杀的时候,是在方家被抄家、她在牢狱之中发生的事,但是据知聆所知,段重言并不知道方纯明想自杀的事,所以说阻止她自杀的那个人,并不是段重言。

    可是段深竹却说是他。

    但就在这一刹那,知聆脑中像是掠过一道光似的,忽然间想:如果真的是段深竹,那假如当时“段深竹”并没有拦住方纯明,那方纯明是不是就死在了牢狱之中?那么……是不是就没有了后来那些事?

    再推下去:方纯明真的成功自杀的话,那么现代的她,又会不会仍旧是安然无恙的?

    脑中一阵轰鸣,就像是有车急速从自己脑中驶过,知聆身子一晃,段深竹忙将她揽住:“你怎么样?”

    知聆身子微微发抖,不知为何还有些冷:“段总……”

    段深竹见她脸色不好,心头紧张起来:“你没事吧?我、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知聆平静了一下,竭力想找出些许头绪,摸索着问:“以你的性子,不像是个会超速的人,你那时候为什么……”

    这话触动段深竹的心思,他苦苦一笑,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我又驱车过去的那次,快靠近那段路的时候,我想起当日的情形,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因为看到你的车在前面,所以我想要竭力超过去……那种感觉就像是只要超过去就会安心,像是着魔了似的……”

    知聆深吸一口气,想到两种假设情况。

    第一种,假如段深竹没有超车,没有出车祸。她也不用救人,不会落胎,会平安地驶过那条路,但是然后,知道内情的聂文鸳会把那些照片给她看,后果会如何?她会不会依然平安无事?

    第二种,假如段深竹没有超车,他就不会有那些“救人”的“幻觉”,但是根据知聆自己的经验,段深竹那种的,多半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车祸之时导致他“穿越时空”。如果他并无穿越,那么他就救不成人,少女方纯明就会死,那现代的她……

    而照现在段深竹的说法,他那时候的超车,竟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是怀着超过她的目的有意而为。

    就像是另一扇大门忽然在眼前打开,原来,就算是当时并没有因救段深竹而失去孩子,迎接知聆的,也不一定会是圆满的命运。

    反过来想,她以为自己救了段深竹,但是冥冥之中,或许……反而是段深竹救了她!!!

    ——这算不算是一种“蝴蝶效应”?

    段深竹见知聆脸色不好,他十分担心,不敢再说。正好兰斯洛特远远而来,段深竹像是见到救星,急忙招呼他过来。

    兰斯洛特见势不妙,便问:“怎么了?”

    段深竹略微心虚:“就是……说了点事情……”正解释,手机忽然响起,段深竹忙道:“我先接个电话。”赶紧借口离开。

    兰斯洛特在知聆身边坐了:“段说了什么?你别介意。”

    知聆勉强一笑:“没事,他没有说错什么,是我忽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兰斯洛特并不追问,反而说:“你才苏醒,别为难自己去想些复杂的,对了,我看段对你格外关心,还听说你们之间有段渊源。”

    知聆以为他要说车祸的事,没想兰斯洛特说道:“段说,你小时候曾经救过他。”

    “啊?”知聆意外,继而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想起来了,其实原本我也忘了,只是一件小事。”

    “说来你们之间或许真的有奇妙的缘分,所以你才救了他两次,”兰斯洛特说道,“如果在另个空间他是你的丈夫……那在这里,你们……”

    “不可能,”知聆又是意外又觉好笑,“我跟他不合适。”

    兰斯洛特也笑着:“哪里不合适?”

    “他太小了,”知聆抿了抿嘴角,“像个孩子一样。”

    兰斯洛特挑眉:“段要是听了你的评语,会很伤心,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别人说自己像孩子。”

    知聆垂头:“我跟他没有关系。”

    兰斯洛特不说那个,又问:“那……赵先生呢?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为什么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是因为他婚外情?”

    知聆笑了笑:“兰斯,你知道,我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沉睡过去,睡过去后也不知是否会醒来,如果再有个万一的话……宁哲对我的确很好,我毕竟也爱过他,我不想拖延下去,而且你知道,我在那个空间的情况那么复杂,我有些没办法面对现在的他。”

    兰斯洛特皱眉:“ring,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

    知聆倒是平静:“我觉得我好像没有选择了,如果两个空间只能选一个,或许我只能选那一个,因为那一个空间的我存在,这里的我才能活着,另外,我放心不下那个孩子,也曾发过誓,要争回那口气来。”

    兰斯洛特说:“我明白,但是你也不能放弃现在,而且在这里,也有人牵挂你不能失去你啊。”

    知聆抬眸,继而又垂了眼皮:“兰斯,我下定决心了。”

    兰斯洛特手指一动,却只叹息一声:“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你要答应我,不管你沉睡多久,不管情况多艰难,一定要保护自己,如果能够顺利解决那边的事,请务必尽量重新醒过来,好吗?”

    淡淡地阳光下,他的眼睛像是蔚蓝色的海洋,带着温柔之光,知聆心头暖了暖:“好,我答应你。”

    四肢百骸瞬间放松下来,知聆缓缓将头靠在兰斯洛特的肩头,眼前微风徐徐,绿荫摇曳,知聆闭了闭眼睛,忽然笑着低声说:“我有种错觉,像是身后就是国王学院,而前头会有一条康河。”

    兰斯洛特抬手,轻轻抚摸过她的长发。

    知聆闭上眼睛,缓缓地又说道:“你该知道,那段日子里……我是真的很快乐……”

    兰斯洛特揽着她的肩头,一手覆上她的手:“对我来说,那也是我生命中最明亮的一段时光。”他的声音很低,风把他们吹到知聆的耳中,知聆无声地笑了笑,兰斯洛特感觉她的头压在自己肩头,越来越重,他的心也跟着迅速地沉了下去,但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的笑意,小心翼翼地牵动知聆的手,放在唇边,低头虔诚一吻:“ring,不管你在哪里,愿上帝保佑你。”

    不远处,段深竹合了手机,看向绿荫下的长凳,知聆靠在兰斯洛特的肩头,恬静地仿佛睡着,而金发的男人,也是一脸地温情脉脉,骑士相待公主似的,在她手上一吻,场景完美的足以**任何偶像剧。

    但是看着看着,段深竹却敛了笑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觉得如此恐惧。段深竹强按捺战栗的感觉,他身不由己地走到兰斯洛特的身前,对上那对淡然的蓝眼睛,又看向旁边的知聆,只觉得她睡着的笑容透着脆弱的美感,段深竹无端了然,深吸一口气:“修恩,我想去她在的那个空间,请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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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今生,三人关系好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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