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一世的爱(9)
唐奕源把唐楚雨从金家私自带回来这件事对余慕和的最大影响是,范淑莲终于想明白了要不把自己母女卷进任何的风波,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快把余慕和嫁出去。然后新一轮的相亲会紧锣密鼓的敲到了余慕和面前,再然后,她抵不过范淑莲的连番轰炸,只能乖乖去到悦景,扬着一张标准的笑脸和面前这位叫徐东奇的男人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让人欣慰的是,徐东奇先生不像那些得知她是唐家挂名**之后,要么关心她能分到多少财产、要么瞧不起她是个拖油瓶的芸芸众生,甚至全然不提她的家世,反倒说起她经营的小酒馆,并表示了对酒馆风格的欣赏。
这多少让她有些惊奇。所以待晚餐结束,徐东奇得知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就没有要送她的意思之后,唐奕源十分八卦的问起她相亲的情况,她看着徐东奇开着一辆银白色的雷克萨斯绝尘而去,悠悠说:“他没看高我,也没看低我,更没看上我。”
唐奕源对着电话“啊?”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从酒店侧面出来,走到余慕和身边,也往车水马龙的长街望了一眼,扬眉问:“他什么来头?”
余慕和抬眼看他,不答反问:“你跟踪我?”
唐奕源一本正经的摇头,回身指着陆陆续续从酒店走出来的奥光公关部门的精英们,表示:“同事聚餐。”
余慕和瞥他:“跑这儿来聚餐?”
唐奕源认真点头:“我初来乍到,也只有靠这个收买收买人心。”
余慕和半笑着说:“那些可都是人精,是你这一顿两顿饭能收买得了的?”
唐奕源闻此言大叹气,一手搭在余慕和肩上,凑上去,只差把头靠在她的下颚边,哀怨的说:“所以说爸他真是太狠了,这么多部门,竟然把我扔到公关部,简直就跟把头羊扔进狼窝没什么区别。”
余慕和拨开他的爪子,笑着说:“说实话,除了公关部,我还真看不出你能去什么别的部门。况且你是少东家,打工的马仔们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奕源嘿嘿一笑,又把话题转回来,问她:“刚才那男的叫什么?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先帮你去探探底。”
余慕和摆手:“人家是律师,你要乱来,小心他告你侵犯他人隐私。”
唐奕源笑眯眯说:“我见你们刚才聊的还不错,没准他就能成我妹夫,哪有妹夫告舅子的?”
余慕和提醒他:“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啊?他对我没意思。”
唐奕源不信:“你怎么看出来的?”
余慕和眨了眨明亮的双凤眼,如实说:“用眼睛看出来的。”
他们站在路边的高灯下,城市的霓虹和过往的车灯糅杂在一起,每一幕、每一秒的光线都各异,映在人的脸上,和神态表情交相而动,时时刻刻都发生着变化。
唐奕源看了余慕和一会儿,终于想起什么事来,又大笑着说:“我听人说高展就要回国了,你上高一的时候不是暗恋他么?他出国读大学的时候你还伤心了好几天,要不我这次给你们撮合一下?”
余慕和只差大叫:“唐奕源,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别总是翻出来说?”
唐奕源难得见到她着急的模样,渐渐愉悦起来,眯着眼说:“我见你这么多年都还是一个人,自然会认定了你是忘不了高展。”
余慕和瞪他:“连你也来催我嫁人了!”
唐奕源掰了掰手指,笑着说:“你马上二十五了,不谈恋爱,又没想过成为女强人,莫非是想走三姐的路线?可你看上去比她正常多了啊。”他边说边往她面前凑,几乎要贴上了,又突地守住,敛住笑,问:“你该不会是爱上了有妇之夫吧?”
他这话问的太突然,余慕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处。
唐奕源见她一动也不动了,只怕是自己严肃的表情吓了她,又立马换了笑脸,说:“我的演技有这么好么?随便说说,你也真的在想这个问题了?”
余慕和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嘴角立马沉住,黑着脸说:“你八公子爱开玩笑,我余慕和可抵不住这样的流言。”然后也不等唐奕源再有下文,迅速打开车门,狠狠踩下油门,很快融入车流之中。直到行驶了好长一段路,遇到红灯停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生唐奕源的气,她只是怕唐奕源口没遮拦,止不住就会胡说到她和唐奕维,她演戏的水平实在有限,万一露出了破绽被唐奕源发现,连累到唐奕维就惨了。
唐奕源却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她没接,又改成发短信,认认真真给她认错。她不接电话是怕自己会笑场,见到唐奕源又发来了短信,终于还是回了信,谎称自己只是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回到家,刚洗过澡,唐奕源又眼巴巴的买了她最爱吃的榴莲送上门。她知道唐奕源是真心对她好,但面上还是不能太过高兴,只胡乱说已经原谅他了,然后收了榴莲,又匆匆忙忙关上门。
结果到了第二天,余慕和陪唐楚碧去试婚纱,唐奕源自愿当司机,又说任两人差遣。
唐楚碧乐的多个人说笑,余慕和也不好反对,便由着他一起了。
唐奕源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到了婚纱店一口一个好看,把唐楚碧哄得开开心心的。
唐楚碧自然是满意从巴黎订制回来的婚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谢凡生还在处理西南边的事,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了,新郎的礼服空在一旁。
唐奕源自告奋勇的表示可以代劳,唐楚碧急急忙忙拦住他:“凡生瘦,你别把礼服撑大了。”又说,“奕维和他身形差不多,一会儿等他来了再试。”
唐奕源纳闷:“七哥不是还在北京吗?”
余慕和也觉得奇怪,昨晚和唐奕维通电话时并没有听他提起今天要回来的事。
唐楚碧高兴的说:“我昨晚想凡生一时不能回来,奕维提前个一天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唐奕源故意叹气说:“三姐,七哥是去办正事的,你为了能早点看到婚纱和礼服搭配的效果就把他叫回来,让爸知道了,是该训你还是该训七哥?”
唐楚碧含笑白了他一眼,说:“奕维要是没把事办完,会答应我提前一天回来么?再说了,你以为他和你似的,动不动就闹出点事来惹爸生气,然后挨训?”
唐奕源撇嘴,又看着余慕和:“不是也给你订了伴娘的礼服吗?怎么不去试?总不能你也要等伴郎来吧?”
余慕和扑哧一笑,婚礼的伴郎是谢凡生的表亲,谢凡生没来,伴郎更加不可能来了。她自然不会有非要和伴郎穿成一对才心安的想法,于是乖乖去换伴娘服。
要说唐楚碧婚礼上的裙纱,那都是她两个月前专门陪唐楚碧去巴黎订的。她按着唐楚碧要求特别向设计师强调,伴娘服一定要设计成短裙。
事后唐奕维听她说起这事,他就断定唐楚碧的想法是:“她找你当伴娘,绝对是因为你对她的话百依百顺,就算到时候有一百个机会让你抢她的风头,你也一定能找得出一百零一个拒绝的理由。”
她那时正窝在唐奕维怀里,一张脸埋在他心口上,缓缓说:“没有哪个新娘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被别人抢去风头。”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在别人的婚礼上穿简单流畅的伴娘服,然后万般欣羡的仰望别人的幸福,只等着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她也能成为同样被人欣羡的新娘。
余慕和一想到这些,心情就特别的好,从试衣间出来,走回婚纱店的VIP厅,看到唐奕维已经到了。
唐奕维本来就不胖,在北京呆了十来天,仿佛又瘦了些,但精神却不错,眼睛格外的有神。他和唐楚碧、唐奕源说着话,嘴角笑纹深深浅浅的,她看着他,怔了一下,又很快缓过神,像是有意提醒三人她已经出来了,礼貌的唤了声:“七哥。”
三人一同惊觉,唐奕维缓缓看向她,倒是头一次在人前夸她:“这裙纱穿着挺好看。”
她差点经不住红了脸,好在唐奕源在一旁打岔说:“三姐的婚纱才叫好看呢!”又催着唐奕维,“七哥,你快去换上礼服,好让我们看看穿一对是什么效果。”
等唐奕维和唐楚碧去里屋了,唐奕源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向余慕和抱怨说:“这个七哥,平常不见夸你,这会儿当着三姐的面说你的裙纱好看,是想让三姐赐你一块抹布穿吗?”
余慕和扑哧一笑,说:“就能机警!”
唐奕源毫不含糊的点头,表示:“我都把成语想好了,等他们一出来,就把礼服和婚纱的搭配夸个天花乱坠,好让三姐晚上请吃顿好的。”
事实上,唐奕源也真的这么做的,把能用的好词都说尽了,最后差点连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抛了出来,还是余慕和有预见性的推了他一把,这才算是圆满结局。
唐楚碧果然很高兴,晚上订到盛宴吃饭。
唐奕源是不愿意安生的性子,先把谢凡生今日的种种向唐楚碧了解了一通,又转到唐奕维身上,问他:“好久不见黄**了,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
唐奕维不紧不慢把切好的鳕鱼送到嘴里,对他的提问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待食物咽下了,才正视他,却是缓缓说:“我和黄**已经分手了。”
在座的另三人都是一怔。唐楚碧见唐奕维说的这么平静,不晓得里面的虚实,不知该怎么接话,余慕和更是对这个消息毫不知情,反倒是唐奕维还能很快恢复常态,笑着问:“七哥不喜欢黄**了?”
唐奕维似乎是轻声应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切鳕鱼。
唐楚碧和余慕和都没出声,唐奕源本还想说什么,却也一时哑口。
过了一阵,唐奕维又抬眼问看着唐奕源,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现在这样的表情,倒让我觉得我之前是会错你的意思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因为唐奕源不喜欢黄嘉萱,唐奕维才和她分的手,所以唐楚碧觉得自己有点晕头,侧眼看着余慕和。
余慕和也是一脑子的疑问,但唐奕维这话明显是用来搪塞唐奕源的,而唐奕源再接什么话都不对劲了。
气氛有些僵住了,唐楚碧急着打起哈哈来:“说实话,那个黄嘉萱,我也不太喜欢。”
唐奕源终于又变回了一张笑脸,朝着唐奕维说:“恭喜七哥重回单身,以后我出去厮混,又能多个伴了。”
☆、恋一世的爱(10)
余慕和一直没睡着,凌晨两点,听到房门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一下子就坐起在床上,待房门开了又轻轻合上,才低声问了句:“谁?”
“是我。”唐奕维赤着脚,塔在软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余慕和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房间的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唐奕维有,但他夜深还过来却是极少的事情,况且眼下家里人又多。
她没敢开灯,他只能摸索着到床边,一挨到被子,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腰。他本来就没站稳,这一下直接落到了床上,压在她身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整个人几乎被他压得四平八稳的。他怕伤到她,连忙翻了个身,坐在床上,把她抱起来,低声询问:“压到哪儿没有?”
她的头正好伏在他肩上,缓缓摆了两下,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又仰头去寻他的唇。
他的手臂探至她的背后,将她搂住,侧了侧脸,唇移至她的耳畔,轻声问:“今天怎么了?”
她不再吻他,在他怀里静了几秒,又起身把他扑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轻柔的伏在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一双手慢慢摸索到他的脸颊,细声问:“黄嘉萱是怎么回事?”
他咯咯笑,但在这夜深人静时分,这笑声却是很小的,似有若无的飘荡在耳边,绕的她心里发痒。她终是沉不住气,支起身子,望着他。
他的五官在黑夜中十分的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透亮,也是在盯着她看。
他这样的沉默不语,让她有些生气,蓦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竟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用先知会我一声了。”
他亦随着她翻身,伸手去搂她。她推开他的手,他又重新附上去,稍用了些力,让她没法子挣脱开。
她并不是真要拒绝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也由着他抱。
他下颚微微攀上前,抵在她的后肩膀上。她的睡衣早就滑落至肩下,细腻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他一张脸渐渐埋在她劲后,柔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她的心微微一颤,明知道他所思虑的必定不只是她不喜欢黄嘉萱,但还是高兴。只不过唐晓明先前对他和黄嘉萱的事似乎并不反对,偶尔还会关心一两句,这次突地分手,也不晓得唐晓明会不会生出疑问。况且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的缘故,她总觉得她和唐奕维两个人都单身,会让旁人看出端倪来。
他明白她此刻所想的,于是说:“你放心,我把事情安排好了,不会有人产生怀疑的。”
她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他应该是还有些事没有和她说的,她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多问,但又觉得他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便也没有再追究,只转了话题,说:“你不该过来的,要是被。”
“要是被什么?”他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听出他话里有不悦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微微叹了口气。
他却又突地搂着她身子的手把她的身子慢慢掰过来,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目光,低沉的笑起来:“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敢过来敲你的门,你大可以拿棍子去赶他。”
她抿唇笑,手勾上他的脖子,问:“那我是不是应该赏你一顿棍子?”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低下头在她脸上印上细细密密的吻。
她被弄得痒痒的,笑得更厉害。
他头偏到她耳垂旁,在上面慢慢盒了两口气,才沙哑着嗓子:“慕和,我很想你。”
余慕和很早就醒过来了,或者说唐奕维离开的时候,她压根就没睡着。
她从小睡觉就睡得清浅,但凡有些动静,她都会惊醒过来,后来跟着范淑莲到了唐家,她就更加的不易入睡,不易熟睡了。同学们只当是她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人,却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内心的孤独与恐慌。她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摊上个爱慕虚荣的母亲,还混到一个原本就复杂的家庭当起了拖油瓶。她不想早熟,也不想把人情世故摸得通透,可生活的种种永远不是你不想,就可以避而远之的。
在波士顿读书的那几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一挨枕头就能入睡,一入睡就能到第二天天亮。即便是后来和唐奕维冲破伦理道理的防线在一起,她心里也没有太大的负担,因为知道那片天空是属于他们的,没有唐家,也远离了仇恨。
回来之后,她也有睡得好的时候,往往都是唐奕维陪她到快天亮,她心里踏实,所以他离开的时候,她也未有察觉。只是今天她没睡着,可能是受了屋外不知何时响起的滴滴答答的雨声,扰得人没法安生。
她索性起床,拉了窗帘,又推开玻璃窗,让外边的新风细雨也绕进来一些。
天刚刚微亮,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远远看去有些朦朦胧胧的。花房旁边的健身房亮着灯,唐奕源正在大玻璃前的跑步机上做运动。他抬眼正好瞥见她站在窗边,立马挥手向她打招呼,示意她下楼来。
她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到了楼下。
家里人都还在睡着,只有几个佣人开始打扫卫生,厨房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是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唐奕源扬着一张大汗泠泠的脸冲她笑:“是不是想通了,觉得应该每天早起锻炼身体?”
她却不动,半倚在一旁的划船器上,看着他说:“你明明是个爱吃喝玩乐的人,竟然会坚持晨练,真让人费解。”
他关了跑步机,步子慢慢停下来,然后四下望了望,最后凑到她耳边,笑嘻嘻说:“你不知道一个健康的男性在早上的精力其实是很旺盛的吗?”
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不尴尬,反而大方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外边解决这个问题了呢。”
他立马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表示:“我虽然爱玩,但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她含笑白了他一眼。因为是大清早,她未施粉黛,头发也因为昨晚的缠绵凌乱的有些过分,一对双凤眼略有些浮肿,但透着光亮,虽然不夺目,可异常的吸引人。
他终于没敢再继续和她对视下去,故意伸出手来胡乱掐了几下,然后神神秘秘的告诉她:“你今天会走桃花运。”
余慕和只当唐奕源是在胡说八道,结果上午去到酒馆,郑音从屋里拿出一副画给她,说:“是唐奕兴带来的一个朋友留下的,说是送给你。”
她猜着是宴小山,展开一看,署名果然是他。
画上的女子是清代女子的打扮,拿着纨扇立于长廊尽头,半抬着头望天上的一双燕子,画的底色泛着青黄,左上边有两行字,仔细一看,写的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之前见过宴小山的素描画,知道他功底不凡,却没想到能画出这样的悠远意境。
郑音在一旁帮着展画,见了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由得赞叹起来:“我见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是深藏不漏。”
她沉吟了一下,问郑音:“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郑音帮着她把画卷收起来,告诉她:“他说不用,只等你哪天来了,给你就行,哪晓得你这么多天都没来。他倒是又来过两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点被鸡尾酒,和阿威聊得挺来的。”
她下意识的往吧台看了一眼。
郑音以为她是心有芥蒂,便说:“他虽然是和唐奕兴一道来的,但我见他挺正常,应该不是那种人。”
她没想到郑音会往那方面想,扑哧一笑,说:“他是张英的师弟,我们一起吃过饭。”
郑音点了点头,又关心的说:“那他送这幅画给你,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可他也挺奇怪的,送了画又不让我们告诉你,这又不是古代啊,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不用这么含蓄吧?”
宴小山是不是个含蓄的人,余慕和不知道,但作为一个懂礼貌的人,她还是决定回个电话给宴小山,以表谢意。
宴小山一接电话便知道她已经见到画了,并不扭捏做作,反倒说如果要表达谢意,至少应该请吃顿饭。
她想了一下,很快说:“好啊,张英上次不是说好久没吃意大利菜了了,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去卡普里大饱口福。”
宴小山低声笑了笑,隔着电话慢慢说:“听你的口气像是不愿意单独和我吃饭似的。”他不是南方人,说起话来不由自主的带些京腔,但并不让人觉得遥远,反而有些暖暖的。
她没想到他会把她心底的想法这么轻而易举的道破,一时有些怔住。
他又很快接上话,说:“张师兄一大清早就和大自然约会去了,要明天下午才回来。”
她没再好意思说改日,又猜着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应该是不会再接受她的邀请,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才试着问了他饭还吃不吃,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行到这一步,也只能安安心心把这顿饭请上了。
结果到下午四点,徐东奇竟然也给她打电话,约她吃晚饭。
她十分诧异,想起唐奕源早上和她胡说的走桃花运的事,又觉得不靠谱。
当然,对于徐东奇莫名其妙的殷情,她没必要一口回绝,毕竟那是范淑莲千挑万选出来的优质男,即便她没那个意思,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驳了范淑莲的面子。何况唐奕维刚刚和黄嘉萱分手,如果她有一些桃花在身边,可能会没那么容易露馅。
可今晚的约,她答应宴小山在前,只好随便编了理由拒绝了徐东奇。
因为怕车流高峰期被困在交通的混沌中不得解脱,所以余慕和有意提前去到卡普里。
宴小山大约也是存着她这样的想法,竟比她还要到的早些。选了挨着落地玻璃窗的位置,满眼看到的是无敌的海景,海浪在蒙蒙细雨中飘荡,天边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
余慕和慢慢走过去。其实她和他并不是很熟,前后也只见过两次,她算是知晓他的小秘密,而他送画的举动,多少是带着别样的情愫在其中的,可这些情愫,他不说破,她也就只能静观其变。
宴小山察觉到她的到来,回首,起身,帮她拉开柔软的椅子,动作十分流畅绅士,语气却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欣赏:“我以为和女士共进晚餐,通常都要拿着怀表开开合合好多次。”
她已然落座,正眼看着他,微微挑起眼角,问:“这是你对我守时的表扬吗?”
他点了头,又微笑起来,说:“每次见到你,我的心情都很愉悦。”
她微微蹙眉,故意说:“原来我是开心果。”
他眼角都是笑,问她:“喜欢那画么?”
她如实告诉他:“喜欢,也不喜欢。”
他不解:“什么意思?”
她沉吟了一下,说:“那画的意境你是都画出来的,可那画的意境太孤凉,看久了,心里也会跟着画里的人一起难过。”
他呵呵笑起来,仿佛是想长久的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那改日我再画一幅热闹的送给你。”
她摇头,说:“我看你的画八成价值不菲,你送这么多给我,又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万一哪天你开口让我办一件难得不得了的事,我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难为自己。”
他听她说的十分有趣,笑着表示:“我送你画,你请我吃饭就是了。”
她其实是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他那么多好意,正想着再以别的方式拒绝,却瞥见赵晗玉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
她和赵晗玉交情还不错,便提前起身,不等赵晗玉走到跟前,就打招呼说:“前几天听说你去时装周了,还以为你会呆在米兰不愿意回来呢。”
赵晗玉已然走到余慕和面前,她穿了件大开领的红色丝绸衫,双眼如画,双颊酡红,莹白脖颈衬着乌黑的头发,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赵晗玉眉角一挑,先是扫了一眼宴小山,然后才把目光放到余慕和身上,懒懒说:“看来看去也是那些东西,还不如纽约那次的新颖。”
这口气听起来委实不怎么样,但余慕和知道赵晗玉说话一贯如此,便也没有在意,只慢慢看向赵晗玉身边那位面熟的女人身上。这女人五官长得并不属于精致型,也说不出哪里特别的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显得十分的有气场,和赵晗玉这样的超级美女站在一起,并没有逊色多少。
赵晗玉压根没有要问宴小山身份的意思,倒是没忘介绍她的同伴:“我表姐,杜若溪。”
余慕和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恍然大悟,怎么说有些面熟呢,原来是唐奕维高中同学。而且赵晗玉偶尔也会提一提这位表姐,说的都是她在伦敦证交所怎么怎么了得的故事。
更让余慕和没想到的是,杜若溪竟然还认出她来,先说:“我记得你,余慕和。”
人常说见到美女,神经容易变得迟钝,可余慕和觉得,有些女人,即便不是美女,见到的时候,也容易让人变得迟钝,好比杜若溪这种。
事后她和唐奕源说起遇见杜若溪的事,唐奕维还笑话她:“明明都是名校出身,怎么感觉你说的自己好像矮了一截。”
她自愧不如:“她是名校培养出来的女强人,我是名校培养出来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