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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余光》作者:周弯弯(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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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寂寞的鱼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3:29: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文案:

    原来我们之间也有一赌 博,我手上唯一的筹码是你对我的感情,结果我输了,可我知道,

    真正输的那个人,不是我。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慕和,唐奕维 ┃ 配角:唐奕源,萧重宴,杜若溪, ┃ 其它: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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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眼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0:06:05 |只看该作者
    ☆、恋一世的爱(5)



      宴会很快进入主题。

      作为唐楚碧的亲妈,二妈头一次在大妈也存在的场合光明正大的与唐晓明同台表示对所有来宾的感谢。

      余慕和觉得其实大妈的忍耐力挺强的,眼看着自己的老公把一个一个小老婆带回家住,她连吭声的权利都没有,没准眼泪都是大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一颗一颗咽回肚子里的。但范淑莲告诉她说,大妈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大的发作是因为唐太太这个头衔。她又觉得范淑莲说的十分在理。毕竟小老婆再多,也只是小老婆,她别的不一定比得过小老婆,但有一样肯定是她们没有的,那就是结婚证。

      唐晓明也是个能谈笑风生的人,所以发言的时间不长,而且内容趣味十足,引得大家一阵一阵欢笑。待音乐响起的时候,唐楚碧和谢凡生领出头一支舞,然后众多男男女女们都迈向了舞池。

      当然,这个时候的唐晓明是自然不会跳舞的,因为舞伴太多,牵了谁的手都不太妥当。所以范淑莲很有空,寻到余慕和跟前,直截了当的问她:“有没有看上那个青年才俊?”

      唐奕源本来就没离余慕和多远,加上他耳朵又尖,一听这话,立马插嘴道:“小妈,舞都没跳,怎么能吸引的了青年才俊们的注意呢?”

      范淑莲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于是催着余慕和:“你赶紧去跳舞。”

      余慕和正要表示自己一个人没法跳,唐奕源就自告奋勇的上来了:“我免费给你当舞伴。”

      余慕和想起前年在某个舞会上,被唐奕源那凌乱的舞步差点踩掉裙子的经历,直接拒绝他:“不如我给你钱,你找别人跳去。”

      唐奕源对于她的不信任明显流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还真让她有些过意不过。

      只是这过意不去的心情只持续了两秒,就被他直接拉到了舞池里,待站稳了,才看到他一脸正经的说:“我现在跳舞跳得挺好的,保证不会踩到你的裙子。”

      她眨巴眨巴眼:“我穿的是短裙,如果这你都能踩到,那你纯粹是故意的。”

      唐奕源的舞技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较之以往还是有了一些进步,至少混在舞池里滥竽充数还是可以的。而且他真的秉承了范淑莲的愿望,只要瞄到有青年才俊,就主动提出要和青年才俊的美女舞伴谈谈天,然后顺利给余慕和创造机会。

      最后是撞上了唐奕维和黄嘉萱。

      他先是对着余慕和叹了一句:“这个不行啊。”但又很快问唐奕维,“七哥,不如给个机会给我,增进同黄**的认识?”

      唐奕维十分绅士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两人就真的交换了舞伴。

      余慕和觉得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她和唐奕维虽然在人前表现的十分完美,但那些情况基本都是不用怎么交流的,可现在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上,脸面还离得这么近,她的动作瞬间就僵硬起来。

      唐奕维感觉到她的不适应,轻声说了句:“别紧张。”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出岔子,稳了稳一颗乱蹦跶的心,重新抬眼看他。

      所幸唐奕源似乎对黄嘉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很快要求换回舞伴,等离唐奕维和黄嘉萱远了一些,才扬眉问余慕和:“和七哥没话说吧?是不是觉得还是我更会讨人欢心一些?”

      她渐渐放松下来,但又怕说错什么让他看出异样来,于是笑着表示:“只跳了这么几步,是黄**不对你的胃口吗?”

      他一本正经的说:“她是七哥的女朋友,就算对我的胃口,我也不能做这种违背纲常的事啊。何况她刚才一个劲儿的问我对做生意感不感兴趣,以后会主攻奥光集团哪一个领域,我看她就差问我会不会抢了他男朋友的工作了。她说话好像完全经过大脑似的,你说七哥怎么会看上她的?”

      她笑了笑,又想了想,说:“估计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晚宴差不多进行到十点。唐家一路人浩浩荡荡回到别墅,也将近十一点了。

      唐楚碧虽然和谢凡生订了婚,但在结婚之前还是住在唐家,所以余慕和又十分有幸的同她搭乘了一辆车,听她不断重复着自己异常澎湃的内心和巨大的喜悦之情。

      其实说到底,余慕和还是真心替唐楚碧高兴的。读大四的时候,比她大十来届的师姐萧骁回母校看望老师,唯一送给她的一句真心话就是,女人最悲惨的结局就是成为女强人。而这位萧骁师姐就不幸的成为了力天集团的运营总监,房地产界首屈一指的女强人。好在萧骁的结局还不算悲惨,因为有另一个男强人解救了她。

      所以自打那个时候开始,余慕和就觉得女人一辈子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是最最美好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谢凡生究竟爱唐楚碧多少,但至少唐楚碧确定了会嫁给自己爱的人。

      整理完一日的疲倦,余慕和终于在十二点前一分钟躺在了舒舒服服的床上。

      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她很快输入了密码,解开手机的锁,一看,果然是唐奕维发来的,问她睡了没有。

      她回了电话给他,响了几声,他才接起来,大概也是在床上,声音难得的慵懒。

      她告诉他:“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他似乎是笑了笑,故意说:“你这是在吸引我犯罪。”

      她仿佛有些泄气:“现在这屋子住满了人,唐奕源也回来了,他那个性格,三更半夜敲门也是有可能的。”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而是夸起她来:“你今晚很漂亮,艳压**芳,好多男士向我打听你。”

      他的声音十分的柔和,虽然隔着无线电波,但她觉得好似就在她耳边,还伴着一丝热气,撩动人心。她故意瘪嘴,说:“那是赵晗玉没到场。”

      他打起比喻来:“她是所有人的金丝雀,而你是我的夜莺。”

      她心里甜的像抹了蜜,但还是问他:“你对黄嘉萱是不是也这么说?”

      他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对黄嘉萱说这些,她当然也知道他压根不喜欢黄嘉萱,可看到他们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好嫉妒,但她更明白隐蔽的重要性,所以再多的浮躁都只能压到心底里。

      他见她许久不出声,心里明白她在想些什么,认真说:“慕和,那一天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唐奕源果然如余慕和所料想的那样,不到六点就来敲门了。

      她真的很不愿意起身,但考虑到隔壁的唐楚碧还在睡觉,只能去开门。

      唐奕源穿了一身运动衫,十分精神的邀请她:“晨练。”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作罢,只能提出条件:“明天早上不许叫我了。”

      唐奕源满口答应说好,但等出了门,又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你闻闻,早上的空气这么新鲜,你怎么能舍得在睡觉中度过?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所有的”

      她直接打断他:“你明天早上要是敢叫我,别怪我翻脸!”

      他乖乖闭了嘴。

      两人跑了一小段路,唐奕源又嫌余慕和跑的太慢,于是撇下她:“你自己慢慢晃,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美女可以邂逅邂逅。”

      她早就跑不动了,见到湖边的长堤上有椅子,迫不及待的就走过去坐着了。

      唐奕源说的倒是没错,早上的空气很新鲜,湖水被风刮得粼粼层层的,静下心来,还能听到鸟叫。

      她小眯了一会儿,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这才重新睁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个年轻人坐在她斜对面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画板,像是在奋笔作画,正好抬眼和她的目光对上。

      那人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大方的向余慕和投了一个笑容。余慕和看清了他的模样,有些白净,眼睛十分有神,大概是因为背着光的原因,他周身像是被刚升起来的太阳光镀了一层金色。她并不熟悉这张脸,猜着是刚搬来的住户。

      她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对待陌生人传递来的友好信息并不会特别的排斥,但眼下这人的注视却让她有些不大自然。于是简单回了个笑容给他,然后起身准备回去。

      刚走几步,那人就追了上来,大大方方拦住她的去路,带着一丝明媚的气息看着她:“你好。”

      余慕和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保持基本的礼貌,回了声:“你好。”

      那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怔了一下,然后匆忙打开自己的画板夹,抽出一张来递到余慕和面前:“送给你的。”

      余慕和低眉看了那张画,是铅笔素描,画的是她休憩于长椅上的远景。她上大学时辅修过一些艺术类的课程,加上时不时受到唐奕兴和张英的熏陶,所以看得出这张画是画的很好的。

      那人不晓得其实余慕和是在看那张画,还以为她是对他有戒心,所以一直不伸手接,于是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景致很好,所以就画下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余慕和连忙摇了摇头,接过那张画,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又是怔了一下,却也像是被什么哽在喉咙里,语言都不太畅顺,呆呆说了句:“不客气。”

      结果回到家,正在张罗早饭的范淑莲像是审犯人似的问她:“干什么去了?”

      她身上出了一些汗,只想赶快回房间洗个澡,敷衍说:“晨练去了。”

      范淑莲十分轻巧的抽过她手里的画纸:“这是什么?”一眼看到是素描画,再一眼就注意到了落款人。

      “宴小山?”范淑莲读了这名字出来,又蹙眉问余慕和:“宴小山是谁?”

      余慕和又把画纸从她手里重新拿回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路人甲乙丙。”

      上楼的时候又正好遇到唐奕维下来。

      两人在楼梯间遇上,余慕和看了他一眼,十分平常的唤了声:“七哥。”

      唐奕维也十分平常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又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

      其实这样短暂且寻常的交汇,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余慕和站在浴室里,由着带些凉意的清水自头顶流至脚底板的时候心里仍旧有些空落落的。

      








    ☆、恋一世的爱(6)



      关于唐奕源什么时候正式进入奥光集团上班,唐晓明是在饭桌上做的决定。一来唐晓明很忙,没空专门找唐奕源谈这件事情,二来唐奕源也很忙,除了早饭,还真指不定得派人到哪个犄角旮旯才能把他找回来。

      大妈自然是巴不得唐晓明今天就把唐奕源带到公司去,而作为当事人的唐奕源就恨不得唐晓明能忘记他早已经超过孩童时代好多年的这个事实。唐晓明权衡再三,还是给了唐奕源两个星期的缓冲期,待过完这两个星期,他就必须乖乖背着公文包上奥光大楼。

      对于这个结果,唐奕源还是比较满意的,舒舒服服躺在余慕和那张单人沙发床上不断的表扬唐晓明,说他有进步,终于知道了一味的逼人干活是不可取的。

      余慕和梳了个利落的马尾,光洁的额头上只有几缕细碎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爽。她十分无奈的看着唐奕源:“你要是这么喜欢我这张沙发床,我绝对不会介意和你的瑞典名床、美国床垫、新加坡寝具交换一下。”

      唐奕源听她这么说,更是没有顾忌了,直接摊开在沙发床上,说:“那你去搬吧。”

      余慕和有种被打倒的感觉,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拿上手袋,表示:“那你继续睡吧,我不奉陪了。”

      唐奕源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去哪儿?”

      “酒馆。”

      唐奕源比余慕和还走得快:“我也去,我也去。”

      余慕和无情的提醒他:“你刚才不是答应了你妈陪她去参加妍雅会的慈善活动吗?”

      唐奕源恍然间想起刚才确实答应了这事,于是又说:“那我参加完她们的活动再去酒馆。哎呀,我都好久没去酒馆了,好想念阿威的血玛丽。”

      余慕和答应了好,但她觉得唐奕源入了妍雅会的活动,和那些阔太太、富家**们一起,没有一整天是绝对逃不出身的。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理过酒馆的账目了,趁着今日有空,去理顺理顺才好。

      酒馆刚开门,还没来客人,只有几个上早班的侍应生和负责打理生意的郑音在。

      余慕和虽然不是学理财出神的,但一些简单的账目倒也没有什么难度,况且郑音在酒馆干了十几年,已然是最放心的人,所以她很快就结好了前几个月的账。

      郑音见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说好,末了又撒娇要求:“音姨,我想吃芝士焗红薯。”

      这道点心是郑音的拿手活,只不过这属于私藏货,一般人都不晓得,余慕和也只是时不时闹着要吃一回。

      郑音沉吟了一下,答应了好。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红薯才焗好。刚出炉,香气四溢的。

      余慕和总是不长记性,只看着我外边没有热气,就舀了一勺子往嘴里送,结果被烫,舌尖都恨不得卷起来缩成一团。

      郑音笑着说:“吃了这么多次亏也不见你学乖点。”

      余慕和觉得郑音的笑容很真诚,但又似乎透着一种陌生感,仿佛郑音眼里的人并不是此刻出现在物体,倒像是由此牵扯出前尘往事。她想起十七八岁的时候,很是希望去了解那些隐秘的事物、神秘的人。可到了后来,命运的曲线和唐奕维纠结在一起之后,突然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故事,而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以快乐,如果连快乐都没了,人生该追寻的又是什么?

      焗红薯吃了大半,余慕和收到一份快件。

      她没有固定的工作,也不想留家里的地址,所以一切的联系方式除了手机就只有这家酒馆。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同学从国外寄来的礼物,但在那之前,通常都会有电话先通知她。

      快件的落款很简单,只有一个英文字母W。

      郑音见她神色有变,十分识趣的借故离开。

      拆开快件,里边还有一个厚实的信封,她拿出信封,抽出来一看,竟是一张公寓楼的钥匙卡。她正猜度这其中的意思,唐奕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完全算准了她已经拿到快件的口气,直接问她:“喜欢这个礼物吗?”

      她翻转了一下手里的卡片,反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说:“要不被人发现凑齐这么多现金确实花了点时间。不过家里的人太多,还是在外边有个房子好一些。”

      她往窗外的长街扫了一眼,并不见他的车,又问:“你就不怕在公寓楼遇上熟人?”

      他笑了一笑,说:“车子可以开到地下停车场,每户的电梯都是单设的,你会遇到的熟人只有我一个。”

      她不禁笑起来:“这样的房子也能被你找到?”

      他认真说:“从力天世纪两年前泄出了这个房子的模板开始,我就盯上了。为了这房子,可没少和叶至谦套近乎。”

      她大胆猜测:“能想出这种房子的人,肯定是自己也藏了娇。”

      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她的猜测,只说:“叶大老板有没有藏娇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余**你今晚能不能抽点时间和我约个会?”

      她心里都在笑,嘴上却还不松气,偏说:“你要是能变出烛台、红酒和牛排来,我就勉强考虑一下。”

      他仿佛一早就想到了这个,毫不含糊的回答她:“七点整。早一分钟都不行。”

      有了晚上的约会,余慕和便没了吃东西的心思。自从她两年前回国,唯一一次和唐奕维光明正大牵手还是去年冬天,她借着回波士顿参加老师婚礼的机会,唐奕维趁着去西雅图办事的空挡,两人从不同方向飞往温哥华,在惠斯勒滑雪场玩了两日。就单是这一处私会的地方,也是他们想了许久才定下来的,一是觉得圈子里大部分人滑雪都会直接去瑞士,二是大冷天的,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全部蒙住,即便真的遇到熟人,也不那么容易被认出来。明明只是简单的游玩,对他们来说却弥足珍贵,连拍的照片都被她放在专门的电脑里留在了波士顿的朋友家中。

      范淑莲总说一定要让她大大方方交男朋友,大大方方嫁人,千万不能走了自己的老路,可到头来,她走的这条路,还不及范淑莲那条来的光明。所以偶尔见到范淑莲为她张罗这个相亲,那个见面的时候,她总是不忍心回绝,因为很多时候给别人留个希望要比把事实展示出来要仁慈的多。

      余慕和在酒馆坐到六点多才离开。

      公寓的地址虽不在市中心,但要过去的路也容易塞车,她开了大半个小时,到公寓附近,扫了一圈周围的车,不见有熟悉的牌照,这才绕进地下停车场。

      电梯果然一家一户,她刷了卡,电梯门才叮的一声开启,迅速把她送到相应的楼层,然后又自动弹开门。

      到达的是公寓的玄关,对面强上嵌了一面落地的镜子,有顶灯从上面照下来,能清楚的看到她左眉中的那一颗痣。

      她走出电梯,在玄关处脱了鞋,着上早已准备好了的白色棉拖,往里屋走了一步。屋里没有再开灯,窗帘虽然都没拉上,但此刻夜幕已经落下了大半,只有少些的微光在游荡。她以为他还没到,便试着唤了一声:“唐奕。”

      话未说完,唐奕维突地从玄关另一侧出来,伸手拍了她的后肩,又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便低头吻了她。

      他温热的双唇擦过她的嘴角,移上她的眉眼,连声音都带着一团火:“慕和。”

      她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神一下子被这一声低唤震得无边停靠,手上的包顺势落到了地板上,双手伸去抱他的腰,固执的踮起脚尖,抬起头去寻他的嘴唇。

      他将她紧紧环入怀中,压上她的身体,狠狠地回应她那急切的吻。

      她一时抵不住他舌齿间的力度,整个人差点后仰下去。

      他抱着她前迈一步,她身后光滑的墙面透着凉意,身上却似火般撩人。

      他将她紧紧卡在那一小小位置,一只手从上衣的下摆往上探。他向上的速度很慢,仿佛是在故意磨人,直到掌心覆住她离心脏最近的部分才终于带点力度。

      她忍不住轻叫,不由伸臂去揽他的脖颈。

      他身子一僵,薄唇顺势擦过她的颈口。

      她穿了一间大领的开衫,露了大片颈下的肌肤,这个时候尤其诱人,他低头,精准地含住她的细喉。他的热气喷在她颤颤巍巍的心口,又突地转到她的耳畔边,低声笑问:“我送了你一份礼物,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些什么?”

      她勾住他脖子的手重新抬起他的脸,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慢慢地伸手去摸他的眉眼,喃喃唤他:“奕维。”

      他顺势吻住她,她任他亲吻抚摸。实在喘不过气了,才侧脸吸了一口,然后又看着他,见他脸上泛着笑,轻声说:“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尽了,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暗色。

      快入夏了,但夜里仍有些冷,□在外的皮肤沁凉。余慕和侧卧在床上,依偎在唐奕维臂弯里,浑身瘫软泥,歇了好半天才略缓过来些。

      唐奕维亦未眠,感觉到她有异动,低声问道:“怎么了?”

      她想起他应允她的事,便撅着嘴问:“怎么不见烛台和红酒?你倒是吃饱了,就让我饿着肚子。”

      他不禁莞尔一笑,说:“牛排是煎好了,不过现在肯定已经冷了。”

      她不由分说的张口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又说:“总归让我吃点肉才行。”

      他并不觉得痛,反而趁机把她拢在怀里,细细声说:“我的体力恢复的很快,你这样招惹我,是要吃亏的。”

      她看着他肩上留下的一排齿印,反而笑呵呵说:“留了这么个印记,看你还敢不敢在外边干坏事。”

      他低头认真看了她一眼,满脸都弥漫着笑意:“别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和黄嘉萱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一扬眉:“黄**出身清白,清丽可人,能说会道,深得长辈欢心不说,还主动为你化解尴尬,你如果对她动了情,也是能理解的。”

      他仿佛也对她的话表示赞同:“你这么一说,她好像还真不错的样子,改天可以约出来。”

      她不等他把话说话,抬手使劲拈了一把刚才印上牙印的地方,威胁说:“你要是敢。”

      他反问:“我要是敢,你怎么样?”

      她的气势落了大半截,最终只幽幽吐了口气:“你要是敢,我又能怎么样呢。”

      他却怡然笑起来,说:“慕和,我怎么可能会爱别的女人。”

      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意,只是这样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无比的安心。

      他又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说:“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唐奕源。”

      她听他提起正事,又扯到唐奕源,觉得惊讶:“他每天都是吃喝玩乐,会有什么变数?”

      他微微一笑,问她:“你什么时候变得看人只看外表了?”

      她一怔,一时间又想起很多事来。和她自小一起长大,被唐晓明强制出境两年的唐奕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一定是个一天不给她惹点麻烦就铁定睡不着的烦人王。

      唐奕维才刚把重新煎好的牛排端到她面前,唐奕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以为他是要去酒馆找她,干脆撂到一边不接。

      可唐奕源天生的好耐力,一个接着一个打,她听着铃声烦了,又调到静音。还是唐奕维劝她:“先看看他说什么。”她才极不耐烦的冲着电话那头的唐奕源大声抱怨:“又有什么事啊!”

      唐奕源把声音压得极低,大概是怕被谁听到,他说:“小九,这次你一定要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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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宾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05:06 |只看该作者
    ☆、恋一世的爱(7)



      余慕和以为唐奕源说的救他这件事就算不是去绑匪手里把他解救出来,至少也该是他飙车输了什么贵重物件,需要她合力演出戏在唐晓明面前蒙混过去,哪晓得会是去悦景帮他买单,还得假装是偶然过去的,因为他这会儿正在和赵晗玉、储移飞进餐,绝对不能让那两人知道他的信用卡被刷爆了。

      她倒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狂恋的对象,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面子啊!

      结果她去到悦景,赵晗玉和储移飞已经走了,就剩下唐奕源一个人坐在大玻璃窗边发怔。

      她是很想说两句安慰人的话,可看到他发怔的表情又觉得很搞笑,最后只能强忍着问他:“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唐奕源十分哀怨的看了她一眼,说:“晗玉突然说想去吹海风。”

      她完全没经过大脑的问他:“你怎么没去?”

      他狠狠瞥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来的太晚了,我没买单,怎么走啊。”

      她扑哧一笑,问他:“你的卡被刷爆了,怎么还敢请人家吃饭?”

      提起这个,他就觉得生气,说:“还不都是储移飞这个老奸巨猾的怪物,我和我妈去妍雅会,正好晗玉也在。我就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请她吃饭,结果被储移飞听到了,他居然不要脸的说就今晚请。我压根就没有要请他的意思!我看他就是怕我和晗玉单独见面,会动摇了晗玉对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感情。”

      她脑子里全都是储移飞风度翩翩的模样,心想对待情敌,唐奕源果然是有能损一百的机会,绝对不损百分之九九点九。但还是忍住想要纠正他的心态,只关心的问:“那你干吗不问你妈拿卡?”

      他十分懊恼:“我忘了啊。等到餐桌上晗玉说起蒋家新出的信用卡怎么怎么好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那张卡在我回国前一天被我刷爆了,现在还没还上呢。”

      她耐心教育他:“以后遇上这事,你应该第一时间找你大姐,她是你的自动提款机。”

      他猛摇头:“她不会演戏,一来肯定穿帮。”

      她故意埋头:“那你时时这样折腾我,于心何忍啊!”

      他不在意的一笑:“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嘛,有我带着你到处玩,多好啊。”

      她迅速和他划清界线:“我最近准备写本书,不适宜外事活动,你有什么好玩的、不好玩的事都不必叫我。”

      他的失意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急着问她:“写什么书?爱情故事对不对?男主角定了吗?不如就照着我写吧?你要什么素材,我都可以无条件提供给你的。”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这本书的名字叫《大太监》。”

      写书的事是余慕和瞎编的,但她和唐奕兴合资开的画廊要开张了,却是真事。

      说来这事其实也十分的随缘,前两个月唐奕兴说起自己要开画廊了,她随口问能不能入股,没想到唐奕兴还真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了,买店铺的时候问她要起本钱来。

      她当然知道唐奕兴不缺这点钱,但他这样盛情相邀,她也就真的入了股。因为卖的都是张英和他带几个学生的中国画,于是他们连找画源这项事都省了。只是开画廊的事唐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所以画廊开张,基本只有业内人士一起凑了个热闹。

      余慕和又见到那个大清早送她素描画的面孔,但还是张英给她作介绍说:“这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宴小山,前几天才从杭州回来的。”她才想起他在画纸上那个飞扬的签名。

      宴小山一耸肩,眯了眼笑道:“原来你就是余**。”

      余慕和点了点头。

      唐奕兴见情势有异,眼巴巴的问:“你们是认识的?”

      宴小山扬唇笑,说:“前几天总听你们说起余**,今天见了,有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余慕和听他的意思,大约是不想提及前缘,便也只是笑了一笑。

      余慕和经常同唐奕兴、张英厮混,来捧场的画家她大多都是认识的,聊些近来的时事,听些新奇的浪漫故事,比寻常那些纸醉金迷的酒池肉林派对要有意思的多。尤其最后又去的Blue吃晚餐,几近全深蓝色的屋内装饰因为各路画家们的相聚更显得有格调,而相对而视的长方形桌又让这样的相聚有了一丝欧洲复古宫廷宴会的味道。

      余慕和尤其爱吃这里的龙虾面,加上文艺界的事她不太能插不上话,所以她一心一意忙着填饱自己的肚子,末了打了个不大不小的饱嗝。然后有人从一旁递了纸巾给她。

      她抬眼往右方望去,欲要对唐奕兴说谢谢,却赫然发现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宴小山,一时怔住。

      宴小山眼底笑意浓浓,示意她去看斜对面。

      原来唐奕兴这个重色轻妹的家伙和宴小山换了位置,这会儿正半倚在张英胳膊上听别人说着什么趣事。

      她不由清浅叹气,然后接过宴小山递来的纸巾,拭了拭嘴角,才重新正视他,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他迎着她的目光而上,反而说:“是我谢谢你。”

      她微微蹙眉,等着他的解释。

      他嘴角微弯,低声说:“他们只知道我是宴小山。”

      她想起她是在别墅成落的豪宅区遇到的他,推测他应该是有意在朋友面前隐没了自己的万贯家财。这一点和高调成行的绝大数公子哥很是不同,大概是因为沾染了艺术,所以自然而然看低了金钱。她莞尔一笑,疑声问:“原来你还有别的名字么?”

      他猜到她定是聪慧的,闻得此言,又重新对上她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心里好像有些什么情愫滋漫出来,一时搅得他竟有些躁动不安,只能借她面前那碗光可见底的龙虾面来说事:“我原先在温哥华读书的时候经常去买龙虾,自己做龙虾面。”

      她有些好奇:“你们画家,尤其是画山水的,不都喜欢呆在国内吗?温哥华的自然风光是好,但不会太现代了吗?”

      他面露委屈之色,叹气说:“家父恨铁不成钢,想强迫我放弃画画,圈了几个国家让我留学,权衡再三,还是加拿大要舒服些。”

      他说的十分有古色,竟有几分古时权贵公子不爱朝堂爱吟诗作画的味道。她听着一笑,说:“之前还以为你是画西画的,没想到你会是张英的师弟。”

      他仿佛很有感触,说:“人世上,想不到的永远比想到的要多。”

      散了小聚会,唐奕兴一边挑眉毛问余慕和是不是要回酒馆方向,一边在张英面前磨耳根子:“让小九送小山就行了,反正是一路的。”

      余慕和当然明白唐奕兴的意思,很配合的说:“是啊,你们去玩你们的吧,我一定把宴老师安全送回家。”

      有了余慕和的保证,张英这才放心。

      余慕和想着宴小山既然对张英和唐奕兴的特殊关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色,等发动了引擎,开出了十来米远,便开玩笑说:“你要是再不走,我二哥八成要把你当成他的情敌了。”

      他哈哈一笑,正色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的是正常的女人。”

      她故意斜眼看他,笑着说:“我以为艺术家的爱好会与平常人不一样。”

      他继而问她:“爱吃榴莲算不算?”

      她仿佛找到了知音,眯着眼说:“原来我们还是同道中人。”

      他马山提议:“现在就去买一个吃?”

      她没同意,说:“现在不早了,吃了回去,身上那味道要被人嫌弃的。”

      他停了片刻,问她:“男朋友?”

      她也顿了一下,说:“我三姐。”又补充说,“她约了我九点钟聊女儿家的心事。”

      他十分好奇:“这个也需要预约的吗?还把时间订的这么死?”

      她认真点头:“因为她每天十点钟就睡觉,时间太早了,又没有感觉聊。”

      他不由得蹙眉:“你们家的人都挺有自己的性格。”

      她觉得宴小山这话说的很好,如果把“挺”字改成“很”字,效果大概会更好。

      为了按时参加唐楚碧**的聊天会,余慕和卯足了劲加速把宴小山送到了他租住的地方,然后又火速赶回家,用十分钟卸妆、洗澡、换睡衣,终于在九点前一分钟叩响唐楚碧的房门。

      唐楚碧脸上敷了一层黄瓜,给余慕和开了门,就直接去到洗漱间把它们一片一片从脸上摘下来,招呼她:“去露台。”

      唐楚碧的房间并不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但她的露台却十分招人羡慕,大不说,风向还特别好,像这种刚入夏的晚上,躺在沙发床上,被小风那么一吹,分分钟都能做个好梦。所以在唐楚碧差不多花了十分钟洗脸的这个漫长过程里,余慕和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

      唐楚碧从不轻易触碰别人的身体,所以只是不断的呼唤她:“小九,小九,快醒醒。”

      她睡得并不深,很快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蒙的眼睛,又把身子摆正了一些。在唐楚碧向她发出要约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设想了今晚的话题。其实没什么难度,因为上次唐楚碧找她,是咨询该怎么和谢凡生接吻,而上上次找她,是咨询怎么和谢凡生约会。所以她大胆猜测,这次找她,应该是咨询怎么和谢凡生有进一步的动作。她都想好该怎么回答了,然后就真的在唐楚碧娇羞的向她提问时,好不含糊的说:“这事男的一般会很主动,你只要配合他就行了,但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你欲拒还迎可以,但别太过激,让他误会你不愿意就不好了。而且头一回你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不过三姐夫应该是温柔派,你放松点就行了。”

      唐楚碧听了这话,一张脸涨得红红的,好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听了什么污秽的传教,憋了半晌,才问余慕和:“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余慕和哑口,又急急说:“我看那些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应该不会有错。”

      唐楚碧纠结了小半会儿,说:“我一想到我的第一次就要给凡生了,心里就特别的紧张,但又好像很兴奋似的。”又胡乱问余慕和:“你明白我这种感觉吗?”

      余慕和真没法把明白这两字说出口。在所有人看来,她余慕和虽然不乏追求者,但一直都是单身,单身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这种感觉?何况她和唐奕维基本属于一发不可收拾型,在他牵她的手之前,她根本不敢想自己竟然会和他拥抱、接吻,直至交融,更恨不得把对方溶进自己的骨血才好。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没有时间想感觉这回事。

      她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唐奕维更不是,所以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都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在维系着。她以为他是突破不了身份的禁忌,直到有一天,他对她说:“慕和,给我五年的时间,五年后,我娶你。”

      她知道他有很多故事,她也知道他的故事永远只能埋在心底最最深处,她相信他的诺言,也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恋一世的爱(8)



      唐奕源把唐楚雨母女三人从金家抢回来的消息,余慕和是在陪范淑莲买衣服的时候家里的心腹小佣人慧慧打电话来告诉她的。

      她知道唐奕源脑子里完全没有分寸这个概念,这件事的性质和前几年他想从婚礼上把唐楚雨带走是一样的。别说金家不会同意,就是到了唐晓明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范淑莲最怕这种乌龙事会牵扯到自己和余慕和,所以宁愿在咖啡店里坐两个小时,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去挨唐晓明的枪子。

      等到两个小时之后,唐晓明的气也都撒完了,回到家,只有管家在指挥着几个佣人打扫凌乱不堪的客厅。

      余慕和一见这架势,向管家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管家先瞧了一眼楼上,不见有人注意这里,才悄悄告诉余慕和:“八少爷把六**带回来了,没经金家的同意。老爷刚刚把八少爷训了一顿,火气特别大,不管是谁只要是帮八少爷说话的,都被连带着训了。”

      余慕和倒不奇怪唐晓明会生气,又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管家平日和余慕和关系也不错,说起话来亦十分的真诚,便一一告诉她:“老爷气得头疼,正在二太太房里休息。八少爷现在在大太太房里,大概也是在挨训。二少爷被老爷训了,红着眼回房了。三**约了人喝下午茶,刚走。”

      余慕和知道唐奕维前日去了北京,于是直接问:“六姐呢?”

      管家说:“六**从回来就一直在房里休息,老爷训人的时候,她也没下来。”

      余慕和点了点头,又问:“小冰和小雪回来了吗?”

      管家摇头。

      余慕和搞清了大致情况,决定先去看看唐楚雨。范淑莲急着拉住她,告诫说:“少惹麻烦。”

      余慕和耐心拉开范淑莲的手,说:“要发的脾气都发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关心一下家人,那才是给自己惹麻烦。”

      范淑莲知道她聪慧,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便没有再阻拦。

      唐晓明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加上子女众多,对每个人的关心爱护都很少,要说除去早夭的四**和五公子,余下的六个子女里面,可能他操的心最多的是自小便调皮捣蛋唐奕源。至于六**唐楚雨,她既不是特别的优秀,也不是特别的需要人费神,所以在大家的眼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很少第一反应就想起她。

      唐楚雨嫁人的时候,她还在波士顿读书,因为婚事操办的很急,她又赶上考试,所以并没有回家参加婚礼。但是即便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和一整个北美洲,她也知道唐楚雨嫁的那个人并不是所爱的。她对唐楚雨这样的结局虽然很惋惜,但也可以理解。毕竟世上千万人,能有幸嫁给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人,那都是极少数的。

      唐楚雨的房间是在三楼的最西边。

      余慕和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书。其实她并不是那种生的很好看的女人,没有突出的五官,也没有特别光滑细腻的皮肤,但给人的感觉异常的柔和,像是一汪水,不消片刻就能把你全部融化。

      余慕和并没有刻意去打扰唐楚雨,只是站在门边,朝她吟吟笑道:“我就猜到你肯定在房里看书。”

      倒像是好多年前,余慕和还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放了学,空闲下来,就窜到唐楚雨的房间。受了房间主人熏陶,也拿上一本书临窗而阅。可她的耐心总不如唐楚雨那么好,时不时偷看看唐楚雨手里的纸业,然后笑吟吟的读出页眉上的那句话“我们终究会为了分开而热烈的相爱。”那时她也还是小姑娘,明明是带着伤感的话被她读出来,却有几分欢快的味道。

      如今唐楚雨手里拿的还是那本书,页眉上也还是那句话。她抬眼看了一下余慕和,又看了一眼书页,缓缓念着那一排小字:“我们终究会为了分开而热烈的相爱。”

      余慕和怔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却是假装没听到,轻快的走进屋里来,笑着说:“一见你坐在这儿看书看的这么认真,我就觉得自己整日只会吃喝玩乐,荒废了时光。”

      唐楚雨合了手里的手,也微笑着看她:“你是名校的高材生,我是终日无所事事的妇女,和你比,我才是荒废了时光。”

      余慕和摇头,坐到她旁边的小椅上,笑着说:“你还不知道我啊,那不都是为了能离这儿远一点才拼了老命读书的嘛。”

      唐楚雨发怔似的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是微微叹了口气,又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小九,你和小妈一样,生了一对双凤眼,每次见到你眼波流动,似笑非笑的样子,我都在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没给我生上一对这样的眼睛?也许我生了这样一对双凤眼,爸爸就会多疼爱我一些,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不会是今天的我了。”

      余慕和反握住她的手,自嘲说:“我有什么好的啊。我就是一个拖油瓶,在你们家混吃混喝这么多年,承蒙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好,不然我肯定朝心理扭曲的坏小孩方向发展了。”说完还做了个小丑脸。

      唐楚雨见她说的眉角飞扬的,不禁笑起来。

      正好唐奕源一边唤六姐,一边推门进来,听到唐楚雨在笑,又见余慕和也在,屁颠屁颠凑过来,问:“讲什么好笑的事呢?”

      余慕和回身看了他一眼。明明应该是被唐晓明训惨了的人,这会儿他脸上却找不到一丁点儿的不悦神情,反而是笑盈盈的一张脸直直的压到余慕和面前,最后一双眼睛猛地聚中,变成豆子眼盯着余慕和,机械人似的口气问她:“小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帅,所以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余慕和有种瞬间被雷击中的感觉,脸不红心不跳的摇了摇头,抬手指着唐奕源右嘴角的饼干馅儿:“你下次吃完东西记得把嘴巴抹干净。”

      唐奕源一听,连忙抬手擦了擦嘴角,又笑嘻嘻的向两人解释:“我发现爸真是越来越能说了,还有妈也是。我的耳朵没被这两人磨出茧来,肚子却被掏空了。骂死事小,饿死事大,所以刚才我去厨房偷吃了点心。”

      唐楚雨急着问他:“爸是不是把你的信用卡停了?”说罢,就要起身去拿自己的包。

      唐奕源连忙把她安抚下来,说:“没停我的信用卡。就是让我明天早上到公司上班。”

      余慕和觉得唐晓明下的这个指示完全是考虑到唐奕源闲着一天,就容易惹出事来,所以干脆把他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就等于是孙悟空进了如来佛的五指山,再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唐奕源自然对这个很不满意,但又不好意思在唐楚雨面前太过颓败,只等从唐楚雨的房间里出来,才小声和余慕和说:“要是五哥在,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她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累的,就算是累,那也是玩累的,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他活得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样轻松,至少他在对待亲人上有一腔傻气冲冲的热血和百分百用心的尽心。

      至于五公子唐奕鸣还在世的这个假设,余慕和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还在波士顿的时候,有次唐奕维母亲和亲姐姐,还有唐奕鸣的忌日,那晚他喝了很多酒,嘴里一直细细碎碎念叨着,她凑近了听也听不清。费了好大的劲儿把他弄到床上,帮他脱了外套,又擦了脸,最后等四周都安静下来,才听到他说的是,“要是五哥在就好了”。

      她跟着范淑莲到唐家的时候,唐奕鸣就已经不在了,她只在一张唐家的全家福里面见过那个男孩的模样,和唐晓明十分的像。明明是大房所出,却仿佛和唐奕维的关系很好,照相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唐奕维肩上,两兄弟都笑的十分开。

      她总以为唐奕维对唐家的兄弟姐妹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有那一次,她才发觉,其实他有,只不过藏得深了,可能连自己都忘了这份感情。

      晚上余慕和给唐奕维打电话,说起唐奕源因为私自把唐楚雨从金家带回来而遭到唐晓明的训斥,并取缔了他短暂的休假期。

      唐奕维对这件事并不太意外,大概也是对唐奕源的乱来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只问她唐楚雨的情况。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唐楚雨时常看的那本书上的话来,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我们终究会为了分开而热烈的相爱。”

      唐奕维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奇怪,带着疑问的口气轻唤了她一声:“慕和?”

      她并不是走神,停了片刻,说:“以前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特别的,今天读起来,好像明白了一些意思。但我希望我永远也不会有真正能完全明白这句话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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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obdy8tdlf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2:16:37 |只看该作者
    ☆、恋一世的爱(9)



      唐奕源把唐楚雨从金家私自带回来这件事对余慕和的最大影响是,范淑莲终于想明白了要不把自己母女卷进任何的风波,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快把余慕和嫁出去。然后新一轮的相亲会紧锣密鼓的敲到了余慕和面前,再然后,她抵不过范淑莲的连番轰炸,只能乖乖去到悦景,扬着一张标准的笑脸和面前这位叫徐东奇的男人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让人欣慰的是,徐东奇先生不像那些得知她是唐家挂名**之后,要么关心她能分到多少财产、要么瞧不起她是个拖油瓶的芸芸众生,甚至全然不提她的家世,反倒说起她经营的小酒馆,并表示了对酒馆风格的欣赏。

      这多少让她有些惊奇。所以待晚餐结束,徐东奇得知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就没有要送她的意思之后,唐奕源十分八卦的问起她相亲的情况,她看着徐东奇开着一辆银白色的雷克萨斯绝尘而去,悠悠说:“他没看高我,也没看低我,更没看上我。”

      唐奕源对着电话“啊?”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从酒店侧面出来,走到余慕和身边,也往车水马龙的长街望了一眼,扬眉问:“他什么来头?”

      余慕和抬眼看他,不答反问:“你跟踪我?”

      唐奕源一本正经的摇头,回身指着陆陆续续从酒店走出来的奥光公关部门的精英们,表示:“同事聚餐。”

      余慕和瞥他:“跑这儿来聚餐?”

      唐奕源认真点头:“我初来乍到,也只有靠这个收买收买人心。”

      余慕和半笑着说:“那些可都是人精,是你这一顿两顿饭能收买得了的?”

      唐奕源闻此言大叹气,一手搭在余慕和肩上,凑上去,只差把头靠在她的下颚边,哀怨的说:“所以说爸他真是太狠了,这么多部门,竟然把我扔到公关部,简直就跟把头羊扔进狼窝没什么区别。”

      余慕和拨开他的爪子,笑着说:“说实话,除了公关部,我还真看不出你能去什么别的部门。况且你是少东家,打工的马仔们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奕源嘿嘿一笑,又把话题转回来,问她:“刚才那男的叫什么?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先帮你去探探底。”

      余慕和摆手:“人家是律师,你要乱来,小心他告你侵犯他人隐私。”

      唐奕源笑眯眯说:“我见你们刚才聊的还不错,没准他就能成我妹夫,哪有妹夫告舅子的?”

      余慕和提醒他:“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啊?他对我没意思。”

      唐奕源不信:“你怎么看出来的?”

      余慕和眨了眨明亮的双凤眼,如实说:“用眼睛看出来的。”

      他们站在路边的高灯下,城市的霓虹和过往的车灯糅杂在一起,每一幕、每一秒的光线都各异,映在人的脸上,和神态表情交相而动,时时刻刻都发生着变化。

      唐奕源看了余慕和一会儿,终于想起什么事来,又大笑着说:“我听人说高展就要回国了,你上高一的时候不是暗恋他么?他出国读大学的时候你还伤心了好几天,要不我这次给你们撮合一下?”

      余慕和只差大叫:“唐奕源,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别总是翻出来说?”

      唐奕源难得见到她着急的模样,渐渐愉悦起来,眯着眼说:“我见你这么多年都还是一个人,自然会认定了你是忘不了高展。”

      余慕和瞪他:“连你也来催我嫁人了!”

      唐奕源掰了掰手指,笑着说:“你马上二十五了,不谈恋爱,又没想过成为女强人,莫非是想走三姐的路线?可你看上去比她正常多了啊。”他边说边往她面前凑,几乎要贴上了,又突地守住,敛住笑,问:“你该不会是爱上了有妇之夫吧?”

      他这话问的太突然,余慕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处。

      唐奕源见她一动也不动了,只怕是自己严肃的表情吓了她,又立马换了笑脸,说:“我的演技有这么好么?随便说说,你也真的在想这个问题了?”

      余慕和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嘴角立马沉住,黑着脸说:“你八公子爱开玩笑,我余慕和可抵不住这样的流言。”然后也不等唐奕源再有下文,迅速打开车门,狠狠踩下油门,很快融入车流之中。直到行驶了好长一段路,遇到红灯停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生唐奕源的气,她只是怕唐奕源口没遮拦,止不住就会胡说到她和唐奕维,她演戏的水平实在有限,万一露出了破绽被唐奕源发现,连累到唐奕维就惨了。

      唐奕源却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她没接,又改成发短信,认认真真给她认错。她不接电话是怕自己会笑场,见到唐奕源又发来了短信,终于还是回了信,谎称自己只是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回到家,刚洗过澡,唐奕源又眼巴巴的买了她最爱吃的榴莲送上门。她知道唐奕源是真心对她好,但面上还是不能太过高兴,只胡乱说已经原谅他了,然后收了榴莲,又匆匆忙忙关上门。

      结果到了第二天,余慕和陪唐楚碧去试婚纱,唐奕源自愿当司机,又说任两人差遣。

      唐楚碧乐的多个人说笑,余慕和也不好反对,便由着他一起了。

      唐奕源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到了婚纱店一口一个好看,把唐楚碧哄得开开心心的。

      唐楚碧自然是满意从巴黎订制回来的婚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谢凡生还在处理西南边的事,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了,新郎的礼服空在一旁。

      唐奕源自告奋勇的表示可以代劳,唐楚碧急急忙忙拦住他:“凡生瘦,你别把礼服撑大了。”又说,“奕维和他身形差不多,一会儿等他来了再试。”

      唐奕源纳闷:“七哥不是还在北京吗?”

      余慕和也觉得奇怪,昨晚和唐奕维通电话时并没有听他提起今天要回来的事。

      唐楚碧高兴的说:“我昨晚想凡生一时不能回来,奕维提前个一天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唐奕源故意叹气说:“三姐,七哥是去办正事的,你为了能早点看到婚纱和礼服搭配的效果就把他叫回来,让爸知道了,是该训你还是该训七哥?”

      唐楚碧含笑白了他一眼,说:“奕维要是没把事办完,会答应我提前一天回来么?再说了,你以为他和你似的,动不动就闹出点事来惹爸生气,然后挨训?”

      唐奕源撇嘴,又看着余慕和:“不是也给你订了伴娘的礼服吗?怎么不去试?总不能你也要等伴郎来吧?”

      余慕和扑哧一笑,婚礼的伴郎是谢凡生的表亲,谢凡生没来,伴郎更加不可能来了。她自然不会有非要和伴郎穿成一对才心安的想法,于是乖乖去换伴娘服。

      要说唐楚碧婚礼上的裙纱,那都是她两个月前专门陪唐楚碧去巴黎订的。她按着唐楚碧要求特别向设计师强调,伴娘服一定要设计成短裙。

      事后唐奕维听她说起这事,他就断定唐楚碧的想法是:“她找你当伴娘,绝对是因为你对她的话百依百顺,就算到时候有一百个机会让你抢她的风头,你也一定能找得出一百零一个拒绝的理由。”

      她那时正窝在唐奕维怀里,一张脸埋在他心口上,缓缓说:“没有哪个新娘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被别人抢去风头。”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在别人的婚礼上穿简单流畅的伴娘服,然后万般欣羡的仰望别人的幸福,只等着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她也能成为同样被人欣羡的新娘。

      余慕和一想到这些,心情就特别的好,从试衣间出来,走回婚纱店的VIP厅,看到唐奕维已经到了。

      唐奕维本来就不胖,在北京呆了十来天,仿佛又瘦了些,但精神却不错,眼睛格外的有神。他和唐楚碧、唐奕源说着话,嘴角笑纹深深浅浅的,她看着他,怔了一下,又很快缓过神,像是有意提醒三人她已经出来了,礼貌的唤了声:“七哥。”

      三人一同惊觉,唐奕维缓缓看向她,倒是头一次在人前夸她:“这裙纱穿着挺好看。”

      她差点经不住红了脸,好在唐奕源在一旁打岔说:“三姐的婚纱才叫好看呢!”又催着唐奕维,“七哥,你快去换上礼服,好让我们看看穿一对是什么效果。”

      等唐奕维和唐楚碧去里屋了,唐奕源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向余慕和抱怨说:“这个七哥,平常不见夸你,这会儿当着三姐的面说你的裙纱好看,是想让三姐赐你一块抹布穿吗?”

      余慕和扑哧一笑,说:“就能机警!”

      唐奕源毫不含糊的点头,表示:“我都把成语想好了,等他们一出来,就把礼服和婚纱的搭配夸个天花乱坠,好让三姐晚上请吃顿好的。”

      事实上,唐奕源也真的这么做的,把能用的好词都说尽了,最后差点连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抛了出来,还是余慕和有预见性的推了他一把,这才算是圆满结局。

      唐楚碧果然很高兴,晚上订到盛宴吃饭。

      唐奕源是不愿意安生的性子,先把谢凡生今日的种种向唐楚碧了解了一通,又转到唐奕维身上,问他:“好久不见黄**了,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

      唐奕维不紧不慢把切好的鳕鱼送到嘴里,对他的提问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待食物咽下了,才正视他,却是缓缓说:“我和黄**已经分手了。”

      在座的另三人都是一怔。唐楚碧见唐奕维说的这么平静,不晓得里面的虚实,不知该怎么接话,余慕和更是对这个消息毫不知情,反倒是唐奕维还能很快恢复常态,笑着问:“七哥不喜欢黄**了?”

      唐奕维似乎是轻声应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切鳕鱼。

      唐楚碧和余慕和都没出声,唐奕源本还想说什么,却也一时哑口。

      过了一阵,唐奕维又抬眼问看着唐奕源,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现在这样的表情,倒让我觉得我之前是会错你的意思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因为唐奕源不喜欢黄嘉萱,唐奕维才和她分的手,所以唐楚碧觉得自己有点晕头,侧眼看着余慕和。

      余慕和也是一脑子的疑问,但唐奕维这话明显是用来搪塞唐奕源的,而唐奕源再接什么话都不对劲了。

      气氛有些僵住了,唐楚碧急着打起哈哈来:“说实话,那个黄嘉萱,我也不太喜欢。”

      唐奕源终于又变回了一张笑脸,朝着唐奕维说:“恭喜七哥重回单身,以后我出去厮混,又能多个伴了。”

      








    ☆、恋一世的爱(10)



      余慕和一直没睡着,凌晨两点,听到房门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一下子就坐起在床上,待房门开了又轻轻合上,才低声问了句:“谁?”

      “是我。”唐奕维赤着脚,塔在软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余慕和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房间的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唐奕维有,但他夜深还过来却是极少的事情,况且眼下家里人又多。

      她没敢开灯,他只能摸索着到床边,一挨到被子,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腰。他本来就没站稳,这一下直接落到了床上,压在她身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整个人几乎被他压得四平八稳的。他怕伤到她,连忙翻了个身,坐在床上,把她抱起来,低声询问:“压到哪儿没有?”

      她的头正好伏在他肩上,缓缓摆了两下,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又仰头去寻他的唇。

      他的手臂探至她的背后,将她搂住,侧了侧脸,唇移至她的耳畔,轻声问:“今天怎么了?”

      她不再吻他,在他怀里静了几秒,又起身把他扑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轻柔的伏在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一双手慢慢摸索到他的脸颊,细声问:“黄嘉萱是怎么回事?”

      他咯咯笑,但在这夜深人静时分,这笑声却是很小的,似有若无的飘荡在耳边,绕的她心里发痒。她终是沉不住气,支起身子,望着他。

      他的五官在黑夜中十分的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透亮,也是在盯着她看。

      他这样的沉默不语,让她有些生气,蓦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竟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用先知会我一声了。”

      他亦随着她翻身,伸手去搂她。她推开他的手,他又重新附上去,稍用了些力,让她没法子挣脱开。

      她并不是真要拒绝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也由着他抱。

      他下颚微微攀上前,抵在她的后肩膀上。她的睡衣早就滑落至肩下,细腻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他一张脸渐渐埋在她劲后,柔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她的心微微一颤,明知道他所思虑的必定不只是她不喜欢黄嘉萱,但还是高兴。只不过唐晓明先前对他和黄嘉萱的事似乎并不反对,偶尔还会关心一两句,这次突地分手,也不晓得唐晓明会不会生出疑问。况且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的缘故,她总觉得她和唐奕维两个人都单身,会让旁人看出端倪来。

      他明白她此刻所想的,于是说:“你放心,我把事情安排好了,不会有人产生怀疑的。”

      她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他应该是还有些事没有和她说的,她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多问,但又觉得他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便也没有再追究,只转了话题,说:“你不该过来的,要是被。”

      “要是被什么?”他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听出他话里有不悦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微微叹了口气。

      他却又突地搂着她身子的手把她的身子慢慢掰过来,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目光,低沉的笑起来:“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敢过来敲你的门,你大可以拿棍子去赶他。”

      她抿唇笑,手勾上他的脖子,问:“那我是不是应该赏你一顿棍子?”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低下头在她脸上印上细细密密的吻。

      她被弄得痒痒的,笑得更厉害。

      他头偏到她耳垂旁,在上面慢慢盒了两口气,才沙哑着嗓子:“慕和,我很想你。”

      余慕和很早就醒过来了,或者说唐奕维离开的时候,她压根就没睡着。

      她从小睡觉就睡得清浅,但凡有些动静,她都会惊醒过来,后来跟着范淑莲到了唐家,她就更加的不易入睡,不易熟睡了。同学们只当是她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人,却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内心的孤独与恐慌。她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摊上个爱慕虚荣的母亲,还混到一个原本就复杂的家庭当起了拖油瓶。她不想早熟,也不想把人情世故摸得通透,可生活的种种永远不是你不想,就可以避而远之的。

      在波士顿读书的那几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一挨枕头就能入睡,一入睡就能到第二天天亮。即便是后来和唐奕维冲破伦理道理的防线在一起,她心里也没有太大的负担,因为知道那片天空是属于他们的,没有唐家,也远离了仇恨。

      回来之后,她也有睡得好的时候,往往都是唐奕维陪她到快天亮,她心里踏实,所以他离开的时候,她也未有察觉。只是今天她没睡着,可能是受了屋外不知何时响起的滴滴答答的雨声,扰得人没法安生。

      她索性起床,拉了窗帘,又推开玻璃窗,让外边的新风细雨也绕进来一些。

      天刚刚微亮,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远远看去有些朦朦胧胧的。花房旁边的健身房亮着灯,唐奕源正在大玻璃前的跑步机上做运动。他抬眼正好瞥见她站在窗边,立马挥手向她打招呼,示意她下楼来。

      她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到了楼下。

      家里人都还在睡着,只有几个佣人开始打扫卫生,厨房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是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唐奕源扬着一张大汗泠泠的脸冲她笑:“是不是想通了,觉得应该每天早起锻炼身体?”

      她却不动,半倚在一旁的划船器上,看着他说:“你明明是个爱吃喝玩乐的人,竟然会坚持晨练,真让人费解。”

      他关了跑步机,步子慢慢停下来,然后四下望了望,最后凑到她耳边,笑嘻嘻说:“你不知道一个健康的男性在早上的精力其实是很旺盛的吗?”

      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不尴尬,反而大方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外边解决这个问题了呢。”

      他立马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表示:“我虽然爱玩,但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她含笑白了他一眼。因为是大清早,她未施粉黛,头发也因为昨晚的缠绵凌乱的有些过分,一对双凤眼略有些浮肿,但透着光亮,虽然不夺目,可异常的吸引人。

      他终于没敢再继续和她对视下去,故意伸出手来胡乱掐了几下,然后神神秘秘的告诉她:“你今天会走桃花运。”

      余慕和只当唐奕源是在胡说八道,结果上午去到酒馆,郑音从屋里拿出一副画给她,说:“是唐奕兴带来的一个朋友留下的,说是送给你。”

      她猜着是宴小山,展开一看,署名果然是他。

      画上的女子是清代女子的打扮,拿着纨扇立于长廊尽头,半抬着头望天上的一双燕子,画的底色泛着青黄,左上边有两行字,仔细一看,写的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之前见过宴小山的素描画,知道他功底不凡,却没想到能画出这样的悠远意境。

      郑音在一旁帮着展画,见了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由得赞叹起来:“我见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是深藏不漏。”

      她沉吟了一下,问郑音:“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郑音帮着她把画卷收起来,告诉她:“他说不用,只等你哪天来了,给你就行,哪晓得你这么多天都没来。他倒是又来过两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点被鸡尾酒,和阿威聊得挺来的。”

      她下意识的往吧台看了一眼。

      郑音以为她是心有芥蒂,便说:“他虽然是和唐奕兴一道来的,但我见他挺正常,应该不是那种人。”

      她没想到郑音会往那方面想,扑哧一笑,说:“他是张英的师弟,我们一起吃过饭。”

      郑音点了点头,又关心的说:“那他送这幅画给你,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可他也挺奇怪的,送了画又不让我们告诉你,这又不是古代啊,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不用这么含蓄吧?”

      宴小山是不是个含蓄的人,余慕和不知道,但作为一个懂礼貌的人,她还是决定回个电话给宴小山,以表谢意。

      宴小山一接电话便知道她已经见到画了,并不扭捏做作,反倒说如果要表达谢意,至少应该请吃顿饭。

      她想了一下,很快说:“好啊,张英上次不是说好久没吃意大利菜了了,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去卡普里大饱口福。”

      宴小山低声笑了笑,隔着电话慢慢说:“听你的口气像是不愿意单独和我吃饭似的。”他不是南方人,说起话来不由自主的带些京腔,但并不让人觉得遥远,反而有些暖暖的。

      她没想到他会把她心底的想法这么轻而易举的道破,一时有些怔住。

      他又很快接上话,说:“张师兄一大清早就和大自然约会去了,要明天下午才回来。”

      她没再好意思说改日,又猜着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应该是不会再接受她的邀请,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才试着问了他饭还吃不吃,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行到这一步,也只能安安心心把这顿饭请上了。

      结果到下午四点,徐东奇竟然也给她打电话,约她吃晚饭。

      她十分诧异,想起唐奕源早上和她胡说的走桃花运的事,又觉得不靠谱。

      当然,对于徐东奇莫名其妙的殷情,她没必要一口回绝,毕竟那是范淑莲千挑万选出来的优质男,即便她没那个意思,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驳了范淑莲的面子。何况唐奕维刚刚和黄嘉萱分手,如果她有一些桃花在身边,可能会没那么容易露馅。

      可今晚的约,她答应宴小山在前,只好随便编了理由拒绝了徐东奇。

      因为怕车流高峰期被困在交通的混沌中不得解脱,所以余慕和有意提前去到卡普里。

      宴小山大约也是存着她这样的想法,竟比她还要到的早些。选了挨着落地玻璃窗的位置,满眼看到的是无敌的海景,海浪在蒙蒙细雨中飘荡,天边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

      余慕和慢慢走过去。其实她和他并不是很熟,前后也只见过两次,她算是知晓他的小秘密,而他送画的举动,多少是带着别样的情愫在其中的,可这些情愫,他不说破,她也就只能静观其变。

      宴小山察觉到她的到来,回首,起身,帮她拉开柔软的椅子,动作十分流畅绅士,语气却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欣赏:“我以为和女士共进晚餐,通常都要拿着怀表开开合合好多次。”

      她已然落座,正眼看着他,微微挑起眼角,问:“这是你对我守时的表扬吗?”

      他点了头,又微笑起来,说:“每次见到你,我的心情都很愉悦。”

      她微微蹙眉,故意说:“原来我是开心果。”

      他眼角都是笑,问她:“喜欢那画么?”

      她如实告诉他:“喜欢,也不喜欢。”

      他不解:“什么意思?”

      她沉吟了一下,说:“那画的意境你是都画出来的,可那画的意境太孤凉,看久了,心里也会跟着画里的人一起难过。”

      他呵呵笑起来,仿佛是想长久的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那改日我再画一幅热闹的送给你。”

      她摇头,说:“我看你的画八成价值不菲,你送这么多给我,又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万一哪天你开口让我办一件难得不得了的事,我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难为自己。”

      他听她说的十分有趣,笑着表示:“我送你画,你请我吃饭就是了。”

      她其实是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他那么多好意,正想着再以别的方式拒绝,却瞥见赵晗玉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

      她和赵晗玉交情还不错,便提前起身,不等赵晗玉走到跟前,就打招呼说:“前几天听说你去时装周了,还以为你会呆在米兰不愿意回来呢。”

      赵晗玉已然走到余慕和面前,她穿了件大开领的红色丝绸衫,双眼如画,双颊酡红,莹白脖颈衬着乌黑的头发,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赵晗玉眉角一挑,先是扫了一眼宴小山,然后才把目光放到余慕和身上,懒懒说:“看来看去也是那些东西,还不如纽约那次的新颖。”

      这口气听起来委实不怎么样,但余慕和知道赵晗玉说话一贯如此,便也没有在意,只慢慢看向赵晗玉身边那位面熟的女人身上。这女人五官长得并不属于精致型,也说不出哪里特别的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显得十分的有气场,和赵晗玉这样的超级美女站在一起,并没有逊色多少。

      赵晗玉压根没有要问宴小山身份的意思,倒是没忘介绍她的同伴:“我表姐,杜若溪。”

      余慕和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恍然大悟,怎么说有些面熟呢,原来是唐奕维高中同学。而且赵晗玉偶尔也会提一提这位表姐,说的都是她在伦敦证交所怎么怎么了得的故事。

      更让余慕和没想到的是,杜若溪竟然还认出她来,先说:“我记得你,余慕和。”

      人常说见到美女,神经容易变得迟钝,可余慕和觉得,有些女人,即便不是美女,见到的时候,也容易让人变得迟钝,好比杜若溪这种。

      事后她和唐奕源说起遇见杜若溪的事,唐奕维还笑话她:“明明都是名校出身,怎么感觉你说的自己好像矮了一截。”

      她自愧不如:“她是名校培养出来的女强人,我是名校培养出来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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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若尘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17:58 |只看该作者

    ☆、完全因你(3)



      婚礼定在周末,大多数人都是提前一天就到了,安排的是自助餐,气氛十分的轻松活跃。

      余慕和大多数时间都陪着范淑莲和大妈,还有一圈富太太们。等唐奕维,赵晗玉一行人来了,她才得以脱身,和年纪相仿的朋友们坐一起。

      唐奕源是老远就瞧见了赵晗玉,也不管储移飞是不是在这里,就颠颠儿的跑来要和赵晗玉坐,还把余慕和挤到旁边的位置,让她挨着杜若溪。

      余慕和总觉得和杜若溪在一起无形中会产生一种压迫感,但作为主家,面上还是得做到位,时不时和她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以免太尴尬。

      好在有唐奕源这个话痨,也不知他是为了博赵晗玉高兴还是故意给储移飞添堵,把能说的好听话全都套在赵晗玉身上,又顺便把储移飞暗地里损两句,惹得一向不八卦的蒋靖允都开起储移飞的玩笑来:“老三,八公子这架势是要拆你的后台啊,你还不赶紧说两句,小心晗玉被人诓走了。”

      储移飞还没答腔,唐奕源急忙说:“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赞美,怎么能是诓呢!”又把话题引到杜若溪身上,说:“这位新来的杜姐还不了解我,万一听了你的话,以为我是登徒子,那可怎么办。”

      坐在蒋靖允旁边的赵崇林突地咯咯笑起来,说:“八公子,女人最忌讳什么啊,这姐可不是能随便乱叫的。”

      唐奕源并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解释说:“杜**是我七哥的同学,我称她一声姐,不是看在别的,就是尊重她。”

      一直沉默的杜若溪眼见这话题全绕在自己身上了,笑了一笑,说:“我要是有个八公子这样能说会道的弟弟,每日一定过的很开心。”

      唐奕源望向唐奕维:“这个问题你倒是可以和我的七哥,你的同学交流一下。”

      储移飞听到这里,终于没再静下去,不痛不痒的说起:“白话了这么久,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八公子是冲着杜**和奕维去的。这左一个同学,右一个同学的,是欺负我们没有同学还是怎么?”

      众人一阵哄笑,余慕和已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迅速瞄了唐奕维一眼,只见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被这玩笑话影响到什么的模样。

      确实唐奕源不肯作罢,又挑起话来,故意问杜若溪:“杜姐,你肯定知道我七哥不少桃花事,说来给我们听听吧。”

      杜若溪脸上没有任何的难色,反倒十分的大方:“给他递情书的不少,就是没见他拆过。”

      赵晗玉也是个爱闹的,故意冲着唐奕维说:“怕是自己偷偷躲起来一封一封拆了看吧?”

      唐奕维笑而不答。

      唐奕源还揪着杜若溪不放,笑嘻嘻问她:“那杜姐你有没有给谁写过情书啊?”

      杜若溪特意看了坐在她斜对面的唐奕维一眼,笑着说:“看到他连校花的情书都不拆,我还费那个心思做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余慕和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好在大家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也不必强颜欢笑,只觉得这晚餐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结果吃过晚餐,又被范淑莲拉去房里问她和徐东奇的进展。

      她觉得很烦,敷衍了两句,就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

      范淑莲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也没有再勉强。

      回到villa,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她也不愿意起身去开门。最后是手机响了,唐奕维打来的,接上,他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她本不想动,但又怕他在外边站的太久,会被人撞见,于是起身去开门。

      他很快进屋,把门轻轻关上。

      她难得没有主动搭理他,背对着他往屋里走,他跟在她后边,三两步追上去,从她身后把她抱住,一颗头侧压在她劲项处,半笑着问:“不高兴了?”

      她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是蔫蔫儿的:“没有。”

      他不信:“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拨开他的手,往床边走,重新蜷缩在原来的位置,背对着他,淡淡说:“身体不舒服。”

      他在床边坐下,不再出声。

      她不晓得他在干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回身去看他,也只是安静的蜷缩着。小腹传来阵阵疼痛,没痛一分,就让她愈加的清醒一分,最后终于回过头看着他,说:“他们一会儿该找你了,你还是先过去吧。”

      他看了她一阵,干脆把鞋脱了,也学着她侧着身子躺着,整个人贴在她背后,双臂将她圈住。

      他身上很暖,他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可她十分没有骨气的掉了眼泪,又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他,只能默默咬了咬嘴唇。他却像是多长了一双眼睛,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庞、她的眼角,轻轻拭去她的泪,又缓缓移到她的小腹上。他手心的温暖带着些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将她冰凉的肌肤压得火热。

      “我就在这儿眯一小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让她丧失所有的抵抗力。

      结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至少余慕和觉得,唐楚碧因为嫁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很高兴,二妈和唐晓明因为终于把这个大龄女儿嫁出去了很高兴,宾客们因为又寻了个可以正大光明厮混玩乐的借口而高兴,至于谢凡生,即便他不是真的爱唐楚碧,也会因为分得了二妈在奥光的一半股权而高兴。

      这果然是一件众乐乐大于独乐乐的大喜事。

      尤其是晚上在海滩的party,尤其让玩腻了宴会厅里各式项目的公子**们异常兴奋。

      余慕和累了一整日,加上身体也不适,没有疯玩的力气,就坐在一旁和蒋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唐奕源端着一大盆烤好的海鲜插在两人中间,笑嘻嘻问蒋官:“你大哥这么急着赶回上海做什么?你看这里多好玩啊。”

      蒋官仿佛是想了一想,才说:“他是这样的,在上海呆惯了,不喜欢在别的地方太久。”

      唐奕源蹙眉:“这是什么话?总有一天,他要回深圳的啊,总不能把民信的总部迁到上海去吧?”

      蒋官觉得这个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也只是干干笑了一笑。

      唐奕源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起他:“你什么时候和你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朋友结婚啊?”

      蒋官笑起来,说:“这个要看她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了。”

      唐奕源一脸欣羡:“有个爱人的感觉真是羡煞旁人。”

      余慕和笑着指了和储移飞光着脚丫子在沙里跳舞的赵晗玉,说:“你不是也有爱人么?”

      唐奕源望了一眼赵晗玉,像是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着余慕和,说:“可惜我爱的人,她不爱我。”

      世上的男女情爱,最后能在一起的,十有□都不是两厢情愿的。所以对于唐奕源的单相思未果,余慕和从来都没觉得他有多可怜,因为他没有得到过,所以不存在失去,更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

      回到深圳没两天,赵晗玉约余慕和香港看歌剧。结果在歌剧院的前门遇到前任市领导的儿子和儿媳妇,寒暄了几句。

      赵晗玉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凑到余慕和耳边悄悄问她:“上次在卡普里遇见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她知道赵晗玉指的是宴小山,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赵晗玉又接着说:“我也是眼拙,一时没想起来,其实他那模子和萧**很是相像。”

      她微微一惊,侧头看着赵晗玉。

      赵晗玉没注意她的神情,还在说:“前几天吃饭,我还没注意到他,反倒是他先跟我打招呼了。是叫萧重宴吧?”

      她只能点头。

      赵晗玉起了兴致:“他们家可厉害着呢,远的不提,光是他那位姓陆的舅舅,恐怕没几个不认识。”

      她想起宴小山之前和她提过他的家庭很复杂,她猜度着他肯定也是权贵出身,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世家,一时有些发怔。也不知道像他那样从小该是顺风顺水的人,那日被她拒绝,会不会心里生出什么怨恨来,亦或者打击报复?但感觉他教养极好,又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干这些事。

      反正自从得知宴小山的身份之后,余慕和就再也没去过张英的画室,连自己参与投资的画廊也不管了,还是唐奕兴提出抗议,说她完全不理会画廊的经营情况,今日怎么也得去走一趟。

      她拗不过,只能去看看。

      结果是着了道儿,刚一进画廊,就见到宴小山正在收拾他之前挂在画廊里买的几副画。

      她不好躲,干脆接着这时机,边往里边走,边问他:“怎么把画收了?”

      他抬头看到是她,十分惊喜,但又似乎是在纠结手头上的画卷,竟有些意兴阑珊的:“卖给那些不会欣赏的人胡乱丢弃,还不如放到家里蒙灰。”

      她不明白。

      他已经把画全部卷好拿皮纸包上,转而笑着问她:“赏不赏脸吃顿午餐?”

      他问的突然,她压根没想好怎么拒绝,又想起赵晗玉同她说过的种种,最后点头说好。

      两人去吃黄鳝煲饭。

      宴小山指着外边白花花的太阳,提议:“喝点冻啤酒?”

      余慕和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便同意。

      宴小山大概是不胜酒力的,喝了两杯,就有些上头了,主动提起画的事来,口气十分的无奈:“那些人真是厉害,我用了化名,还能找到,花了大价钱卖我的画,把我捧得高高的。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哪里是真的欣赏我的画,不过是想通过我搭上我爸罢了。真是玷污了艺术。”

      余慕和听得他如此说,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故事。如今的世道,但凡家里有些门楣的子弟,都习惯性的仰仗着这道金光干些赚大钱的事,像宴小山这样苦于家庭枷锁的,却是极少数的。她觉得这和他从小沉迷于国画中有很大的关系,又觉得他这一刻赤子之心,实属难得。联想到自己身处在唐家,顶着九**的幌子度日,一时有些感同身受,不由自主的举杯敬他。

      他爽快的喝完了杯中酒,又很快扫去脸上的愁容,说起:“他们说你酒量很好。”

      她大方承认:“至今还没醉过。”

      他扬眉笑:“通常女人说自己没醉过,那就代表她还没遇到特别伤心难过的事。”

      她半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起了好奇心,凑近了些她的脸,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疑问的口气,却是疑问的话语:“我很想知道你等的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

      她低了低眉眼,拿着筷子随意往碗里扒了两下,说:“就是个挺普通的人。”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追着问:“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你的吧?”

      她停了片刻,蹙了蹙眉,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她二十岁的冬日夜晚,波士顿夜尽阑珊时分。

      那是大年夜,他们都没有回国,所谓的两兄妹难得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她吃的太撑,他也想走走,于是他们几乎是一言不发的沿着查尔斯河走了一路。其实那时已经很冷了,她出门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挑了一家明黄色的外套,御不了寒,她冻得连心都在发颤。

      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察觉到她的不适,竟脱了羽绒衣套在她身上。

      她十分惊讶的看着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慌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

      她从没见过他抽烟,只觉得他抽烟的动作并不娴熟,尤其是点火的时候显得十分的生硬,加上有些风,他一直没点着。

      她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又壮了胆子,轻松夺了他手里的打火机,凑过去,终于帮他把烟点着了。

      那一刻,她是看到他笑了的,也许是因为他太少笑,所以她觉得他笑起来格外的好看。她一直都在努力的生活,却从不知道这般努力是为了什么,直到那个时候,她心里突然想着,若是日后能经常看到他的笑容,也算是给生活找到了一个接着努力下去的动力。

      








    ☆、完全因你(4)



      和宴小山的关系,余慕和觉得喝过一次酒之后,似乎比原先要更加松快。

      她没把宴小山的告白当做特别紧要的事,宴小山也没有死皮赖脸的要给她送花送戒指,只有唐奕兴对这事十分的关心,每每见了她都要问上一问。她总把徐东奇搬出来当挡箭牌,可事实上她和徐东奇单独出去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完。

      对于徐东奇的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也有过许多种假设,和唐奕维谈起这件事,唐奕维通常都是说:“也许他使的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她不敢苟同唐奕维的说法,因为徐东奇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例行公事。

      她又怀疑这是唐奕源找了个所谓的好男人让她嫁,但三番两次的套唐奕源的话,也没能从中得到什么线索,反倒是被他发现了宴小山的存在,然后他那张嘴就呱啦啦在全家人面前宣扬开了。

      范淑莲自然是对这事咬着不放,只要闲下来,就要拉着她问长问短,最后竟教育起她,徐东奇也好,宴小山也罢,只要决定了跟谁,就不能再三心两意。

      她哭笑不得,也没法解释,干脆把大把时间花在酒馆、画廊或是唐奕维给她买的公寓,免得回去受拷问。还是唐楚碧和谢凡生蜜月归来,她才放心回家吃晚饭。

      唐楚碧嫁了人,气质还是有不小的变化,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精贵有洁癖,但已经没有故作矫情的架势了。给每个人带的礼物也都是投着他们的喜好,最后送给余慕和的,是从印度带回来的香薰灯和精油,说她睡眠不好,这个作用大。

      她当晚就点了一注,房间里的气味果然十分的安神,唐奕维半夜里过来还没散完。

      他笑话说这精油没作用,闹得她到现在也没睡着。

      她抓住他在她身上四处游荡的手,说:“要不是等你,我早睡着了。”

      他下巴上长了细细的胡渣,搭在她后背,有些扎人,他说:“北京有个建世界上最大的水上剧院的项目,政`府要找合作方,万和息家是首选,但息元顾前阵子和李家合资在东南亚买了岛屿,要建度假山庄,不一定有这么多资金可以周转,我刚在整理些资料,准备明天去一趟北京。”

      她明白这是大项目,有些惊讶:“你爸交代你的?”

      “是我提出要去试试,他没有表态,但他肯定也想争取到这个项目。”

      她并不太有信心:“这么好的项目,争取的人肯定很多,何况那些公司都在北京,关系门路比我们多。”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你几时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了?”

      她担心他这次报的希望太大,会落空。

      他又说:“叶至谦会帮我牵线。”

      她一听叶至谦的名字,倒是宽慰了些,又想着他明日进京,是不是要叮嘱些该注意的事。

      他却突然提起宴小山来,问她:“宴小山是谁?你妈好像最近老提起他?”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宴小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只说:“是张英的师弟。”

      他“哦。”了一声,又问:“他在追你?”

      她咯咯笑了一阵,翻过身子,面对着他的脸,一双手搭在他脖子上,笑问:“你在吃醋吗?”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张脸贴在她额上,慢慢说:“徐东奇不好吗?”

      她窝在他怀里,笑笑地说:“他们再好,也不关我的事。”

      大概宴小山存在的风声也传到了徐东奇耳里,连着几日,他都没有再打电话来约过余慕和。

      余慕和也没什么惋惜的,去了一个徐东奇,来了个宴小山做掩护也可以。

      画室里的几个人似乎也都默认了她和宴小山是一起的,但凡有些户外的活动,都会叫上她。尤其等到张英过生日,一行人跑去爬山露营,她被唐奕兴拉着去买了一大堆用具,回家被唐奕源撞见。

      唐奕源得知有这么好玩的事,立马嚷着要一起去。

      她提醒他明天是工作日,他得去公司打卡上班,他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玩乐的诱惑,说要想办法。

      结果等到第二天,唐奕源还真抽出身来,挤上他们的车,一开口就是和宴小山套近乎。

      余慕和见状才明白唐奕源哪里是想出来玩,明明就是想好好认识认识宴小山。

      宴小山对唐奕源是有耳闻的,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都外向好相处,不过一会儿就谈的十分投机,聊起留学时的趣事。

      唐奕源得知宴小山是在温哥华读书,当即就说:“你和小九都在北美,和我隔了一整个大西洋那么远。”

      余慕和觉得唐奕源八成又要扯缘分之类的故事,果然他很快接着问:“小山,你去过波士顿吗?”

      宴小山摇头。

      唐奕源故意叹气:“我也没去过。之前有几次很想去,可小九她不欢迎。”

      余慕和瞥他:“你专挑我学业重的时候说要去,也不见你放假提这事。”

      唐奕源不再招惹她,又和宴小山说:“温哥华我就去过一次,那边的自然环境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以后在国内混不下去了,移民去那儿就很好。”

      宴小山显然不信他所谓的混不下去的话,但还是附和着说:“那边华人多,你要是去了,我倒是可以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

      唐奕兴闻得两人越说越远,连忙打断:“移什么民啊,我们一家人不能分开的。”

      余慕和见唐奕兴当真了,笑着说:“二哥,他才没这个本事愿意一个人长久呆在国外呢。”

      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热闹,到了傍晚,就把火架子全部搭上,拿出先前准备好了的腌制品,开始烧烤。

      山里不比外头,入夜渐凉,唐奕源原本拿了外套预备给余慕和披上,一转眼却见宴小山的手脚更快,他在一旁咯咯笑起来,说:“看来我这个八哥的用处以后会越来越小了。”

      宴小山笑了一笑。

      余慕和被他开了不少玩笑,干脆反击说:“那你赶紧给我找个八嫂,让我这个妹妹没有用武之地。”

      唐奕源接连唉声叹气:“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八嫂,我屁股后边早都该跟着一圈娃娃了。”

      宴小山对唐奕源还不了解,正要安慰他几句。

      余慕和抢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赵晗玉这支花呢?”

      宴小山是知道赵晗玉的,恍然大悟的看着唐奕源:“原来如此。”

      唐奕源一扬眉:“什么原来如此啊,你见过赵晗玉吗?”

      宴小山十分认真地点头,分析说:“确实有倾城之貌,但性格似乎有点刁。”

      余慕和故意说:“我们八公子就是喜欢重口味。”

      众人哄笑做一团,唐奕源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说:“我暗恋的这么光明正大,她连个正眼都不给我,等到日后被储移飞伤了,再来找我,我肯定是不会搭理她的。”

      宴小山不同意他的说法:“真的爱一个人,才不会在乎她什么时候回头,或者回不回头都不重要,又不是爱她就一定要得到她。就算得到她了,她不快乐,不开心,那和禁锢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有什么区别?要是我爱的那个人哪一天被她所爱的人伤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去抱着她,她想哭也好,想闹也好,哪怕她想打人,我也会陪着她。要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会爱谁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爱的时候全心全意去爱,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夜幕已经降临,宴小山坐在篝火边,火光映在他干净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明亮耀眼。

      唐奕源最先从这番话中醒过来,一边拍着手,一边表扬他:“果然是文艺青年啊,对感情的见解居然这么的有深度。等哪天空了,我们俩单独探讨探讨这个问题,看能不能再挖掘出点更深层次的东西。”

      余慕和不知道唐奕源究竟有没有再找过宴小山探讨关于感情的问题,她只知道唐奕源这次入山露营并没有得到唐晓明的许可,所以他为了自己这次的一时冲动付出了调离公关部门,前往人力资源部负责奥光所有职员档案管理工作的代价。

      大妈为了这事没少找唐晓明哭诉,要知道公关部门虽然也不是中心,可好歹能多和各个大人物打照面,这一下被分区管什么档案,就真的只能日日对着发黄的纸张了。但唐晓明做的决定一贯没人能改变的了,大妈的哭诉没能成功,唐楚贞虽然在奥光有一定的地位,但对着这情况也爱莫能助。

      反倒是唐奕源跟个没事人似的,还到处说什么去到人事部门,看谁不爽了,就可以炒他的鱿鱼。

      余慕和对他的乐观态度表示了欣赏,待向还在北京的唐奕维提及这事的时候,唐奕源早已经收到了风声。

      唐奕维却是想到了别的方面,说:“他要是下个月又换了部门,这事就大有不同了。”

      她仿佛命白唐奕维的意思,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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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真诚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08:32 |只看该作者

    ☆、完全因你(5)



      盛夏难当,储志云借着天气大好的由头邀了一大圈朋友出海开party。

      日子撞上周末,唐奕源好不容易得空,一大早就开始催余慕和动作快些,好像生怕赶不上似的。唐楚碧平日不太常参加这些活动,但似乎是有意给谢凡生站台面,也早早的就来了。

      最晚到的是赵晗玉和杜若溪。

      储移飞坐在游艇后边,没有起身去迎接赵晗玉的意思,不知道是对她来晚了有意见,还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姗姗来迟。

      余慕和见赵晗玉适合杜若溪一道来的,也不像往日一般主动去找赵晗玉搭话,唐奕源亦是没有什么殷勤的表现。

      赵晗玉甚少受到这样的冷遇,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立马拉黑了。

      储志云最是和事老的性格,哄起赵晗玉来:“晗玉今儿这条宝蓝色的裙子选的真好,简直要和大海融为一体了。”说罢将话头抛给储移飞,“老三,你说是吧?”

      储移飞眯着眼躺在长椅上,连眼睛都没睁开,敷衍的“嗯”了一声。

      赵晗玉本来还只是有些不高兴,这会儿见到储移飞的态度,气头立马就上来了,直冲冲进到舱内,大声嚷着说:“今天谁能把我喝醉了,我明天就陪他去塞舌尔度假。”

      这话一出,一众人都哑声了。

      唐楚碧本就不太看得惯赵晗玉刁钻的脾气性格,故意凑到唐奕源耳边,笑着说:“你还愣着干吗?”

      唐奕源没理。

      唐楚碧又推了余慕和一下:“你快去把她灌醉。”

      余慕和没动。

      唐楚碧倒是挺识大体,告诉余慕和:“她这是发公主脾气,要真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上去把她灌醉了,到时候她和储移飞都不好下台。”

      余慕和环视了一下众人,倒真有些人已经摆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来。她只好冒险充当一回和事老,走进船舱。

      赵晗玉听到有声响,立马回过身,见是她,既有些失望,也有些心慰,一双动人的眼睛竟是含着些泪水的。

      唐奕源在舱外驱散了众人,外边一时又安静下来。

      余慕和慢慢走到赵晗玉面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折中,说:“我口渴,想喝点酒解渴。”

      赵晗玉破涕为笑。

      余慕和也笑了起来,拿着开了瓶的酒给她倒了小半杯,又与她碰了一下,说:“塞舌尔我早就想去了,但是这酒太伤身,你就少喝些,假装被我喝过了,行吗?”

      赵晗玉看了她一阵,然后点头,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饮尽。

      但凡活在世上的人,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困扰,余慕和以前觉得像赵晗玉这样首屈一指的千金**是绝对不会为了钱财而烦恼的,可后来才明白,其实赵晗玉最最恼的大概就是她的千亿身家。因为钱太多,所以总怕别人不真心,好不容易有个门当户对的储移飞,又整日瞎想着他会不会变心,会不会离她而去,然后变着各式各样的法子来试探他。她晓得那是因为赵晗玉爱储移飞,储移飞也一定晓得那是因为赵晗玉爱他,可晓得是一回事,能不能经受得住又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两个相爱的人最后分开十有八九不是因为不相爱了,连普通人都要经受那么多生活的考验,何况是两个身家旗鼓相当的优胜者,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哪怕一点点的缝隙,都会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边钻。

      都说人只有在吃饱了的时候,才会横生出许多情感的纠葛。余慕和不知道赵晗玉和储移飞的这条被蔓藤缠绕的线最终会画向什么地方,她只希望自己和唐奕维的那条线会永远的缠绕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赵晗玉果然很快就醉了,被余慕和送到房间休息。

      储移飞还坐在原处,仿佛连动也没动,夕阳渐渐落入无边的大海,余晖映着水光渡了一层金边在他身上,他那样的安静,像是这游艇上,只余他一人。

      她没有去喝储移飞谈一谈的打算。唐奕维曾和她说过,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方方面面都不一样,你所思虑的,他也许早就想清楚了,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把它当成一回事,所以她掉转了方向,预备去拿块三明治压一压因为船只摆动而在胃里翻滚的酒。

      却不知杜若溪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主动拿了刚做好的macaron给她。

      她有些诧异,但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十分的清单,说了谢谢,然后狠狠咬了一口。

      杜若溪半倚在白色的栏杆边,背对着大海,侧头看着她,娓娓说:“晗玉那样的脾气,真正受得住的人很少。”

      她不知道杜若溪提起这个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只微微笑了一下。

      杜若溪似乎对她十分有兴趣,接着往下说:“其实她没有坏心,就是被宠坏了,习惯被人捧在手心里。不同的环境,总会早就不同的性格。”

      她又咬了一口macaron,突然有些期待唐奕源能及时出现。

      杜若溪对她的沉默置若不理,问她:“听说余**开了间小酒馆?”

      她点了头,回答说:“是我爸爸留下来的,开了快有二十年了。”

      杜若溪看着她,也不太笑,却像是有意拉近距离:“等哪天有空了,我也去坐一坐。”

      从游艇上下来,刚坐上车没多久,余慕和就吐了。

      唐奕源一脸鄙夷的指责她不负责任的把他的香车给糟蹋了,又把纸巾报下车去到路边拍着她的背后给她顺气,自顾自的说:“让你去把赵晗玉灌醉,你怎么把自己灌醉了。”

      她压根不认为自己是喝醉了,至多是吃多了macaron,又有些受了凉风,晕船罢了。

      他难得没遇到她的反驳,于是饶有兴致的教育她:“你以后还是少和赵晗玉在一起,她就是个偏执狂,一遇上不顺心的事就不分场合的撒火。储移飞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她一时,也受不了她一世。总不能回回遇上这事,都让你去化解吧?”

      她蹲在马路边上,吐得七荤八素的,听了这话,不禁回头,皱眉看着他。

      路灯很亮,光线一丝不差的照在他身上,他的模样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却又仿佛已经不是那个样子。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身上的力气渐失,终于只是眯了眯眼,有气无力的表示:“我想喝水。”

      余慕和身体不舒服,得以放了个小假,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

      下楼寻吃的的时候,管家告诉她:“赵**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找您。”

      她回了电话给赵晗玉,没想到赵晗玉提起去塞舌尔的事,说是订了后天的启程,明天先飞去北京,让她把行李准备准备。

      她还以为过了一夜,储移飞已经把赵晗玉哄好了,旁敲侧击的想闹清楚这其中的事。

      赵晗玉明白她的意思,便大方告诉她,虽然是和储移飞和好了,但是说话得算话,塞舌尔是一定要去的。

      她觉得这事来的太突然,但又想着去北京倒是可以见见唐奕维。她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十分的想念,于是答应。

      挂了电话,她打给唐奕维。他没接,她猜着他大概是在忙,没再急着打第二通。

      等到晚上了,他才回过电话来,听了她的行程,便告诉她到了北京随便寻个理由和赵晗玉分开,他带她去别的地方吃饭。

      她想到明天就要见到唐奕维,又是在异地,心里有些兴奋,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到中午才落地。

      北京在下雨,天色十分的灰暗,赵家在京的管家来接机,但为了方便,两人没回赵家住,住在酒店。

      赵晗玉吃过午饭就出去了,余慕和在房间里眯了一会儿,四点多的时候唐奕维给她打电话,说一会儿就过来接她。

      她特意穿了件白色卡通图案的上衣,搭着浅色的牛仔短裤和平底鞋,以求能随意把自己淹没在人堆里。唐奕维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开了辆半旧不新的A4,穿了套深蓝色的运动装。

      她一上车就十分香艳的在他脸颊上映了一记热吻,笑靥如花的拷问他:“有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他作势要把车停在一边,故意说:“不然上去测验一下?”

      她咯咯笑,又不同意:“我好饿。”

      雨还在下,不大不小的,刚巧能落在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城市已然被这场雨冲洗的十分干净,只是渐渐入夜,霓光四起,有些塞车。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条老胡同里,四合院门前没打招牌,是在门上挂了两个大灯笼,看上去倒像是普通人家。

      唐奕维敲了敲门,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顶上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见来的人是唐奕维,露了个笑脸:“唐先生,您来了。”

      余慕和知道这是私房菜馆,又觉着是在北京,撞见熟人的机会应该为零,没想到刚一进门,却是遇到了叶至谦。

      她在各色宴会上见过叶至谦两次,想他贵人事忙,应该是不记得她这个小角色的。可他又和唐奕维挺熟,加上还有别的朋友跟在后边往出走,又兴许是什么有大来头的人物,所以他倒顺势做起介绍来。

      她从来懂得分寸,站到一旁,听着叶至谦笑着说:“还想着找个什么机会正式给你们介绍认识,今天倒凑巧碰上了。”

      唐奕维早就注意到了叶至谦身边的人,听得叶至谦这么说,立马反应过来,把手伸向那人:“陆先生你好,我是唐奕维。”

      余慕和斜斜的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他的轮廓长得十分好看,虽然穿的并不正式,可气度非凡,说话的声音有些慵懒,却不显得傲慢。他说:“你好。”

      大概这样的碰面还是有些尴尬的,所以叶至谦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余慕和身上。

      余慕和觉得十分尴尬,正考虑是不是应该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却听见前边屋子里传来个清脆的女声:“你们三个动作就不能快点儿吗?磨磨唧唧,跟娘儿们似的。”

      紧接着就有爽朗的男声也跟着传过来:“要来这儿吃的是你,嫌人家没提前给做雪花桃泥,要换地方的也是你。就你这种善变的性子,除了方名扬能受得了,恐怕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个人。”

      没一会儿,那说这话的四人就已经走出了里屋。

      那女孩还在说:“明澈,我说一句,你说十句,叽叽喳喳的,你真应该学学叶至曦,沉默是金。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明明都在为国家效力,你就没有人家进步快的原因。”

      被称作明澈的人说起:“你这个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表哥不晓得叫一声,整日就知道喊我的大名。”

      余慕和只看清走在前边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女的和陆柏友有些像,男的虽然和陆柏友一样都有些瘦,却又多了一分精明样儿,但无疑都是世家子弟的风度。

      陆柏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女孩很快走过来,像是十分愿意认识新朋友的模样,左右打量着唐奕维和余慕和。

      陆柏友见状,于是做起介绍来:“我妹,陆柏怡。”

      后边那三人也都走上来,还不等大家稳定好,却是突地响起一声惊疑:“小九?”

      








    ☆、完全因你(6)



      结果这一顿晚餐,余慕和吃的极不安心。

      唐奕维没问她怎么会认识萧重宴的事,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儿的告诉他:“宴小山就是萧重宴。”

      唐奕维十分淡定的点了一下头,并表示:“我早就知道了。”

      她很是惊异的看了他一会儿,泄气的说:“现在被他撞见了,该怎么办?”

      他看得开,还半笑着说:“哥哥妹妹一起吃顿饭,不见得就有什么可让人怀疑的吧?”

      她刚才一急,倒是把这层关系给忘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放心:“万一他告诉二哥呢?我们平日连话都不怎么说的,跑到这儿来还一起吃饭,就算是二哥那样的人,也不可能不觉得奇怪吧?”

      他见她愁得连东西也不吃了,慢条斯理的给她盛了一碗清汤燕菜,说:“你先吃东西,二哥会不会知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再说。”

      她哪里吃得下,和唐奕维分开之后,回到酒店,整个人还是魂不守舍的。最后还是决定给宴小山打电话。

      哪晓得宴小山先她两秒拨过来。

      她拿着手机想了一想,然后接听。

      宴小山开口不谈刚才的事,只是问她晚上吃饱没有,要不要去尝尝当地的麻小。

      她正好是想找他,于是答应。

      宴小山开了一辆甲壳虫来接她,待她上车就解释:“这是我表妹的车。”

      她知道他指的是陆柏怡,又联想起刚才的画面,一时沉默起来。

      他知道她所想,便大方说起:“之前听唐二哥说你们家最本事的就是七公子,一直没机会见,没想到是在这里认识了。”

      她听他主动提起,于是说:“他来谈个项目,我和赵晗玉去塞舌尔度假,正好路过,他就说请我吃顿饭。”

      他连连点头:“就像我们兄妹几个,也是经常一起聚一聚。”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不见他有什么异色,于是问起:“刚才那两个都是你的表亲?”

      他摇头,说:“我妈家是四兄妹,我有两个舅舅,一个姨。大舅家一个大表哥,一个表妹,你也都认识了,姨家就是刚才那个明澈,比我大一岁,还有三舅家也是个表哥。刚才还有叶至曦,是叶家最小的儿子,我们是同学,大家都称他是最低调的叶家人。”

      她疑问了一声,并不是是对叶至曦有多大的兴趣,就是想着多说些旁的事情比较好缓解气氛。

      宴小山接着说:“他是人大的高材生,毕业之后就去了海拉尔,在那儿呆了两年,前阵子才回京的。还是叶大伯一定要把他调回来,说去基层锻炼可以,但中心的东西也不能全不接触。我自认行事不招摇,可他真是低调的没话说。每天坐地铁上下班,就算开车也是开的家里十年前的大众,要不是那车牌挂着,哪里会有人把这车放在眼里的。回来的时候给他调了副处,愣是没有一个人说闲话。”

      她听他说的十分认真,心里觉得若是那个叶至曦真的是这样,确实是难得至极的。

      他又给她说了一些他生活圈里的人,比如明澈,在武汉读书,后来去英国名校深造,回国之后就着自己的专业,在城市规划局工作。又比如还有个叫费琛的同学,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医科,现在是大医院里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提起唯一没露面的二表哥,陆柏誉,也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年纪轻轻就开了自己的公司。

      他说着这些人的时候连自己也很是佩服的样子,最后问她:“他们个个都很厉害,是不是显得我很不务正业?”

      她摇头笑,说:“他们画不出国画。”

      他心情大好,偷偷告诉她:“我正在向画家协会提交申请,希望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那我预祝你成功。”

      对于宴小山会不会在唐奕兴面前提及遇到她和唐奕维的事,余慕和现在觉得宴小山其实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或许猜到了什么,但绝不会傻傻的去捅破。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宴小山十分的放心,所以和赵晗玉在塞舌尔度假的日子里,完全没有再为这件事忧心过。

      赵晗玉似乎也玩的十分尽兴,只在离开前的一夜喝了些当地酿的酒,她贪杯,喝得稍微多了些,才没能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絮絮叨叨了很多事,最后趴在余慕和腿上,喃喃问她:“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他以前也爱你,现在却不爱了,而你还爱他,你会怎么办?”

      赵晗玉说的十分绕口,大约是在形容她自己和储移飞的关系。

      她早已看出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却没有深究,只是安慰她:“你想多了。”

      赵晗玉仍然是伏在她身上咯咯笑起来,似乎是流了眼泪,湿湿的黏在她腿上。

      她怔了一怔,像是开导的说:“如果他真的不爱我,爱上了别人,我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死皮赖脸的求他回头吧?伤心难过或是折磨自己一段时间这都是在所难免的,可我也有尊严和底线,世上大好的男人那么多,不见得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失去我,损失的该是他才对。”

      赵晗玉听了她的话,呜咽的更厉害了。

      她心有所感,又劝她:“你有时候性子太急太烈,稍微改一改,偶尔服个软,他肯定还是心疼你的。”

      赵晗玉哭着说:“以前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我身上这些毛病,连他也从不说我,我总觉是因为他爱我,所以不在乎我的坏脾气。可慕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的不在乎,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和我过一辈子。他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女人,根本不是我。”

      余慕和没想到赵晗玉会说这些,一边拍着肩膀,一边哄她:“你是太爱他了,所以容易对他猜疑。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要真的变心,早变了,何必等到今日呢?”

      赵晗玉哭闹了一阵,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了,酒气完全冲上头,绕的她头晕,嘴里反复念着‘他变心了’。

      余慕和把她送回房间,又怕她半夜醒来会出什么事,于是就在她房里睡下。

      大概是受了赵晗玉念叨的那句‘他变心了’的影响,余慕和晚上做梦,竟梦见唐奕维手执着另一个女人到她面前,让她叫那个女人嫂子。

      她立马就被惊醒了,看了钟表,刚刚过三点。估摸了一下时间,北京大概是早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唐奕维打了电话。

      唐奕维也醒了,见她在当地这么晚时间打电话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不想把梦里的情景说给他听了,于是说:“我今天回北京。”

      他干脆翻身起床,告诉她:“我要提前回深圳了。”

      她问他:“怎么了?”

      他缓了一下,说:“唐奕源又要换部门了。”

      余慕和与赵晗玉辗转至北京回深圳。

      唐奕源自告奋勇来接她。缠着让她讲一些趣事,又问她有没有艳遇。

      她心里一直想着他又换部门的事情,讲什么都是不在焉的样子。

      唐奕源以为她是坐飞机太久,累的,终于不再烦她,自顾自的提起:“我昨天被调到发展策划部,比在人力资源部忙多了,以后要想溜出去度假会很难。”

      她听他主动说起这事,于是做出一副刚刚得知消息的表情,问他:“怎么又换了?”

      他解释说:“因为我前两天在办公室煮火锅,用的是炭火,差点把资料烧了。”

      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皱眉问他:“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煮火锅?”

      他说:“谁让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出去吃顿饭,路上都要花去一半时间。反正我也是闲着,就想说吃火锅来打发打发时间,哪晓得孟洋送的锅和炭火这么不牢靠,我才刚去了趟洗手间,转身回来连桌子都烧起来了。”

      她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回到家,遇到回来喝汤的唐楚碧和谢凡生。

      唐楚碧当即开起唐奕源的玩笑:“小八,哪天空了也请三姐吃顿火锅啊?”

      唐奕源并不恼,笑着答应:“行啊。”

      大妈正巧下楼来,听到这话,急忙就说:“行什么行啊!你闹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万一你爸真生气了,不让你在公司呆着,我看你怎么办!”

      唐奕源呲牙笑:“那多好啊,我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余慕和从来都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听了看了这些,也分不清这其中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晚上抽空去到公寓,和唐奕维谈起这事。

      唐奕维并没有细说这事的打算,对她的疑问也都是“嗯嗯啊啊”的回应。

      她有些着急,牢牢捧住他的脸:“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趁机往她鼻子上亲了一口,又哀怨的表示:“你一回来就唐奕源长,唐奕源短的,也不怕我听了不高兴?”

      她哭笑不得,放开他的脸,说:“倒变成我的不是了。”

      他伸手搂住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下颚抵在她头上,缓缓说:“他想扮猪吃老虎,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真的把老虎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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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茗瑾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18:02 |只看该作者

    ☆、完全因你(7)



      余慕和这几天都睡得不好,醒的早,有时拉开窗帘,就看见唐奕源在楼下的健身房做运动。

      唐奕源比以前要专注很多,没再察觉到她,倒是她经常会望着他发呆。

      他们相识十三年,他比她大一岁,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他是有名的混世魔王,隔三差五就被老师请家长,连唐晓明都拿他没办法,可他待她却是很好的,只要听到谁给了她委屈受,也不管是谁错在先,教训对方是肯定要上演的戏码。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傻傻的问他,干吗要对她这么好,他总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我上面那么多哥哥姐姐,好不容易来了个妹妹可以让我保护,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失职?”

      她听了这话,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她的保护,渐渐的,她也敢在他面前没大没小起来,反正他从不会骂她,更不会对她使坏。她那时也有十二岁了,跟着范淑莲来到唐家,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就是他。

      她很珍惜这份情,所以知道唐奕维要想方设法得到奥光集团的时候,她是有过犹豫的,毕竟成王败寇。但她又觉得唐奕源自小把人生的主旨定义为吃喝玩乐,就算是没有了奥光,他也能分到数不尽的钱财,这不是正好投了他的心意么?

      可这一刻,她恍然间觉得自己也许是想错了。

      有钱的人只会希望自己变得更有钱,那从小被大妈灌输了要执掌奥光集团的唐奕源又怎么可能没对这个庞大的金钱帝国动过心?

      她连唐奕维的心思都不能完全摸准,何况自她去波士顿读书到唐奕源回国,她们有六七年的时间没在一起,纵然他还是愿意保护她的八哥,又有谁能保证在他的世界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早已发生了质的变化?

      她想到这些,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如果那一天终将到来,她只希望不会血流成河。

      结果没想到最先出纰漏的是大**唐楚贞。

      还是在余慕和过生日那天,家里人难得聚在一起吃晚餐。

      唐楚雨带了两个女儿回来,小姑娘十分的讨巧,家里上上下下都被逗得满是欢笑。

      等到快七点了,唐晓明和唐奕维才从外面回来。范淑莲也没注意到唐晓明的脸色,就让管家开餐。

      唐晓明低声一吼:“唐楚贞,你上书房来。”

      众人都是一惊。要知道唐晓明平日叫唐楚贞都是叫大妹,这会儿唤起她的大名,又是这样的厉声厉气,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唐楚贞先是一惊,而后平静下来,跟着唐晓明的步子上了二楼的书房。

      唐楚雨的小女儿小雪并唐晓明的吼声吓了一跳,又不敢哭出来,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唐奕维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温和的说:“小雪手里拿的什么啊?让舅舅看看好不好?”

      范淑莲还怔在远处,余慕和连忙过去把她拉回坐在沙发上。

      大妈眼见着自己的女儿被呼喝上楼,想要跟着上去,唐奕源手快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二妈是见惯了这样的风浪,并不当回事,很快和谢凡生谈起家常,唐楚碧跟个小媳妇样的坐在他旁边。

      只有唐奕兴傻傻的站了一会儿,然后问起跟唐晓明一起回来的唐奕维:“爸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还把大姐叫到书房?”

      唐奕维还在逗怀里的小雪笑,淡淡看了唐奕兴一眼,说:“应该是有什么要同大姐商量吧。”

      余慕和后来觉得,“商量”这两个字唐奕维用的十分巧妙。实际上,唐晓明是当天就下了调动的命令,财务会计部总监唐楚贞与西南片主管谢凡生岗位对调。

      半夜唐奕维来找余慕和。

      她满肚子都是疑问,正想找他问清楚,他不急着回答,只从背后变出一个盒子来送给她,边亲吻着她的嘴角,边说:“生日快乐。”

      她被他弄得一时乱了思路,光顾着打开礼物。

      是一条粉钻项链,光色十分亮丽,伴着暗黄的落地灯光,很好看。

      他拿出来,帮她戴在脖子上,低声笑着说:“等下次,就是送戴在手指上的了。”

      兴许是这项链太凉,惹得她心里也是突地一凉,重新问起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帮她把项链戴好,又看了一会儿,缓缓说:“她挪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去帮她前夫。”

      她大惊:“前夫?她和她前夫不是早就断了联系吗?”

      他慢条斯理的说:“断了联系,总有办法重新连上。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对前夫余情未了的女人。”

      她看了他一眼,已然猜到是他在背后做了工作,怔了一会儿,又问:“她到底挪用了多少?”

      他轻松的说:“其实也不多。只不过我这边刚巧谈成了那个建水上剧院的项目,她挪了资金是小事,害这个项目签不了就是大事了。”

      她心里仍有疑问:“动资金不是要唐晓明签字吗?怎么会?”

      他打断她:“慕和,你问的太多了。”

      她被他打断,不由得对上他的双眸。她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见她杵着不动,抬手抚上她的眉眼,轻声说:“主导这事的不是我。二妈早就看唐楚贞不顺眼了,加上一直想给自己的乘龙快婿安排个好职务,所以我至多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什么,但又忍不住:“你和二妈联手了?”

      他认真摇头,声音十分清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唐楚碧外调的事情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多数人看到的是二妈这一脉的崛起,毕竟二妈是奥光集团的元老,新晋的女婿又如此得力。也有一些人力挺大妈,董事会里的诸多人物都是先前大妈家遗留下的老臣子,而唐奕源也渐渐正经起来,锋芒毕露也是迟早的事。甚少人会把注意力放到唐奕维身上,他仿佛是单枪匹马,但很多时候,单枪匹马更容易直捣黄龙。

      家里的气氛虽然谈不上剑拔弩张,但多少有些怪异。余慕和总觉得什么事都像是被冥冥中的一股力量牵着在走。

      唯一没有受到家里的这些杂事影响的大概是唐奕兴。

      他仍旧沉浸在和张英的二人世界中,偶尔闹闹矛盾,就找余慕和倾诉。

      余慕和自己也心事重重的,对他的话总是听了一半没听一半。

      马上到中秋了,唐奕兴又和张英闹了一场大的,然后跑到酒馆里胡喝海吃的。

      余慕和陪着他,听他絮叨。其实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事后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忘了是为了什么而争吵,就像是那些鲜活的小情侣,因为争吵而让生活拥有更多的滋味。只是这次稍微涉及到了第三方,说是有人给张英暗送秋波。

      她想起自己和唐奕维,这一路走来,他们没有过任何的争执。她不爱耍小性子,不会无理取闹,但凡遇到什么事,总是站在他的角度先思寻一道,就算有生气,也都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他也不是在乎细枝末梢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样的紧迫,怎么可以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结果两人各有心事,都喝醉了。打电话给家里,让司机来接,来的却是唐奕源。

      余慕和还有两分清醒,见是唐奕源来了,倒是还问他:“你现在这么忙,怎么还有空来接我们啊。”

      这口气听起来像是埋怨他太忙而疏于了对她的关爱似的。

      唐奕源果然笑起来,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横抱起,往酒馆外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要是这么想我,我可以考虑明天中午抽出吃饭的时间来陪你。”

      她一颗脑袋被窝在他心口的位置,颤颤笑了笑,突地说:“唐奕源,你变了。”

      他马上问她:“是变帅了,对不对?”

      她满口答应是,开始拉扯些胡事:“前两天孙琪琪跟我说,她很是喜欢你,如果你不一定是非娶赵晗玉不可,她不介意一步一步慢慢的攻占你的心。”

      他漫不经心的问她:“哪个孙琪琪?”

      她回答说:“就是赵晗玉的表妹。”又说:“赵晗玉就只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妹,表姐叫杜若溪,表妹叫孙琪琪。”

      他听她说起这些,又笑了一笑,说:“我看她表姐不错,如果她不介意,我倒是想试试姐弟恋。”

      她痴痴一笑,抬眼看他,说:“那你加油。”

      他没再接话,腾出手来打开车门,把她放到车上,又回过头去接唐奕兴。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车也不多。

      唐奕源从前喜欢飙车,这会儿正该是好玩一把的时候,可他开的很慢,像是怕太快了,会折腾到他们的胃。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余慕和在细细碎碎的说什么,他想靠近了去听,最终还是忍住没动。等到了家,他再去扶她下车,才弄明白她说的是:“去把她追到。”

      








    ☆、完全因你(8)



      唐楚贞挪用资金而给唐家上下带来的几许阴霾终于在长假到来之际消散的七七八八了,唐楚雨与夫家金鹰德难得携手到家里来过节,还带了一箩筐说是专程从阳澄湖挑来的大闸蟹以示孝敬之意。

      唐楚碧是个不会深究表象的人,眼见这两人看着还挺和睦,就拉着余慕和说兴许是金鹰德想通了,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

      余慕和不太相信,要是金鹰德会想通这个问题,何必等到五年后的今天?没准又是有什么事要找唐家帮忙的。

      果然还没等蟹吃完,他就说起奥光集团与下边地级市签合同修路的项目来,明显是想参与其中的。

      唐晓明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

      余慕和觉得这多少含着些安抚大房的味道在里边,毕竟唐楚贞在奥光总部任职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大差错,虽然这次的事有些严重,但唐晓明有意没让太多人知道,只对外宣称是正常的人事调动,想必也是为她留了后路的。这次答应金鹰德的请求,估摸也有些看在唐楚雨又怀的是女儿,他作为传统观念很强烈的大男人,大概对金家很是理解的。

      一顿原本高高兴兴的饭,吃的人意兴阑珊的。

      唐奕兴却因喝多了些花雕酒,散了席还搬着椅子在花园里坐着,非要赏月。

      唐晓明觉得有些累,早早的让范淑莲回房铺床休息,大妈和二妈也都上了楼,唐楚贞和唐楚雨都随自家老公回去了,就只有唐奕维、唐奕源和余慕和陪着他。

      唐奕兴好歹也算是个文艺青年,借着酒性吟起诗来:“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入秋夜已有了些凉意,天空因为有了那轮皓月便毫不吝啬的向人家洒下银光,景色极好,诗意却透着些忧伤。

      饶是唐奕源这样爱闹腾的也经不住微微轻叹了一声,那声音极小极细,大约只有坐在他一旁的余慕和能听到,于是心中也生出一股子惆怅惘然来。她偷偷看了一眼唐奕维,他也是在举头望月,却不晓得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唐奕源还是笑了一声,指了那轮明月说:“嫦娥得了整个月宫,却只有玉兔和只会砍树的吴刚作伴,心里肯定是悔不当初的。”说罢无意间看向唐奕维,像是要征询他的意见:“你说是吧,七哥?”

      唐奕维回首对他笑了一下,缓缓说:“月宫里没有嫦娥。”

      唐奕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一时怔住,反倒是诗情画意惯了的唐奕兴说:“嫦娥住是在我们心里。”

      余慕和只怕这问题再谈论下去会生出嫌隙,于是忙转移话题说:“张英的嫦娥奔月画的很好。”

      唐奕兴果然对这个话题有极大的兴趣,连连说:“那是啊,英英画什么都画得好。”

      唐奕维与唐奕源见他一脸花痴的模样,都不禁笑了一笑。

      唐奕兴又突地感伤起来:“只可惜这样的节日我不能和他一起。”

      唐奕源笑着安慰他:“张老师今夜肯定是在对月作画的,没准会因为思念你,不小心就把嫦娥化成二哥你的模样了。”

      唐奕兴很高兴,但摇头说:“英英常说,太爱一个人,是画不出他的模样的,因为无论怎么画,总觉得不是那样,只有真真切切圈在怀里才是对的。”

      唐奕维听得他如是说,难得对张英做出评价:“张老师是个通透的人。”

      唐奕兴认真点头,又说:“就是太通透了,一不小心就招惹了好多蜂蝶。”

      唐奕源凑上去说:“我听说他那副《花尽长安》图一出世,引起了业内不小的轰动。好多人都拜倒在他的才情之下呢。”

      唐奕兴又是高兴,又是觉得苦恼,说:“追捧他的人越来越多,我要面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真害怕他哪一天就不要我了。前阵子有个小姑娘,死活要拜他为师,其实哪里是想学什么画画嘛,明明就是想把他扑倒在地,真是过分。为了这事,我们吵了好几次。”

      余慕和觉得这样的对话其实挺搞笑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们所说的张英是个大姑娘,若是个大姑娘就真的圆满了,那今夜的赏月,肯定还得多一个人,光明正大的得到唐晓明的许可。

      她也曾想过,唐奕兴和张英是可以去国外登记结婚的,但如果唐奕兴真的这样做了,唐晓明是肯定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的。虽说唐奕兴不是个在乎钱财身家的人,但父子的情分,他总还是要顾一些的。没准再等上个三五七年,唐晓明老了,许多事能开看些,对他和张英的事也就不再干涉。

      赏完月,范淑莲已经在余慕和房间里。余慕和见时间不早了,问她怎么没休息。

      范淑莲拿了一盒月饼出来给她。

      她吃的挺饱,但还是伸手接过盒子,问:“好端端的拿一盒月饼来干什么?”

      范淑莲示意她打开。

      结果是月饼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却是油酥饼的模样多过于广式月饼。

      她十分惊喜,当即拿了一个,打开来,咬了一口,层层酥脆,香头好的不得了。

      范淑莲见她吃的急,笑骂她:“又没人跟你抢。”

      她咽了一口,问:“在哪儿买的?”

      范淑莲伸手帮她拭去嘴角粘着的碎末子,说:“今天上午陪你大妈出去买干货,见隔壁的店里有这个,就买了一盒。也没敢买多了,免得你大妈见了,又要说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是晓得大妈那喜欢挑事的性格,于是不提那些,只高兴的说:“都好多年没吃过这种饼了。”

      范淑莲望着她,眼里生出无限的柔情来,说:“以前你爸就喜欢给你买这个吃。”

      她见突然提起这个,心里也一下柔软起来,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妈。

      范淑莲半笑着推开她凑上来的脸,又说:“别以为我是想你那个死鬼老爸了。他走的轻巧,留下一屁股债给我,还死活不让关那酒馆。我是知道的,那酒馆是她以前的情人想要开的,我呀,见了就烦。”

      她也不清楚父母的过往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却知道范淑莲肯定还是爱自己父亲的,笑着搂住范淑莲的肩膀,说:“现在酒馆能挣钱,多好啊。就算哪天我们离开了唐家,我也能养活你。”

      范淑莲不反驳,笑了一笑,问她:“什么时候把宴小山介绍给我认识?”

      她没料到范淑莲会提这个,哭笑不得的表示:“我的朋友那么多,你要都想认识,恐怕得空出很多时间来才行。”

      范淑莲斜眼瞪她:“谁要认识你那些在浮世里飘着的朋友了?你为了这个宴小山把徐东奇都给蹬了,还不许我和他见面了?”

      她很无奈的解释说:“是徐东奇自己不来找我的,不能把这事赖在我头上。”

      范淑莲不信:“反正你安排个时间让我见见这个宴小山。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不过就是想让你嫁个正经人,再给我生两个小外孙嘛,怎么就好像这么难为你似的?”

      余慕和对范淑莲提的这个要求感到十分无奈。别说安排范淑莲见宴小山,就是她自己,自从北京一别,都再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了。

      她和他本来也不是特别的熟,加上因为上次的事,心里多少是有些疙瘩的。她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而他大概也挺忙,连张英都没再提过他。

      直到长假结束几天后,唐奕兴兴致勃勃的打电话给她,说晚上一起吃饭。

      她经常和画室的人混在一起,没多想就去了,这才见到许多未露面的宴小山。

      宴小山是一脸的春风得意,果然她才坐下两分钟,张英就急着给大家报告好消息,说是宴小山已经进画家协会了。

      余慕和也很是高兴,毫不含糊的敬了宴小山两杯。

      宴小山来者不拒,喝到余慕和这儿的时候,酒气已经全都涌上头顶了,说起话来舌头忍不住打卷,又配着他字正腔圆的发音,无端端生出一种亲近来。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状态,只觉得他的真性情是极好的,不参杂任何的功利,也没有明显的目的,活得这么纯粹,快乐的这么心安理得。

      他见她这样痴痴的看着自己,也不由得慢慢敛了笑容,借着酒劲说:“我等你一年,可好?”

      她恍然间怔住。

      他又急着说:“一年时间不算长,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如果一年后那个人没来娶你,你不妨考虑考虑我?”

      他说的异常认真,像他这样温和静若的人,大约说出些话并不是什么易事,而他的目光炽热的像要把她融化掉,她转眼看向别处。

      正巧有酒瓶开启的声音,酒塞子砰的一声,飞了很远。

      其他人都开始起哄,中心聚焦在了唐奕兴和张英身上。

      她也借机望过去,只听到唐奕兴举着酒瓶,大声说:“我和英英要去荷兰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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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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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菜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34:33 |只看该作者

    ☆、完全因你(9)



      余慕和不知道唐奕兴突然提出要同张英去荷兰结婚究竟是不是受了那个整日缠着张英的小姑娘的影响,因为自打唐奕兴壮着胆子和唐晓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唐晓明因为刺激过度,直接住进了医院,她没机会和唐奕兴详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唐晓明已经口头下令要驱出族谱的唐奕兴见面。

      其实她心底里是佩服唐奕兴的,他爱的那么纯粹,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放弃千万人渴求的万贯家财,也只有在他这样的人眼里,钱财才是真的如粪土。

      她没法子不联想到自己与唐奕维。

      假如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捅破了,世人接不接受那都是旁的,最重要是唐晓明也如今日一般气到晕倒住院,那唐奕维的选择会是什么?也许真的等到那一日的时候,唐奕维已经对奥光大权在握,唐晓明没法对他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如果没有呢?

      她看着他这么多年步步为营,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接近成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成为他的绊脚石的。

      二妈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公司的事放下了大半,遇上这样的事,再怎么坚强的女人,也有些承受不住。好在唐楚碧舍得离开谢凡生,搬回来小住几日,陪着她。

      家里对唐奕兴的行为暗地里表示支持的只有唐奕源和余慕和,所以唐奕兴与张英飞往荷兰之前,也只邀请了他们俩吃饭。

      两人各自编了谎才出门,驶出家门一段路程了,唐奕源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自嘲一般的说:“我们这架势像是要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侧首看了他一眼,她晓得他现在在公司工作挺忙,虽然这次是二房出的状况但唐晓明迁怒了许多人,发火的时候也没少把唐楚贞的事拿出来说。哪怕他再怎么乐观面对,心里还是不好过的。想到这些复杂的情况,她心里也十分的乱,都没顾上对他的话做出些什么回应来。

      唐奕兴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张英在一起,所以对于目前所出现的一切恶劣形态都十分的坦然,还欢欢喜喜的和张英穿着大红色的唐装坐在包厢里等着唐奕源和余慕和。

      红色喜庆,果然是能一扫人心里的阴霾。

      唐奕源和余慕和很默契的绝口不提家里人的意见,只七七八八的问些什么时候动身之类的问题,还让他们记得把场面拍摄下来,带回来看。

      唐奕兴本来还说的好好的,哪晓得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唐奕源和余慕和哭着说些舍不得的话。

      余慕和这些年没少安慰唐奕兴,轻轻拍着他后背,像是哄孩子似的,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就算不回来了,等我什么时候空了,也可以过去看你们呐。”

      唐奕兴哭声渐停,抓着唐奕源的手,难得郑重的交代他:“你以后要多长进一些,不要总惹爸生气,他年纪大了,渐渐顾不了那么全,公司的事你和老七要上心。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奥光的未来就看你们了。”

      余慕和眼里湿润润的,不知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还是为了唐奕兴最后的那一句话。

      唐奕源也难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最后唐奕源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也不顾身上是不是穿着正式的西装,就像个累了的孩子似的往地上一坐,还示意余慕和也坐下。

      十月过了大半,南方的天气终于开始进入了秋季,夜风再没有任何的热气,抚在人脸上,一阵阵的凉。来往的车不断,车灯一晃而过,又一晃而来。

      唐奕源静了一阵,说起:“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里边,二哥的心肠最软。小时候家里养的狗死了,他也要哭上几天。爸总说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其实成不了就成不了呗,他的开心,我们又怎么可能百分百懂得?”

      余慕和半晌没答话,后来说:“人总有一时半会儿过不了的坎,等过阵子,他的气消了,也就好了。”

      唐奕源缓缓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望向街对面,说:“有些坎,时间长了,就会被抹平,可有些坎,会让人记得一辈子。”

      她不语。

      他说:“还记得我们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吗?里面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的人,会忘记以前的事。我真希望这酒是存在的,那样的话,我就存上一屋子,谁遇上不好的事了,我就给他灌一杯,让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她当他是憋了太多的心事,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没有打断他,任由他絮絮叨叨的说。

      “我真的挺怀念小时候的日子,也就四五岁,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跟在五哥和七哥屁股后边,他俩感情好,什么都在一起,还不愿意带着我,我就老是哭。我妈以为是七哥欺负我,连着三妈也总挨骂。你没见过三妈,三妈长得很漂亮,人又温柔,说话总是和声和气的,现在想想,我要是爸,我也喜欢三妈去了。那会儿我妈要罚七哥,五哥每次都要出来帮忙,你知道的吧,五哥是我亲哥哥,我妈哪里舍得罚他啊,而且五哥自小就聪明,我爸也特别喜欢他。我那个时候其实应该是挺嫉妒七哥的,觉得他霸占了我亲哥哥。可后来五哥没了,三妈和四姐也没了。七哥那个时候也就十来岁,全家人都以为他也被人绑了,结果他第二天上午才回来,说是去了同学家玩,忘了时间,又怕我爸骂他。他很害怕,不是因为三妈他们没了,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绑架的事,他害怕是因为觉得爸会打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从一个我嫉妒的角色一下子落到了除了爸之外没有别人关心的地步。所以你看,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能说得准的,今天你拥有的,不代表明天还能握在手里,今天你渴望的,明天也许就不看在眼里了。我现在是特别羡慕二哥,只有他能活在当下,也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而活。”

      秋天多事,余慕和觉得古人这个词总结的很好。

      继唐奕兴为了一个男人与家里闹翻之后,蒋靖允为了和自己挂名弟妹许月光在一起不惜放弃民信继承权的消息一经传出就让他在一夜之间取代了唐奕兴,成为圈中无可厚非的话题王。

      许月光这个女人,她是见过一次的。还是许多年前,蒋家的二子蒋靖东还活生生在世的时候,她和唐楚碧去悦景吃饭,正好遇上了他们。

      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她见过不少美人,倾城倾国有赵晗玉,楚楚动人有庄晓梦,高贵大气有冯昀昀,但许月光却是不同的,可以说是玲珑剔透,也可以说是清新靓丽,一颦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她是可以理解蒋靖允的,毕竟财富可以再得,心动的人却不是想要就会有的。

      当然,她理解是没用的。放着这么大家业不要的行为,虽然博得了一众人一时拍手叫好的称赞,但这称赞背后十有□都是含着别的目的。就连唐奕维也得费心思量着蒋家因为这样大的变动而产生的副作用究竟会波及到哪些领域。

      她不懂生意上的事,只能保证自己一切都安好,不让他担心。

      








    ☆、完全因你(10)



      连日来的大事件,终于在赵家老爷子赵学尔八十大寿来临之际得到了一丝平息。

      蒋赵储唐四大家里头虽然是蒋家占首位,但赵学尔的地位却是连蒋秉坤都要敬重三分的。一来赵家在上世纪初就已经在大江南北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实业王国,虽然解放后经由改`革,不复往日的鼎盛,但之后政策改变,年近五十的赵学尔重新扛起了赵家这面大旗。二来赵学尔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并不仗着自家的优势打压别人,这也是为什么但凡受过他恩惠的人到如今都十分惦记着他的好。

      赵家这么多年以来可谓一直顺风顺水,唯一出的意外便是十五年前赵学尔唯一的儿子赵开珉与夫人在国外度假,因雪山突发崩塌,双双意外身亡,留下了一双儿女,也就是赵崇林与赵晗玉。赵学尔一直属意孙子赵崇林继承赵家大业,但那个时候赵崇林才刚刚十五岁,赵学尔又不放心让两个女儿赵开慧和赵开蓉执掌大权,只能重新出山。到如今,赵崇林已然成了赵家的话事人,赵学尔也终于能够放心颐养天年。

      为了给赵学尔庆生,唐晓明出院之后特意亲自去了一趟利智,带回来一块上好的孔雀石作为寿礼。

      余慕和觉得唐晓明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利智,除了想给赵学尔带寿礼回来之后,多半还想出去散散心,不然他也不会没让家里任何一个人跟着,只带着秘书。

      其实也是挺寻常的行为,可大妈偏偏觉得这是唐晓明对家庭温暖淡漠的表现,非让所有人在唐晓明回来那天去接机。

      在这种事上,别说余慕和,就是范淑莲也没有提出异议的权利,所以一家子浩浩荡荡十来口人,连带肚子已经隆的挺高的唐楚雨都带着两个女儿来了,在机舱外站成一排,等着唐晓明检阅。

      唐晓明果然被这阵势惊到了,但心底里应该还是高兴的,左手抱着小冰,右手抱着小雪往出走,模样很像慈祥的爷爷。

      余慕和很清楚地看到大妈朝二妈露了个无比明媚灿烂的笑容,很明显,这一仗,大妈赢了。二妈气不过,指着唐楚碧的肚子开始教育她和谢凡生:“该有动静的时候,一定不能太沉默。”

      见了这情形,余慕和突然想起古代那些争夺皇位的故事来,果真是为了最终的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上才行。

      大家都眼巴巴的紧跟着唐晓明,连范淑莲也凑到顶前边去了。只有唐奕维和余慕和走在最后面。

      余慕和穿了一双新鞋,跟很高,又细,走起路来并不是太稳当。这还是昨晚唐奕源送她的,说是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所以特别托人从巴黎定制回来的。这款式她倒是十分的喜欢,只是这跟差不多有十公分,她看了一会儿,又放回鞋盒里。唐奕源却不许,一定让她第二天就穿着,不能浪费了他的一片心意,为了郑重其事,早上唐奕源还来监督她穿鞋。

      她穿着这鞋在机舱外站了十几分钟,已经觉得脚有些酸痛。这会儿突地从软和的地毯上往铁做的扶梯下走,稍稍没注意,一脚踩歪了,整个人直直的往下落。

      唐奕维眼疾手快,两只手从后方架住她的胳膊,这才免于她从楼梯上摔下去。可还是崴了脚踝,造出了不小的声响,惹得前边的人全都往上看。

      她一时怔住,下意识就要拨开唐奕维的手,可唐奕维十分镇定,把她慢慢扶起来。

      范淑莲立马就往回走,一边扶着她,一边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唐奕维不紧不慢的松开手,说起她脚上的鞋来:“鞋子的跟太细了。”

      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到了她脚上的鞋,那跟已经被崴断,半连在鞋底上,唐楚碧眼尖,立马把问题抛给唐奕源:“小八,你送的鞋也太不牢靠了。”

      唐奕源急忙赔不是,却丝毫没有挪步子上来看余慕和的动作。

      余慕和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焦点,连忙说:“没事的,脱了鞋照样能走。”

      实际上余慕和对自己的脚伤判断有误。回到家,脱了袜子一看,脚踝背面肿的不小。

      范淑莲见了,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不想太招事,只让拿红花油擦一擦。唐奕源也来了,主动说都是自己起的祸头,一定要带她去医院。

      她拗不过唐奕源,只能去医院看。

      结果医生一做检查就判成了韧带移位,建议打石膏静养大半个月。

      范淑莲一听医生的建议,都没有征求余慕和态度的意思,直接就让医生去做准备工作,又考虑到家里人多,还是在医院静养的好。

      唐奕源十分配合范淑莲,积极的帮着办理住院的手续。

      余慕和觉得自己这完全是突逢祸事,还没闹明白,脚上就已经被打上石膏,送入病房了。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干巴巴问:“妈,我什么都没带,就这样住院了?”

      范淑莲二话不说就回家给她整理衣物用品。

      唐奕源陪着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向护士要了一支笔,毫不客气的在她脚上的石膏面上乱写乱画。

      她见他有如此幼稚的举动,又忍不住笑着说:“你把我害成这样,是要负责任的。”

      他抬了眼看她,又俯下头去作画,轻描淡写的说:“就是要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石膏打的太大,遮去了他的脸,没法看到他的表情,她怔了片刻,而后说起赵学尔生日宴的事:“现在这样子,倒是省得后天去贺赵老先生的寿辰了。”

      这个样子,还真是没法出席任何活动了。

      所以赵学尔生日那晚,余慕和只能一个人在医院呆着。

      范淑莲怕她饿,特意让管家做好了饭送去。

      她自打躺上床就没怎么动过,自然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拖到八点,又让小护士拿开了。

      小护士前脚刚出门,宴小山后脚就进来了。

      她十分惊讶,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问他:“你怎么来了?”

      宴小山难得穿了一身得体西装,捧了一束花,正经的模样。他先是走到床边,很绅士的送到她手里,才回答说:“你八哥跟我说你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又看了她脚上的石膏,问她:“伤的很严重吗?”

      她手里捧着花,心里想起那个多事的唐奕源,半笑着说:“也不严重,是他们太紧张了。”

      宴小山眯了眯眼,围着她的石膏看了一圈。上边有签名,除了长辈之外,同辈的人里边就只有不在本地的唐楚贞、唐奕兴,还有唐奕维没留下印记。他也拿了笔,在一块空白处缓缓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告诉他:“昨晚师兄给我传了他们婚礼的视频,今天出门的急,等哪天空了,我拿过来给你看。”

      她说好,又招呼他坐。

      他却是脱了西装,随意的搭在沙发椅上,又解开了领带,然后去拿手里的花,问道:“有花瓶么?”

      她指了洗手间。

      他走进去,隔了片刻,连带着花瓶拿出来。

      到底是搞艺术的,审美眼光极好,那花插得错落有致,在黄橙橙的光亮下格外的好看。

      她夸起他:“别人送了花,也只会一股脑儿的□去,只有你才会解开,一只一只放得好好的。”

      他把花瓶放到床头柜边,说:“买了花又不好好爱护它,不是可惜了吗?”

      她礼貌性的看了他一眼,突地听到有咕咕叽叽的声音。

      他十分不好意思低了低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又抬眉看她,讪讪说:“还没吃晚饭。”

      她想起刚才自己没动的晚餐,于是让小护士热了拿回来给他吃。

      唐家有南北两个厨子,手艺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加上宴小山确实是饿了,吃的十分开怀,还夸范淑莲的厨艺棒。

      她纠正他,说:“我妈不会做饭的。”

      他想了想,点头说:“也是,你家有厨师。”

      她顿了片刻,说:“以前我家是我爸做饭的,他没有正经的工作,存了些钱就开了酒馆,他会煮一些西式的东西,糕点什么的也做的很好。我妈在国营企业上班,后来企业倒闭了,她就帮着我爸管一管酒馆的事。”

      他放了筷子,拿纸巾擦了嘴,听她说了这些,也想起那家风格怀旧的酒馆来,便说:“难怪你这么在乎那家酒馆,原来是装满了你幼时的回忆。”

      她认真点头,说:“无论是我,还是我妈,酒馆对于我们的意义都是任何东西不能取代的。”

      宴小山坐在快十点才回去。

      唐奕源十一点打电话来,开口就问:“什么情况?”

      余慕和知道他有心撮合,索性随了他的愿,回答说:“你希望的情况。”

      没想到唐奕源又反常态了,急着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哭笑不得,说:“我现在就是个瘸子,他能把我怎么样?你思想能不能健康点?难道你脑子里希望的情况就是这个?”

      唐奕源平缓了情绪,告诉她:“他今晚一出现,惹得在场那些结了婚、没结婚的女人全都恨不得能马上跟他攀上点交情。”

      她有些错愕,结巴着问:“他去赵老先生的寿宴了?”

      他“嗯”了一声,说:“和他爸妈一起。宴小山,萧重宴,介绍的时候,我着实惊了一惊。见过喜欢隐姓埋名的,没见过像他隐得这么好的。”

      她能想象当时的场面,问:“那些名媛**怎么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

      他像是对她的后知后觉十分愤恨,低声说:“他一听我说你受伤住院了,什么美女都不想认识了。”

      她想起宴小山来的时候的确是穿的西装,一时有些失神。

      他见她不搭腔了,又说:“但他走之前特意去认识了一下小妈。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妈看,肯定都在想这个萧重宴是不是有恋母情结。连爸都给惊动了,走过去一听,才知道他爱慕的人叫余慕和,虽然不在场,却是堂堂正正的唐家九**。”

      她听得心惊肉跳。

      他最后告诉她:“小九,明天的头条你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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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无我变天堂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23:06 |只看该作者

    ☆、爱在黑夜(1)



      Chapter
    3
    爱在黑夜

      心早被你爱称永夜

      我早已习惯漆黑

      隔着窗户

      霓虹世界好美

      朦胧的月

      你绊住谁

      余慕和一直没睡着。

      外边吹起了秋风,隔着窗户仍有呼呼声传来,闹的人心里越发的乱。

      手机响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她很快把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拿到眼前。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听,试着“喂”了一声。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是唐奕维,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换了号码。她现在没这个心思寻摸这个问题,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他也沉默着。

      最后是两人同时开腔。

      “你在哪儿?”

      “对不起。”

      又是同时收声,陷入长久的寂静。

      分分秒秒在这个时候仿佛显得格外的长,心跳的感觉也格外的真实。

      他沉了一口气,终于说:“慕和,我现在在家,对不起,我不能去看你。”

      她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他们在一起五年,他对她说过甜蜜的话,给过她承诺,独独没有讲过这三个字。她从来都觉得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这三个字的,因为她理解他,也明白他,所以不曾怪过他,更不忍心怪他。可今夜,他对她说“对不起”。她知道那是因为他苦于不能来看她而发出的最静默的表达,她也知道为了等那一天的到来,他比她付出的要多得多。

      她捂着手机的传声筒,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故作轻松的说:“平白无故的跟我说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在外边和孙嘉萱、李嘉萱之类的厮混呢。”

      他知道她是有意撇开沉重的话题,便也收了收气,半笑着说:“天地为鉴,我现在正躺在唐公馆二楼右手边第一个间房的大床上给一个叫余慕和的女人打电话。”

      她扑哧一笑。

      他提起晚上寿宴的事:“你今晚是没去,要去了,估计赵老先生的风采都要被你盖过了。”

      她猜着他是要讲宴小山的事,寻思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宴小山晚上来过医院,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为什么。

      他说:“萧重宴来了,许多人争着想认识他,他却独独跑去你妈那儿,还说和你是好朋友。”

      她像是也很想知道后续,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爸他们几个人都过去了,再传出来的话,就已经是萧定粱的公子爱慕唐家九**了。”

      她忿忿不平:“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很平静,缓缓说:“别人或许觉得夸张,可你我都知道,萧重宴,不对,应该是宴小山,他对你不是开玩笑的。”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来,笑着试问他:“你吃醋了?”

      他难得大方承认:“是的,我吃醋了。不为别的,只为他能够在众人面前说出对你的感情。”

      她不愿意理会那些,急着说:“我不喜欢他,哪怕他告诉全世界他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和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他似乎是微微轻叹了什么,又沉默了片刻,才说:“慕和,以后你就会明白,他的感情,对你,甚至对我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余慕和觉得唐奕维说的以后,并没有以后到多远,第二天就陆续有一些不亲不熟的朋友来医院看望她。

      她终于明白唐奕维说的影响是什么。当她只是挂名唐家九**的时候,所有人的看待她,都只把她当做一个拖油瓶,虽然唐晓明百年之后也能分到一些些小钱财,但那都是末梢,不能让人看在眼里的。可她现在是被萧定粱的独子萧重宴看中的女人,萧定粱是什么人物,萧重宴姥爷家又是什么人物,那些在生意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清这其中的形势?她的身价在一夜之间翻了何止百倍。即便是城中首屈一指的赵晗玉,此刻在众人眼里,也不见得有她精贵。真正是可笑,她好好的一个人,会因为萧重宴的青眼而成为升值速度最快的物件。

      她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似乎范淑莲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十分的模糊不清,既没问他和萧重宴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连萧重宴的名字都没提。其实是有些蹊跷的,可她觉得累了,不想再和任何人纠缠这个问题。

      下午的时候,唐晓明也到医院来看她了,唐奕维随行,并没有带任何的慰问品,即便带了,此刻的病房估计也是摆不下的。

      她和唐晓明的交流并不多,所以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范淑莲在一旁应付着,今天也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唐晓明看了一眼病房里琳琅满目的物件,最后说:“还是回家休养吧。”

      余慕和觉得自己应该能清静一阵子了,结果回到唐家,第一顿晚饭就出了些岔子。

      是厨房蒸了一条石斑,唐楚碧平日最喜欢吃鱼头,家里人都知道她的喜好,也从来没有人与她争过。

      可大妈这次却独独提出说:“慕和也喜欢吃鱼头的吧?”

      余慕和没想到这火还能这样挑到自己身上,只得好声好气说:“大妈记错了,是三姐喜欢吃鱼头。”

      大妈偏不退让,又说:“你懂得让人家,人家可不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然后大房和二房就这样为了一只鱼的鱼头而发生了口角,而她余慕和,莫名其妙做了一次恶人,把两房的人都给得罪了。如此比较,还不如住在医院省事。

      晚些时候,范淑莲给她煮了碗面端到房里。

      她在餐桌上没吃什么,这会儿确实饿了,三两口吃了一大半,因为吃得急,呛住了,不断咳嗽。

      范淑莲给她倒了水,一边轻抚着她后背,一边说:“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在这个时候哗啦啦没忍住落了泪。

      范淑莲叹了口气,帮她擦了眼泪水,说:“她们以前看不起我们娘俩,总想欺负欺负我们。现在又觉得我们会飞黄腾达,也就是个羡慕嫉妒恨。你长大了,别把这些事放在心里。”

      她再没有吃东西的心情,把碗放到一边,眼角还挂着泪,说:“妈,我和萧重宴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

      范淑莲看了她一阵,又低眉说:“原本想着那个宴小山是个画画的,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估计也能照顾得了你。谁知道他家里竟然是个这么本事的。哎。昨晚他主动过来向我问好,还弄得我很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我三番五次想见的人。可说实话,要知道他是萧定粱的宝贝儿子,我还真不想见到他。”

      她听到这里,还以为范淑莲和萧定粱是不是有过什么纠葛,一时很好奇。

      范淑莲又接着说:“这一两年来,我急着给你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其实也是希望你能早点嫁人,嫁个正经人,别像我一样,吃穿是不愁啊,可名不正言顺的。我们母女俩在唐家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受的委屈不少,我知道你心里是不喜欢那些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耀武扬威的人,所以我每次说是让你找个有钱人,可实际上给你介绍的,都是些自己有真本事的人。原来那个徐东奇,我也是观察他很久了的,可惜你们缘分不够。”她又连着叹了声气,说,“不够就不够吧。你要真的喜欢萧重宴,我也不反对。他像是个心肠好的孩子,人也礼貌。就是不知道他家里人是怎么想的,毕竟我们这个家庭比较复杂,那些当官的人不见得会看上眼。”

      余慕和心里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睡眠也越发的不好。

      唐楚雨带了两个女儿来家里看她,小冰和小雪向来与她亲近,两人在床上与她玩乐,小雪要拉唐楚雨也到床边坐着。

      余慕和这才无意间发现她手腕处有一道暗红的瘀伤,明显是被人用力抓握造成的。

      她一时激动,抬手拉住唐楚雨的手臂,拉近了一看,手腕上尽不止这一道瘀伤。

      唐楚雨有些尴尬,连忙从她手里滑出去,解释说:“晚上起夜,没看清洗手盆,不小心撞的。”

      小冰年纪稍长,十分天真的纠正唐楚雨的错误:“妈妈记错了,这是被爸爸抓的,爸爸的力气可大了,一下就能把妈妈推到床上。”

      她听了这话,已然忍不住心中的气火,说:“我原先只知道他是重男轻女,没想到他还敢动手了?也不想着你现在怀了身孕,眼看着就要生了,竟如此的不管不顾。六姐,这样的人,你还帮他说话做什么?早知道是这样,上次的项目真是不该让他也参与进来。”

      唐楚雨撇过脸去,久久没答话。

      她也知道唐楚雨的难处。金家好歹算是大妈娘家的人,生意做得也不小,如今嫁过去五年有余,没能剩下一儿半子,仿佛都成了唐楚雨的错。她心里十分惋惜,想当初唐楚雨初长成的时候,她和赵晗玉都还是没张开的小姑娘,圈子里心心念念着唐家六**的人不在少数,唐楚雨偏偏喜欢了个叫曾廷烨的人。可惜曾廷烨出身太普通,纵然是得了蒋秉坤的赏识,在民信前途不可限量,大妈还是不同意,后来又遇上些意外,两人的缘分也就断了。这事到现在也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大妈更是把这当成是禁忌,草草的就把唐楚雨嫁给了金鹰德。

      小冰和小雪不懂她们的话,在床上笑笑闹闹。

      唐楚雨终于微微抖动了肩膀,哀声说:“慕和,你现在还不懂,如果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其实和别的任何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当初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因为爱上别人而放弃我,他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我想,既然我是爱他的,就应该给他足够广阔的天空。相爱,也许并不一定要相守。”

      唐楚雨是吃过晚饭后回去的。

      余慕和站在露台上看着金家的车缓缓驶出自己的视线,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夜里唐奕维来看她,她没什么心情说话,窝在床上竟莫名其妙的流起了眼泪。

      唐奕维问她怎么了。

      她说心里不好受,然后把白天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他听了之后也沉默了许久,最后告诉她:“曾廷烨现在也离开民信了,听说现在和蒋靖允走的很近。那两人以前面和心不合的时候都能大杀四方,更别说现在联手。如果六姐当初跟了他,现在肯定是大不一样的。”

      她静了一阵,突地说:“当初跟不了,现在跟也是一样的。”

      他是明白她的心思,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反而是说:“六姐和曾廷烨的事你知道的比较多,和他也比较熟,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也许和六姐有关。世上有些事隔着层纸,心知肚明却不会逾越关系,这需要人去捅破才能见青天白日,你若是真的想干些什么,我这儿倒是有曾廷烨现在的联系方式。”

      








    ☆、爱在黑夜(2)



      余慕和最后是趁着宴小山来家里看她的机会才得以出门的。

      她脚上的石膏还没有拆除,唐奕源现在很忙,而要约见唐楚雨谈事,又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所以宴小山来的时候,她立马就向他提出想出门转转。

      范淑莲几个人本来见宴小山来了,还想着晚上把他留下来吃顿饭,以便增进感情,结果还没坐上半个小时,这两人就要出去了。

      唐楚碧笑说是家里人太多,不方便谈情说爱。余慕和没有反驳她,只想着快些出门去见唐楚雨。

      见面的地方约在一般的茶馆。

      余慕和并没有瞒宴小山的意思,一起进了茶馆。

      唐楚雨早就到了,见到余慕和来了,连忙朝她摆手。余慕和在电话里没和她讲清楚来,但她也大概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是什么。

      余慕和先给宴小山和唐楚雨做了简单的介绍。

      唐楚雨十分焦急的问她:“律师还没来吗?”

      余慕和看了一下手表,离三点还差七八分钟。

      说来有些神奇,当下决心要帮助唐楚雨和金鹰德离婚的时候,她想到第一个能给与帮助的人便是徐东奇。因为她这么多年从未和谁有过法律上的纠纷,而唐家律师团里的精英又一个都不可以用,所以她需要一个既有能力,又和唐家没有瓜葛的人来担任这个重要的角色。

      徐东奇在电话里听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很快就答应接手,只不过冒着得罪唐家的风险,他收取的费用很高。她觉得徐东奇提出这样的要求反而让自己十分安心,至少一个喜欢钱的人,肯定会为了钱而使出浑身解数。

      徐东奇三点钟准时到了,他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拟好,只有少许地方需要征得唐楚雨的同意。唐楚雨除了小冰和小雪,还有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其它一律不要。

      宴小山在一旁只是愣愣的听着,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直到正事谈完了,徐东奇赶着回去修改协议书,唐楚雨得回金家,他才终于得以问余慕和:“你们这是要干大事啊!”

      她毫不含糊的点头,这样一件大事情实在足以一扫心中连日以来的阴霾,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真诚起来:“我今天高兴,请你吃田螺。”

      结果两人是去到老城区,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旧房子,住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条街上布满了琳琅满目的小店面。

      余慕和同这街上的人像是十分的熟,每走几步都能遇上熟人打招呼。

      吃田螺的店铺并不大,除了田螺还有好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是宴小山平日没见过的。

      余慕和见他盯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锅直看,笑着向他保证:“放心,味道绝对一流。”

      他十分怀疑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所以一开始只敢看着余慕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她笑嘻嘻的推了他一把,说:“别光看着啊,吃吧,不会毒死你的。”

      他尝试着吃了些,味道果然很好,便也不顾起来,学着她推着田螺壳猛吸,发出啾啾的声响,还不时会有汤汁飙到别处。

      夜幕已经完全降下,老街上的路灯不比外边的那些霓虹亮堂,可来往的人不少,还有单车叮铃叮铃的声响,显得十分的热闹。

      她吃了一大碗田螺,仍旧觉得不够尽兴,又让老板再上一份,然后凑近了些他的脸,笑着说:“我家以前就住这里,我最喜欢吃这家的田螺了,可我妈说不干净,所以每次我爸都是偷偷买给我吃的。”

      他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往店面外看去,真是一条极附风情的老街,每一道砖瓦,每一块玻璃仿佛都留有岁月的痕迹,余香袅袅,让人忍不住去想象那些日渐泛黄的往事。

      她的目光也长久的落在某个点,然后又缓缓的回归到现世,她的声音十分愉悦,带着些小阴谋得逞的味道:“我今天干了一件毁人婚姻的事,可我也做了一回喜鹊。”

      他回过头看她。因为田螺里放了不少辣椒,她吃了很多,嘴唇稍稍肿了些,脸颊也有些红,加上心里高兴,一张脸都是绯红的,格外好看。他想起学画的时候,老师口中描述的古时那些闺阁中背着家中高堂恣意妄为的真性情女子,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她是有那份灵动的。她总是这样特别,总是能给他纷繁多姿的惊叹,让他无法抑制的想要去了解更多的她。

      他终是笑起来,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算同谋?”

      她含笑点头,又说起唐楚雨和曾廷烨来:“其实我给曾廷烨打电话的时候心情挺忐忑的。我就担心万一他现在已经不喜欢我六姐了,我这一通电话岂不是打的很傻?好在他听出我的意思之后,特别的激动,就说马上要接我六姐走。你知道吗?我当时的心情特别特别的激动,好像他要来接的人是我一样。所以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就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沟通真的很重要。不然你猜我的心事,我猜你的心事,猜中了还是幸运的,要是没猜中,岂不是就错过了?”

      他听她说的十分认真,又闻见她似乎是微微轻叹了一下,才接着说:“可这世上,真正能沟通无障碍的两个人实在太少了。也许并不是不想沟通,只是不懂如何沟通,有的人就是天生习惯把事情埋在自己心里,又或者是觉得有些事情对方没必要知道。结果呢,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却从别的人嘴里知道了,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事,总是参杂了很多旁的东西,就不那么真了。最后两个人再怎么信任的人,也会生出很多嫌隙来。”

      他一贯觉得这样的长篇感慨通常都是有深刻感触才能说得出来的,他不晓得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她肯定是个心思细密敏感的女人,而大智若愚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想起前几天参加赵学尔的寿宴。那样的宴会,除了相互吹捧就是攀比炫富,毫无乐趣可言,萧定粱也没有勉强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他之所以最后决定参加,只是因为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余慕和了。自从上次的自白被唐奕兴宣布结婚的消息而打断,他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再去见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还会有这样感觉,想见而怕见,怕她尴尬,怕她会刻意保持距离。结果她根本没来,唐奕源告诉他,她脚伤了,在医院。

      宴会上莺莺燕燕的美人那样的多,可他觉得那些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色彩,他只想见到她,就只是见见也好。他终于不愿意再在那儿停驻下去,只主动和她母亲问了好,就离开了。

      他并不晓得这样的礼貌行为会演变成一桩桃色绯闻,他的确是爱慕她,可从没想过给她的生活带去任何的不便。连萧定粱都信了这传闻,隔天便把他叫到书房问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是想解释的,但话到嘴边,他又坦然的承认说:“我是喜欢余慕和。”

      萧定粱并不是特别古板的人,连他弃政从画都同意了,加上家族之前因阻拦陆柏友和童希照之事而产生的后果让他们对待晚辈的感情宽容了许多,所以萧定粱只对他表示:“如果想谈恋爱,就认真一些。”

      家庭的许可如此轻易就能取得,可他明白,她心里住不进别人,至少现在住不进。

      他不会花时间精力去与她心里的那个人作比较,因为从陆柏友,乃至陆柏誉身上看到的,让他懂得那个道理,‘其实她也没有哪里好,就是任谁都取代不了’。他不愿意去强求一份感情,因为强求来的都不是真的。

      余慕和差不多十点钟才回到唐家。

      范淑莲还没休息,待她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扶着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和宴小山约会约的怎么样。

      她省去了前边的剧情,直接说:“我们去吃了田螺。”

      范淑莲眉头一蹙:“怎么带他去吃那个?”

      她眼角都带着笑:“我高兴啊。”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忧愁。

      第二天下午,余慕和刚眯眼没多久,就被楼上的声响动静给吵醒了。

      她猜到是唐楚雨留书离开金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唐家,果然没过多久,范淑莲就上楼来告诉她,唐楚雨带着两个女儿走了。

      她十分配合的表示了惊异,并询问了一些情况。其实她早就收到了唐楚雨发来的短信,是上飞机前发的,一张照片里有小冰、小雪、唐楚雨和曾廷烨。

      范淑莲嘀嘀咕咕了许久,一会儿感慨家里最近的连番发生大事,一会儿又担心唐晓明会发火,再不然就是疑问起唐楚雨怎么会突然有此举动。

      余慕和见她想的伤神,劝她:“又不关你的事,少操闲心。”

      范淑莲不同意她的说法:“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唐楚雨这一闹,大房挨骂是铁定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妈那个人,受了气就转移到我们身上。”

      余慕和拿出宴小山来帮她顺气,说:“萧重宴昨天才来,大妈心里肯定没忘这事,不会拿我们出气的。”

      范淑莲看了她一眼,皱眉说:“楚雨平日里看着挺温顺的,怎么就会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还大着肚子呢,当养的人了。会不会是被谁撺掇的?”

      余慕和一惊,连忙笑嘻嘻说:“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早就该走了。现在曾廷烨回过头来接她走,她肯定是不管不顾别的了。”

      范淑莲没再多往那方面想,最后只说:“唐楚贞遭贬,唐奕兴被赶出唐家,现在连唐楚雨都出来状况,怎么这些子子女女都像是中了邪似的,也不知道下一个出事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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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黑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26:44 |只看该作者



    ☆、爱在黑夜(3)



      下一个出事的,是唐楚碧,只不过她出的是好事,怀上了身孕,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因为唐楚雨出走而气得卧病在床休息两日的唐晓明那颗烦躁的心。

      余慕和已经拆了石膏,陪着唐楚碧去做产检,一路都在听着她关于此刻幸福的感言。

      这让余慕和不得不又联想到唐楚雨因连生女儿而造成的失宠,不过谢凡生和金鹰德不同,谢凡生是奥光集团的人,又受了二妈这么大的恩惠,即便唐楚碧生了一打女儿,估计他也不敢有怨言。

      这就是一个仰视、平视、与俯视的问题。如果两个人的关系是对等的,那履行的义务与行使的权利才会对等,否则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也难以做到事事平衡。

      天气渐渐冷起来。

      余慕和在波士顿读书时的好友郭广琳从温哥华到北京办些琐事,问她有没有空,能不能到北京聚一聚。

      余慕和基本每天都是闲着,满口就答应了,又想起反正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寓,倒可以让郭广琳把自己曾寄存在她哪儿的电脑带回来。结果和范淑莲说这事的时候正巧被回家的唐奕源听到了。

      唐奕源兴致勃勃的告诉她,他正巧也要去北京参加一个留学时认识的朋友的婚礼,他们可以结伴同行。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感觉唐奕源变了之后,她内心总是不自觉的对他生出一种抵触感,好像是怕和他交流的多了,就容易泄露心底的秘密。但抵触归抵触,她并没有正当拒绝他的理由,只能答应。

      唐奕维对她的北京之行表示:“多带些厚衣服,十一月底了,那边天冷。”

      她因为这句话默默红了眼圈。她明明不是容易伤春悲秋的女人,最近的泪腺却好像特别的发达。

      唐奕源好不容易脱离了西装领带,心情格外的好,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最后提起唐楚雨出走的事情,他心底里跟明镜似的,旁的都不讲,直接说谢谢她。

      她虽然惊讶他的猜测,但并没有要掩饰自己行为的意思,只说:“连累了你和大妈被骂,实在对不起。”

      他满不在乎的摇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又顾着我妈的感受才没能真正解决六姐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和第二个人提起。”然后又说起宴小山来:“萧重宴来了家里两次,我都不在,等我们从北京回去了,再请他来家里做客吧。”

      她点头说好,只觉得这几个小时的飞行好像十分的漫长,云朵悄然成片成片的遮住了光亮,满眼都是灰色。

      来接机的是唐奕源的朋友,叫姜满园,轮廓生的十分分明,说起话来脸上总带着三分狡黠的笑意,是那种在人**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模样。他开了一辆巴博斯,因为是最新款,国内还没有正式发售,所以格外的引人注目。为了给唐奕源和余慕和接风洗尘,邀了一大圈唐奕维相熟或是不相熟的朋友。

      唐奕源逃都逃不开这连波而来的敬酒,好在姜满园虽然是个爱闹腾的人,但听了唐奕源说余慕和是不喝酒的,便没有勉强她。

      吃到快十点,桌上的人倒了一大片,只有姜满园和唐奕源还有那么一两分清醒。

      最后又找了司机来接人,余慕和好不容易把姜满园弄上车,回身却见姜满园半个身子已经坐进了自己那辆拉风的车。

      她见过喝了酒开车的人,却还从没见过喝到这种程度还敢开车的人,以为是姜满园喝晕了走错了方向,于是好心上去拉住他。没想到姜满园笑嘻嘻的朝她摆手:“没事没事,没人会拦我的。”

      她倒不是怕有人拦他的车,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难保不会撞上别人的车,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总归还是不好的。但当事人不愿意下车,她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脚油门加速行驶扬长而去。

      回到酒店,她扶着唐奕源进电梯,说起姜满园不注意安全的行为来。

      唐奕源半醉半醒的告诉她:“他爸不管他,他妈管不了他。”停了一会儿,又凑到她耳边:“他爸是。”

      他说了个名字,她听了一怔,蹙眉问:“原来他就是那个。”后边那三个字她没说出口。毕竟私生子的身份,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尴尬。余慕和尤其是比较理解这种感觉的,就像她在唐家当拖油瓶,但也比私生子听着要稍微好一些。

      她又觉得姜满园这个私生子当的极不低调,估计如果不是保护的好,没让媒体曝光照片,他大概比她那个招摇的老妈还要更引人注目。

      她把唐奕源送到房间,又给他脱了外套和鞋,让他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然后去洗漱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

      唐奕源喝多了,眼皮很重,一直没能睁开眼睛,只有嘴里碎碎的说:“会照顾人了,可以嫁了。”

      她笑了笑,竟不知可以接什么话,在床边坐了片刻,终于起身去关灯,说:“你好好睡,别误了明天的婚礼。”

      他似乎是答了个好字,但又突地叫住她:“小九。”

      她转过身来,房间里只有玄关处还留了一盏灯,因为已经入了冬,四处都是暖暖的气流,她立在原地没动,试探似的问他:“什么事?”

      他一抬手轻轻搭在自己脑门上,半笑半无奈的说:“那个杜若溪喜欢的好像是七哥,我这场姐弟恋是谈不成了。”

      她微微一颤,半晌才回过神,努力笑着说:“你看上的,总是那些心里有别人的。”

      他也赞同她的说话,重重“嗯”了一声,说:“哪天要是遇上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就好了。”

      余慕和的心一直飘荡荡的。回到自己房间,连高跟鞋都没顾上脱掉,就倒在床上。

      手机响了,她也没听见一般,最后心里有不干,才去拿手机,却是郭广琳打打来的,还发了短信,把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告诉她。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傻,会因为唐奕源不经意的一句话而陷入浮躁的情绪。杜若溪喜欢唐奕维,就好比宴小山喜欢她一样,都是她和唐奕维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她这样在意,不过是因为杜若溪出身好,在事业上可以帮助到唐奕维罢了。那唐奕维在知晓萧重宴身份的时候,心里也一定不舒服过的,所以她不应该有什么无聊的想法,更不应该给唐奕维平添那些琐事。

      第二天唐奕源去参加婚礼,余慕和同郭广琳约在吃京菜的餐馆见面。

      郭广琳性格十分开朗,见了余慕和就叽叽喳喳问起她这两年来过的怎么样,又一股脑儿的把她的近况和余慕和说了一通。

      余慕和听她来来回回提了好些次范黎绍这个名字,不由得笑起来,说:“原来你不是去当家教,是去追男人的?你这追男人追了快三年还没有成功,又是怎么回事?”

      郭广琳虽然对于这个问题也十分的苦恼,但心中还是存着满满的希望,她说:“他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是他舅舅家出了大事。我不知道国内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但我不想这个时候给他添乱,所以最近没怎么发动进攻。而且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假想的情敌可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总不能是三头六臂吧?”

      郭广琳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说多了会不小心泄了密,于是只简单表示:“她和范黎绍订过婚的。”

      她有些惊讶:“那你还努力个什么啊?”

      郭广琳纠正她:“她有爱人,是范黎绍对她单相思,所以我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她越听越觉得迷糊,最后只能祝她早日取得胜利。

      两人聊了一下午,又在原处吃了晚餐,最后郭广琳把电脑给她,说:“都有两年没开过机了,也不知道坏了没有。”然后又笑嘻嘻的斜眼看着她:“要是真的坏了,里边那些照片找不回了,你肯定要记恨我了。”

      她嘴上说着不会,但回到酒店还是第一时间就开了电脑,等到屏幕全部显现出来了,才安心。

      屏保是学校里湖泊的剪影,正值秋意最浓的时候,连湖水都被连成片的黄叶映出了深深浅浅的暖意。当初还是唐奕维选的这张照片,说是到了秋天,也就到了该结果的时候。

      相片都放在了最后一个盘里,加了密,密码是她和唐奕维两个人生日后六位数的叠交。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敲下,然后打开文件夹。都是他们在波士顿时的照片,其实数量并不太多,但春夏秋冬都有。因为保密的关系,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只有寥寥的两三个,所以相片里大多也是两人的合影,并没有什么聚会的内容。

      她那时是留的刚过肩的头发,染了栗子色,刘海总是被风吹得左右乱晃,不像现在是长发,刘海也都梳到脑后。而唐奕维就没有太大的变化,连皱起眉来的表情都是如出一撤的。尤其是她偷拍他洗袜子的这张,他没有一丝的准备,手里全是泡,使劲蹙着眉望着镜头。

      她看着这些相片,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连门铃响了,也是后来才听到。

      唐奕源喝了一些酒,但不是太醉,边往屋里走边问她怎么这么久才听到门铃响。

      她早已经把电脑藏起来了,跟在他后边,见他手里拎了纸袋子,又冒着香气,便问他:“有什么好吃的?”

      他往沙发上一座,把手里的纸袋子撂到茶几上,说起自己的辛酸史:“他们都说这个好吃,我就让姜满园带我去。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都恨不得丢一把钱在地上,让他们去捡钱,我早点买到,但又觉得这个方法太伤害同志们的感情了,还是老老实实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纸袋子被他一撂,里边顿时就滚出来几个板栗。

      她十分惊喜,立马就剥来吃,板栗还有些余温,吃起来满嘴的香气。

      他见她吃的挺开心,又说起:“**们都不敢吃这个,就怕太通气,分分钟没憋住,在人面前失礼。小妈以前也不许你吃,要不是我对你好,总是偷偷给你买,你恐怕已经不记得还有这好吃的东西了。”

      她连连点头。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那股子酒气也似乎随着房中的暖意慢慢蔓延开来。

      她心跳莫名漏掉了好几拍,等跟上节奏之后,才听到他轻快的说:“我明后两天的行程都被他们安排满了,你迁就迁就我,也在这儿多呆两天,免得你先回去了,爸又觉得我是在玩。”

      唐奕源说的多两天,最后变成了多四天。这都得于他留学时认识了一大帮朋友,知道他来了北京,说都抢着请客吃饭,然后这四天里头,唐奕源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去饭桌的路上。余慕和跟着也没少受累,并不是被揪着要喝酒,而是得时时刻刻看着唐奕源,生怕他日喝、夜喝,把胃给喝坏了。

      有不知道情况的,见她老跟着,误把她当成是唐奕源的女朋友。

      她的反应倒还好,唐奕源就比较激动了,端着酒杯子在半空中挥舞,扯着嗓门说:“这是我妹妹。”

      又有人起哄唱起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那音调因为酒精的缘故七拐八拐的。余慕和听了哭笑不得。

      唐奕源却十分认真,纠正说:“这真是我妹妹。”然后扬眉问起余慕和:“小九,你快给他们解释解释。”

      他说的这么严肃,让在场的人有些尴尬。

      余慕和见状,只好笑着圆场:“我们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特别多。”

      原本没怎么搭话的姜满园像是对余慕和的表述十分有感慨,端着酒杯站起来,笑着说:“管他哥哥妹妹呢,咱们是有酒就喝,有肉就吃,有钱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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