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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茶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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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佞妃昏君》作者:乌鞘(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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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ㄣ_恋☆晴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2:31:17 |只看该作者
    灵肉荼蘼

      这是一次漫长的折磨,陆筝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但却并不因此而胆怯。事已至此,之前顺其自然的出逃计划看似没有了可能,她也不愿雷策对她有多少幻想,因为以爱为名的禁锢比之前二
      人的诡异关系更不利于施展计划。
      
      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像是在黑暗中灼灼燃烧,陆筝现在心中最可怕的念头就是杀了雷策,就此一了百了。
      
      可她还是没有让理智成为冲动的俘虏,四目相对的僵持之后,分不清是看到雷策眼神后的恻隐还是内心冷静的功利,陆筝选择缴械投降。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掌心紧贴着雷策的脸颊。
      
      “你说的没错,雷策,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现在要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你从前只是因为我会杀人而且杀得好看才把我当成宠物一样拴在身边,我即便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恰巧合了你的心意。咱们就当做一切还未发生,我依旧是臣妾你是皇帝,我会陪着你看你想看到的结局玩你想玩的游戏,这样不好么?”
      
      轻声软语间,陆筝感觉到沈净云的声线有一点微微抖动,或许是空旷的回声与柔软的音色重叠,听起来不真实的很。与其说是乞求,不如说是妥协,陆筝觉得自己不能再和雷策硬碰硬下去,她的指尖传来雷策皮肤的温度,可这温情时刻却更像一场爱与不爱的对决。
      
      手臂感到力量的瞬间,陆筝就已经被雷策拉入了怀中,唇齿轻轻碰触,两个人纤长的睫毛也在咫尺的距离间交叠,酥软的触感很快传遍了全身,陆筝来不及挣脱就已经沦陷。雷策长长的十指深入她的青丝之中纠缠,灵巧的舌搅动着陆筝口内的世界,她被迫发出轻轻的呜咽,双手在短暂的意识恢复下抵上雷策的肩膀,半蜷的腿伸直想要就这样一脚将雷策踹离自己,可刚刚抬起便被雷策腾出一只手牢牢握住了纤细的脚踝,向前一拽,陆筝整个人跌入了雷策的怀中。
      
      两人这样的燃情时刻从前太多太多,可是今日却来得风暴一样骤然,而陆筝更是抵触在那样的对话之后用身体去解决交涉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死命地挣扎起来,肘击与腰力轮番上阵,不同于弱女子的反抗,陆筝的每一个动作都狠准有力,可是身体依旧在余毒的潜伏下,多日卧床像是消磨了肌肉的力量与敏捷,她的反抗最终还是被化解,但几番招架下来雷策也已经透出粗重的喘息。
      两唇相离,一抹晶亮的唾液悬挂在两对起伏不已的红唇之间。
      
      彼此像两只野兽一样粗重的呼吸着,陆筝此刻才明白把话说清楚是多么的重要,她正欲继续解释,不料一个松懈,红唇又被雷策咬入口中,疼痛比暧昧的纠缠来得更为刺激,情急之下她只能胡乱蹬踏着跨坐在雷策身上的双腿,双手刚刚抬起却又被钳制,最后也只能用零碎的蠕动来完成意识中的反抗。
      
      突然下唇的疼痛犹如针刺,陆筝深吸一口凉气,很快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在口中蔓延,雷策咬破了她的下唇后又继续着狂乱的吮吸亲吻,两人口中满是血腥的气息,细碎的疼痛让陆筝一时间放弃了抵抗,雷策的吻已经缓缓离开,抵达耳际。
      
      多日而来的床第厮磨让雷策无比清楚陆筝的每一处敏/感,他用舌尖撩拨着陆筝的耳垂,复又将其含入,几次下来怀中的陆筝早已缴械,刚才还挥舞凶悍的玉臂脱离了钳制也只有勾住雷策后背的最后力气。
      
      两个人从脸到腿,无一不紧紧贴合在一起,胸膛回荡着对方激烈的心跳,□的皮肤上已经分不清彼此的汗水。
      
      雷策依旧纠缠在陆筝的耳侧不肯松懈,右手已经徐徐向下,拉扯间将她宫装的外衫褪至腰际,而后拖住她已经柔荑一样纤软的腰肢,再次向自己的怀抱中推进。陆筝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不配合,刚才的抗争耗尽了力量,唇上的余痛和耳边的酸麻快/感一波一波袭来,她只得任由雷策的手放肆游走,拼了命忍住喉间呼之欲出的呻/吟。
      
      身后的缎带被解开,群摆滑下至腿上,陆筝感觉到雷策灼热身体直抵着自己的柔软,她无助地伏在雷策的肩上,他已经自己解开了衣衫,火热的胸膛原本是她熟悉的温度,可是此时此刻所有将要发生的事都让陆筝感到仓皇。她的身体先一步缴械放弃,灵魂也随之高举白旗,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已经习惯和雷策的所有抵死缠绵,刚才的抗辩如同笑话一场,陆筝在心底用残存的理智质问自己,却最终一无所获。
      
      灵与肉相融便是爱情,可他们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当雷策进入她早已渴望的躯体,陆筝再也控制不住溢出的呻/吟。同样控制不住的还有涓涓流淌的泪水,静静滑下了潮红一片的脸颊。
      
      陆筝的耳边除了自己的呻/吟便是雷策的低喘,她本想咬紧嘴唇,却碰到了新鲜的伤口,疼痛带动刺激,她的身体内雷策还在起伏,快/感像是炸开的火花在脑海里拼出了绚烂的色彩,失神前的一刻她狠狠地咬住了雷策的肩胛,但他仿佛无知无觉一样继续着蚕食与侵略。
      
      颠簸与战栗让温度焦灼,陆筝的十个脚趾都勾起了弧线,双腿无意识地蹬踏着空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狂澜席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雷策的一只手死死按住陆筝的腰肢,另一只手从下而上深入她浓密如织的发丝中。
      
      这一次是别人的血腥,两人的血和身体以这种方式结合着。陆筝恍惚间松开了口,缠绕在雷策身上的四肢再度收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合着呻/吟,淫/靡而又轻促。
      “混、混……蛋……”
      回应她的只有更激烈的动作。
      
      又一次的失神后,雷策将陆筝翻转过来压在地上,双手从身后将她的双手紧压在地,二十只手指紧扣着,每一个关节都已隐约泛白。
      
      前胸紧贴着地面,轻薄的衣衫无法阻隔地砖传来的寒意。可后背上烫如烙铁的身躯又仿佛要将自己融化再吞噬,滚热的唇又再一次印在耳侧,吻咬交替着,如同身上越来越快速的节奏。
      
      雷策此刻像是沉默而凶残的野兽,陆筝脑海里闪过他的笑容,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心的,现在看起来都如此地遥远不及。零星的意识被欲/望吞噬,陆筝感到脑海中的全部画面都燃烧成了斑斓的灰烬,胸腔中回荡着膨胀的迷情,她长大了嘴不住地喘气,伴随着娇酥入骨的低吟。
      
      “Bast……ard……”
      
      涣散失神前,这句话是陆筝能回忆起的最后顽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第一次写得这么……这么激情……大家不要举报……
    不过这只是暂时对男主的福利,放心吧,女主是我亲女儿,所以你们纵然看到了什么暂时性的悲催情节也不要害怕!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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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41
    22
    萧魂浪子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3:02:44 |只看该作者
    惊澜漫渡(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寝宫,陆筝平静地接受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像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奈,也像是暴风雨后的难得平静,雷策再次消失,好像滴落湖中的雨丝一样,搅起了风浪涟漪后就再也难觅踪迹。
      
      宫里好像人人都得知风头正盛的云妃娘娘失了宠,一些幸灾乐祸例如皇后一样的人便开始试探着找茬。
      
      大概是在回到自己缀云阁的十几日后,皇后差人来斥责说陆筝为何不去每日清早向皇后请安,来人振振有词,还安上了大不敬的罪名。但陆筝根本没有心思应对这些零零碎碎的烦扰,此时她正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发愣,于是便顺手从首饰妆奁中拿起了一个玫瑰金的繁复簪子,狠狠地插在妆台坚硬地木质台面上,然后一言不发地冷冷盯着已经抖如筛糠的来人。
      
      那是陆筝本色的眼神,她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全部问题,勾起了宫里人对从前留欢殿夜宴血腥一幕的全部回忆,而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陆筝废话。
      
      对此雷策也不置一言,除了一日来传召的太监让一头雾水的陆筝跪下,宣读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
      话。后来陆筝才知道那是雷策的圣旨,封她为留欢夫人。
      
      虞宫的后宫等级是没有夫人这一称号的,可是雷策却偏偏为陆筝独创了一个,还加了留欢这样的封号。
      
      缀云阁众人欢天喜地,都说这是无上的恩宠和殊荣,只有陆筝苦笑着接过那一卷金黄刺目地圣旨。
      
      这点上她了解雷策,留欢就像一个羞辱的符号,之前的几次疯狂几乎全都发生在那座听名字就意味深长的宫殿里,有血腥后干柴烈火,有试探过的抵死缠绵,还有就是最近的那一夜,陆筝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灵肉纠葛。
      
      如果说从前两个人还是单纯的床上搭档与生活减压伴侣,那么从那一日之后,两人的关系完成了量变的积累,开始了奇异的反应。如果这一切都是从陆筝那飞身一扑开始,陆筝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让雷策就那么切中要害或是毒发身亡死掉算了。现在的情形何谈逃跑的计划,一切不过成了空谈而已。
      
      因缘际会,陆筝感慨良多,一点点偏差可能造成的威胁也许就会毁了之前所有努力,她足够冷静理智,却也做不到跑开思想以及杂念。
      
      而心底更为在意的事还要为什么雷策就因为自己救他一命而这般疯狂的忘我起来?也许事出有因,但现在看来她是没机会问出这些话来了。
      
      一个月来的清闲生活让陆筝有时间锻炼和思考。偶尔停下来时她会仔细思索之前雷策遇刺事件的蛛丝马迹和诡异之处,没想到离了纷扰,思绪也格外清晰了起来,她大致理出了脉络和其余的细节,也大胆的推测出了凶手。
      
      但这件事在虞宫之中却犹如石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传来消息。陆筝很奇怪这里处理最高领导人遇刺事件的风格,难道不是应该掘地三尺的么?相对而言宫中最为盛行的消息只有两个:南方的起义和岱国的入侵。
      
      南方的起义继续如火如荼,可在攻占了三四个城市之后内部的矛盾也有所加大,于是声势浩大的起义现今也停滞不前了起来。
      
      岱国趁着起义风起云涌之时以讨伐暴君之名由铭王亲率五十万大军伐虞,从东南边境开始肆虐,不过也是在攻下几个城市之后给养有所不足,行动被阻滞。
      
      双管齐下的内忧外患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打击都是不言而喻的,可是陆筝从宫女口中得知的雷策却好像并不担心这些。他如同陆筝没出现之前在各个嫔妃之间游走,没有专宠却也无夜不欢,流水一样的宴会将大笔的银子化作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的虞宫仿佛与摇摇欲坠的虞国存在于两个世界。
      
      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宴会也没有在留欢殿举办过,也没有一个宴会邀请过陆筝。
      
      等到了时值深秋的时刻,雷策将翻新过的留欢宫赏赐给了陆筝做居所,为了地图而挥霍国库的计划就此彻底失败。
      
      陆筝没有感觉到羞辱和难堪,雷策不过是想扼杀他自己心中的沈净云罢了,而陆筝心中的雷策始终都是一个样子的,恐怕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多个月的冷静让陆筝明白要靠别的方法出宫,而她最后的选择也只剩下了许久未见的韵妃闻茹曼。
      
      不知为何,偶尔想到雷策时心口泛酸的感觉让她十分厌恶,她明白也许这种依赖来自于肉体,也许来自于一点一滴的接触,可是她终究是要离开的,而每当这样的念头占领头脑,一切就都变得无所谓了起来。
      
      闻茹曼,这个名字现在比雷策还要深奥了。陆筝任凭宫女为自己穿上一层又一次的绫罗绸缎,脑海中闪现着从认识她到现在的全部情景。
      
      深秋的落叶刚刚落下就被忙碌的太监宫娥一扫而空,陆筝不愿意乘坐轿辇,带着随行的宫人走在御花园的一角。闻茹曼的宜瑞宫清净远人,从几乎接近前朝的留欢殿开始要走颇长的一段路程,陆筝不急不缓地当成了散步,萧萧秋叶有时就落到了她的脚边,踏着曾经生机盎然的一切,陆筝
      除了心中轮转如飞的盘算再无别的感触。
      
      闻茹曼像是久病沉疴的模样,怏怏的脸色趁着湖蓝的衣衫也显得暗淡,她见陆筝来访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意相迎,总是静谧的书房里很快又被驱走了众多下人,仅剩闻茹曼与陆筝两人在内。
      
      闻茹曼像是疲惫至极,她缓缓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一些病恹,却依旧是从前端庄典雅的神情:“没有想到我病了这样久的日子,第一个来探望的人竟然是你。”
      
      “怎么,”陆筝微微一愣继续说道,“你病了这么久?”
      
      “是啊,从你宠冠六宫之时病至今日,确实有些长了。”末尾的一声叹息几不可闻,但陆筝还是感觉到了隐隐世态炎凉的喟叹。
      
      “医生……不,太医怎么说?”
      
      “还是那些话,调养加休息,我也听腻了,索性就这个样子,也不再找他们来啰嗦。”
      
      一时间两人无话,陆筝感觉到闻茹曼的气色并不像她自己说得那样轻松,她本想开口的事因为这几句无意的寒暄竟搁置了下来。
      
      “其实我明白,你来我这里并不是探病,”闻茹曼笑了笑看向陆筝,“还是有话直说更合你的性
      子一些。”
      
      见闻茹曼这样一针见血,陆筝索性也不再客气,她低头浅笑,慢条斯理:“我问你身体情况的确不算是寒暄,只是没想到这些日子没见变化竟然这么大。我来也的确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这些日子一直闲着,想明白了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想来问问你,半年前的那些琐碎。”
      
      “那件事我虽然一直心怀愧疚,现在恐怕却也不是告诉你的时候。”闻茹曼神色一黯,的确不像是在编制谎言。
      
      “不,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陆筝沉静地看着闻茹曼,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此时此刻,我已经知道了刺杀雷策的元凶是你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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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金牌写手Lv.ZR
    262032/432000
    冒险者排名:55
    23
    企鹅爱上冰点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3:56:34 |只看该作者
    惊澜漫渡(下)

      闻茹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单薄的身体因为这猛烈的动作而显得摇摇欲坠,头上剧烈晃动的步摇流苏划过她原本就憔悴而现在更添惨白的脸颊,轻微的碰撞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
      
      “你不用多说,多说多错,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和我有关的内容证实我的猜测而已,其余的,我不会过多纠缠。”陆筝反倒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屋内还算温暖,她穿了太多的衣服现在有些潮热。
      
      “你是如何知晓的?”闻茹曼好像被秋风催败的落叶跌落坠地一样跌回了椅子中,她怔怔地望向陆筝,脸上的苍白表面虚浮起了一片源于情绪激动的潮红。
      
      “还是先聊聊我的事情吧,”陆筝步步紧逼不肯松口,她注视着闻茹曼的眼睛,语调却如同寻常的闲话家常,“那一日你应该侍寝,为何却消失在自己的房间,还有,我和雷策也算相处足够长的时间,那一日他的神色也十分可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他……”
      
      “是春/药。”
      
      不等陆筝分析完毕,闻茹曼沉声打断。
      
      陆筝没有惊讶,这符合了她的推测。点了点头后,陆筝继续说道:“也只有这样的可能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他下催/情的药?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是啊,你什么都不明白,”闻茹曼像是喃喃自语,她怔望着桌前的一盆半萎的苍菊,声音憔悴不堪,“你以为那个春/药是下给雷策的?不,那是下给我自己的。”
      
      一怔过后,陆筝不解地看着闻茹曼,等她将话说完。
      
      闻茹曼缓缓起身,走到苍菊之前停下了脚步:“如果没有春/药,我不知要如何渡过和他在一起的慢慢长夜。每一次召幸我都将春药带好趁其不备下入自己的酒中,可是那一日他在我的殿中,慌乱之中 春 药错入了他的酒杯,我本想借故碰倒,可是谁料雷策随后已经举起了酒杯,”说道这里闻茹曼短短停顿,像是回忆也像是给自己平复心情的时机,“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眼睁睁看着他喝下那酒,我手中没有多余的药,一想到要清醒着和他同床共枕,我……”
      
      “所以你就借故离开了?”
      
      “没错。可我没想到的是有人竟叫你去填酒侍奉,等我再回来时你已经……”闻茹曼看向陆筝,眼中的歉疚毫无做作,她握紧的十指微微泛白,陆筝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阴差阳错,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并不怪你。”
      
      “我对雷策恨之入骨,没有春/药又如何与他欢好?自他登基以后的每个漫长日夜里,我唯一想做的事只有杀了他!”一向冷清高洁的闻茹曼突然伸手扯断了花枝,浅绯色的花瓣在手指的缝隙间滑落,可很快凌厉的表情凝滞在脸上,无奈的失神与错落填满了空洞的双眼,闻茹曼勾起嘴角,轻轻苦笑,“到头来人这一身千头万绪,最容易妥协的还是情/欲。”
      
      听到此话陆筝突然想到了几月前留欢殿的最后癫狂之夜,闻茹曼的话重重落在心头,像是拨动了积尘已久的隐秘心弦。
      
      很快陆筝稳住了神色,她告诉自己不能分心,不能在闻茹曼面前露出一丝半缕的犹豫。片刻的沉默后,陆筝再次用沉着地声音缓缓发问:“因为他杀了雷显?”
      
      “没错!我身为世家之女得以和皇子们一起长大进学,也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嫁给继任帝王,雷显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虽然昏聩暴虐但对我情深不渝,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世人如何评价他的过失与不堪。但雷策却杀了他!雷策从小受尽苦楚与摧残,性格最终变得残忍暴虐,可我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用弑君篡位来报复自己的父亲与兄弟手足!”
      
      陆筝看着闻茹曼激动的神色一时愕然,脑海中闪过的竟然是雷策的脸。她突然从自己和闻茹曼身上找到了某种共同点,但是这个发现让她战栗不已,不知不觉摇了摇头,陆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你说雷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闻茹曼轻轻侧目看向陆筝,泪水从写满怒容的脸上滑落,她双眸里满溢着痛苦,像是没有听到陆筝的问话一样,继续倾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日?还有已经荒废的敬仪宫?那是当年雷显的寝宫,我和他两情缱绻的地方,而如今它已面目全非。那一日我故地重游,我真后悔为何要向你说出那些话来,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刺杀又怎么会因为我的恻隐之心与妇人之仁而失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净云,你可知晓,那一日我真正准备的计划是毒杀雷策,可是偏偏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皇后而变成了你!如果涂在匕首上的毒药混入你和雷策的饮食中,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他!可我一直觉得有愧于你,况且你毕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因而我临时更换了计划,最后才功亏一篑!”闻茹曼说到此处已是跌坐在地,泪水在苍白的脸庞上蔓延,声音夹杂着分明的哽咽,“哪怕我有你和雷策半点的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如今到死都不能为雷显讨回公道。但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人性有时就是这样讽刺,善良的禀性有时竟也成了拖累的牵绊,陆筝看着闻茹曼失声恫哭,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忍。那是她很久都没有过的情绪,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的眼泪彻底勾起,其实她想利用闻茹曼出逃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即便她没有触动恻隐,闻茹曼的话也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我不会将此事告知雷策,你尽管放心。”陆筝走到闻茹曼的身边半蹲着轻抚她单薄的后背。
      
      “不,沈净云,太迟了。”半晌之后,呜咽声渐渐淡去,闻茹曼略微沙哑的声线缓缓在屋中回荡,她的眼神像是被野火燎原过的一片废墟,再没一丝神采。
      
      “雷策依旧知道了?”
      
      “不,我是在说你,你不管再怎么挣扎都已经太迟了,”闻茹曼的目光在陆筝的脸上重新聚焦,那眼神让陆筝突然感到了阵阵哀恸,她轻轻动着嘴唇对陆筝继续说道,“你已经和我一样,注定喜欢上一个不应该被任何人喜欢的修罗,雷策和他哥哥很像很像,但比雷显更疯狂,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




    ☆、情慧难全(上)

      雪片先是细霰廉纤,落到枯萎的树叶上慢慢融化消失,而后骤然变成轻絮一样的雪绒,缓缓飘落后,悄悄累积。陆筝仰望着铅灰色的苍穹,雪融入她的皮肤中,凝结着彻骨的深寒。乌云压蔽了虞宫错落高低的殿宇,放眼到天边,落日的尽头像是滚过了万顷烟尘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在目所能及的尽头。
      
      宫女见陆筝出现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觑见她空白无物的神情却不敢搭话,只好陪着她站在越下越大的风雪中。
      
      闻茹曼的侍婢见陆筝走出了屋子便走了进去,而后屋内爆发出此起彼伏刺耳的尖叫声。陆筝像是被这声音震动,猛然一悚,身边进出的宫女太监健步如飞纷纷赶来,锐利的叫声一阵又是一阵,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手上闻茹曼临死前吐出的鲜血,夺目耀眼的颜色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而有些凝固,流露出死亡一样的晦暗色彩。
      
      “娘……娘……”
      
      看到这血,陆筝的宫女惊骇着向后退了两步,她圆睁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惧,颤抖的嘴唇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混乱的场面将陆筝拉回到现实中来,雪花依旧轻盈在她眼前舞动,她伸出手一把拉过宫女,冷冷地问道:“雷策现在在哪里?”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被骇得语无伦次,她双膝发软想要跪下,却因为被陆筝揪住了衣领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悬在半空中。
      
      陆筝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把她当初凶手,在无辜者的眼中她也的确最有嫌疑。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闻茹曼的话好像雪絮一样徘徊在身边,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雷策,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见到他更为重要。
      
      “雷策现在在哪里?”
      
      见自己的宫女已经瘫软无法答话,陆筝松开她后又抓住了一个向外跑去的太监,问出了同样的话。
      
      直呼皇帝的名讳相当大不敬,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的时刻。那个太监抖如筛糠,惊惧地看着陆筝可还是战战巍巍地说:“今、今日是皇后的寿辰……皇上……皇上他大、大概在皇、皇后……”
      胸口像是灌入了剧毒又坠重的水银,陆筝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她松开太监后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背后一派天塌地陷好像此刻都与她无关。
      
      御花园太大,有些常绿的树木缀满了银色的堕雪,更多的则是枯萎的树枝间苍白一片,陆筝觉得脚下已经穿习惯的软底宫鞋不合脚了起来,太长又过于飘逸的宫装也成了累赘。流星的步伐变成了零碎奔跑的步子。额头上的汗滴濡湿了碎发,黏在皮肤上略微发痒,陆筝感到自己身上因为奔跑的节奏加快而越来越热,她脱去了复杂的外衫之间甩在了经过的御花园一角,步子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银红色的沙织裙衫随着跑动惊起的寒风翻飞舞动,皇后的宫宇像是突然矗立在了眼前,陆筝停下脚步,这点距离不至于让她气喘吁吁,可汗水还是细密流淌在肌肤上。
      
      朝凤宫三个字的牌匾高悬于顶,陆筝皱眉抬头,她一手抹了抹额前的汗,抹过之后才发觉自己手上的鲜血因为体温的上升而有了些许温度。寒风还驱不走运动留下的热量,陆筝深吸一口气,早知有一日要在这里见到雷策,她不如早一点杀掉皇后一了百了得干净!
      
      夜色渐渐浓郁,甬道四处点上了灯火,夜幕也在雪光的折射下透出诡异的亮彩。在两个目瞪口呆的值门侍卫注视下,迈步走入正宫大门。
      
      隐约有歌舞丝竹的声音飘摇而过,陆筝正欲上前,方才门前的侍卫回过神来上前阻拦。
      
      “这位娘娘,皇上和皇后在内宴饮,吩咐过不许人打扰,还望娘娘见谅。”
      
      两把刀在面前交叉阻拦,陆筝侧身格挡架开其中一个侍卫放倒在地,另一只手扳住其余侍卫的手臂顺势再撂倒。干净利落地动作没有余地,完全是格斗手册上的标准制敌手段。一队八人的巡逻侍卫发现情况蜂拥而上,陆筝并不退缩,她用没有一点花哨架势的现代战场格斗术将八人打翻在地,又卸掉了两三人的肩关节防止其反扑。一时间皇后宫门处院落里哀嚎阵阵,随身保护雷策的卢衍听到响动现身,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雷策,叫他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陆筝看见了卢衍的身影,四周的宫女太监已经跑到远远的地方观望,又一队侍卫赶到正欲上前,卢衍用手势制止了他们。
      
      夜色愈发浓郁,像是低垂到了朝凤宫歇山顶重重叠叠的高檐之上,殿内辉煌的灯火和人影耀动,殿外陆筝站在薄雪之上,淡红的绯衣冉冉。
      
      “娘娘,皇上和皇后以及一众嫔妃在殿内,请您先行回宫,微臣会告知皇上娘娘您来过这里。”
      
      “不,马上。”
      
      陆筝分毫不肯退让,卢衍面露难色,他上前一步,像是好言相劝也像是安慰,放缓了声音:“娘娘,事已至此,这又是何必?以皇上的性格到今天这步已经实属不易,你既已作出抉择又何必苦苦相逼?”
      
      “卢衍,我问你,那一日你一直在殿外对不对?”陆筝问出这话后,眼见着卢衍的脸从白到红,一直染到了脖颈伸出,他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陆筝看在眼里觉得好笑,那一日最丢人的明明是她才对,“既然你听见了,就应该明白我找他是为了什么,别再挡路!”
      
      “娘娘!”陆筝迈步上前,卢衍却伸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陆筝抬腿便是一扫,卢衍灵巧躲开,可是接着身体旋转产生的惯性,陆筝抬起手臂亮出手肘,回身又是重重一击。卢衍闪躲不及只能用手去接下这一招,为此而向后退了数步。他只是招架却不出手,满面的愁色与凝重,陆筝见他没有退让的意思,咬咬牙决定把他先行解决,手刀斩落,却被突然不知何处闪出的人影截获。
      
      “大哥!”卢衍也十分惊讶,陆筝看着被卢衍称为大哥的人,他有着和卢衍极为相似的容貌,一只手正紧紧握住陆筝的手臂,冷冷说到:“护驾。”
      
      一群侍卫得令后向前靠近,陆筝看力量悬殊却并不硬拼,她灵巧地翻身借力,勾拳与膝盖从不同方向挟制,眼前的人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慌忙闪避,却就此松开了手。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好对付,陆筝没有把握以现在的身体赤手空拳取胜,但是一想到雷策就在前面的殿里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有一团烈火在滚动,甚至连口中呵出的白气都像是燃烧的尘埃。
      
      “让开!”她的声音不大,音调也不高,可陆筝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内许久不见的杀气在涌动,沈净云那清澈如水般的眼眸内此刻一定是从前陆筝在执行任务时才会有的锐利神色,她看到两人皆是一怔,更印证了一切。
      
      卢衍和眼前的人拉开阵仗,陆筝的头脑里的理智早就被燃烧殆尽,她做出搏击准备的动作,眼神如匕首一样锐利地盯着前方,肌肉也绷紧了每一个纤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突然,大殿的门吱呀而开,庭院里刚才箭在弦上的气氛突然转变,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卢臻,卢衍,退下。”
      
      卢臻和卢衍收敛了动作顺从地让开了从陆筝到正殿的道路,殿内的光影被仍旧纷扬的雪花映射得,陆筝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怦然跃动,刚才冒出的汗水此刻氤氲遍了全身。
      
      雷策走在最先,他漫步如许,分毫不乱,脸上的笑容好像从前初遇时的模样,温柔和缓,却隐藏着残忍。他迈出正殿飞檐的范围,走到了高台步阶的边缘俯视陆筝,九龙缠绕的黄袍与净白的雪色相衬,他身后是皇后和一干陆筝一个也认不出的妃嫔,每一个的脸上写满了饱含怒意的幸灾乐祸。
      
      雷策的眼角和唇都是微弯的弧度,他的声音淡然轻漠,每一个字却都敲击在陆筝的心弦之上。
      
      “朕在这里,不知爱妃有何要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内容多,但是连贯,所以今天双更,晚上7点老时间发下章~
    虐完男主虐女主,我是最公平的~oh~yeah~
    ps.海豹部队的格斗手册是真实存在的哦~不过应该只能下载到英文版,大家感兴趣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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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C.Rice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0:03:19 |只看该作者
    情慧难全(下)

      想说的话太多,可是真的见了面却不知从何说起,甚至连如何开口都找不到方法,陆筝双拳紧握在身侧,闭眼又睁开,雪花扑到脸上凝结了寒意,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分不清到底是寒冷还是激动。
      
      话就在心中,就在口边,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陆筝仰望着雷策,距离太远,她看不见雷策的目光中是否像从前那样拥有她的影迹。
      
      “既然无话,”不等陆筝开口,雷策浅笑着说道,“那朕就继续了,天寒雪急,爱妃慢回。”说罢,雷策毫不犹豫地转身,嫔妃们放肆地笑意绽开在陆筝的眼前,可是这些都没有雷策一口一个的“朕”与“爱妃”更加伤人。
      
      焦急与无助瞬间扼住了陆筝的心,看着雷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步,高喊道:“是陆筝!”
      
      雷策的背影一滞,停下了脚步。
      
      “你一直在等的人的名字,是陆筝。”
      
      陆筝说出后如释重负,眼泪盈满了眼眶,她轻轻一眨眼,几滴泪珠遍滚落了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她想让我对你说,之前的事是她明白得太晚,她还想让我问你,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名字。”
      
      寂静的院落只剩下了雪絮坠地那几不可闻的声音,陆筝看着雷策的背影,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殿门的尽头,不继续向前却也不回头。陆筝觉得此刻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看见漫天的雪花遮蔽着自己的视线,眼泪也一齐涌上,眼前是一片模糊,那抹明黄色也渐渐消失。陆筝终于明白闻茹曼死前的话,她拿感情当做执行计划的筹码,却最终输得一塌糊涂,现在的一切都是自食其果,胁情之人必将为情所胁,闻茹曼的声音好像还带着血腥的味道,陆筝低下头,最终决定放弃。
      
      就这样吧,她已经做了自己全部能做的一切,再卑微下去,真正的陆筝就真的要在这副身体里消失殆尽了。
      
      陆筝颓然地低下了头,雪的冰冷包围着她的全身,刚才的热量和汗水此刻成了催发彻骨寒意的帮凶,睫毛因为眼泪的凝结而愈发沉重,陆筝停止了徒劳的泪水,准备带着全部的绝望和自作自受离开。
      
      正欲转身的瞬间,身体突然被拉入温暖之中,陆筝来不及反应,已经冰冷的双唇就已经被火热覆上。熟悉的温暖和气息味道笼罩着陆筝本已冰冷的全身,她早已清楚这个敢在众人面前不顾一切狂吻自己的疯子是谁,陆筝伸出手臂紧紧勾住雷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的拥吻。没有从前的深浅试探或是故作挑逗,雷策的吻彻底而坚决地迅速占领了陆筝的唇齿,他的一只手臂紧环着陆筝的腰肢,另一只手伸到了陆筝的后颈,五指深深嵌入带有寒意的皮肉,距离已经近的不能再近,陆筝感觉到雷策的心跳烙在自己的胸口,和自己的心跳声合成了一个节奏。
      
      窒息感传来时,陆筝才和雷策恋恋不舍的分开,唇边火辣辣地带着一点灼热地酥麻,两人的睫毛上都落满了霜雪,凝结出一层细腻的绒白。
      
      陆筝第一次感觉到了感情的可怕,其毁灭程度甚至超过了那颗将自己带向死亡的子弹。死亡可以夺走生命,但感情却能够攻陷灵魂。陆筝感觉到自己的反常,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路狂奔至此时,脑海中的空白一片和现在在心中盘桓的浓情像是一样的心境,都是无法自控却又沉溺的波涛,席卷着每一个原本应该警觉此刻却失去理智的神经。
      
      雷策凝视着陆筝的双眼,轻轻替她拂去额发上的残雪,又为她解下自己的外衫披上。十指紧扣着对望了半晌,陆筝才想到四周还有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刚才她和雷策也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伤风化了一次,现在想来虽然在自己那个时代无所谓,但相比在这些人眼中也可以算是晴天霹雳了。
      
      “走吧。”雷策拍了拍陆筝的肩轻轻说道,好像两个人只是一日不见的亲密。陆筝点了点头,刚才的疯狂好像是南柯一梦,现在恍然苏醒才发觉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越过雷策的肩膀,陆筝一眼扫过皇后和一众妃嫔,不觉皱紧了眉头。从前她只是觉得这些女人愚蠢无聊于己无关,而现在看来她却想拿起MP5一人送上一发子弹。
      
      可是现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雷策宽大温厚的手掌,陆筝用力握紧,她在心底发誓如果从今以后雷策要是再敢和这其中任何一个蠢货再有像从前那样的“雨露均沾”,她保证没有MP5也可以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陆筝突然感到现在的自己很可笑,但是这种可笑却隐藏着一种幸福,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爱上一个人和被爱同时拥有,她亲自把本来徘徊在悬崖边的爱情给救了回来。
      
      雷策搂着陆筝,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向皇后的宫外走去,陆筝倚靠在雷策的身旁,她觉得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可这时雷策却俯□子在陆筝耳边轻轻呢喃。
      
      “虞宫的图纸早已经绘好,来,让我们一起挑一个最合心意的地方,今生今世,携手不离。”
      陆筝一个踉跄,刚才还充满粉红与温情的头脑霎时盈满了寒雪带来的冰冷,她不敢抬头,可这一系列的举动在雷策看来却只是惊喜的羞赧和激动。
      
      刚才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激动,而此刻的陆筝心头笼罩了从未有过的阴云。雷策和逃离的计划本就
      是矛盾,她只能选择为了雷策留下或是离开。从前地图求而不得,可是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却胜券在握。
      
      然而退路已经就此消失,在她不顾一切从闻茹曼处飞奔至此的时候,在她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出的时候。
      
      雷策的体温的脉搏从掌心传来,陆筝下意识地握紧,她开始感到恐惧,恐惧将要发生的一切,她似乎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可是又不敢确定自己也许将就此为了身边的男人牺牲一直以来所追求着的一切。
      
      感情和理智在心底激烈交锋,陆筝只是低着头任由雷策拥抱牵引。脚下的积雪越积越厚,她听得清两个人每一次迈步时发出的吱呀声。陆筝不觉伸出一只手臂紧紧围上雷策的腰背,她成了贪婪的守财奴,此刻什么都不想放弃什么都渴望拥有,她已经不想做出任何选择。
      
      今日沉沦的代价可能来日要倾己所有,但她已然宁此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刷新的时候看到了人生第一个地雷,谢谢BOE筒子的支持~真的~我好激动啊啊啊啊啊!一定努力写文绝对不坑!谢谢每一个人对我的鼓励!谢谢大家~今天的双更算是感谢,如果存稿允许,我会尽量双更的!乌鞘再次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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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冷酷的云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2:00:35 |只看该作者
    鹰不回翔

      兴建新宫殿的地址最终定在了从前敬仪宫的废墟之上。与此同时皇后与贵妃母家的奏章也在雷策的案头堆积成山,可是雷策却拿这些奏章当做指导陆筝古文的教材,从字到句,都细心为她推敲。那些文邹邹的骂人话在陆筝看起来好笑之极,她突然想到闻茹曼曾说过的事,于是便靠在雷策身上问他道:“闻茹曼死前和我说,有一些什么将军逼你杀了我否则就不执行命令,你是怎么摆平的?”
      
      “摆平?”
      
      “就是怎么解决的。”陆筝现在说话更没了忌讳,偶尔还会爆出一些英文。
      
      已经习惯这样陌生词汇的雷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话。陆筝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多问。
      
      这些日子下来已完全入冬,陆筝想了很久,也没有最终决定到底是搁浅计划还是将心中真正所想付诸实践,她不相信雷策会理解自己的想法,以雷策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她的打算,恐怕以后这辈子把自己锁在床上都不是意外。陆筝在之前的时光中从没有这样的犹豫过,她的果敢和决断是军人最应该具备的素养,但是如今却被萌动的爱情消磨殆尽。
      
      陆筝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以后的人生都会在高墙里渡过。
      
      之前去找闻茹曼时本想以刺杀之事的真相要挟她送自己出宫,可是事已至此斯人已逝,她总觉得自己是被闻茹曼摆了一道。雷策虽然不问她为何总是失眠,也不打探她的过去,但是陆筝觉得这隐瞒着实有愧。
      
      等到十二月的时候,陆筝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每日在宠溺与沉静中度过的冬日,她甚至已经可以阅读每一封上奏来骂她的奏章。那些重复又无趣的内容让她有一点点了解了雷策的内心世界,如果是她每日与这些东西为伍,也一定会找点疯狂的事来安抚生锈的心灵。
      
      可是疯狂的事实在来得太快,太过刺激。
      
      嫁祸危机的行动卢臻完成得滴水不漏,起义军转头回攻岱国军队,这是雷策再派出镇南将军的部队与起义军一齐将岱国部队逐出的虞国。可是外患虽除但内忧更甚,铭王借此兴风作浪挑拨皇后的母家拥立新的虞皇,并将当年逃过雷策追杀的穆王雷晗悄悄送至虞国境内。皇后的母家联合贵妃的族人一齐于都城叛乱,一时间雷策可调用的兵力只有京畿内几千人的侍卫,虽说都是骁勇,但人数上却远远不够。
      
      而卢臻则马不停蹄地去调遣平叛兵力,京中的事态危若累卵。
      
      陆筝本想开玩笑对雷策说这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可是她看见雷策略有愁容的模样,将花全部咽了下去。
      
      叛军攻打虞宫的那一日是一个阴霾的冬日。
      
      喊杀声和烟尘像是与众不同的烟花炮竹炸开在寝宫的远处,雷策和陆筝一起并肩眺望着,暗暗握紧了双手。
      
      “陆筝,我并不害怕失去这一切,龙袍和玉玺只是我为所欲为的工具而已,但是我却开始害怕因为自己的疯狂而失去你。”卢衍站在雷策的身后,陆筝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去临阵指挥平叛,可是卢臻的救兵还没有消息,现在这一切都只是豪赌。
      
      “我和你一起去。”陆筝坚定地说,她相信自己不会拖累雷策。
      
      “不,”雷策伸出一只手指放在陆筝因为寒冷而娇艳浓红的唇上,笑着说道,“你留在这里。”
      
      “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把我当那些没有的废物女人?”陆筝有些焦急,她握住雷策的手,感觉寒意和温暖一齐袭来,指尖忍不住地颤抖:“雷策,我不比你身边任何一个男人差,在不认识你之前,我是……”
      
      雷策没有让陆筝说完,便用唇封住了下面的话。陆筝因此气急败坏地推开雷策,却被他搂得更紧。
      
      “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坐下来还有很多时间聊聊过去,想想未来。也许我会为你改变这盘棋局的初衷,可是现在你绝对不能有事,在我的眼前,我早已无所牵挂再无任何可失去的东西,陆筝,不要让我今后的人生都用来后悔,求你。”
      
      陆筝停止了挣扎,她紧紧攀住雷策的后背,一言不发。雷策的甲胄冰冷而坚硬,陆筝觉得这质感就像是她曾经的武器,只是粗糙的金属正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
      
      她知道雷策此刻说出这些话时的真心来之不易,可是他忘了,她也会因为一样的理由害怕。可是雷策的声音里像是蕴含着莫名的力量,直到陆筝目送着雷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发觉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白驹过隙的时间里。
      
      恍然间陆筝感到眼角略有潮湿,这潮湿被寒风拍打得有些刺痛。
      
      “娘娘,”宫女给陆筝拿来了披风,又细心为她系好,“宫里的妃嫔都避去了御花园后的悫章殿,咱们是不是……”
      
      “你们去吧。”
      
      陆筝漠然地看着远方,雷策消失的甬道,小宫女被吓得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匆忙跪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陆筝低头说道,“快去吧。”
      
      偶尔有喊杀声传来,那是九门之中东方正门玄青门的方向,陆筝听说叛军主攻此门,想必战势一定激烈。
      
      枪林弹雨并不可怕,更何况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而且陆筝从未有过震弹症一类的后遗症,好像她生来就适应那样残酷的环境。可她此刻感到自己的恐惧却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不顾刚才的劝阻,陆筝甩下了披风头也不回地向东边跑去,惊骇住的小宫女追了几步便被甩在身后。
      
      四下都是逃窜的太监宫女,有人卷了些金银细软,跑起来格外费力。陆筝和他们始终逃往相反的方向。
      
      “不好了不好了!叛军从北坤门杀进来了!”
      
      有人在逃窜中惊呼,陆筝一愣,马上跑过去伸手揪住了那个脸都白了的太监:“那皇上呢?现在在哪里?”
      
      “听……听说……皇上从玄青门赶到北坤门了……”
      
      糟糕!
      
      陆筝来不及过多纠缠,她连忙按照记忆力储存的虞宫地图开始向位于北方正中的北坤门跑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的她只觉得快被这个想法逼得疯癫,此刻唯有见到雷策才能让她停止自己对自己的折磨。
      
      雷策。
      
      这个名字在心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陆筝的人生至此恐怕已经数不清究竟死于其手的人数,她是士兵,是一个精密的武器,可是现在她却体会到了更加致命的恐惧。这恐惧只能源于爱情。
      
      北坤门的塔楼高耸在视线范围内,陆筝却发觉大门虽然洞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些逃窜的太监宫女在向门外跑去。她刚想拦住一个人问清情况,却看到有几个甲胄凌乱的侍卫出现,那是虞军的侍卫。
      
      他们高喊着吾皇万岁让陆筝突然感到一颗心落了地,可她还是走上前去。侍卫欢喜地顾不得礼节,音调愉悦地回答着她的全部问题。
      
      雷策赢了。
      
      在卢臻及时带回部队前,雷策顶住了叛军潮水一样的进攻,他出其不意,打开了北坤门又扯去了守备,叛军得到消息后往此处聚集,雷策率领仅剩的士兵攻出玄青门,从身后围追,大破毫无防备的叛军。而后卢臻的援军及时赶到,这场危机最终彻底化解。
      
      好像是一场梦。
      
      汗水依旧黏腻在肌肤上,陆筝低头笑着,用衣袖抹去这来得突如其来的泪水。
      
      侍卫们又慌忙离开要赶去玄青门,陆筝看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
      
      她曾经是那么喜欢刺激,可是这样的刺激她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陆筝带着轻松的微笑转身欲走,这时一个慌张的宫女撞了她的肩。那宫女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陆筝看见因为碰撞而掉落的玉镯碎成了几段。她皱了皱眉,回身向着宫女跑开的方向望去,全身的汗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
      
      那是洞开的,通向虞宫外的北坤门!
      
      她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开着的门有何意义,而现在她望着这朱红的大门,像是着了魔一样地,向它迈出了一步。
      
      不!不行!
      
      陆筝停下鬼使神差的脚步,用手按住胸口。
      
      北坤门高大巍峨,朱漆夺目,她抬头眺望近在咫尺的自由,抚上胸口的手也不能按捺住狂乱的心跳。
      
      这是她一直以来所求的时刻,只要抬一抬腿,就能拥有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她却害怕,她正对着自由背对着雷策,这一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旋。
      
      陆筝又迈了一步,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冷风像是从铅灰色的阴空中倾斜,她已经喘不上气来。
      
      是要雷策还是要自由?
      
      她又迈了一步。
      
      雷策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闪现,陆筝仿佛现在就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的每一句柔声呢喃。
      
      可是高大的宫墙挡住了视线,挡住了陆筝想要看到的一切。
      
      而这一步,就已经迈出了宫门。
      
      她抬头,宽阔的道路通往着从未见过的地方,可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选择的边缘。
      
      只要再一步,虞宫就将远离自己,可是雷策怎么办,她刚刚才享受到爱情的幸福和煎熬,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心底的犹豫猛然滋生,陆筝想要回头看一看,可却根本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陆筝。陆筝。陆筝。
      
      为了冷静,陆筝一次次在心底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她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上一次这样重复自己的名字是在洛基山脉某个荒山的巅峰,她独自攀登,到了山顶之后唯有白头鹰可与自己比肩。
      
      她看见群山万岚匍匐在脚下,苍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她掌握着自己的高度和自己的命运,即便孤身一人,她也是自己的神。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对着群山喊了三次自己的名字。
      
      就像此刻她在心底正在做得一样。
      
      冷风从脸颊飞速割过,陆筝开始向着门外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后半段写得我自己都有点鸡血了……不过更鸡血的还在下一章,下一章是第一卷的完结篇,特此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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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惹上寂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3:42:46 |只看该作者
    此生酣畅

      脚踏在前几日还未消融的积雪上,像踩入了云中。宫装的下摆冗长繁复,陆筝却来不及提起。
      
      她飞奔着,甩开了北坤门,踩出了禁宫围墙的阴影。
      
      突然一只羽箭破空飞来,钉在了陆筝脚前一寸。
      
      钢铁的箭簇竟然没入了石板。
      
      陆筝一片空白的大脑猛然清醒。
      
      她停下了脚步,羽箭雪白的尾端干净整洁,乌黑的箭杆上刻了一个大字,这个字陆筝再熟悉不过。
      
      雷。
      
      转身,抬目。
      
      这个动作好像费尽了她狂奔后的力气,陆筝似乎已经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她此刻平静地好像从前的自己,目光看向高高的宫墙哨楼之上,雷策全身甲胄,拉开的弓上已经搭好了第二只箭。
      
      陆筝并不后悔。
      
      因为做出决定那一刻的自己是如此真实,真实到灵魂和肉体都无法拒绝,就如同她此刻的沉着和漠然。
      
      弓已经拉满,陆筝看不清雷策的表情,但她能猜到雷策的暴怒和绝望。
      
      之前两人情到浓时的话还在耳边暖意融融的交磨,现在,她却背弃了一切,向宫外狂奔逃离。但雷策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她是为了他的安危才来到这里,纵然结果是眼前的真实,至少她的心曾为了爱而疯狂跳动。
      
      可是雷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两个人的距离太远,远到看不清彼此的面容,雷策高高在上,弓盈箭悬,对着陆筝,对着自己的爱。陆筝知道自己如果再走一步,这箭就会穿过她的身体,不知为何心底蒸腾起一片潮湿的绝望,她太累了。
      
      陆筝转回身来,背对着宫墙,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对自己嘲弄的古怪笑容,抬起一只腿来。
      
      她的挑衅不知来源于哪里,但她明白此刻即使死去,也是心甘情愿。
      
      迈出宫门那一刻与登上山巅的感觉一样,她已此生难忘。
      
      可正欲踏出的身体被阻拦,陆筝看见卢衍和卢臻两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娘娘,得罪了。”
      
      卢臻的声音没有起伏的冷静,他伸出手擒住陆筝的胳膊,全身都做好了戒备,但他却惊讶地发现陆筝根本没有挣扎的意图。
      
      卢衍面带怒容,陆筝看到这二人的神情后轻轻一笑,可再次抬头时,高墙上的雷策已经消失不见。
      
      就这样,陆筝被带回虞宫,径直带到了虞宫的正殿中。
      
      一路上陆筝以及清楚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了解雷策,又不了解雷策,但她却不怀疑自己的末路就在今日。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结果能让她对自己的选择后悔。陆筝踏入大殿,卢臻和卢衍阖上殿门,两人离开她的身后,走向雷策。
      
      大殿空旷,烛火凄迷。
      
      陆筝笔直地跪在冰冷的曜黑石砖上,目光延长向上,直到赤金夺目的天子宝座,九龙缠绕间坐着她深爱至今的男人。
      
      殿内的金烛如成年男子的手臂般粗壮,伴随着炽烈的燃烧滴下一颗颗饱满的烛泪,卢衍和卢臻站在离陆筝最近的立地烛台一侧,光芒的阴影掩盖了他们不知是何面目的脸。
      
      “好,”雷策说出的第一个字是好,随后他站了起来,伴随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嘶哑的声音在殿内的墙壁间来回碰撞,“好!”
      
      陆筝抬眼看着越走越近的雷策,那张怒极反笑的脸写满了支离憔悴,只有那么一瞬间,内疚和心痛代替了悔恨,可是内心有一种破土而出的爱憎则更为霸道地扼住陆筝的心,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逃出这具恢弘的棺木,她就可以获得渴望已久的自由!那是温柔与爱意也无法弥补的缺憾,那才是世间最奢侈的东西!
      
      雷策!都是因为你!
      
      似乎心头那本就燃烧的怒火被陆筝的眼神惹得更加熊熊烈烈,雷策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扼住了陆筝纤细的脖颈,他将这张脸拉近,再拉近,仿佛看不够也看不清。
      
      “爱妃,朕在等你的解释。”
      
      他又恢复了称呼,这个称呼熟悉而冰冷,陆筝恍然一惊,仿佛隔世。心底的痛楚搅动着身体内的每一块骨骼,每一个神经,好像她成了那架骨琴,被雷策拨弄,至死方休。
      
      “我想离开这,离开你。”
      
      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想对雷策说谎,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她累了,爱情的甜蜜和沉着已经让她觉得疲惫,直到今日她才发觉。
      
      “这就是你的解释?”
      
      “这不是解释,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话音刚落,陆筝感觉自己已经跪得发麻的膝盖离开了地面,喉间没有一丝缝隙容纳空气流动,她被雷策用一只手提起,几乎直立,脖颈被那只主宰过无数生死的手死死掐住,那手深入了她的皮肉之间,如同曾经的欢好时分,可是这一次却不是抵死的缠绵,而是要折取她的性命。
      
      陆筝太累了,她不想解释,不想挣扎,什么都不想再做。此刻雷策的双眼中像是流淌着刚刚喷发后的熔岩,可是她依旧能清晰从中看到自己给他带来的伤害,还有自己那清晰的垂死的影像。
      
      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她想说,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窒息造成地眩晕开始模糊她的视线,可陆筝的双手却依然好好的垂在身侧,她压抑住身体本能的求生意志,就这样安静而顺从的等待着注定的死亡。
      
      “你宁愿死都不肯留在我的身边?”雷策没有用朕来称呼自己,陆筝虽然听得到,却已经没法回答他。
      
      空气一齐涌进肺部,整个身体再次接触到冰冷的地面,雷策的突然松手让陆筝恍若隔世,她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在大殿中回荡不止,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雷策,不知为什么,有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支离破碎。
      
      她知道,自己一直如沉沦般爱着他。
      
      她早就知道。
      
      从那日狂奔至皇后的宫殿到现在,她不否认这样的幸福让她流连。
      
      可是有些事是爱情无法回答也无法给予的。
      
      她不后悔自己爱上眼前这个已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若是一切在此终结,她也心甘情愿,绝不忏悔!
      
      “卢衍!”雷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步回九五之尊的宝座,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和略显蹒跚的脚步已经出卖着他的真心。
      
      “臣在。”
      
      “都城寻常妓女一夜的价格如何?”
      
      卢衍像被这个问题刺了一剑,呆呆地立在原地,大殿里瞬时又安静了下来。
      
      “说!”雷策的声音毋庸置疑,在须臾的沉默后,卢衍的声音再次坚定而毫无感情地响起。
      
      “一两银子。”
      
      陆筝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雷策的脸,可是距离拉远,晦暗不明的阴影中她看不清雷策此时此刻地表情,但她却听出雷策在对她说话。
      
      “这半年多来,朕一共睡过你五十余次,朕就给你五十两银子,这一年朕权当只是你的恩客!陆筝,记住,在朕的心里你也只值这些!”
      
      雷策的声音此刻像是剧毒的蛇,冰凉而阴狠的语调就是毒蛇吐出的信子,战栗地扫过陆筝的心。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平静如水地望着高高在上的雷策。
      
      “卢臻!去取银子来!卢衍,把罪妃陆筝带下去,鸩杀。”陆筝听见雷策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里明明千疮百孔,“这五十两银子就当朕赏给你这个 贱 人陪葬。”
      
      “是。”卢衍和卢臻领命,陆筝再次被人架起,站立起来后,她向卢衍摆了摆手,轻柔平缓地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下肢明明已经麻木,可是陆筝坚持着走出了大殿,她觉得自己脚下的背影被通明的烛火拉得格外长,笔直地深入到殿外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去。
      
      都结束了吧。
      
      陆筝这样想着,她的两次生命第一次充满自由的刺激,第二次尽是起伏的爱恨,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还是有遗憾的,第一次生命她没有爱过,第二次生命她没有自由,为什么这二者一定是一个不能共存的选择?
      
      陆筝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走过漫长的回廊,夜色弥漫在宫阙四周,巍峨的砖瓦堆砌成了重重遮天的壁垒,陆筝的心如同静止的黑夜一样犹如止水。偏殿的门吱呀洞开,在她走入后又缓缓阖上。
      
      陆筝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偏殿的桌边,不一会儿卢衍再次推门而入,带来了一壶鸩酒和一袋银子。
      
      “娘娘,圣旨不可违抗,是时候上路了。”
      
      卢衍低着头,陆筝心想,何须对将死之人如此客气。她微微一笑,为自己斟满雨过天青色的碧瓷酒杯,酒液纯色透明,飘散着淡淡的稠香,她没有急着喝下,而是抬起头,笑着问道:“卢衍,你有没有见过高山之巅的白头鹰?”
      
      可是不等他回答,陆筝毫不犹豫,唇边的一抹浅笑还未收起,仰头间,鸩酒尽数入喉。
      
      与子弹穿透头颅那一瞬间的疼痛不同,绵长的绞痛发自内里,像是体内隐藏的野兽开始了贪婪的吞噬,一点一点,疼痛变成麻木,呼吸与心跳一同迟缓。
      
      曾经那么渴望的活着,如今,也这么轻易地放弃。
      
      陆筝,你这个没用的傻瓜。
      
      “胁情之人必将为情所胁,沈净云,你终会败在看不清自己的心上。”
      
      闻茹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筝闭上眼睛前的一瞬,看见窗外残阳如血,猩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本文就此完结……你们会不会弄死我……
    当当当当!肯定不会啦!明天准时不见不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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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逸寒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3:58:53 |只看该作者
    寂夜伊始

      冷。
      
      陆筝努力想蜷缩起身体,可是四肢仿佛都注了铅一样沉重。身体像是置身在了冰窟中,眼前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
      
      死亡的感觉像扼住了陆筝的喉咙,她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还是好冷。
      
      自己应该已经喝下毒酒死去了,那现在这种因为冰冷而刺痛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一股怪异的气味扑鼻而来,像是恶臭也像是腐烂。
      
      地狱?
      
      陆筝在心底嗤笑,是啊,她这样的人还能去哪里呢。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好像一道光线刺入,可这光线却并不强烈。五指似乎恢复了感官,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陆筝终于费尽全身力气睁开了双眼。
      
      月光皎洁而温热地落在她的脸上,夜色苍茫中偶尔几多薄云流转,遮蔽着璀璨的星辰点点。就好像是从前在山间或是荒野看到的景象,月色是凄迷的苍白,没有温度,冷风呼啸而过,陆筝明白,自己还活着。
      
      来不及质疑与讶异,味道更为浓烈而刺鼻,陆筝好像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而手上却传来坚硬的力道,她坐起来,像身下看去。
      
      尸体积压着白骨,一块空地上,只有她一个活人。
      
      四处都是死亡的气息,陆筝没有恐惧可言,她死过了两次,手上也累积着数不清的人命,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些不适,但却不能让她惊吓。她躺在尸骨中间,偶尔有啃食尸体的肥大老鼠爬过,并不把她放在眼中。
      
      这里应该是一个乱葬岗,四周有一些枯萎的树木嶙峋着将枝桠高举向天。幸好是冬日,否则要是夏天,陆筝所问道的味道将更加令人作呕。
      
      她抬起手,手里有一个布包,陆筝认得,这是卢衍带来的银子,是雷策要给她陪葬的东西。
      
      雷策。
      
      这个名字突然就刺入了胸口,扯得陆筝五脏生疼,她弯下腰脊背被冷风摧残着,可是怎样的痛苦都抵不过此刻心中的疼痛。
      
      这银子是雷策羞辱她的东西,可是他还是给了她自由,放她一条生路。
      
      眼泪也是冰冷的,陆筝觉得自己也许是比雷策还要可怕的人,为了自己的坚持,可以抛弃一切,如同当年的叛逃,如同那日头也不回地离开虞宫。
      
      为什么会不后悔,陆筝想后悔,可是她就是感觉不到悔不当初的滋味,但是她也不快乐,她得到了一直想得到的自由,是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亲手成全,可是她不开心也不后悔,这到底是为什么!
      
      渐渐地,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在布满尸体的荒野,陆筝放肆地哭泣着。
      
      北风夹杂着悲鸣与呜咽配合着陆筝的痛苦与心碎,默契至极。枯枝偶尔晃动的声音混合其中,又添了几分哀恸。
      
      终于,陆筝还是停止了哭泣,她从众多不知名的尸体中站起身来,身上依旧是那件宫装,只是此刻以满是污渍和腐朽的气息。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陆筝咬了咬牙,带在了身上。
      
      似乎喝下的不是毒药,而是致使神经麻痹的药品。陆筝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可是从症状来看,她的神经正在慢慢一点点恢复却是极好的证明。
      
      步子还有一些踉跄,陆筝踩过尸体和骸骨不知向哪个方向走,冷饿交加的身体又拖着疲惫,她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渡过属于自由的第一个寒冬之夜。可是四周都没有光亮的痕迹,陆筝慢慢走上目所能及最高的一个山岗,四周静谧,只有无数尸骸陪伴着她。
      
      身体太过疲累,走到山岗上似乎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运动让她感到一丝温暖,陆筝用肮脏的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慢慢地,东方有了一丝刺目的红晕,陆筝愣了愣想山岗东边望去。
      
      这是她来到这里目睹的第一个日出。
      
      阳光刺破黑暗,先是淡红色的阴翳,而后光芒乍现的刺目,原本满是腐朽与阴暗的乱葬岗满是朝霞,陆筝有些失神,心口的余痛被阳光点亮,可她还是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这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朝阳。
      
      而阳光升起之后,视野的开阔随着光亮而显现,陆筝看见山岗之南有一处村落几户人家的袅袅炊烟在晨曦中淡泊而温暖。
      
      而顺着村落向前望去,高大的城墙目所能及,那应该是西都城的城墙才对。
      
      至少她要先吃一顿饱饭再想余下的事情。陆筝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充斥着她的胸腔,她艰难地迈动步伐,向村落走去。
      
      几个小时之后,偷来的馒头填饱了肚子,偷来的衣服也抵御了寒风,陆筝向着西都城进发。至少她要暂时稳定地安顿自己一小段时间,才能继续谋划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世界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天地。
      
      陆筝不知是第几次深吸着气息,将最后一口干冷的馒头咽下。
      
      西都城的繁华陆筝是早有耳闻的。可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事她却不曾知晓。之前在虞宫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没有机会多了解一些在外生活的细节。不过这些似乎都不要紧,陆筝还算相信自己的适应能力,她已经可以认得许多繁体字,想必在城中生活一阵是不成问题的。
      
      眼下她的身上似乎还有腐尸的味道,头发也格外凌乱,陆筝只是简单地用布条将头发绑了一绑,
      身上的衣服格外笨重粗糙,她也全不介意。
      
      可陆筝没想到的是,西都城繁华的街道上,还有许多穿着比她还要落魄凌乱的人,这和周围的繁华有些格格不入。再转念一想,城市刚刚经过一起叛乱又能好到哪里去,想必这些流民都与此有关。
      
      那一个馒头消耗的极快,陆筝又感到了饥饿,旁边早点的铺子传来一阵馨香,陆筝捏了捏怀里的银子,还是没有走过去,她站在街道上沉吟片刻,走到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前面。
      
      “小姑娘是要给家里报平安吗?三十文一封。”摊子后坐着一个头发与胡子皆是花白的老者,他见陆筝过来急忙起身招揽生意。
      
      “老人家,我是想问,这里有没有银行?”陆筝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能用自己所知道的词语来描绘,那老人明显一愣,思索了好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知何为银何为行?”
      
      “就是用来放银子的地方。”
      
      “小姑娘,那叫钱庄,可不是什么银行。”老人捋着胡子笑了笑。
      
      陆筝点头写过老人,又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个店面,挂着的牌子上写了鼎泰钱庄,陆筝刚走进去,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
      
      “去去去,别处讨饭去!”
      
      陆筝觉得自己的形象难道真的这么糟糕?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颇为和气地说道:“我是来存银子的。”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筝,带着迟疑将她带到了高高的柜台前,陆筝从怀里掏出那一包银子的时候,伙计的眼睛也和银子一样,闪动着光彩。
      
      “客官,一共是五十两。”
      
      伙计称了重量后满脸堆笑地说。
      
      这数字让陆筝心里一痛,她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曾经或是刺激或是甜蜜的时光涌上心头,现在这些时光所兑换的价值只有五十两。
      
      陆筝不在乎雷策的羞辱,可是这个数字还是让她难以抑制地痛苦。
      
      见陆筝犹豫又不说话的样子,伙计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小利,而后又谄媚地问道:“客官是要开个整五十两的银票还是分十两一张?”
      
      回过神来的陆筝一怔,她大约知道银票那是存折的意思。
      
      “不,”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如冰,斩钉截铁,“我存四十九两。”
      
      伙计一愣,又陪笑着说:“这位姑娘,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来小利不好算账,二来您也不方便,何苦非要这么刁钻的数呢?这五十两银子分毫不差,我给您存上多好。”
      
      “四十九两。”陆筝冷眼看着伙计,又重复了一次,她感觉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指甲嵌入皮肉,带了细碎的疼痛。
      
      那伙计抱怨了两句还是将银子存好,又给了陆筝一个很小的银块和一张写满各种符号奇怪的纸,陆筝都没有过多地询问使用方法,她将银票揣在了怀中,走出了铺子。
      
      这时,她才慢步回到了刚才路过的小店里,买了一盘包子和一碗热粥,狼吞虎咽起来。
      
      老板看到她付账的银子有些惊讶,找了好久才找出了一堆碎银子,还埋怨她怎么拿了这么大的数来买早点。陆筝大约估算出了这一两银子的价值,想必如果节约一点度日,半个月内她还可以勉
      强生活。
      
      邻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陆筝也吃饱喝足,她甚至连挂在碗边的残粥都舔了个干净,没有一点往日里在宫中闻茹曼曾教过她的端庄与仪态。
      
      偶尔有一两句邻桌的高谈阔论传入耳中,大多是说雷策平定城中叛乱的事,原来皇后与贵妃已经与她们母家的人一同被处死,所有牵连的人无论老少,一律斩首示众。
      
      算了算日子,陆筝才发觉恐怕自己已经昏厥了两天两夜。
      
      “当今圣上虽然天纵英明,可到底还……”
      
      一个人未等说完,就被同桌的人拦下:“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是说得的!”
      
      两人低语了一阵,声音复又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咱们《虞律》里说了十二岁以下的幼童可以免除一切斩首的,怎么这次圣上竟震怒至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这次叛乱之所以圣上如此大发雷霆是因为叛军有一小支队伍杀进了虞宫,把皇上最宠爱的留欢夫人给杀了!”
      
      陆筝的手一抖,筷子险些落地,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眸色,五指渐渐在腿上蜷曲,揉皱了粗糙的棉布。
      
      “我看皇上可没那么宠爱这个佞妃。”另一个人颇有些嗤之以鼻。
      
      “哦?此话怎讲?”
      
      “昨日听说闻家上表启奏,要将闻家的二 小 姐想给皇上为妃,圣上已经准了。也就是过两日,这闻家二 小 姐可就要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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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金牌写手Lv.ZR
    265081/432000
    冒险者排名:48
    28
    借口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4:08:46 |只看该作者
    险中求乐

      陆筝已经发觉,聆听是最好的学习和适应方法。
      
      在得知闻茹曼的妹妹闻茹妙将要册封妃嫔之后,脑海里便总是闻茹曼死前的景象。其实陆筝明白自己在决定出逃的一刻就已经食言,虽然当初的承诺不过是为了安慰将死之人,可是现在想来却有些讽刺。
      
      自己的一生中从不轻易许诺,至今为止真正的承诺恐怕只能算有三个,第一个便是参军之时对着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的誓言,第二个是答应雷策陪他共度余生的诺言,而第三个,就是当初应承下闻茹曼死前的嘱托。
      
      这三个,她都已经完全背叛。
      
      坐在人声鼎沸的小饭庄中,陆筝的心中像是突然就寂静了下来,穿梭的人流从她身边来来往往,可是谁都和自己哪怕半点关系都没有。
      
      有些事虽然不至后悔,但注定成为遗憾。
      
      陆筝慢慢起身,离开了小饭庄,屋外这时已经飘起零星的雪花,她抬起头突然想到了闻茹曼过世之日似乎也先是这样的细雪廉纤,而后等她到了皇后宫中,大片的雪絮就已经堆满了来时长长甬道。
      
      怀中的银票好像有些发烫,陆筝皱了皱眉,转身,想要回到小饭庄。
      
      她要完成自己其实已经背弃的第三个承诺,她要搭救闻茹妙,不为闻茹曼,只为了自己。
      
      正在她准备返回饭庄再详细打探时,她看到了路旁刚才为自己指路的老人正在收拾代写书信的摊子,陆筝只是顿了片刻,心中便有了粗浅的计划,向着老人走去。
      
      “老人家?”
      
      老人一见是刚才问路的姑娘,连忙停下手里的事,笑道:“怎么了小姑娘,没有找到钱庄?”
      
      “不,”陆筝尽量让自己笑得羞涩和气,“我刚来西都城,想问问老人家,这里哪里可以落脚?”
      
      “这街上倒是有不少客栈,”老人打量了一下陆筝,皱着眉又捋了捋胡子,旋即笑道:“这样吧姑娘,你一人在外也不方便,我家旁边巷子的丁婶家里有一间厢房,她也想找个可靠的人租下来,要不你先去瞧瞧。”
      
      “那就有劳了。”
      
      陆筝的想法很简单,她至少要先安顿下来才能解决这一棘手的任务,这个老人哪怕是心怀不轨或是大奸大恶,她也有把握能够凭借现在的身手自保,而再去找别人或是呆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风险。任务的准备阶段就是要将风险值降到最低,陆筝觉得自己的筹谋还算妥当,她帮着老人搬了东西回到其家,果真老人是好心而非歹意,丁婶也是个和气的人,一日几文的租金目前来看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安顿下来之后,陆筝一人坐在破屋的床上沉思。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比冷宫还要简陋,但多少她能够出入自如,况且一间独立的屋子方便她居住和行事,而周围的人也都被沈净云温柔沉静的外表所蒙蔽,虽然陆筝自己扮演这样的角色依旧有些头疼。
      
      一番打听下来,陆筝装作好奇询问了闻家嫁女的事情。原来闻茹妙进宫直接就是皇后的位子,这点陆筝倒是没有想到。可是闻家与铭王勾结雷策是知道的,为何还要这么纵容?
      
      雷策的疯狂念头本就与常人有异,陆筝凝神静气让自己不去想他,专心在闻茹妙的任务上。
      
      闻家并不住在西都城中,而是在西都城郊另辟了庄园。陆筝觉得这事颇为棘手,为了计划特地找到的落脚地点此刻怕是用不上了。如果闻家在城中,那么她救出闻茹妙后便不能轻易出城,可如果闻家在城外,那么她动手之后便不得轻易进城了。
      
      陆筝最终决定做好万全准备,在城外救出闻茹妙后径直离开,再也不回到西都城才是上策。她拖老人买了一份虞国的行旅图,又亲自去了一趟闻家计算往返距离,没有当初在海豹部队与MPRI那样强大的后勤支持力量,一切都要她亲自完成,这是庞大的工作量,而过三日后便是闻茹妙进宫的日子,时间紧迫,陆筝以出去找工作为名日日离开住所,这样的刺激体验让她又想到了从前的时光。
      
      与现在相比,那时的自己真是活得幸福又快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满足着心中的所有挑战。
      几日下来陆筝甚至爱上了这个营救任务所带给自己的肾上腺素,她在距离闻家大概半个小时路程的地方找到一个香火还算旺盛的小庙,她不知这里拜得是何方神圣,可是这地方却能让她和闻茹妙在出逃后顺利换装。
      
      而后前方的驿站每隔两个时辰便有马车可以搭乘,下一站停靠的岔路可以搭乘折回另一方向的马车,陆筝已经规划好了一口气逃出虞国的全部路线,几次反复转换后她们会再次回到初始的驿站,这个时候的搜索范围已经延伸,那么她的时间差就可以奏效。
      
      陆筝掐算好每一阶段的时间,最终将营救时间确定在了闻茹妙入宫当日的清晨。
      
      现在看来唯一的障碍怕是闻茹妙不愿意与自己离开,陆筝想了想,最后决定如果闻茹妙真的想要
      嫁入皇宫成为皇后,从此也就没有她的任何关系了,她会自行离开,再不涉足此事。
      
      而这次行动姑且就算是为自己做一个交代。
      
      窗外隐约有冷风呼啸,陆筝庆幸自己在锦衣玉食之后还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其实自己心底一直在渴望的未必是自由,陆筝将手垫在脑后,仔细地回顾着从穿越到现在的生活。这几日的准备让她已经沉溺在充满挑战的紧绷神经下,与在虞宫时的步步惊心不同,现在她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自己自私却快乐。
      
      可是雷策的身影又意外地从心底浮现,陆筝明白,这个男人的烙印,恐怕穷尽自己此生也是挥之不去的。
      
      她闭上双眼,好像一切恢复到了自己渴望得最初的模样,虽然心底有一块空白注定难以填补,可明日就是施行计划的日子,东西都已经布置妥当,陆筝不愿分心,只想好好休息后能够蓄势待发。
      
      虞国的嫁娶都在清晨刚过的时候。
      
      陆筝早早醒来穿好衣服,这间屋子没有什么能够带走的东西,她来去空手,走出巷子前甚至没有回头张望。
      
      皇家的仪仗自然庞大,只是陆筝已经清楚,因为外戚作乱所以都城中的守备格外严峻,人手又不足,所以负责沿路护送的人大多是闻家的护卫,而雷策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视此次封后,他只是按照一般妃嫔入宫的礼制来迎娶这个只有十四岁的闻家 二 小 姐。
      
      陆筝大概是知道这其中缘由的,可是她不敢多想。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走了过来,陆筝连忙将从丁婶家带来的米袋扣在头上,已经对这眼睛做好的洞不偏不倚。米袋是用粗麻制作的,透气性好,陆筝也不用担心运动后的呼吸困难。
      
      昨日连夜,陆筝已经在路面上撒好了自己在刨除几枚铜板的路费后其余的所有钱买来的面粉,还有在小巷街边皮匠那里买来的用来鞣质皮革的硝石粉末,因为数量不多且铺得分散,在黄土的路面上并不明显。而顺着闻家队伍来得方向往前,陆筝又在地上洒了一些木炭的粉末。
      
      陆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用上这样的小把戏,虽然这些手段都是当年在西点大家用来玩笑有朝一日 爆 发三战后,若是被困在了城市中最简易的求生技巧,现在想来,知识的用处还真是没有时空限制的。
      
      其实这还归功于陆筝发现了这里的冶铁技术不高,无论是当时自己殿上杀人所用的卢衍的匕首还是这几日混迹市井见到的马蹄铁,杂质都非常的多,这样一来陆筝才有了这个以逸待劳的注意。
      
      新娘的轿子在中间的位置,先行开路的人马已经走过炭粉区域,陆筝弓起后背,握紧了拳头。
      
      果然一声巨响传来,陆筝身边的枯枝簌簌抖动,她马上侧身滑下陡坡。
      
      炭粉与硝粉混合再加上马蹄铁与面粉的摩擦催化,一场简单的 爆 破就此完成,先头队伍的人马有一些已被炸得血肉模糊,地上一团团粉红色在寒冷的空气中冒出白气。在刚刚发生变故的半分钟内是整个队伍最为混乱的时间,陆筝绝对不能拖延。
      
      痛苦地喊叫声伴着几匹高头大马激烈地嘶鸣,一些护送人员已经开始了四下逃窜,可是这些人的鞋底有的已经沾染了炭粉,于是向前跑的人又引发了新的一轮此起彼伏的  爆  破声。
      
      烟雾极其呛人,面粉细碎的粉末漂浮在空气中。可是即便如此,大红色的新娘轿辇依旧十分明显。陆筝感觉到自己极速奔跑,轿夫们已经丢下朔大的红轿子不知何处去了,她推开一个嗓子都叫哑了且挡住自己去路的侍女,伸手触到了已经倾颓到一边的轿子。
      
      按照距离,轿夫没有来得及踏上面粉与硝粉路段,所以闻家二 小 姐理当安然无恙。
      
      红色的绸缎包裹住了轿子,突然轿子一阵晃动,陆筝急忙伸手去掀开轿帘,龙凤的刺绣粗糙起伏,栩栩如生。
      
      这时,突然轿内传来了一阵咒骂般地低声闷哼:
      
      “Damn it!What a fucking day!”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真正的女配闪亮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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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ShinenShir 普通靓号 发表于 2013-9-17 04:48:18 |只看该作者
    缘来幸会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陆筝的大脑片刻之间像是停止了高速运转卡住,但是又瞬时恢复。
      
      不可能,这不是错觉。
      
      轿帘被一把掀开,陆筝看见一团红色在在轿子中人仰马翻地堆着,两只手向着空中来回挥舞抓动。似乎感觉到有人,双手停止了舞动后开始撕扯头上的红色盖头,可是盖头上的流苏勾住繁复的发钗头饰,身上的衣服又团如粽叶般层层包裹着,陆筝上前一手扯下那红色的锦绣盖头,还顺势带下了几颗逬地珍珠。
      
      “疼!”
      
      露出面目的姑娘必定是闻茹妙无疑,她的面孔简直与闻茹曼如出一辙,只是身量娇小,眉眼也还未退去稚嫩,她瞪圆了双眼死盯着正戴着面戴头套的陆筝,刚喊了一句疼也顾不上再说别的。
      
      时间紧迫,陆筝决定先带走闻茹妙再询问其余的事情,于是她紧紧捉住闻茹妙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倾覆的轿辇中拉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通狂奔。陆筝按照既定的路线向之前勘探好的小庙跑去,一只手紧紧扯住闻茹妙。
      可是闻茹妙人小步子也慢,几番踉跄倒地,身上的饰品有些散落有些凌乱悬挂,一层层的衣物也是不小的麻烦。
      
      这样也许会留下线索。陆筝一看形势有变急忙应对。她停下来后三下五除二将闻茹妙身上的大红色衣饰强行扒下,不一会儿娇小玲珑的身躯上就只剩下了一两件单薄的衣裤。头上的发饰也被纷纷扯落,闻茹妙因为刚才的奔跑气喘吁吁,也顾不上了喊疼。
      
      逃出怀里丁婶生火做饭用得火折子,陆筝吹燃之后扔到散乱地一堆衣服上,也顾不上等待其完全点燃,又拉上闻茹妙向目的地跑去。
      
      小庙依旧人烟稀少,一两个香客在前面与主持闲话,偶尔的扫地小童也因为寒冷的天气偷懒在一旁烤火搓手。陆筝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偏僻与少人,她带着闻茹妙径直跑到小庙的柴房中去,把自己之前用柴堆掩饰好的衣物取出,揪出一件甩给闻茹妙:“换!快!”
      
      闻茹妙像是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一时间忘记动作,在陆筝自己已经换好一半且又催促了一次后,她才开始忙手忙脚地更换衣物。衣服时陆筝在旧衣店买来的,都是贫家女子的寻常衣物,穿着起来要比宫装的多变衣裙容易得多。二人只用了两三分钟便换好,陆筝将换下的衣服塞回到布包之中,带着闻茹妙绕到了柴房后烧煮热水的火墙之外,把整个包裹一齐塞入了正在燃烧的炉火中。
      
      马上,陆筝拉上闻茹妙意欲继续计划,不料闻茹妙突然向后用力拉了她一下,低声喊了一句:“头套!”
      
      陆筝这才想起,自己的麻袋头套还未摘去,于是她急忙取下,将这蒙面的袋子一并丢入了炉中。
      再次看向闻茹妙,小姑娘的眼里有着与刚才惊讶不同的奇怪光芒,与闻茹曼如出一辙的桃花眉目中像是也被炉火点燃了一样,可是陆筝没有时间分辨,刚才路途中焚烧衣物算是没有预料到的插曲,因此浪费了几分钟时间,她必须按时赶到驿站,决不能有误。
      
      两个人再次上路。小庙与驿站距离不远,二人正在跑向驿站时发现驿卒正在登上马车,陆筝慌忙呼喊:“等一等!等一等!”
      
      等到坐上马车,陆筝才算喘匀了第一口气息,而一旁的闻茹妙干脆趴在了她的腿上,像是要断了气一样剧烈地喘息着。
      
      这样的情况似乎在驿站十分常见,马车上四五个小贩商人和农妇打扮的人也见怪不怪,那个农妇一样的妇女还递过来一袋水,客气地让陆筝和闻茹妙喘口气再喝。
      
      马车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洛山镇,陆筝并不打算在这里下车,鸾水城才是她第一个中转的目的地,镇子的规模太小,而城市的人多眼杂更适合作为转换迷惑之用。于是等到鸾水城时只剩下了一个贩卖丝线的商人与她们二人同车。
      
      闻茹妙喘匀气息之后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了看其余的人又看了看陆筝的表情,最后明显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陆筝也并不说话,紧张让她无从思考之前所听到的那些熟悉词汇,她暗中打算要在鸾水城休息时再问个明白。
      
      马车终于停下,陆筝抚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闻茹妙跳下车,把身上最后的铜板交给了驿卒。逃出铜板的时候陆筝的指尖触到了那张四十九两的银票,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下手,可是明明银票是没有温度的东西。
      
      轻轻地叹息又掀起了心中的滔天大浪,陆筝想自己竟然这样疯狂,逃出虞宫甩了雷策不说,还把人家新娶的美娇娘拐走,这样还真应了在这里才学到的那个成语:过河拆桥。
      
      见陆筝望着远去的马车发怔,闻茹曼跳到陆筝身前,把手抬高到陆筝地眼前摆了一摆,这动作一下子让陆筝回过神来。
      
      “然后呢?”闻茹妙的声音完全是少女的声线,有些清甜但却丝毫不腻人,陆筝有些恍惚像是在和闻茹曼说话,可是仔细看来闻茹妙长得更加清秀一些,还没有闻茹曼那样端庄闺秀的大气。
      
      “没有然后了。”陆筝实话实话,计划到这里只有一条主线可以实行,但是细节方面她没有办法来到遥远的鸾水城打探消息。时间已过晌午,这样的奔逃之后两人明显又累又饿,可是陆筝身上已经没有了钱,她看了看对于自己回答颇显失望的闻茹妙后,又再次拉上她向偏僻的地方走去。
      
      “咱们先吃饭行吗?我都要饿死了。”闻茹妙的肚子的确自顾自响了起来,陆筝一愣,停下了脚步,颇显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钱了,我所有能用的钱都拿来救你了。”
      
      闻茹妙先是无奈后又一愣,露出了一个与年龄和外貌不太相符的狡诈微笑。她将手伸进粗布的衣服内拽了拽,竟然从贴身的脖颈处摘下了一串饱满的珍珠项链。又大又圆的珍珠泛着璀璨的光泽,陆筝也只有在宫中才见过这样极品的珠链。
      
      “去找当铺?”陆筝混迹市井也算有了些见识,再也不是当初刚刚离开虞宫一无所知的那个佞妃,她看见珠链也知道两人今后的逃亡之路算是有了保障。
      
      “不行!”闻茹妙斩钉截铁地说完便反客为主地拉上陆筝,来到了一个药铺前,“你在这等着!”说罢也不等陆筝询问,自己便带着珍珠项链踏入了药铺。
      
      “老板,我家小姐生了疾病要拿珍珠末做引子,一时着急没用极品的珍珠末可用,老爷让我拿这串珠链来问问,你们这里可不可以帮忙磨成粉末,至于手工的费用,你们取走一些珍珠末也就罢了,这样还省了不少功夫。”
      
      陆筝听到闻茹妙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等到她回过神来闻茹妙已经带着磨好的珍珠末走出药铺,再次拉上她的手。
      
      “来!”
      
      两人步伐匆匆,陆筝不知此时该不该开口询问,于是便打算等闻茹妙都弄好之后再说出疑问。谁知闻茹妙带着陆筝问路竟然还是询问药铺在哪,一头雾水与满腹狐疑的叠加下,陆筝又被带到了临街远处有一家门脸不大的药铺。
      
      “等我。”
      
      闻茹妙匆匆步入,对迎上来的伙计说道:“你们这里收药材吗?”
      
      “当然,客官要出手什么药材?”
      
      等到闻茹妙再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不小一块银子得意地想着陆筝微笑,陆筝很少感到惊讶,但是这一串表演却真的让她瞠目结舌。
      
      “走吧,先去填饱肚子。”闻茹妙把银子放到了陆筝手中,微微扬起的下巴有着骄傲的弧度。
      陆筝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先去钱庄将这不足五两银子兑换成碎银子,然后便去了个不起眼的饭庄点了一桌子菜狼吞虎咽,也顾不上菜的滋味如何,陆筝只觉得饥饿像是抓挠着五脏六腑般难受,直到吃饱,陆筝才顾得上想起之前之前在轿门前听到的那两句英文。
      
      闻茹妙更是饿坏了,她虽然身量纤弱,但是食量却惊人,两碗热面下肚后还在吃着陆筝剩下的半个馒头与咸菜,看着她的样子,陆筝稳了稳心神,试探一样的用曾经最熟悉不过的英语轻声发问:“你是谁?”
      
      筷子掉到地上,馒头的残余滚落到了桌沿,闻茹妙脸色突然之间就浮起了丝兴奋的绯红,她顾不上旁人诧异地目光,伸手一把抓过陆筝的领子,用几乎颤抖地英语问道:“北方口音?你是美国人?”
      
      刚刚看到陆筝点头,闻茹妙激动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啪坠到桌子上,她抱住陆筝用英语哽咽不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被丢下不管的!你隶属于哪个部门?五十一区?NASA?你们他妈的到底干了什么!”
      
      周围的人眼神格外奇怪地打量着这两个姑娘,陆筝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付账之后拽着仍然因为激动而哽咽不止的闻茹妙离开了饭庄。饭庄身后临着大路就是一条荒僻少人的小巷,陆筝拽着闻茹妙来到了小巷尽头处才开口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我也是除了意外才来到这里,灵魂和意识进入了这个陌生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后,陆筝望着愕然的闻茹妙轻声说道,“这是一个意外,永远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真的很闪亮……
    另外关于小筝筝自制恐怖爆炸案的方法,大家真的别试……会爆炸的……传统黑火药的比例中有硫磺的成分,但是鉴于小筝筝拿到硫磺经不起推敲而且硫磺味道容易被人发觉我就没写进去。不过如果我高中时的化学知识仍然有效,硝和炭完全足够爆炸了……所以大家千万别试!切记切记!还有!各家的面粉要远离火源,虽然面粉达到每立方米一定浓度才会发生爆炸,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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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01
    30
    月色朦胧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6:21:07 |只看该作者
    几多相逢

      李欣欣一大早就被陆筝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揉着朦朦胧胧地眼睛站在院子里,可是不一会儿冬日清晨的冷风便将她最后的睡意驱走,只留下不住地抖动。
      
      早在逃难的路上,她就很好奇为什么陆筝会依旧有着从前的身手的敏捷,陆筝告诉她,自己在认清情况后便开始训练这幅身体,虽然力量与速度都无法与之前匹敌,但现在总算有了当初百分之八十的本领。听了这些之后李欣欣开始检讨自己从穿越以来的消极态度,一直以小姐之尊享受着从未尝试过的荣华富贵,结果现在与陆筝一比实在是相差千里。
      
      于是她请求陆筝每日训练时带上她,让她也尽快恢复从前的本事。
      
      陆筝其实是并不愿意的,首先她对CIA好感颇少,其次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微妙又诡异,不过想来至少多一个人陪着自己度过刚刚出逃的危险期,那么还是她有点本领在身上更为可靠,于是她便应承了下来。
      
      边界小镇要比西都城更靠南些,因而冬日里也有些暖意,路上没有积雪,虽然到处还是一些秃枝枯草,但总归让人舒服了不少。李欣欣却习惯了在闻府闲适的生活,瘦弱又有些娇贵的身体第一天就被陆筝折腾地筋疲力尽,肩上和腿上也被负重的带子勒出了紫红色的血痕。闻茹妙的身体比沈净云的还要差,再加之年龄太小这几日穷困潦倒的两人营养又跟不上,所以李欣欣每日都几乎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还好她接受过专业训练精神素质过硬才熬得过去,只是话多嘴快的她抱怨倒是从来没少过。
      
      “凭什么!”李欣欣把缠在腰上的几块土砖卸下,也不顾地上又冷又脏直接躺了下去,嘴却还不闲着,“为什么你就能有个胸大脸小的身材,我就得变成瘦小枯干还没发育的小姑娘!”
      
      陆筝是习惯安静的人,往往这个时候她都不去接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着锻炼。
      
      李欣欣还要再说,敲门声却从院门处响了起来,陆筝很奇怪,这周围没有认识的邻居,为何会有人找她们两人?院落的门板是一块虽然高大但是是由几块薄木板拼接而成的,来人敲门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总是传来更加松散的余声。
      
      “请问可有人在家吗?”
      
      一个听起来文弱的男声响起,这人一口虞国的官话还带了些西都城的口音,陆筝猛然惊觉起来。
      她先示意李欣欣不要说话,一个人靠在门边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起一旁放置好的木棍,一只手拉开了柴门。
      
      来人穿着虞国的官服,这衣服陆筝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她曾见过雷策罚跪百官。握住棍子的手隐藏在门口,陆筝侧身装作寻常的样子,尽量不去让对方发现自己声音里的戒备与生硬:“你是哪位?”
      
      “在下柔桑县县丞,听左邻右里说最近有人租下了这个小院,故而特来登记造册,姑娘打扰了。”来人一袭青衫,长相也很声音一样文弱,可是有过雷策的例子,陆筝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姐妹远道而来,有劳大人了。”李欣欣向陆筝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放下棍子,她在闻家学到的礼数和自己本身的适应能力明显要强过陆筝。
      
      “岂敢岂敢,”颇有些清秀的县丞见李欣欣巧笑伶兮急忙回礼,只是他有些奇怪这两个姑娘为何会在冬日里大汗淋漓,“不知在下可否入院?”
      
      “大人请进。”陆筝放心了棍子,可是心底还是没有除去戒备,那人面目虽然随和纯良,但她还是不肯放松半点警惕。
      
      让进了简陋的屋子,李欣欣又倒了一杯水,这几日虽说这里已经逐渐有住家的样子,可是陆筝与李欣欣谁都不是擅长打理家事和生活的女人,因而看起来仍然是一团糟。
      
      “登记造册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家中变故因而背井离乡,还望大人告知。”李欣欣在闻茹妙的身体下虽然看起来年幼,但说起话来却比陆筝正常的多。
      
      “现在世道太乱,唉,二位节哀,”年轻的县丞摇了摇头,从木质的手箱中取出了纸笔,“其实就是二位的祖籍还有姓名,现在到处兵荒马乱,柔桑县到处流动的人太多,登记造册也是方便将来县令大人加以管制。”
      
      “什么意思?”文邹邹的话陆筝还是听不大懂,她压低声音问一旁的李欣欣。
      
      “就是登记咱俩的名字将来方便收税!”李欣欣附在陆筝耳边快速而小声地说,陆筝点了点头,心中的警惕放下不少。
      
      “那么请教二位小姐的芳名和祖籍。”
      
      “这位是我的表姐陆筝,小女子李欣欣,家中大变只剩下我们姐妹两人相依为命,我们二人的祖籍是西都。”李欣欣知道陆筝不擅长这个,便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西都?”县丞抬起了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忧伤掠过,他慌忙低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可这举动却让刚刚放下戒心的陆筝又有些紧张,她心思微动,缓缓开口试探:“大人的口音好像也是西都人?”
      
      “的确,姑娘好耳力,我生长在西都后又在朝为官,谁知触怒圣颜一朝被贬,就来到这里了,”县丞抬头笑了笑又说道,“不过高在庙堂或是与民近泽都能尽一份心力,为民谋一份福祉,这也正是在下为官的夙愿。”
      
      这绕来绕去的话陆筝虽然听不明白,但却觉得耳熟极了,她心中的光点渐渐变亮,于是试探着问道:“不知大人叫什么名字?”
      
      年轻县丞有礼地起身说道:“在下陈云道。”
      
      陆筝总算把这一长串听不懂的词和记忆串联起来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时写了洋洋洒洒一篇奏章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的那个人!陆筝在出宫之后除了营救闻茹妙时的兴奋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笑的时候了,这个世界实在太巧。
      
      李欣欣不知为何陆筝露出了笑容,她刚想接茬突然敲门声却在这时再度响起,三人走出屋去外面传来声音。
      
      “陈大人在吗?衙门有急事请您回去呢!”
      
      一听是急事,陈云道慌忙把门打开,一个衙役打扮的老人看见他后擦了擦额前的汗说道,“朝廷下了戒严的公文,说是这些日子可能岱国又要有事端,许大人急着找您呢!”
      
      “我马上回去,走!”一听是岱国的事,陈云道也顾不上和陆筝还有李欣欣道别急忙匆匆离开,连屋内的东西都忘了拿。
      
      听到这个消息陆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将门关上后对李欣欣说:“你不是说过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什么冲突,怎么还是有这样的事?”
      
      “边界上常有这种警戒的公文,但是真正冲突起来的太少,你不用担心,还有,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笑出了?”李欣欣的感觉极其敏锐,她看出了陆筝神情的异样。
      
      “这个不重要,”陆筝脑海里都是之前衙役的话,她回屋披上了一件外衫,匆匆忙忙说道,“你不要乱走,我去看看情况。”
      
      “不只是因为我吧?你在西都城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
      
      来不及回应李欣欣的话,陆筝已经一边套着衣服一边跑了出去。
      
      柔桑镇是整个县城的中心,却也不大。到处都是战火蹂躏过的景象,大多数家门上都挂起了白幡,陆筝知道这是家中有人过世的标致。匆忙赶到衙门前,刚好看见陈云道随着衙役走到门口。陆筝正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时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人从大门刚好迎上了陈云道。
      
      “运道,你怎么才回来,卢大人公务要紧正要马上动身去平谷县呢!”
      
      “许大人,有劳你再和陈大人赘述一次,在下就不多逗留了。”
      
      这个声音!
      
      陆筝的喉咙因为紧张而有些窒息感蔓延,寒冬里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没错,卢衍竟然来到了这里!
      
      是雷策后悔了还是闻茹妙对他真的如此重要?陆筝不知不觉贝齿已经扣上了嘴唇,拐角处谈话听得不大清晰,她想要再靠近一点却不敢挪动步子。卢衍的水平她是了解的,自己勉强与他打个平手而已,而且他听力敏锐,自己稍微轻举妄动便会被发觉。
      
      索性还是回去后让李欣欣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在陈云道身上下手知道些情报。
      
      打定了主意后的陆筝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身后有脚步接近,她提高警觉后刚好猛然回神勾拳,正打到来人的脸上。
      
      那人显然没料到陆筝会发觉他的行动,惊讶地盯着她的反应,他的衣着不像是一路上遇到的普通人家,身手也是有些功底的。陆筝听到背后零碎的脚步声也想起,不好,是卢衍听到了刚才自己打斗的声音。
      
      丢下目瞪口呆的袭击者,陆筝飞快地奔逃开来,可是这时那个陌生的袭击者已经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逃跑。
      
      这人显然不是雷策的人,那他会是谁?
      
      可是时间显然没有给陆筝反应的机会,卢衍的脚步声逼近,竟然是从身侧衙门外墙的墙顶传来,而陆筝身后的人见状无法逃掉,竟然再次出手袭击向她!
      
      不过袭击者的本领只能说是泛泛,陆筝扫过一腿后他便暴露了破绽,而后陆筝的肘击和勾手外加背摔招招命中,那人也就老老实实地倒地不起了。
      
      “娘……娘!”
      
      几乎是同时,陆筝收手的时候,卢衍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
      
      陆筝迎上卢衍惊异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人各有心事,但陆筝却更显尴尬。她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先开口,如果雷策当真反悔,她决定尽力一搏看看能否杀死卢衍,虽然这件事最终会暴露自己的目标,但她至少还有逃跑的机会。
      
      可是记忆里的雷策不像是会反悔自己决定的人,她稳住心神刚准备开口,话到嘴边却突然发觉身边的人多了起来。
      
      这时许大人和陈云道也喘着粗气匆匆赶来,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十几个人聚拢上来围住了陆筝和卢衍,刚才被陆筝打翻在地的袭击者捂着伤处踉跄站起,向后退去。聚拢过来高手模样的众人纷纷让开,声音先于身影来到了陆筝的耳边。
      
      “沈净云,我们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防止你们yy女配和女主之间纯洁的关系,我必须要让男配们抓紧时间出场!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晚上十点放出~我早点睡~凌晨看开幕式前再一一回复~
    今天双更答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了~
    也祝愿奥运会中国取得好成绩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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