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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茶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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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佞妃昏君》作者:乌鞘(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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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风筝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6:49:23 |只看该作者
    歧途易入

      
      黑暗中,陆筝虽然腰身被揽住,但她还是凭借本能做出了灵敏的判断,娇小的身躯使得动作更加自如,她曲起膝盖想牵制自己之人的腰腹部蹬踏,同时肘部也向后重击横扫,可是力量的悬殊让她的攻击被轻易化解,只是那人防守之际被迫松开了环住自己的手,陆筝抓住机会灵巧挣脱了桎梏。
      
      不管这个是谁都代表自己有暴露的危险,陆筝现在急于脱身却也不能惊动旁人,而那人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力量更是凌驾于这幅身体,她不可能直接将其灭口,只得迅速逃离。可当脚步刚刚移动,身后的人仿佛黏住了她的身体紧跟而上再次欲将她制服,陆筝回身一个下劈腿被刚好截住,而回身的勾拳则刚好打在了那人的肩膀。
      
      一声闷哼后黑暗中的人影一步上前,有力的大手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臂,月光隐约之间,陆筝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
      
      居然是铭王!
      
      陆筝的第一反应是这次麻烦恐怕逃不脱了,这个铭王可别真成了自己的冥王。但如果马上离开此地或许还能转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拼上了自己全部的底子向铭王出手。而显然铭王没有见识过这样诡异的路数,招架之余却不知如何反击。
      
      终于被陆筝抓住了机会,她趁着铭王不稳失手一个标准的美式制服,将他掀翻在地。手中没有武器,她本想杀掉铭王,但转念一想若是档案库里死一个重要的外交使节无疑于死在五角大楼的俄罗斯大使,恐怕整个皇宫都要被翻过来。
      
      “说!为什么跟着我!”陆筝的右手手肘刚好抵在了铭王的脖颈末端,另一只手反剪着他刚才袭来的手。剧烈的攻防让她有些喘息,压低声音后的质问听起来有些沙哑。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床子弩的图谱才潜入的虞宫?”铭王略微挣扎了一下,可他发现现在凌驾于他之上看起来瘦弱的女子却力气超乎寻常的大,况且身上的要害都被制住,他便不再无谓地消耗体力,静观其变不忘套取情报。
      
      陆筝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她也不能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透露出来,于是将错就错,继续说道:“岱国也妄想得到这份图谱?”
      
      听了她的反问,铭王冷冷一笑:“妄不妄想你说了可不算,不管你是辰国的细作还是哪里的亡命之徒,现在身份都已经被暴露,以雷策的性格你必死无疑。我借故逃席之时他已经在追问为何你还未归来,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你让我放过你?”
      
      “凭你就算不放过我又能怎样?刚才你自己应该已经明了身手力量在我之下,不过是靠了出奇制胜而已,现在我若发力你也定然不会是对手。”
      
      陆筝没想到这个铭王当真和神话里的哈迪斯一样是个极其难缠的角色,他的一语中的让自己无路可退,她慢慢松开了制服的手,看着铭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说道:“你想让我帮你?”
      
      “这是在给你机会。”铭王声音夹杂着冷淡和轻蔑。
      
      “什么样的机会?”
      
      “今夜寅时三刻在御花园敬仪宫的废墟我会告诉你,现在你若来得及回去我定然不会拆穿,但你若是今夜不出现,我也有办法让今日之事传到雷策的耳中。”
      
      □裸的要挟让陆筝怒火中烧,可眼下时间紧迫事态紧急她暂时别无他法,匆忙点了点头后陆筝沿着进来的路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一路上月光依旧,只是陆筝的懊恼和愤怒被充斥到无以复加。
      
      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拿到梦寐以求的地图,却被突然打断!
      
      床子弩到底是什么陆筝都不知道!
      
      飞来横祸让一切变得捉襟见肘,铭王恐怕在怀疑她是一个前来埋伏刺探情报的职业间谍,从这点上来讲她的确是冤枉的。可是为了暂时保住安全的身份,陆筝今晚一定要赴约,况且铭王应当是想要利用自己眼下的名位和身份,如果处理得当,她拿到地图准备好逃之夭夭之后便可以后顾无忧了。
      
      陆筝身上那一层细密的汗珠已经被夜风吹散,回到换衣的屋内时身上竟在夏夜里有些微凉。宫女仍然在昏睡,她赶忙将短襦脱下换好,深呼吸喘匀了气息后按压宫女的人中,将其唤醒。
      
      “奴婢该死!”
      
      不出所料,宫女竟以为自己睡着所以十分惶恐,陆筝假装大度地摆了摆手让她帮自己换好带来的衣饰。
      
      与逃席时的满怀憧憬不同,陆筝带着懊恼的心情回到了殿内的灯火阑珊之中,可是此时甚至连四角的珊瑚宝树也失去了璀璨的光彩,陆筝握了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沮丧和不悦藏好,又对雷策露出了应有的如花笑靥。
      
      “怎么去了这样久?”雷策像是喝了很多的酒,声音有些飘忽,但眼神里还是温暖的笑意,陆筝在心中推算了一下,自己离开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比预想还要少,她凝眸浅笑,声音甜润地说:“就是更衣的时间,不算长,是皇上太想臣妾才对。”
      
      虚情假意的对话仿佛旁若无人,陆筝经过这些日子的熏陶也算应对自如。她看了看铭王依旧空着的座位,心中漫起了怒意,真应该有机会杀了他才一了百了,不知今夜有没有机会动手。可转念一想,先不说实力的问题,如果涉外人员真的死在宫中那一定是麻烦非常,万一因此而得不偿失,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陆筝想,既然今晚要和铭王见面,那么就不能和雷策上床,眼看雷策面上浮起了一层朦胧的醉意,陆筝连忙开始和雷策共饮举杯,两人推杯换盏之间,铭王也回到了座位。
      
      众人都惊讶于云妃的酒量惊人,可是只有陆筝自己知道这种酒在自己曾经的世界里顶多算是含酒精的饮料而已。
      
      一切如愿,可陆筝却觉得万事顺利时就证明有看不见的危机存在。
      
      但雷策被灌得七晕八素卧床不起这点却绝不可能作假,酒精的作用十分强大,陆筝确定了雷策的确是醉倒后,做了做样子,安排好人照顾他,而后又随着来时的车驾返回了缀云阁。
      
      夜晚时分的万籁俱寂总是让人心中有不安的感觉,陆筝换上了宫女的衣饰在夜幕的掩映之下来到
      了敬仪宫的废墟,果然铭王正在负手相待。
      
      “你现在可以说了。”陆筝不喜欢被人威胁不喜欢接受被迫的条件,但是她是一个聪明人,不会意气用事,凡事一定会看准时机再做决断,现在正是等待时机的好时候,她虽然心中厌恶,但还是想看看铭王究竟要让她做什么,而自己又怎么才能抓到他的破绽,主导自己的出逃计划。
      看着陆筝无所谓的模样,铭王有些惊讶,但终归面上平静:“利用你的身份,为我拿到图谱。”
      
      “我没有把握。”
      
      “今日你的筹划明显很有条理,想必不是一日两日的心思,我出入虞宫多有不便,我的细作身份低微,所以需要你来相助。”
      
      “可你今日就能随便出现在这里。”
      
      “宴饮过晚,暂且留宿一日而已。”
      
      “我的上司也要这份图谱,交给你我拿什么交差?”既然谎话在前,陆筝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做样子,即使是敷衍也不要太过随意了。
      
      “上司?什么上司?你们这么称呼自己的主子?”铭王皱了皱眉,这种称呼他从未听过。
      
      陆筝知道自己失言,可她的确不知道这里是如何形容这种上下级的关系,将错就错,她点了点头。
      
      “看来你并不是辰国的奸细,这样更好,既然没有这层的牵扯,你即使将图谱一式两份也未尝不可。”铭王从话语里听出了蹊跷,他舒展了一下神情,而这个动作却被陆筝轻易捕捉到。她心中暗笑,又装作犹疑缓缓接口:“你不怕我拿假的图谱骗你?”
      
      “我的细作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拿到图谱没有交给我或者意图伪造,那么你的身份也将不再是秘密,而且到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查到你到底属于何人指使,这些事如果被雷策知道,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后果。”
      
      “拿到之后交给你的……细作?”细作这个词听起来别扭又陌生,但陆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游刃有余。
      
      “到时他自然会找你,”铭王显然不想让陆筝知道太多消息,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鱼纹流云玉佩交给陆筝,“这是你的信物,有了这个玉佩就算是你我之间的承诺,我的人自然会找到你。”
      相比GPS,这个玉佩可是弱爆了。
      
      陆筝接过来时心中格外怀念从前带着美国军事卫星定位装置的日子,或许还是更怀念手里MP5和M9一应俱全的日子,那样她就可以一枪将眼前这个威胁自己的人送到真正的冥王那里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和男配都出场了。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真正的女配还没有出现哼哼哼~
    这章本来是要昨天晚上按时更新的,可是都已经输入好了点发表就是发表不出去!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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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补的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8:20:00 |只看该作者
    正轨难回

      即便是最出色的军人,也未必擅长人心的谋算。
      
      陆筝感到自己的智商开始捉襟见肘,面对往来的事物逐渐力不从心起来。不过千头万绪里,她还是能够抓住一些蛛丝马迹。握着铭王交给的玉佩,一夜未眠后,陆筝理清了事情的条理,只是心中因为计划临时失败的懊恼仍旧盘桓。
      
      不论如何烦躁,路和计划都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可刚刚做完决定宿醉才醒的雷策就命人传话来说今晚会宿在缀云阁,仿佛是一盆冷水,陆筝心头的懊恼又添了一层。
      
      每次面对雷策的时候陆筝其实都很心虚,她虽然很擅长隐藏心迹,但却不擅长骗人说谎,从前的日子也大多孤僻且随性,现在和雷策这样的人相处让陆筝觉得格外疲惫,即使是国防部的老头子还有曾经的顶头上司灰毛狐狸奈吉尔都没有这样让人见之胆寒的绝技,偏偏雷策一笑就能让自己渴望掏枪打空弹夹,赶紧结束这场阴差阳错的噩梦。
      
      可是等到了休息的时间,雷策却始终没有出现。
      
      陆筝的寝殿里总是漆黑的,宫人们的种种议论和畏惧更加深了这份无法言传的神秘,其实也只有陆筝自己知道她是为了训练夜视的能力才这样“节约”。
      
      黑暗中,陆筝在不大的内间来回踱步,软底宫鞋轻轻摩擦着攒花织毯的绒绒表面,窗外透出隐约的星点光亮,那是宫人们居住的地方和甬道处传来的淡淡光晕。陆筝望着光源心中沉吟,计上心头几次都被自己又一一否决,而最后看起来最稳妥又最可靠的办法竟也只剩了一个。
      
      杀。
      
      既然做出了决定,陆筝不再犹豫,时机一旦错过再寻不易,她必须马上为自己消除逃跑的后患。
      
      “来人。”
      
      “奴婢在。”
      
      一直伺候在门口的姑娘是个她不熟悉的面孔,其实细说起来自己的宫里人陆筝哪个都不熟悉倒是真的。
      
      “平时给我更衣的那个姑娘,带来见我。”陆筝实在想不起她叫什么,不过此刻她不管叫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得了令的宫女慌忙出去,不一会儿就领来了陆筝之前熟悉的那个女孩陆筝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下去,漆黑的屋里顿时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这个,”陆筝将之前铭王交予的玉佩递给宫女,慢条斯理地说道,“帮我好好保管,今夜三更敬仪宫的晚宴我要带着它出席。”
      
      接过玉佩的宫女显然是看不清到底拿过了什么东西,又听了这云里雾里的话因而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但陆筝明显不想给她回话的机会,尽管知道这个宫女无法在黑暗中视物,陆筝还是习
      惯性地摆了摆手,说了句:“退下吧。”
      
      寝殿再次只剩下了陆筝一个人,长夜刚刚开始,乌云遮挡住了原本就朦胧闪烁的月光,这显得宫人住处的灯火更加明亮了,陆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些日子除了与铭王那场激烈的遭遇战,她几乎没有活动过筋骨,抬起胳膊揉了揉肩关节,陆筝感觉到这副不输于自己的身体几乎像是没了撞针的手枪,尽管自己枪法绝伦身手了得,但任凭你怎么扣动扳机却没办法射出一发子弹。
      
      但今晚这一次,她一定要例无虚发!
      
      时隔一夜再次来到化为焦土的敬仪宫,上一次陆筝因为受人胁迫而没有机会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次身份转换她变成了猎手,心情自然大不一样。看着一片荒芜的黑色地面,已经有荒草生机勃勃地破土而出,漆黑又粗大的房梁倾斜落地,另一头则依着残破不堪的立柱。
      
      偶尔扬起的纤风拂动陆筝鹅黄色的挽臂长纱舞出萧索的小小弧线,陆筝拢了拢长纱,又像是安抚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小臂。
      
      “出来吧,”陆筝突然发声,寂静的夜空与凄荒的废墟中惊起了一些悠游自在的萤火小虫,“你的隐蔽可不如你上司的好,他两次出现我可都没有发觉。”
      
      “你有把握拿到图谱?”黑暗中的人影慢慢走出,宫女装束的轮廓越来越明显,陆筝侧身凝视逐渐清晰的暗影,笑着说:“你的头还疼不疼?”说完她才想起来,这种说话风格竟和雷策如出一
      辙,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人影走到陆筝两步开外的地方,熟悉的面孔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王爷的手下?我和你见面只有每日更衣的时刻,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晓!”宫女不解却又冷厉的表情让陆筝心底还是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自鸣得意,但她还是用些许笑意便掩饰过去:“那一日我下手很重,可你却在我轻轻一按人中之后便醒了过来,人中按压的刺激对于伪装昏睡的人立竿见影,你自然不例外,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发现我开始自己挑选衣物,还发现的了我挑衣服的真正目的,于是你告诉你的上司……不,你的主子,其实那一日他根本不是去找图谱而是去找我!如果他真是去找图谱在我走之后自己动手就可以,但他突然出现并且要挟我让我替他拿到图谱,再加之回去发现你有问题,我也就明白个大概了。”
      
      陆筝觉得这样大段的话实在费力,虽然她自己作为华裔家庭出身精通中文,但自从来到这里也都是简单的对话,而这长篇大论她模仿这里人说话的文邹邹听起来却那么不伦不类,不过好在此刻两人都不是纠结在语言的问题上,陆筝也不怕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世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怀疑。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韵妃要你来替她邀宠。”宫女故作深沉的声音在夜里有些毛骨悚然,但可惜她面对的却是陆筝。
      
      “而且你们的真正目的也不只是图谱,”陆筝随着陆筝向前一步,宫女也警惕地向后迈了一小步,陆筝仿佛恍若不觉,又上前一步继续说道,“那一日取得图谱想必是极其容易的事,所以你们用这个借口拉我入局一定是为了更大的阴谋,我虽然不知道,但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一定是跟雷策有关,我说的对不对?”
      
      “你也算有胆识的,竟然敢直呼那个昏君的名号。”
      
      “昏君?”这个说法第一次听到,但陆筝不太明白这个新名词的含义,不过想来是形容雷策的,应当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不是么?”提到这个话题,显然小宫女被激怒了,她义愤填膺的表情让陆筝心中吃了一惊,可陆筝表面上依旧是无所谓的模样,谁知看到陆筝的样子,小宫女更加激愤了,她竟忘了危险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说到,“杀兄篡位,滥用佞臣,昏聩无能,荒淫无度,哪一条对得起虞国的上下百姓?我本就是虞国普通的姑娘,不料他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我和父母意欲向岱国逃亡,可他居然派重兵沿路捉拿逃跑的百姓,我爹娘惨死在屠刀之下,我幸得主上微服相救才苟活至今。而你,不过也是昏君床上的一条蛀虫,仰仗着民脂民膏才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可知道你的卧榻之下便是累累白骨,你吃的每一道珍馐美味都是……”
      
      宫女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时,陆筝出手了。
      
      特意带着的挽臂长纱成了杀人的绝佳武器,陆筝一气呵成将鹅黄色的长纱绕在宫女纤细的脖颈上,另一端则依旧紧紧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
      
      背靠背,收紧。
      
      宫女的脚离开的地面,陆筝感觉到背上传来的重压和挣扎,手臂上的长纱紧累如同缠绕在宫女脖子上的凶狠,陆筝另一手死死地攥住长纱的另一边,耳畔是被阻滞呼吸后的嘶哑低嚎。
      
      挥舞的手臂没有办法超过人体工程学的原理绕道背后来阻止死亡的脚步,陆筝虽然看不到但依旧能感觉到求生的欲望促使着宫女竭尽了全力。可是她是陆筝,即便在这幅身体里也不能阻滞杀戮技巧的纯属与动作的精湛。
      
      很快,背上传来的挣扎与压力渐小,而后就是融入夜色一样的沉寂。陆筝松开手,身上与心里一震轻松,她将长纱松开,揉了揉臂上红於的勒痕。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望着宫女怒目圆睁的尸体,陆筝冷冷说道,“我只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你就得死。”
      
      焦灼退去,疲惫袭来,陆筝回到了寝殿后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倒头便睡。
      
      睡意朦胧间,她身处梦境,正坐在刚刚起飞的黑鹰直升机之上,奈吉尔和昔日同僚坐在身旁,大家一起聊着任务完成后的快意和度假的美好计划。陆筝只是笑着并不说话,她抚摸着腰间的M9不知为何心中满足而又幸福,奈吉尔对她竖起拇指微笑口音轻松地说:“God job.”
      
      陆筝也报以微笑,平日里就是大大咧咧的米勒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愿不愿意回到诺福克后与自己约会。
      
      还不等陆筝回答,一阵巨大的气流掀翻了黑鹰,螺旋桨爆炸成了碎片,整队人就这样从高空被扔下。
      
      陆筝看到奈吉尔和米勒以及所有的战友被甩到空中消失不见,自己的双手虽然死死抓住舱门边框,但却正一点一点地被向下剥离。
      
      不!我不能死!
      
      但是气流还是卷走了陆筝她舞动四肢在空气中徒劳地挣扎,绝望仿佛扼住了她的咽喉。
      
      “No!”
      
      刺目的光芒追逐着她的眼睛,身上已然冷汗淋漓欲滴,陆筝被噩梦惊醒猛然坐起,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所包围。
      
      “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竟然让爱妃也会害怕?”
      
      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在耳畔犹如二月乳燕的呢喃,同时雷策温柔地伸出手掌轻抚着陆筝散落的乌丝。
      
      你才是我最大的噩梦。
      
      已经大梦初醒的陆筝一边想,一边叹息着闭上了满含无奈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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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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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熊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9:10:42 |只看该作者
    骨引长弦(上)

      自从噩梦袭来的早晨,雷策几乎每日都陪在陆筝的身边。
      
      纵然陆筝知道虞国南境的起义已然狼烟四起,但雷策依旧仿佛置若罔闻地陪在自己身边,偶尔有太监传来老臣跪求上朝的请愿,雷策也只是温和地笑笑,依旧我行我素。
      
      “总要让人家先起来吧。”陆筝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最起码自己的名声肯定要被牵累,于是借着雷策练字的间隙,她决定冒险出言。
      
      “朕不去上朝他们便不会起来,那且跪着好了。”雷策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残忍,可陆筝却明白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引火烧身了。
      
      不过这几日可能算是陆筝来到这里以来过得最舒心的几日。雷策不知为什么喜欢习字书法,这东西陆筝看不出好坏,但是隐约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字龙飞凤舞感觉很酷,而雷策习字时她往往可以随便做些什么,发发呆或者看看书,遇到不认识的字旁边就有学富五车的老师可以指点一二。没有人来打扰,没有烦人的宴会和每日的请安串门,每晚和雷策的欢好也顺理成章,就当是减压。
      
      不过雷策虽然不见大臣,却每日多次听那日借给陆筝匕首的卢衍带来的情报,有时情报是口头的消息,有时是一些密函。雷策虽然从来不避讳陆筝的存在,但陆筝很识趣地看到卢衍进来便自行离开,她实在不想让雷策对自己多有怀疑,如果他真的心存芥蒂,那么想接近地图更是难上加难。
      
      “爱妃。”
      
      正在神色游离的陆筝听到一旁刚刚放下笔的雷策叫自己,连忙笑了笑回答:“臣妾在。”
      
      “今晚朕想在留欢殿设宴。”雷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却让陆筝心头一惊,不会又是要请铭王那伙人吧?虽然现在死无对证,但她还是不想在自己拿到地图前见到相关会引起危险的人。
      
      “臣妾不喜欢热闹。”以自己这些天的表现,陆筝觉得说这话完全合情合理。
      
      “朕也不喜欢,”雷策悠然地拿起自己写得字左右端详,手指在柔白的宣纸衬托下更加修长,
      “所以今夜只有你和朕二人,如何?”
      
      没有做出深呼一口长的气表情,陆筝笑面殷然地放下了心。
      
      宴会不过就是吃饭喝酒而已,自己已经习惯了相伴雷策左右的提心吊胆,就算他再送人头或者器官给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筝刚才紧绷的神经顿时轻松了下来,她向雷策报以微笑后看着雷策将写好的字毁去,又再取出了一张雪白的软纸。
      
      总是这样。
      
      习以为常的陆筝不再向书案前看去。
      
      夜里的留欢殿果然只有陆筝和雷策在座。虽然说是两个人,但一旁侍奉宴饮的宫女太监却成群结队,歌舞自然也少不了。陆筝习惯了流行音乐和乡村音乐,这些歌舞对于她来说十分新鲜。特别是那些陌生形状的乐器,不像钢琴厚重,不像小提琴一样轻捷,发出地乐器却格外美妙动人,陆筝自小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的人却也能听出优美所在。
      
      “爱妃今日怎么又穿了旧的衣衫?”雷策一边把盏一边搂着陆筝的肩,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陆筝的衣服。的确,陆筝只是觉得这件妃色的宫装顺眼所以总是拿来穿着,也并没有就此多想。
      
      “臣妾穿这身不好看么?”但表面上总要有宠妃的感觉,陆筝笑了笑,像是撒娇,可就连她自己也听出了一丝无法避免的疏离。
      
      “好看是好看,只是朕前两日又命人为你赶制了一批绫罗新衣还有首饰钗环,做朕的女人应当得到天下间最好的赏赐,”雷策的手轻轻顺着肩膀抚上脖颈耳下,随后又轻声说道,“其中有一件朕喜欢得很,特地要他们快一些做好,今日先予你把玩,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说罢雷策摆手示意,而后太监历阶而上,端着一个紫檀木甚至还略带香气的托盘,托盘没有像上次的人头一样覆盖丝绸,而是大方一目了然地呈到了陆筝的面前。
      
      眼神接触到托盘的一瞬间,陆筝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一瞬间凝固,心跳也随之戛然而止。
      
      托盘上有一条鹅黄色的绫罗长纱披肩。
      
      陆筝明明将这样东西与宫女的尸体一同丢入了敬仪宫的废井之中!
      
      那一日她处理尸体干净妥当,也取回了铭王的玉佩,算算日子尸体应该已经腐烂的难以辨认长相了才对。
      
      紧握成拳之前,陆筝的右手被雷策抢先握如手中,干燥的热量郁结着冷汗,陆筝想要挣脱的右手此刻被这一只手掌牢牢压在手心,分毫不能移动。怀中铭王所给的玉佩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正灼烤着陆筝翻滚沸腾的心。
      
      同样不能移动的还有陆筝的眼神,她能够想象此刻自己脸色的苍白,她的眼睛却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雷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自己的死期是否已近。
      
      但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雷策的笑容依旧浅淡温暖,嘴角与眉梢弯曲出淡然悠远的弧度,白皙的面容干净整洁,整个人都是和善温柔的模样。
      
      “爱妃好像很喜欢?这也自然,这是朕几日来精心准备的礼物,为了恭贺爱妃今日的生辰大喜。”雷策真的如同在向妻子展现爱意一般柔声软语的倾诉,但陆筝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她当然不知道沈净云的生日,她甚至不知道沈净云究竟几岁。但既然雷策知道沈净云的生日,那么也一定知道沈净云的真实身份和过往经历。
      
      最重要的是雷策知道她和铭王的交易以及夜中谋杀的奸细。
      
      她的一切,雷策全部都知晓。
      
      陆筝极力不让自己暴露出战栗的恐惧,尽量让写在脸上的只有错愕,这已经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这个要比从前所有敌人和目标更加危险更加狡诈恐怖的人,就像面对一切致命武器可能造成的后果,她不能畏惧,绝不。
      
      “当真是精心准备,臣妾欣喜若狂。”这话听起来顺耳,但语调却是有些刻薄的,陆筝觉得此事还没有完结,雷策一定是另有图谋。但转念一想,以雷策的性格,恐怕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如同神袛般的感觉。
      
      “朕还有一样最重要的大礼。”雷策再次挥手,另一个太监将一个看起来有半人长托盘上的红绸揭去,覆盖之下的物品再次刷新了陆筝承受能力的极限。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写长了,分成两次发。
    这篇其实算是歇斯底里症病人和反社会人格综合症患者之间在通过行动探讨病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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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美嘉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9:41:46 |只看该作者
    骨引长弦(下)

      那是一个雪白如同玉质且弯曲成了钝角的整条腿骨,髋骨上卸掉了另一条腿的骨骼,支出的一半骨架上钻有小孔,用几近透明的长弦牵引至踝骨处,依次错落排好,弯曲成钝角的膝盖处有着固定的银环镶箍,上面镂空凿出了繁复的缠枝花纹,每一个关节处都有这样或大或小的银环镶嵌,
      上面的花纹也几多变幻,而最粗的大腿骨上刻了两字,陆筝不认识,此刻她也不想认识。
      
      但这副骨架属于谁却是不难猜出的。
      
      “这做架的腿骨和制弦的长筋虽然属于爱妃憎恶之人,但却也有自己的用处,我记得爱妃曾经说过不通音律,但音律最能怡情养性,今后就由朕亲自指导爱妃如何弹奏这副骨筋冥狱之琴。”
      
      雷策的声音和煦自然,他一手握琴,又松开了紧握陆筝的手,亲昵地拍了拍陆筝的手背又道:“爱妃从前出身碧玉诗书之家,自然不懂宫中为主之道,今日朕也自当传授给你,若是奴才谋逆有悖忠心,着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便可,亲自动手实在费力,若是尸身处理地不得当又要惹上麻烦,爱妃说是不是如此?”
      
      看着雷策此刻从容微笑的表情,陆筝扫过骨琴又复凝视他深邃漆黑却如同滚动地黑色火焰的双眸,片刻沉默,陆筝竟轻笑出声,她温柔地敛眉点头,平静答到:“臣妾谨遵教诲。”
      
      “来,就让朕为你演示这琴到底该如何弹奏。”说罢,雷策翩然起身走到了留欢殿中央的位置。
      
      他优雅地席地而坐,黄龙团服散开在他的周围,密实的金线在烛火跃动下泛着刺眼却有些冰冷的光泽。他左手高抬至眉间,三指轻压琴弦,右手灵巧的五指于怀外慢捻琴弦,几个零碎的音调颤动着发出后他微倾着头仔细分辨着,然后又紧了紧其中的一根晶莹筋弦。
      
      陆筝看见所有人的表情只是惊恐与畏惧,只有她伴随着连串的音律发出,难以自抑地深深沉醉。
      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那已经不是刚才的恐惧与没有秘密可言的战栗,此刻她看着殿中央信手悠扬的雷策,突然由衷地欣赏起他所弹奏的曲调。
      
      凄哀的调子迂回萦绕在高梁纵深的大殿中,每一个音调仿佛都在战栗后又复轻柔的哀叹着,就像是初雪倏然坠落的冗长,夹杂了入夜的西风,须臾之后则是枯枝被寒冷扯动,摇落最后顽固不化的几片残叶坠地,悄然却又震撼。
      
      雷策突然变化了调子,柔缓的曲律慢慢高亢,陆筝凝视着他此刻安详沉静的侧脸,骨琴在他的脸上印上了模糊的曲线暗影,这暗影随着曲调的高飞而浓郁,金戈刺穿薄甲,铁马踏碎残肢,黄沙舞动着旌旗狂展,破碎的音色中隐约听到的幽哦想必是亡者魂魄最后的呻吟。
      
      而旋律再次翩翩辗转,幽谧的竹林里,灰蓝的深潭中生长出妖冶的红荷,却只有瓣梢一点像是胭脂晕过的妩媚袅娜。没有水声,没有风声,这样的山水画卷里只回荡着诡异的宁静,偶尔一点荡漾也只是心尖被琴声撩拨的那一抹空寂。
      
      骨为琴,筋作弦。
      
      这自是应当魔鬼在地狱里演奏的乐器,可是陆筝却真切地凝望着身前大殿中央的雷策,他侧身虚怀,像是怀抱着一个醉人的妖姬,那修长的腿骨此刻莹白如玉却又笼罩了死灰的黯然,在他灵巧十指间被聚拢复又挑离的正是人肉筋所辟成极细而制成的琴弦。四根长弦随着雷策手指的舞动而轻捷翩跹,复杂的曲调绵延如不断的青山连亘,映衬着他龙袍下摆上万里江山的起伏波涛。
      
      连抬三手,高挑长弦,慢抹四柱,归心一点。
      
      曲罢,雷策偏过头向着陆筝含笑凝眸。
      
      陆筝起身鼓掌,她迤逦的群幅随着布下台阶的动作而起伏,走到雷策身前时,她缓缓坐下与之相对,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通体碧绿莹润流转的鱼纹流云玉佩,在雷策诧异与含笑的目光中,将吊绳的一端绑在了骨琴上方髋骨的突起处。
      
      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留欢殿空旷恢宏的厅内荡漾开来,每一个字中都包涵着自己近乎放手一搏的快意与放纵。
      
      “这琴旋律动人装饰却太过单调,臣妾希望这玉佩能为它锦上添花。”
      
      是的,这一局虽然她输了,但也不能输得太过难看。
      
      雷策的表情从震惊到沉醉,他伸出手抚摸着陆筝柔滑的脸颊,随后又突然粗暴地搂过陆筝,俯身狂吻。
      
      唇齿之间的温度与交融好像刚才琴音的余韵,陆筝用仅剩的意识回想那疯狂的曲调。
      
      恐怕只有自己这样的疯子才会与雷策这个疯子中的疯子如此歇斯底里地豪赌狂欢。
      
      陆筝被压倒在冰冷的玉石砖上,余光扫过之处宫人已经尽数小步快跑离开回避。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清晰入耳,她不知为何伸手捧住雷策的脸颊。雷策停下动作,漆黑的瞳仁中映出了身下已经衣带半褪风情万种的自己。
      
      “雷策,你真是个疯子。”
      
      陆筝笑着说出这句心里话后格外痛快,她不等脸上写满欲望和惊讶的雷策反应过来便用擒拿地招式将其掀翻,自己跨坐凌驾于他的身上。
      
      “大逆不道,”雷策的声音嘶哑诱惑,丝毫没有字句里的盛怒,他仿佛着迷一样的眼光停留在陆筝的脸上,双手轻轻扶上陆筝纤细柔软的腰肢,“再叫一遍朕的名字,再叫一遍。”
      
      “这里没有朕,也没有臣妾,只有你我,雷策,只有我们两个疯子,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毁灭。”
      
      “你要毁了什么?”
      
      “我所拥有的一切。”
      
      这次雷策没再给陆筝机会,他翻身将陆筝再次压倒在地,双手牢牢紧扣陆筝的皓腕,将其双双压制身体两侧在冰冷的砖石之上,滚热的唇舌贪婪地游走在她暴露的肌肤之上,最后停在了陆筝的耳畔。
      
      “我要你陪着我,共赏这尘世化作废墟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盛况。”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友情提醒,病要早治,药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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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哥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44:14 |只看该作者
    声色效应

      和雷策之间的关系产生微妙变化是在纵欲过度后的第二日清晨。
      
      陆筝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自己的行为,大概那些嗑/药过度的人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就是现在自己的样子。
      
      留欢殿四周的腕粗红烛已经燃烧殆尽,一人多高的三叠烛架上堆满了绯红的蜡油残骸,这些残骸还凝固在欲滴未滴的状态,半透明的色泽有些晦暗有些衰颓。
      
      坐起来几乎耗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陆筝随手抓起一件垫在两人身下已经被揉得狼藉不堪的袍服,也不管是雷策的还是自己的便胡乱套上,随后她伸手推了推睡在一旁的雷策,声音微哑地说:“快起来,睡在地上该着凉了。”
      
      雷策长而浓密的睫毛抖了抖,随后睁开了双眼。似乎也是刚刚清醒的模样,雷策皱了皱眉后眼神才明澈起来,他侧过头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陆筝,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还不快穿。”陆筝抬头看到雷策几乎毫无遮盖地坐在一堆眼花缭乱的衣服上,又对着自己露出了平日里的寻常微笑,不知为何有些恼火的她一把抓起雷策淡金黄的里衣,狠狠像他身上丢去。
      
      “你穿的那件也是我的衣服。”雷策的声音有倦意,但却仍旧干净利落地清晰,他指了指陆筝后随手将自己的里衣披上。
      
      陆筝低头一看,果然身上的那件绣袍九龙纹饰繁复辉煌,而且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她没好气地答道:“反正都是衣服,将就一下。”
      
      “那是龙袍。”
      
      停下忙碌的手,陆筝抬眼看向雷策,他说这话时没有怒意也没有威严,只是弯着嘴角安静地笑着,白皙斯文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和一块不大的红淤,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怎么长到脸上去的。陆筝也不答话,也不脱下穿上了龙袍便服,她随手从雷策腿下抽出了一个被压褶皱的妃色纱团,抖开两下后举起抻平在雷策的眼前,只见这件原本价值不菲做工精美的妃色罗纱罩衣的前襟已经被撕成了几条烂布,边缘上抽出的丝线随着刚才陆筝的动作仍在空中散散漂浮着。
      
      紧接着陆筝又把手里的这件妃色宫装揉成了一团,再次丢到了雷策的怀中。
      
      “好,我叫宫人去拿你的衣裙来。”雷策低头一笑,有些扩大的弧度变得鲜妍明媚,没了寻常笑意里眼底的意思阴鸷。
      
      “不行!”陆筝感到脸色发烧慌忙阻止,“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不行!”
      
      说来也奇怪,陆筝虽然觉得昨晚荒唐,倒也没有多难为情,只是一想到宫女太监成群结队地看到自己现在这一幕,她就不自觉地感到发怯,脸颊上也染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雷策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陆筝下颚流畅的弧线,笑着说:“昨晚也没见你害羞,倒是现在才想起矜持来。”
      
      这根本不是矜不矜持的事,陆筝有一种被人窥探隐私的尴尬不适。可到底雷策还是喊来了宫女太监,让他们服侍更衣,一时间原本安静空旷的殿内又热闹起来,穿梭来往的宫人手捧格式的衣物和盥洗用品,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皇上,兵部尚书梁大人和奋武将军孔大人求见。”
      
      陆筝让服侍自己的宫女站在一旁,她自己认真地系起腰带来,这时匆匆走进来的太监禀报要事,陆筝抬头看见雷策面无表情,正命人将骨琴收起送到自己的宫里。
      
      “他说是什么事了吗?”
      
      “回皇上,是南方逆贼起义的军情。”
      
      雷策听罢摆了摆手,一旁侍奉完毕的宫女太监都依次离开了殿内,偌大的留欢殿再次只剩下了雷策陆筝,还有前来禀报的太监。
      
      “来上早朝的文武都已经散去了?”雷策看见陆筝还在跟腰带较劲,走过去边说便拿过已经凌乱如麻的那条竹青缂丝苇絮罗绫,动作轻柔地帮陆筝解开缠绕的死结,又力量恰到好处地帮她系好。
      
      看来雷策虽然不太会脱女人的衣服,但给女人穿衣服倒是动作娴熟。陆筝见那个太监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想这恐怕也算是昏君的一大标准了。
      
      “是,众位大人已经散去,原本梁大人和孔将军也已回府衙,但突然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故又觐见。”
      
      雷策自己稍稍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峨冠,淡淡地说了的一句:“摆驾。”说罢对陆筝微微一笑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一切看起来都格外顺理成章,只是陆筝隐隐感觉不安,她这一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雷策有些冷淡有些脾气,忐忑之余她不得不考虑今后对地图计划的掌控和利用雷策的可行性。很显然,雷策对她的态度经过这么香艳的一夜已经完全不一样,连自称的朕也变成了我,寻常叫得顺口的爱妃成了你,这种态度的变化也许是好事,但自己的态度却没有相应的变化想来就有些不安。在陆筝沉吟的时候雷策依旧走到了大殿门口,可是寻常夫妻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陆筝没有这样的经验,眼看雷策就要走出大殿,一时情急,她只好脱口而出。
      
      “早去早回。”
      
      紧跟着雷策的太监听了这话摔了一个大跟头咕咚跪倒在地,陆筝看他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从前的时代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在现在这个时空有时要拿命来完成抱歉,陆筝对自己的不适应五体投地,她看着背影微微一滞的雷策,刚想习惯性地下跪,不料雷策转过头来,透过殿门外射入的一束清澈的明亮,舒展开了一个平和宁静的笑容。
      
      “好。”
      
      回到自己的殿中后许久,陆筝才从那个笑容中晃过神来。或许是自己的认知偏差,雷策的笑好像不如从前那样明明看起来干净从容却恐怖阴森了,但恢复冷静后的陆筝却清楚,雷策永远是雷策。
      
      现在最紧要的事事趁着她和雷策之间关系的缓和而抓紧拿到地图。可是正是因为现在与雷策关系亲密,想要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却难上加难。陆筝不会做宠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左右逢源,从前那些经验都是闻茹曼传授,但现在不知为何闻茹曼称病只留在自己宫中谁也不见,可即便是她没有在养病,陆筝也并不信任这个到现在仍旧与自己之间充满千丝万缕谜团的人。
      
      怎样才能用最精妙的办法既不触动雷策又可以顺利拿到地图?陆筝眉头紧锁思考之时,门外的宫女前来送午膳,在得到陆筝许可后这些宫女进入正堂将各种珍馐美味依次摆放于八仙桌之上。缀云阁是个小地方,因此即使正堂也并不宽敞,八仙桌摆设的地方空间很小,陆筝几步就可以走一个来回。坐定之后,饥饿感来袭,陆筝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考虑问题,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用罢之后,递茶的宫女一个不小心被椅子绊住了裙裾,整个人摔了出去,茶水也撒了一地,那姑娘顾不上疼,慌忙跪倒,一口一个娘娘饶命地叫着。陆筝本就对这样的事不上心,她示意那个宫女起身不必叩头,看着宫女千恩万谢地踉跄着离开,陆筝暗暗地摇了摇头,不是为了感慨谁的悲催遭遇与卑贱地位,而是无奈自己身在这样桎梏一样的牢笼里,只能期盼着逃离之后才会拥有的想要生活。
      
      穿衣打扮像是高一级别的宫女又递了一杯茶水过来,觑着陆筝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道:“娘娘也太小心了些,放眼宫中,哪个妃位的娘娘居所竟如此简素狭小,其实凭借娘娘的恩宠,大可以开口向皇上要一个好地方。”
      
      突然陆筝脑海中像是炸开了一个阴闷天里的响雷,整个人条件反射一般的站了起来,她怎么就这么笨没有想到!
      
      凭借两人现在的关系,她开口要个新房子并不过分,重要的是她要自己选合适的居所,于是看皇宫地图来选择喜欢的宫室就顺理成章了。
      
      再没有比这样看地图更光明正大的借口了,不用暗夜窥探不用身体力行,原来一直想要的东西其实早就唾手可得!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甜蜜了一小下~缓冲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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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的雄师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2:14:32 |只看该作者
    卿本祸国(上)

      按捺住内心的兴奋,为了寻找合适的时间点,陆筝足足等了三四天。
      
      这三四天里她和雷策真有如相敬如宾的融洽,没了那些诡异的笑容与虚伪的称呼,缀云阁里安逸的气氛让陆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雷策不上朝的日子里奏折流水一样送进缀云阁,想起闻茹曼的话陆筝本想再说两句,可再一想那一日雷策的反社会言论,她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虞国是兴是亡本就与她无关,如果因为多嘴而破坏时机才是最不值得的事。
      
      时光好像也突然因为两个关系的变化而变得缓慢流淌,雷策逗留在陆筝宫中的日子格外绵长,依旧是只见卢衍的规矩,奏章如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入小小的居所,雷策有时翻翻,有时根本就是让这些裹着华丽纹锦的上奏躺在桌子的一角积累灰尘。
      
      而今天却很奇怪,再看过一封密函后,雷策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将积压的所有奏章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全部看完,挑选出了有半人多高的一摞奏章放在手边堆成小山。陆筝不愿意多问这些事,之一是她不大明白,之二是明确的目标限制了她的好奇,似乎心底除了跃跃欲试的计划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任何事物。
      
      突然雷策在看一封奏章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陆筝停下飞转的思绪,看向雷策的方向。
      
      “来,看看这个。”雷策亲昵地让陆筝过去,他抬眼间满是笑意,将手中的奏章递给陆筝,又指了指边上那高高一摞的小山,“其实这些讲得无非都是一个内容,但这个写得文采立意最佳,你来看看。”
      
      陆筝一头雾水地接过奏章仔细端详,字迹工整,下笔有力,现在她已经几乎能认识所有字,可惜的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却不是很明白。
      
      “臣闻圣德乃容,天地之大,风化起于宗庙,训表泛于市井。今圣颜自毁风化,妄宠佞妃,宣淫滥节,贻祸宫闱,实乃昏聩背祖之亏。圣人云:“兴废起于微末。”今微末已失,国祚亦伤,市井叱言累累,城郭众口悠悠。且南疆揭竿虽为行叛,然苍天示警岂独妄灾?社稷百代亦有亡日,基业千盛不免自倾。今妖妃沈氏以惑乱国,昏圣听,僭后仪,自圣朝辟德开鸿未有此孽,刑必惩慑,罪不容诛。当此频患存亡之岁,国有内忧,外尽虎狼,四海饥民皆望果腹,万家徒徙唯求安厦,陛下贵胄敏达之资,疏政远民实非裨益,兴亡于身,克己守礼,方为深虑。臣惶恐上谏,难堪丧乱,不求仕途,愿抵微命。”
      
      雷策看着陆筝有些迷惑的神情笑着拿回奏章,用饱含朱砂的御笔在上圈了一圈又拿给陆筝去看,只见红圈色泽饱满明亮,浓淡均匀地圈住了一个词:佞妃。
      
      记忆里宫中没有这个封号的妃子,陆筝仔细思索又觉得如果不是和自己有关雷策为什么偏偏要圈上这个词给自己看?可是那些繁琐的词句实在超出了自己的中文水平,陆筝指了指“佞妃”这两个字,侧目凝视雷策问到:“是在说我?什么意思?”
      
      “当然是在说你,现在南方乱民也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自然也是在说你。看来是我做了坏事还连累你枉担虚名,不过说你坏也就是在说纵容你的我是个昏君,这指桑骂槐的功力,陈云道堪称臣中翘楚。”雷策笑着搂过陆筝的肩,扶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取过奏章的另一端缓缓拉开,像是展开了一幅短小精悍的画卷。
      
      陆筝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她自然地把手搭在雷策肩膀上说道:“你上次杀过一批,现在可又有机会了。”
      
      “留着吧,”雷策阖上奏章轻轻一掷,绸布的封面碰撞梨木桌案发出一声闷响,“总得有人提醒我才知道自己干了多荒唐的事情,否则伤天害理的事做了太多,再荒唐也成了自然,反而没了意思。”
      
      这话其实和自己当年离开军队的理由是有些相似的,习惯变成了厌倦,乐趣也成了无趣。可是这坏名声陆筝现在是抗定了,甚至还被人当成祸国的罪魁,陆筝虽然觉得冤枉但也并不在意,如果杀人就是祸国,和皇帝睡觉就是奸佞,那么后宫还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不过这段对话刚好勾起了陆筝的思绪,她觉得正是借题发挥的好时候,反正雷策是不在乎这些的。
      
      “这不公平,”陆筝开口,她一指奏章又慢慢说道,“他骂的是你却拉上我垫背。”
      
      “腐儒都是这样,自以为上谏君王下责佞臣,其实不过是一时志在鸿鹄,你若真是不喜欢我就斩了他也未尝不可。”雷策吻了一下陆筝的唇际,伸出另外一只手拿起朱笔,却被陆筝拦下。
      
      “不,你替我气一气他怎么样?”
      
      “可以,你想如何?”
      
      “既然他不想你对我好,那么你从今以后就对我好上加好,他自然会又气又急,说不定不用你动手就一命呜呼了。”
      
      “陈云道是我继位后开第一批恩科的状元,年轻有为,其实让他死不如让他来日为今时所做的事后悔更为快意,不过你的主意我更喜欢。”雷策和陆筝交颈而语,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陆筝很害怕自己发快的心跳会出卖计划,可她又不能挣脱这样的甜蜜举动,于是她伸手环住雷策的后背,装作自然而然的样子,轻轻用下巴抵住雷策宽而匀称的肩膀。
      
      “那好,我要比肩你的皇后。”
      
      记忆里的皇后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想来想去却也只有她最适合做着参照了。
      
      “好,我明日下诏,废去她的后位。”雷策甚至没有犹豫,他的手温暖而宽厚地罩在陆筝的背上,轻轻摩挲,声音蔓延入耳,分外旖旎。
      
      陆筝一愣,雷策好像搞错了方向,当皇后简直就是众矢之的,那样恐怕她更为束缚,想要施行计划谈何容易,她从雷策的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他摇头说到:“不,不是那个意思,”可是陆筝突然很奇怪,话锋一转,又问到,“皇后是功臣之后,你会说废就废?”
      
      两人的距离之近,陆筝可以清楚地看到雷策瞳仁中倒影出的自己,沈净云的脸干净柔和,在一片漆黑的眸色中像是一朵幽谧的莲花映水,而自己眼中的雷策又该是什么样子?疯狂与无畏?还是机关算尽无所不知?
      
      “你还记得留欢殿那一夜我说过的话吗?”
      
      陆筝点了点头,其实这几日二人再也没有提起那段话来,陆筝生怕雷策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因而绝不主动触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可是此刻雷策自己提起,她心中突然有一些隐忧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那段奏折谏言是我自己写的!累死我了!求鼓掌!弱弱地说……还算那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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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活睡死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3:38:54 |只看该作者
    卿本祸国(下)

      
      可是回答她的是雷策温和而柔软地笑容,这笑容的自然即使如此之近观察也绝无其余杂意,陆筝不知自己该如何解读,那夜之后雷策的笑容明显与之前不同,是因为自己主动交出了铭王的玉佩表示了衷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一时兴起?
      
      “那一夜你是真实的,我也是。你说了想说的话,我也是。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和现在玩的都是同一个游戏,这游戏我自己起名叫危若累卵,想不想一起试一试?”
      
      不等陆筝回答,雷策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起身拿起桌案一角的一摞奏章,一个一个码放整齐。起初,整齐的四五本奏章严丝合缝稳妥坚实地摞在桌上,而后雷策将第六本放歪了那么一点点,紧接着第七本第八本,起初还看不出倾斜,可到了十几本之后,整个奏章垒起的高楼已经倾斜,而雷策逐渐将其余的奏章又歪歪斜斜地码放,三十本之后,一摞奏章将倾为倾,却已摇摇欲坠。
      陆筝想今日她又学了一个新词,危若累卵。
      
      可是还没有结束。雷策将最后一本奏章小心翼翼地放好,奏章垒成的高塔已经足够高达陆筝的眉心,雷策不再向上继续加高,他看了陆筝一眼,眼角眉梢的笑容突然有了一丝刚才不曾有过的邪恶,陆筝心底一凉,大概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雷策抬手,白皙的指尖轻轻触碰了最上一层奏章的一角,高塔轰然倒塌,奏章散落一地发出巨大响声,这混乱中陆筝看到雷策的眼光中起伏闪动着亢奋和难以言喻的疯狂。
      
      “这才是整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
      
      他牵起陆筝的手,抬起,翻开掌心,轻吻着手心那一层薄薄的氤氲香汗。
      
      陆筝完完全全明白了那一夜雷策话中的意思,只有疑惑会带来恐惧,现在陆筝已经完全知晓,虽然觉得疯狂无比,却也不再拥有惧意,她反握住雷策的手问到:“你费尽心思得到江山,就是为了这个?”
      
      “对,”雷策笑道,“也不完全对。有些东西你只有拥有才能为所欲为,那就是权力和金钱,我虽然与那些因之迷失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但为达目的,我的手段也和他们没有分别,雷显的皇位我篡夺不易,但坐上之前我就已然知晓自己舍命一搏的意义何在,有些东西得到不是为了拥有,而是为了毁灭。”
      
      “我可以陪你。”陆筝表态,她必须要顺着那一晚的对话继续,否则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恐怕又会轻易失去。
      
      “也只有你能陪着我,沈净云,不,你不是沈净云,但你是谁都好,因为只有你能陪着我看游戏最后那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陆筝早就明白雷策知晓她不是沈净云,这并不难查,相对于此。他甚至知道她秘密暗杀的人藏尸何处,她也不在乎雷策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人,虽然她不得不承认有时会因为这疯狂的心跳不止,但只有着疯狂能助她达成夙愿。可她不明白为何雷策一定要将自己的国家毁灭,即使希特勒那样的疯子也不过是要自己膨胀的野心纵横世界,相比之于雷策的想法实在难以捉摸,那她就不去捉摸。
      
      “别的我不太明白,但我可以先帮你花些钱,如何?”
      
      “好,你想怎么挥霍随意。”
      
      “我要一个不输于皇后朝凤宫的新宫殿,”陆筝收起所有的狡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想到一个雷策一定会喜欢的说辞,那是她现学现卖的展示,“如果我贵为皇后,那么拥有什么都不再稀奇,可正是因为我地位与身份低人一等,那么我得到的越多越超乎本身的价值,这样才更痛快,更刺激,你说呢?”陆筝笑着伸出手环住雷策的脖颈,她的话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一经细想,还真是如此,不过那些东西她根本就无所谓,什么样的惊世骇俗都无所谓,目的比一切都重要。
      
      雷策的手抚上陆筝满是笑意的面颊,他点了点头,阳光透过他的背影照在陆筝身上,她听见他说,“好。”
      
      “你别以为轻易就可以打发我,这个宫殿在哪,要建成什么样子都得我自己说了算,花多少钱你都不许心疼。”
      
      “随你。”
      
      “地图拿来,我要自己选。”
      
      陆筝终于说出了口,她直视雷策毫无避忌,此刻越多的话越容易暴露目的,她小心翼翼却又大胆直接,一切铺垫不过就是为了这样看似无理却又顺理成章的要求。陆筝紧盯着雷策的反应,这个人太聪明太危险,她要谨慎再谨慎。
      
      “好,这会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宫殿。我会叫人重新绘制一幅详细图谱,到时我们一起我们一起选个好地方。”雷策紧紧抱住陆筝,他显然是在兴奋有人和他分享这些疯狂的念头,可是陆筝却在兴奋之余隐忧不断,她隐约觉得雷策对自己虽然谈不上真爱情深,但至少已经有所触动,这对自己的逃跑极为不利,可她又不得不去利用这样的感情来完成出逃计划,矛盾在心中翻滚,陆筝告诉自己不要慌乱,一切虽然不是尽在掌握,但至少此时此刻她拥有着主动权。
      
      这不是坏事。
      
      陆筝默念了无数遍。
      
      她紧紧攀着雷策的后背,心跳此刻亲密无间,但心跳也能说谎。
      
      后来陆筝才知道,那被雷策挑出的整整一摞奏章,全部都是骂自己狐媚惑主的激烈言论,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众矢之的,陆筝只觉得此后怕是做什么都是错,也就更不必在乎那些雷策口中的“腐儒”。况且自己有朝一日离开这里,这些人恐怕和自己哪怕半点关系都不再有。
      
      地图的事搬上了明面,雷策找人开始绘制,皇宫竟然如此之大,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陆筝想到自己从前用的军事地图和卫星定位,也只能在叹气中等待自己一直以来期盼的那一刻,就像雷策期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只不过她能得到的是属于自己的希望。
      
      可是原本已经沉淀过的心绪却因为一个意外而再次慌乱,陆筝得知再过几日便是雷策的生日,那一日后宫将举行大宴,连闻茹曼这样就不问世事的妃嫔都要如期而至不得有误。似乎每次表面上的欢宴带来的都是一些麻烦和问题,陆筝十分苦恼,地图唾手可得,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横生枝节简直就是功亏一篑,可她没有办法。
      
      这是一次陆筝从未见过的恢弘宴会,先是文武百官晨间的叩拜与午时的筵席,紧接着日落之后又是晚上后宫的宴饮,流水的珍馐与可以填满御湖的佳酿轮番上阵,陆筝却老老实实畏首畏尾地坐在雷策身旁,看着皇后的眼神如刀刮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其实并不怪皇后,因为雷策让自己坐在了属于她的位置上,那就是雷策的手边。二人高高在上,此时陆筝已经明白什么是僭越的含义,只是不知明日里潮水一样的责骂奏章会不会超过上一次的记录。
      
      她不能再惹一点的麻烦,在地图完整地展现在她眼前之前,她绝不能冒险。于是美味也味同嚼蜡,陆筝侧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闻茹曼,苦涩一笑。
      
      No matter how long the darkness might be, day time would eventually come.
      
      陆筝想,自己不是麦克白,此刻却要将希望寄托在这句虚无缥缈却又真实无比的话上。
      
      但她也不是哈姆雷特,却一直更坚信着另一句箴言:
      
      This above all: to thine self be true.
                          
    作者有话要说:No matter how long the darkness might be, day time would eventually come.出自莎翁名剧《麦克白》,意思是:黑暗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This above all: to thine self be true.出自莎翁的《哈姆雷特》,意思是: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对自己忠实。
    其实不是掉书袋,而是这写话真心能帮助剧情,太符合我心爱女主的性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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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金牌写手Lv.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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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钱金柱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7:24:20 |只看该作者
    应激如梦

      闻茹曼的眼光偶尔看向歌舞,偶尔看向自己。陆筝和她对视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闻茹曼并不局促,只是微垂着眼帘,艳妆遮盖不住倦容,桌前的食物几乎未动,酒杯依旧满溢着落座时侍婢所斟的美酒,折射出烛火错落的光芒。
      
      陆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心口突然烦乱非常,即便现在雷策如此待她,但她自己还是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和时间的紧迫,她仰头将酒一口饮尽,余光瞥到了怒容满面冷视自己的皇后。
      
      她想将酒杯扔过去,对准皇后的脸,想大声喊出你的东西我都不稀罕,包括雷策。
      
      但她不能。
      
      似乎是看出了陆筝的不快,雷策在接受贵妃的敬酒之后轻轻在桌子之下牵起了她的手掌,掌心微凉被融入到一片温暖之中,陆筝冷不防一怔,侧过头与雷策四目相对。眉目安静疏朗,温润的表情下却有着一颗疯狂的心,陆筝不知道怎么去描绘这个男人在她心底的形象,和他在床第之间的沉溺好像让自己更加迷惑,平日里的交流也仿佛耗尽心力。陆筝握了握雷策的手指,露出了一个她自己想来也不大会灿烂的笑容。
      
      她不相信雷策感觉不到自己有时那难以掩盖的虚伪,可是真实中的谎言比夹杂了些许实话的谎言更加可靠,陆筝觉得雷策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女人,而对于她自己,却根本不了解眼前与自己无数次水□融的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灵魂。
      
      但这些都不重要,有些事注定成为人生的匆匆白驹,她不能让自己在选择面前后悔。
      
      “你不开心?”雷策的声音低沉,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
      
      其实说起雷策对自己的宠爱与纵容,大多也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那个危若累卵游戏的一部分吧。陆筝觉得自己的存在给了雷策一个惊喜,就像一个一直没有对手的冠军突然发现有人逼近了他所创造的世界记录那样的兴奋。不,或许被说成一个新奇的玩具更为恰当,
      
      想到这里陆筝坦然多了,她低头掩饰住自己变幻的表情,再抬头迎上雷策目光时已然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我很好,就是有些累。”
      
      雷策眸底的颜色像是陆筝曾经见过潜藏在深渊的冰湖,安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笑容为这深邃到黑暗的湖水添了一丝涟漪,陆筝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这荡漾里消失不见。
      
      一队乐师完成了演奏,又换了一只听起来格外欢快的曲子,舞女们踏着相应的节拍走到正中央,一个挨着一个。翠碧的舞衣上悬挂着纤巧的串串铜铃,可随着舞步发出的声响却丝毫不乱,众人的眼光再次聚向中央,被这眼花缭乱的舞姿所吸引。第二轮的菜肴也开始送上,太监们低着头挪着碎步,将一道道看起来极为诱人的食物捧出。
      
      陆筝本是心绪中夹杂了疲惫与烦闷,她的眼光根本没有被舞蹈所吸引,悦耳的乐曲夹杂着有致的铃声也让她觉得吵闹,太监们沿着大殿两侧走入,陆筝却瞥到了令她奇怪的一幕。
      
      一队太监有十个人,分成两边从她和雷策的座位高处两侧依次步梯而上,可是一边是六个,一边却是四个,六个人那一队刚好从闻茹曼所在的左手边绕过,陆筝看见闻茹曼也盯着这六个人,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神色。
      
      不知大殿内点了多少蜡烛,焚了多少熏香,陆筝感觉到鼻尖发痒,而眼前则是蜡烛交织成的明亮光网。太监们已经走到了桌前,雷策示意久立于身后的那个太监为陆筝和自己再次斟满酒杯。
      一道隐约的光亮闪过,陆筝立刻警觉起来。
      
      对危险敏锐的感知是一个优秀军人必备的素养,陆筝出身精英自然不会例外,即便是在茂密的雨林里,单单凭借队友中弹的位置和倒下的方向,陆筝也能很快判断出狙击手的位置所在。
      
      而这次也是一样。
      
      那道寒光不是别的,而是金属折射蜡烛光亮才会发出的闪耀。布菜的太监都低着头将自己所奉上的美食恭敬摆放整齐,换下了之前并未动过几筷的那些微微发凉的菜肴。陆筝目不转睛,她的这项技能因为安逸而有些迟钝,但却并没有丧失。
      
      寒光再次闪过,陆筝发现了。
      
      与此同时她飞身扑出,去按倒凶手已来不及,她唯一能做得只有拯救目标——雷策。
      
      雷策被陆筝压在了身下,精致地瓷器跌落在地,满溢着香气的汤水与美酒布满了二人的身躯。卢衍不知从何处出现,他冲上前去捉住了那个刚才布菜的太监,正是那六个人里的最后一个。
      
      陆筝只看到了这些。
      
      右侧肋下先是疼痛,后是麻痹,眼前在这转换之间已然漆黑一片。那一瞬间她没有选择,太监宽大衣袖里隐藏着弓弩一样的袖箭,直直飞向雷策的心脏。但是雷策不能死,如果他就这样一命呜呼,那么陆筝之前所有的精心布置都会成为泡影。保护人质安全撤离,这是海豹部队最经常执行的反恐任务。陆筝与其他队友一样都接受过不同程度的应激反应训练,以便在身处险境之时能够不去畏惧枪支炮火,保护人质的性命安全。
      
      就像她刚才所做的一切。
      
      可是死亡的恐惧如潮水一样袭来,陆筝的眼前漆黑一片,耳边是雷策在呼唤着沈净云的名字。她突然想告诉雷策自己的真名,但她感觉到麻木已经侵袭到了大脑,还有殿内混乱的嘶喊声,如同那次她杀死了一个不知名的妃嫔。
      
      “沈净云!太医!去叫太医!”
      
      陆筝已经渐渐感觉不到雷策温暖的手臂和怀抱,肋下并不是致命伤。
      
      一片黑暗中她用最后的意识完成了昏迷前的思考:箭上有毒。
      
      又是黑鹰直升机的轰鸣,陆筝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是沈净云而是陆筝。她睁开眼看到自己一身熟悉的迷彩装束,手中坚硬的金属质感来自于她的MP5步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听见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在问她为什么会叛逃?陆筝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见前方有一个黑影,她想走过去和这个昔日战友说一句抱歉。
      
      可是突然MP5自己打开了保险开始扫射,前面的人影中弹倒地,陆筝慌忙奔跑过去,却一脚跌进了一个沟壑之中,像是战壕,却也像是反坦克沟,陆筝头晕眼花地坐起来,感觉身上已经湿透了的冰凉。她抬起手想要看看MP5到地发生了什么,可是枪不见了,她的手上满是鲜血。
      
      低头看去,陆筝所在的是一个坐起来不过齐腰深的小水洼,但水洼里装满的却不是水,而是艳红的鲜血。
      
      陆筝并不害怕血,她站了起来,想迈出水洼,抬头却发现雷策正站在水洼旁的空地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雷策伸出一只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只是陆筝觉得奇怪,有MP5的地方是不会出现雷策的。她迟疑着没有伸出手,可在迟疑之间,雷策消失不见,满是血液的水洼也消失不见,
      陆筝坐在自己家中的床上,却已经穿着已经有些破损的森林迷彩装。
      
      那是她死去时的装束,手里握着她死去时打空了的M9手枪。
      
      陆筝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正欲起身,却突然感到浑身痉挛一样的疼痛,四下重新回到一片漆黑中,她拼了命地扭动着仿佛被人束缚住一样的身体,想要开口嘶吼,却痛苦得连嘴唇都无法开启。
      
      救我。
      
      她听见自己拼尽了全力呢喃。
      
      没有回应。
      
      黑暗开始逼近自己,陆筝的头像是被钝器击中,她又开始沉浸在无边的麻木中,四肢失去了直觉,仿佛一切都是一个梦境,她又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说话的声音传入耳际,陆筝看到了一线光亮,与此同时也感到了一阵锥心的疼痛。
      
      真实的疼痛是活着的证据,陆筝松了一口气。
      
      意识已经恢复,她又回忆起自己出事的全过程,这期间她睁开双眼,似乎是夜里,只是长久在黑暗下的双眸甚至连烛光都觉得璀璨。
      
      屋子里静悄悄,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陆筝想要坐起来,但是一想到延绵不绝的痛楚,她还是一动未动。

        隐约的声音细细碎碎,陆筝听不清楚,她又渴又饿,想叫来宫女为她倒一杯水。可是喉咙干痛火热,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忍着疼痛抬起了手,用尽全身力气再放下。

        敲击床板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仿佛陆筝能感知到的自己的心跳,但在她想尝试第二次时,停止了谈话的安静和急促的脚步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起,紧接着陆筝看见了一道明黄出现在窗前,占满了她的双眼。

        “太医!”

        雷策的声音欣喜若狂,他走到窗前握住陆筝的手,再次重复叫了一声:“太医!”

        不知为何,陆筝看着他写满憔悴与疲惫的脸上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忧思,他的手依旧有力,正紧紧握住自己棉絮一样的手,将温暖传至她的心底。这温暖她突然之间格外贪恋,于是她努力回握,却只能徒劳地勾动手指。

        “我在这里,”陆筝感觉到雷策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五指穿梭在青丝之间,激起了心底从未有过的情绪,而雷策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眸光中不再沉静如说或是闪烁着疯狂,似乎流动着的柔软随着缱绻的目光笼罩着陆筝的全身,“没事了,沈净云,我们都没事了。”

        几个太医模样的人小跑着进入房间,陆筝突然想把他们赶出去,再仔细地看一看雷策此刻的眼睛,再停留在这样纯粹的怀抱中哪怕只有一秒。

        雷策松开了紧握的手,太医粗糙而冰凉的指尖搭上纤细单薄的手腕,陆筝感觉到眼角也沾染了冰冷,她眨了眨双眼,有泪水轻盈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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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驻站写手Lv.SSS
    201796/216000
    冒险者排名:113
    19
    比邻星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9:30:03 |只看该作者
    此身未卜

      从感觉上来看,陆筝所中的应该是神经性的毒药,这样自己也能活下来,陆筝感慨看来命运的完全和求生的欲望果然有时会成正比。
      
      软羽缎面的枕头格外舒服,陆筝挪了挪几天都没有离开床的身体,马上就有宫女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递水捶腿,无限殷勤。但这殷勤是有范围的,不管陆筝有任何需要,她们都会满足,却惟独不会回答陆筝的一个问题。
      
      雷策在哪?
      
      那一日她苏醒之后,太医认为陆筝的生命已无大碍,但是余毒未清,十几日的修养是免不了的。雷策这时仍在她身旁,十指紧扣着,衣襟也被陆筝的泪水浸透。其实她自己现在想来也不清楚为什么当时会如此汹涌难抑地流泪,对于一个不是泪腺发达感情丰富的人,这样的肆意哭泣实在少见,陆筝想自己劫后余生,这么放纵一次也无可厚非。
      
      可自从怀抱着刚刚苏醒泪流不止的陆筝那一夜后,雷策再也没有出现过。
      
      身边侍奉的是一个个手脚麻利又勤快的宫女,陆筝再次从睡眠中醒来,任何吩咐这些姑娘都会照做,偶尔还会玩笑一两句,只是每当陆筝闻到皇上在哪,这些人瞬间就会换成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嘴巴紧抿着,生怕透露出一星半点儿雷策的行踪都会丢掉性命。
      
      在喜怒无常这方面,陆筝是了解雷策的。所以她并不深究,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躺着,喝下
      每一次宫女端来的药。这期间是没有人来探望她的,包括雷策。陆筝感慨他的阴晴不定,可一看自己的待遇又不像被抛诸脑后,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原因会让自己刚刚救下一命的人嫌弃至此。
      
      终于五日后,有人来了。
      
      但不是雷策,而是卢衍。
      
      卢衍一身玄衣如同当然晚宴时的装扮,剑眉星目很是英武,他行走的架势和沉静的表情以及看起来流畅的肌肉线条让陆筝感觉这个人像是这个时代的自己,训练有素,行事果决。
      
      宫女都被遣了出去,卢衍单膝跪地,沉郁地声音轻轻响起:“微臣给云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陆筝本想问他雷策在哪,可是犹豫之后还是打算先听听他到底是何目的,想来一定会和行刺有关。
      
      “谢娘娘,”卢衍起身,眉眼却一直恭敬地低垂着,笔直的脊梁也刻意弯曲着,“微臣奉命彻查行刺一事,冒昧叨扰,敢问娘娘那日是否看清了行刺之人的长相?”
      
      听了这话,陆筝微微一愣,缓缓开口:“你没有抓住他?”
      
      “不,”卢衍垂着头,音调里带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我出手时他已将藏在舌下的毒药吞下,毒发身亡之前他又用刀割烂了自己的脸。”
      
      这种塔利班式的自杀性袭击行为陆筝并不陌生,她沉吟了一下,仔细思索,那人的面容实在陌生得很,况且事发突然,她的注意力全然在金属折射的光亮上,那人的样貌她也只是一撇而过,哪能叙述详尽?
      
      “当时事发突然,我也只是看到了大概,那人并不是很高,他把匕首藏到了袖子里,且一直低着头,只是好像很白的样子,别的我实在记不住了。”陆筝实话实说,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卢衍。她真心的不希望在看到地图之前雷策再出什么麻烦。
      
      “微臣明白了。”卢衍抬头看了一眼陆筝,紧缩的眉头透露出失望,他再次叩拜后转身欲走,可是却有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娘,微臣还有一事……”
      
      “嗯。”
      
      陆筝没有开口问雷策的事,却也没想到卢衍还有话要问。
      
      “是这样的,那一日娘娘怎么会反应如此迅速扑倒皇上,娘娘是怎么看出那个太监意图行刺的?”
      
      陆筝明白卢衍并不是怀疑自己,因为前有奋不顾身后有太医诊断,不可能会这样的谋算把自己的命都堵了进去,况且卢衍的神情显然是有些犹豫却又忍不住发问,她暗笑果然还是专业人员的素养超乎寻常,不止懂得看出端倪,还会探讨技术性问题。
      
      “反射光。”
      
      “反射光?”
      
      “没错,”陆筝指了指卢衍身旁不远处的蜡烛说道,“金属的亮度可以反射高强度的光线,这你一定清楚,而通过光线折射出的方向就能够判断出光源与折射物的位置。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一日光闪过的瞬间有些离奇,照理说殿内是不可能有这样泛白的光源,所以我断定一定是有人带了金属凶器靠近。”
      
      一番话下来,卢衍认真地点头,陆筝想卢衍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勤局局长了,防范意识也还是太差了些。
      
      “微臣谢娘娘指点。”卢衍行礼之后匆匆离开,陆筝想自己到底也没问出那句想问的话。
      
      她苏醒时见到的雷策与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即便是之前那个对自己坦露心迹的雷策,也没有一刻摘下过面具一样的笑容。可是认真的雷策更让陆筝害怕,她害怕雷策真的喜欢上自己,喜欢上这个注定会离开的人,以雷策的性格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阻止自己的计划。可她是没有退路的,虞宫再大装不下她想要自由的心,爱情又怎么能挽留住她一直在前行的脚步。
      
      而雷策的爱是要比爱情更恐怖的东西。
      
      陆筝说不出为什么,她很想见到雷策却也害怕见到他,这是一种复杂的感觉,雷策越是不出现她就越是心乱如麻,可是如果雷策此时出现她也一定会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想见雷策是想确定自己的想法,可又无法解释自己救他的缘由和这种本能的应激反应是通过训练得来的。但如果这样一直无疾而终的拖延下去,事情又会起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陆筝不知道,她也无法筹谋。
      
      开始失去掌控的事情让陆筝感到疲惫,她又挪了挪身子,酸痛的肌肉传来与柔软锦被接触时的柔滑触感,她闭上眼睛,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和雷策伸出的手,勾动的手指没有搭上扳机的踏实感觉,陆筝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在两个时空的思维转换间耗尽了心力。
      
      要是能够一觉睡醒依旧是自己干净整洁的公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该多好。
      
      勾动嘴角,陆筝嘲笑自己的天真,她翻了个身,准备用睡眠来驱散自己所有不切实际的心绪。
      
      一连几日的休息,陆筝终于获准下床走动,她甩开了宫女的搀扶,自己在屋内通过踱步来恢复身体,肋下的伤虽然隐隐作痛,但感觉上已经没有大碍。又是一两日的恢复,陆筝已然跑跳无虞,只是偶尔头晕,四肢会突感酸麻,太医说是余毒依旧存在,让陆筝再服上几日的药便会痊愈。
      
      雷策依旧没有出现。
      
      没有人和陆筝说起,陆筝也不再去询问。
      
      直到有一日深夜时分,陆筝已经和衣欲睡,卢衍带着雷策的口谕来到了陆筝的卧房。
      
      他,要见她。
      
      陆筝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千头万绪总有纠缠的尽头,她不能够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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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木有头衔QwQ

    冒险者排名:179
    20
    秋冬之岸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1:00:48 |只看该作者
    心曲难合

      留欢殿在黑暗中像是沉睡的巨兽,看不清琉璃千瓦与施金错彩,只有一个清晰漆黑的轮廓在月光下静默不语。
      
      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修养的地方居然是雷策自己的寝宫,只是宫中上百宫宇,陆筝并不担心雷策这些日子要到哪里休息。
      
      陆筝紧跟着卢衍,两个人只靠着卢衍手中一盏风灯照亮微弱范围内的地面。一路上二人无话,夜风已经有了秋日的凉意,悄悄钻入了陆筝衣衫的下摆,侵袭着她的肌肤,刚刚换好的石青色软缎宫装十分散乱,陆筝懒得修饰的头发也只是轻轻挽起,长风吹起散落在鬓边的发丝轻柔拂过略有病容的脸颊,刚才的睡意已经全无,陆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不发一言。留欢殿与雷策的寝宫相距不远,随着伸向黑暗的甬道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刚才望起来还遥远的暗夜巨兽已经近在眼前。
      
      凉意渐浓,殿中像是有隐约的灯火,只是黯淡非常,卢衍站在空无一人的殿门旁为陆筝打开沉重的大门,月光下只有一道缝隙破开黑暗,但里面却依旧是死寂一样的静谧。卢衍示意陆筝一个人进去,她点了点头,提起裙裾迈入大殿,身后的殿门咿呀关闭,月光消失在脚下,伶仃的灯火忽明忽暗,随着关门时的余风震颤着,没有了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的留欢殿犹如冷宫一样颓败,金雕玉砌失去了光亮就失去了璀璨和生气。
      
      一道音色划过耳际,清冷的声音靡靡不散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这声音并不陌生,陆筝顺着光亮与声音向前看去,雷策怀抱着骨琴坐在一片黑暗与点滴光芒交织的地方。
      
      雷策正对着陆筝的后背不知为何有些伛偻,肩膀也因此显得瘦削,他半低着头轻轻拨动琴弦,断断续续的调子不像是一支完整的曲子,而是简单的抹动筋弦拼凑成的一个个零落的音符,在黑暗中跃动,复又消散。
      
      裙裾摩擦着地面,细碎的与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交织,陆筝向雷策的背影一步步走去,手心已经有些微凉,她却执意不肯握拳。
      
      曾经百般忐忑的情景如今她却如履平地了起来,陆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雷策的身边,粗手粗脚地提起裙摆坐下。
      
      雷策没有抬头,檀色的便装使得他原本就清秀干净的气质更不像一个帝王,在黯淡的光线中,陆筝看见他的侧脸有着一层浅浅的阴影,那是骨琴在他怀中被淡光投影的痕迹。
      
      见雷策不看自己也不说话,陆筝侧眸凝视着雷策,率先开口。
      
      “我好得差不多了。”
      
      琴声戛然而止,雷策回眸相视,陆筝分辨不出他此刻的神情,只是知道,他没有笑。
      
      烛火晃了又晃,两个人像是默契也像是陌生一样的对望,陆筝看见雷策脸上的憔悴与支离,没有讶异没有深情,她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雷策的脸,悄悄地把不愿握起的拳头握紧。
      
      “我知道。”
      
      如果是正常的对话,陆筝觉得有必要问一下雷策消失的原因,可是想到两个人尴尬又暧昧的关系,陆筝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当做默认他的回答。
      
      “沈净云,”雷策将在黑暗中看起来更加可怖的骨琴放下,他沉着眼帘,声音与神情一样渺远沧桑,“你救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筝没有惊慌失措,按照预想好的答案,她说出实话:“不想让你死。”
      
      这是真话也是谎言,陆筝知道自己的撒谎技巧和雷策出神入化的心机无法对垒,于是在刻意模糊了真正的意图后,如实回答,这是没有破绽的谎言,因为它的本身就是真实。
      
      “你说谎。”
      
      “是不是对于你来说,不想相信的事实就都是谎言?”
      
      “沈净云,连你的存在本身都是一个谎言。你一年半前与同乡段小柔被雷显搜刮入宫,又因为我的旨意本该赐死,结果你们二人贿赂当时看守太监逃脱一死藏身冷宫,半年前你却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还有,沈家世代书香,我派人调查过,沈净云六岁开蒙进学,十二岁时已经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名满遥安城的才女,而你呢,除了杀人你什么都不会,你告诉我,到底你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
      
      用平静的语调叙述完全部质问,没有情绪起伏,这样的事恐怕只有雷策才能做到。陆筝低头浅笑,用更镇定的声音回答:“从前你不是说过不在乎我到底是谁,为什么现在又在意起来了?”
      
      “从前?”雷策突然绽放出一个黯然的笑容,他毫无预兆地抓起陆筝握拳的手,身子向前倾了倾,“我们之间有过从前么?”
      
      陆筝不知为何想甩开这只手的桎梏,她用力向后拉扯,到底雷策还没有松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筝边说边再次向后用力,她的确不明白为何雷策会这么说。
      
      “从前你的真实身份对我不重要,因为你是唯一能陪我继续这个游戏的人,只要我尽兴便不在乎所有的一切,你说这算不算从前?还是你真的喜欢我一直这样看你?”见陆筝面露讶然,睁圆了清澈明亮的双眼,雷策的笑容渐渐回敛,“而现在,我必须要知道我爱上了的女人到底是谁。”
      
      骨琴从雷策的腿边滑落坠地,干脆的碰撞和绵长的回声交织。陆筝停下了挣扎,那声鸣响像是炸开在她的脑海里,翻滚回荡。
      
      “沈净云,姑且还是这么叫你好了,”雷策凄然一笑,另一只手抚上了陆筝写满诧异的面庞,“杀人的口谕无法为难你,铭王的陷害不能阻止你,骨琴和威胁都没有办法吓到你分毫,可是,一句我的肺腑之言却让你这么不知所措,沈净云,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我对你的心意比这宫殿里的杀机四伏还要可怕?”
      
      雷策的脸近在咫尺,陆筝没了刚才的随意和坦然,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微微张开的嘴唇和圆睁的双眼,每一个细节都表露了她意图掩藏的真实心绪,可是雷策的话太过激烈,虽然是用最和缓的语调说出,但陆筝依然是不能做到波澜不惊地面对这一切。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就如同我从前没有爱过你一样,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用你自己的命来救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雷策的脸再次逼近,两人的呼吸碰撞在一起,陆筝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呼之欲出的激烈,她突然发力猛地甩开了雷策的手,面对面的对峙姿势却没有因此而改变分毫。
      
      “因为你死了我就会回到冷宫或是被你的继任者杀掉,就像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我宁愿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虽然不爱你却也不讨厌你,而且我接受过你想象不到的专业训练,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我想去救他就会自然而然的奋不顾身,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皇上。”
      
      最后两个字,陆筝像是从喉咙与舌尖一同挤出,她被雷策的咄咄逼人威慑得无所适从,一时间竟语速如飞如同抵死顽抗的发泄。雷策的表情在光芒的阴影中死灰一样的沉寂,没有了往日里春风一样或真或假的笑容,只剩下衰颓和一丝缠绕的痛苦。等陆筝回过神来才发觉在强大的压迫感之下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甚至还用了许久不用的称呼,她又愣住了神色,看向雷策,手在不知不觉间抓紧了雷策的袖口,指尖所触及的皮肤上,泛起着些许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算虐男主吧……恩,一定不算……算了……大不了下一章给男主点福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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