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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弦》作者:安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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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军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22:47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章 分手,战局(3)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按原文顺序发下去,不改动了。
    --------------------------------------------------------------------------------

      
      天花板上的黑色探头往暗玫色木门边投射出光束,宽阔白墙上显现出华贵室内的影像,以及两道坐在沙发里的女性身影,她们的轻声说话同时在宽敞的空间内飘起,从办公桌后看去,如同卫星同步直播。

      直到那个窈窕清丽的女子起身离去,由始至终窝在皮椅内的占南弦这才拿起桌面的遥控器,指尖摁处,墙上影像迅速消失,冷金属一样的天花板往两边打开将摄像探头收起,当银莹色泽的板块无隙合拢,一切恢复完美。

      占宅绿树成荫的大门门柱上装有红外扫描,能够自动识别到访者的车牌号码,并往他的手机发出信息和处理请求。

      无声无息地在椅子里静坐良久,直到暮色落下。

      他起身,站在落地的玻幕前,看向华灯初上的城市夜空,偌大的空间里只见一道静如雕像的颀秀长身,暗色穿过半透玻璃,室内室外仿佛连成一个世界,而这个空旷寂静的世界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至今仍然无法明白,为何年少时会对她有那样深而惊人的感情。

      是否从遇见的那一瞬开始,冥冥中已经注定?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就连无时无刻放在心口,也犹怕自己的专情会不会把她吓到了。

      许多时明明是她少不更事,是她体会不到他心意,是她刁蛮过份,然而只要她小嘴一嘟眼眶一红,他一颗心便软得无以复加,不管她错得多厉害、要求多离谱,他通通都会依她,因为,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那时不知多怕,怕有日与她分开自己会即时死去。

      谁知道越提心吊胆,事情越毫无预兆地发生。

      他措手不及,他接受不了,他几乎疯掉。

      那段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在一点点死亡。

      接二连三的事件象一波波连绵袭来的巨浪,不容人喘息。

      事后许多年间,回忆时他都会想,如果当初他的性格不那么刚强,反应不那么激烈,如果他没有怒恨为什么他可以对她全无二心而她却不能爱他更多一点,如果他不是那样在意她可以为她姐姐全然牺牲,却为什么不能对他有足够信任。

      如果当时他再耐心一点,冷静一点,最后的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可惜世事无如果,不能回头,所以,最终他亦无答案。

      只知道,若然她的一去不返是自惩也是为给他惩罚,那么他也会默然承担自己该负的责任。
      
      漫长的七年过去。

      七年,他以为在苦海无边的等待中对她的感情已经变淡,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她再也不会回来的命运,却在某个如同这样无人的寂寞的夜,也是站在同样的这一处地方,俯视黑暗中只需一念一瞬便可纵身飞下的尘空,压抑过度的心绪终究破出一丝裂缝,原来,即使时光也敌不过某些思念早深渗骨髓。

      原来,他对她的渴望在七年之后仍然没有分毫变改。

      原来,在这个只留下他一人的孤独世界里,他始终在等着她回来。

      那一刻只觉得奇怪,为何自己竟然不会流泪。

      爱她?还是恨她?

      一颗不完整的心已被漫长年月腐蚀得锈迹斑斑。

      当最后一个等待的黑夜被白昼取代,终于,他决定放过自己。

      如果她的刑罚注定漫漫无期,他又何苦再无止境守侯,他决定,订婚。

      是决定与前半生从此割裂,还是潜意识背水一战?

      他不想自问。

      当她最终出现在面前,消失七年后忽然光临他的订婚筵席,以着朱临路女友的身份,那刻他想,如果他从来没有认识她,该多好?

      现在回想,是否从那一刻开始已经预示了后来的战局?

      每每陪她下棋,总会让她在手下起死回生,直至她与他打和,与他平起平坐。
      
      明白归来的她需要适应旧人旧物,他给了她三年时光,原希望她会在三年内与他将从前未完成的棋局重新下和,却怎么也想不到,楚河和汉界构不成隔阻,竟然她才是其中唯一最大变数。
     
      已经分不清谁是投下战贴的一方,谁又是迎战的那一方。

      多年商场历练,再大的心计筹算对他都如小菜一碟,何况她仍那么稚嫩。
      
      机遇和部署全在掌控中,一切恰如预期。

      高访和管惕都责备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次次那样对她。

      他没有解释,那些两人之间极为私己的情绪,何足与外人道说。

      为什么那样对她?这世上谁又知道,这个女子是如何待他的呢。

      即使薄一心在他身边多年,他始终云英不娶,从她离开到回来,他身边始终不曾出现过第二个女人,茬茬都意味着什么?她就真的一丝不明白,是因他十年来仍在等待?

      她当然明白,以她的聪颖和曾经与他的相知契阔,她怎么可能领会不到他对她的心意呢。
      
      只不过是她也在怨,她怨他与另一个女人挂了半生的情侣名份,所以即使她的人已回到这个城市,也硬着性子不肯回头,硬着心肠放任时间对他继续煎熬,让他的心意始终空置蒙尘。
      
      仍不想回来吗?他不逼她,他尊重她的意愿。

      他甚至做到了不去接近她,还要他再怎么给她时间和自由?

      可是,三年过去,她依然故我。

      到得她上来六十六楼直面他时,依然对他回避如是。

      竟就真的能够那样客气有礼地只把他当作上司,仿佛从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每一次从办公室里静静看着门外那道娇俏身影,他都劝诫自己不能走过去把她直接捏死,他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他应该大度,他应该宽容,他应该主动。

      在她最无助的那些岁月,是朱临路代替他陪在她身边,他知道她重视感激那个男人,所以他默许了她对他的依恋,他放任她稍有不顺心便投奔过去寻求一份安全,她欠那个男人一份真情义吗?他帮她还,就由他来成全朱临路想搞垮代中的心愿。

      还要他再怎么大度,再怎么宽容?

      然而所有这些,他的付出,最终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她一次又一次浓重的戒备,是她一次又一次无知愚蠢地对朱临路的维护和对他的抱怨,是他亲眼看着她泪流满脸地在大街上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是他亲耳听到她儿戏地对另一个男人说出他当年真挚的誓言。

      他没有去问她是当真以为他不介意,还是有意无意地想给他刺激。

      他根本就不问,不想问,不会问。

      到得那日中午,观看完网球赛后往她家过了一夜的翌日中午,当她一而再为了局外之人指责他时,他用了一个很男人的处理方式,他直接将她赶离身边。

      谁知江山易改,温二小姐脾气难移,竟不愁没有去处。

      他等了她十年,她却去另一个男子的住处守足三天三夜。

      她想玩些过火的把戏?他乐意奉陪。

      不日往机场接人,原本,他完全可以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看着他吻上薄一心的唇,最后一秒却还是按下了那个噬血的念头,改为礼节性只亲了亲她的脸,可叹,可怜他直到那一刻仍无法做得比她更狠。

      不管从前如今,谁叫他爱得比她深?

      他忍,什么都忍。

      只盼望她肯放下从前,只想她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又一次低头,让高访去接了她回来。

      哪想到这次她的手段更加辣厉,竟直接将印章退还给他。

      在他身边任职她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他含蓄地陪她下这一局,博弈之途,她几曾有实力与他对局?明知他对她的心意,明知他谋局的心机,亦明知他不可能会放她走,却为何仍下死手?不将他逼到对她出手不肯甘休。

      如果说之前他始终以着真心和她斡旋,权当是增添一些你跑我追的情趣,那么之后,平生第一次,他对她使用了商业谋略的手段,他透过媒体将两人年少的照片刊出,给了她震心一击。
      
      这个肆意妄为的女人,不将她的悍性驯化,他简直枉为她的男人。

      即使这样兜兜转转,两人之间原也属小打小闹,说到底无伤大雅。

      直至那一夜,十年后她第一次主动回来找他的那夜。

      当从手机荧幕上看到古银色大门外停着她的车子时,他永不会忘记那一刻自己的心曾经如何狂跳,几乎蹦出了胸腔,剧烈至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将手机紧紧捏在手里一动也不敢动,那么怕,怕下一秒她会调头离去。

      那种巨大的期待交织着恐惧使他全身紧绷,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没有飞扑出去将她抓进来。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一刻他已等了多少岁月。

      然而,然而,她竟那样犹豫。

      定定凝视着屏幕上那一动不动的车子,以及驾驶座内那道将脸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每一秒,都象是漫长一年。

      他剧烈的情绪在如刀割般的等待中慢慢平静,慢慢地,埋藏了半生的失望和辛酸无法遏止地滋生,汹涌,漫天席卷,象一颗心被人摘下抛上半空,兴高采烈地飞了一趟,最后也不过是落地为尘,碎成一片片。

      几要自我鄙弃,原知她是这样,为何还一次次放任自己期望?

      三十分钟,她在门外犹豫踌躇,难以决断,整整三十分钟。

      神户地震,泰南飓风,世界毁灭也不过是短短三到五秒。

      摧毁他的十年守侯,她花了三十分钟。

      他满腔剧烈爱意被她一分钟一分钟逐寸凌迟,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将车驶进来时,他对她的渴望已近荡然无存,直觉地将电子门关上不容她有路退,到此时他才察觉双掌掌心全渗出了细汗,而那在等待中已消磨成荒芜的欢喜,被巨大的悲哀心潮淹没过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爱得比她深?!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毫无顾忌毫无考虑,而她的爱却需要小心翼翼地衡量了得失之后才来决定付不付出?!她的到来,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思绪矛盾内心激战后的抉择,对他是回报还是施舍?!
      
      她把他、把他十年来全心全意的感情到底当作了什么?!

      内心的悲愤难以形容。

      那一夜,他等在门外,发狂一样要了她。

      他需要发泄,哪怕天地无声,他需要一些见证,他需要让她知道这些年来他为她受尽煎熬,他很想问却绝望得无法出口,这些年来她想过他吗?她到底想过他吗?!自私如她这些年来曾经为他想过吗?她有吗?!

      那一夜之后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他对她拒之不见。

      是惩罚,亦是试炼。

      爱情不能试炼吗?他,占南弦,就是要试。

      因为他恨,真的恨。

      恨她在他把一颗心毫不犹豫地打开迎接她时,她却那样残酷地在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展现着迟疑,熬罢多少个漫长白昼,多少个无眠黑夜,在十年之后,他等来的只是她的顾虑和踌躇不决。
      
      是他做人失败吗?还是她仍觉对他折磨未够?

      最恨的却还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还会对她一再宽忍,为什么早曾警告过她别再恃宠生娇,却还是再一次纵容她养成了对自己予取予求的习惯!

      趁着出行美国,他决定扔下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原本,他只想给她一个学会珍惜的教训,哪曾料想,她的反应激烈得让人瞠目,几乎令他吐血。
      
      他对她避而不见,失踪得那样完美,她怎么会想不到是因他掌握了她的行踪?然而她倚仗他的不肯放手回报给他什么?她飙车,每一天,固执地往浅宇或他的宅邸守侯,如从前一样任性赌气,仿佛想透过什么渠道和他说:你仍关心我?好,我飙车给你看!对,我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一天不肯见她?她就让他担心一天。

      他第无数次无原则投降,甚至等不及合同签定,便已被她逼了回来现身。
      
      恼恨中他刻意让高访误导她,同时吩咐薄一心安排记者招待会。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来,超出他预料的是,她竟在出场前去剪了长发——他要开招待会?她偏抢先一步昭示从此以后与他恩断义绝。

      一次次,一件件,如此蛮横娇纵,愈发变本加厉。

      他不过是与她针锋相对,她却似想与他玉石俱毁。

      他再忍无可忍。

      男人的荣誉和尊严在多年前已被她彻底踩碎过,他绝不容许自己在同样的事情上再失败第二次。
      
      十年后的他已足够强大,商界生涯也早使他的心脏足够强硬决绝,那场原应是做做样子对媒体宣布与薄一心缘分已尽两人和平分手的招待会,被他毫不怜惜地变成了一出冷眼看着她在面前倒下的好戏。

      心疼吗?当然,但如果重来,他还是会将她打击得如此彻底。

      他必须得让她知道,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在感情里去到最尽不懂为自己保留半分的少年,他必须得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宠溺不再是全无底限,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他未必还会等在原地,他必须得让她知道,她需要学会珍惜和回报,如果她不能放下前尘往事抛开种种芥蒂到达与他同样深泫的感情之渊,那么——

      永远永远,别妄想他会再次交出真心。

      不是不悲哀,在十年之后,他的爱情竟已卑微如斯,需费尽心机去求她给他一次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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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强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32:12 |只看该作者
    唉,好几个坑收藏着,每天轮流打开看,再不更新都混淆了,以前的内容都快不记得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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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古力妹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39:37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章 分手,离开(4)

      
      电梯下到一楼,感觉传来震动,占南弦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左下角的红点一闪一闪,意示着有新的消息,手指触摸打开,边向车子走去边接收卫星讯息,收到一半时手机发出电源不足的警报,他微微皱了皱眉,摸摸口袋才发觉没有带备用电池。
      
      “怎么了?很重要的简讯吗?”薄一心问。

      占南弦浅淡一笑,“没什么,只是一些图片。”把已嘟声自动关机的电话放回口袋,坐进驾驶座,“晚饭想吃什么?”

      “最近吐得厉害,没胃口,还是回家让三姐熬点粥好了。”

      “会所来了个做素菜一流的厨师,要不我陪你去试试——”如离弦的箭在三秒内飚出十几米远的宝蓝跑车霍然刹住,占南弦对绑在安全带里被惊了一跳的薄一心歉然道,“对不起。”
      
      眸光却盯着后视镜里在路的尽头树荫掩映下的车影。

      “怎么了?”薄一心讶问。

      他不答,把车子向后倒回去,一直倒到他能从后视镜中清晰看见那张车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是温暖的车子。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他即刻推门下车,放眼四处皆不见她的人影,想了想,他低下头对薄一心道,“你等我一下。”
      
      三步并两步走回楼内,搭乘电梯上去。

      习惯性想掏手机,手掌插进口袋里才意识到已经没电。

      到达十六层,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在家门口站了站,凝神顷刻,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从客厅缓慢地走遍每一间房,专注审视的眸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东西都归在原位,没任何一点曾有人到访过的迹象。

      眸光黯了黯,他在自己从前的房内床沿静坐片刻,然后才起身出去。

      锁好门,走过去按下电梯,不经意间侧首,视线停在楼梯入口处紧掩的门上,心头掠过一丝什么,下意识抬腿走过去,他抬起手,掌心贴在门上的瞬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微微恐慌,这种恐慌从大脑疾传到手臂,手掌下意识握起,缓了缓才再张开。

      他把门轻轻推开,楼梯口空空如也,再推,十五级阶梯连同上下转角全收眼底,依然空空如也。
      
      轻吁口气,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是放下了担心还是微微失落,收回手臂,自动闭合的门在眼前迅速合起,他转身——倏地手肘一横挡住已关成一线的门再用力推开。

      在楼梯转角处扶梯旁边的地面,躺着一串不起眼的暗铜色钥匙。

      他拾起,看了看楼上,再看了看楼下,空寂中先前那种恐慌的情绪再度漫上心头,薄唇抿了起来,他拉开门冲向电梯,对着明明已亮红的下示键连连急按。

      一楼骑楼外,坐在车里的薄一心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来,在眸光掠过她身后不远处已空荡的车位时脸色微变,那样情绪莫测心如磐石的男子,从她认识他至今,整整十年,由始至终他的心只为一个人而异动。

      “她走了。”她淡声道,“你刚上去不久她就出来了。”

      占南弦坐进驾驶座,“我送你回去。”

      她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会所来了新厨师?我想去试试。”

      “好。”他神色不变,跑车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在路上疾驰,“你先陪我回去拿块手机电池。”
      
      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空闲的手肘搁在车窗外,他专注地望着前方路面,浓密长睫下的眸光因心潮起伏而不断幻过暗色,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神思而忘了旁边还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着的唇角显得异样疏离。

      薄一心按下车载CD。

      他侧头看了看,收回手把车窗升起,无人说话的寂静车厢内环绕起沙哑低沉的歌声,是布莱恩-亚当斯的Please forgive me。

      first time our eyes met,same feeling i get.的c75b6f114c23a4d7ea11331e7c00e
      only feels much stronger,wanna love you longer.的44f683a84163b3523afe57c2e
      you still turn the fire on.的a733fa9b25f33689e2adbe72199f0e62
      so if you're feeling lonely, don't,的2a9d121cd9c3a1832bb6d2cc6bd7a8a7
      you're the only one i ever want.的bf62768ca46b6c3b5bea9515d1a1fc45
      i only wanna make it good,的7f1171a78ce0780a2142a6eb7bc4f3c8
      so if i love you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的eaae339c4d89fc102edd9dbdb6a
      
      please forgive me, i know not what i do,的eddea82ad2755b24c4e168c5fc2ebd40
      please forgive me, i can't stop loving you.的437d7d1d97917cd627a34a6a0fb41
      don't deny me, this pain i'm going through.的b73ce398c39f506af761d2277d853
      please forgive me if i need you like i do.的0f840be9b8db4d3fbd5ba2ce59211f
      babe, believe me every word i say is true.的6ecbdd6ec859d284dc13885a37ce8d
      
      一路飚回到浅宇附楼,占南弦上去取了电池,换上开机重新接收卫星讯息,全部阅读过后他发出新的指令,然后拨通高访的电话。

      “最近那边有没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恩,麻烦你了。”

      说话中手机震动,他读取新下传的资料。

      看完把手机放进口袋,默无声色地望向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影子,插在口袋里的手并没有抽出,而是仍然握着手机,象是随意把玩,又象是蠢蠢欲动想拨通某个快捷键。

      十年,十年来他也只在不久前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那一夜,再忍不住深沉的思念,他把她叫去了藤末会所。

      又一夜,在网球馆内不期而遇,即使隔着那样远,他仍一眼看到了她就坐在对面。
      
      太长的年月使某些东西凝成了隔阂和不想碰触的禁忌,此刻不是不敢去打破,而是事到如今,骤然发生计划外的变故,出乎意料之下一时间让他产生犹豫,不知该如何、又是否适合跨出那一步。
      
      太长的岁月,他早已习惯了不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下得楼来,略为踌躇之后,他还是陪薄一心去了私人会所。

      森林路,雅筑园,温暖家里。

      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她想,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

      收拾好所有证件放进随身携带的包内,她摘下颈项上即使生病那时也还一直戴着的铂金链子,把那枚已是精美链坠的田黄石印放进了抽屉里。

      拖起行李箱出去,轻轻拉上门,在该刹那,她决定嫁给朱临路。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往往就在转瞬的一念之间。

      原本她只想出去散散心,如今终于醒觉,其实人生中种种,很多时候不过是庸人自扰,很多时候,本毋需十二万分慎重,毋需思前想后,毋需反反复复,毋需恨己恨人。

      放下,原来可以毫无来由。

      一年又一年,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在异域的风霜中开开谢谢,而她曾经费尽心思追寻的幸福,却原来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陌路边缘,属于她与初恋情人的缘分,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如花绽放。

      最终,还是消谢殆尽。

      从今以后,她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爱与恨,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再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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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美嘉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58:28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1)

      
      薄一心看向对面几乎没动过筷子的占南弦。

      “你怎么胃口比我还差。”整晚只是对着手机看个不停,难得一见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夹起一箸鹿角菜,漫不经心地道,“打个电话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要我帮你?”

      他轻吁口气,“你慢慢吃,我去抽支烟。”

      “手机留下来,要打就当着我的面打,别背着我时忍不住。”薄一心淡淡地笑,“我好不容易恶毒地留下你,要是什么都听不到,那多没意思?”

      占南弦弯了弯唇,依言把手机留下,只人走了出去。

      没有去吸烟区,他迈步走出会所,踱到一枝桂树下。

      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月,月色如水,隐约可见圆盘当中的半边暗影,小时候书里说那是吴刚的月桂,他每日执着斧无休无止地砍伐,可是月桂总是随砍随合,斧头落下时劈得裂缝见骨,斧刃一起便了无伤痕。

      如果人的心也有这种神仙般的自疗该多好?那么两个相爱的人,不管对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管伤心还是悲痛,心头也只会泛起短暂的波澜,眨眼消逝无踪,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恢复到相恋之初。

      双手习惯性插进裤子口袋,右手落空摸不到手机的一刹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一丝情绪,而左手隔着烟盒触到了金属的冰凉,是那串被他拣到的钥匙。

      缩回指尖,顺手捞出烟盒,叶影婆娑的桂树下燃起一抹蓝色火点。

      曾经也是这样的月夜,多少次在他家和她家的楼下,两个人额抵着额,他舍不得送她回去,她舍不得看他离开,荡漾在心口的情愫缠绵入骨,只恨不能把对方融进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再不会有分离的一刻。

      那几年的经历太美好,美好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生命中再没有她的日子,就如同即使已咬着牙独自活过来十年,也依然无法排解直到如今仍锁在内心深渊的空虚寂寥。

      还有……强烈思念。

      恨她吗?

      为她做了那么多,把浅宇发展成今日的规模,把其他公司制于股掌,全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生意,不是为几个亿,不是为了任何其他,通通都不是,而仅仅只为了想让她回到他的怀抱。

      几乎早生华发,为等她归来,费尽百般心思,为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恨吗?

      曾那样毁灭过,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信任该如何重新建立。

      只知道曾经的痛他无法承受第二次。

      在她上来六十六楼之初,每日里见到她的容颜都不自觉害怕,怕下一瞬她忽然已转身走掉,怕第二天她忽然已消失不见,那么怕,怕到只要她有一丝风吹草动,他整个人会焦虑不安。
      
      要如何长久留住她?要如何确定她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唯一的办法,既然她爱他,那么,就按他所想要的方式来爱吧。

      他从来善用机会,当察觉她平静外表下的心性仍如从前一样执念,当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是那样克制、反复和踌躇不决,他给了自己师出有名的籍口。

      从始至终,他清楚知道自己在有意无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逐寸逐寸地摧残她的心、傲气和自尊。

      但他从来没有那些时候比这样做时更冷静理智,比处理有史以来任何一桩生意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得似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该如何拿捏这份伤害的尺寸,才致让她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想眷恋他不敢,想离开他又割舍不下,既明白他的心意,亦了解他的坚持,一颗心绞结成对他欲罢难罢。
      
      如果她是断桥边那枝骄傲的梅花,那么,他会把她彻底折下。

      他想让她记忆深刻到,从此以后再不会想离开他半步。

      当烟蒂在指间熄灭,终于,他忍不住问自己。

      还要继续吗?

      他从来没有试过做事半途而废,更何况这次何止精心谋划几年,若在此时放弃,会不会功败垂成?

      可是,还要继续吗?

      她仍摇摆不定,但,他还要继续吗?

      电梯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从前始终含着无限自责和宽容,在那一刻终于浮上隔离之色的悲心瀚然的眼睛,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瞬烫到了他的双眸,有一种被炽伤的感觉从眼底蔓延到心头。
      
      关于孩子,他清楚问过周世为,确认只是温柔信口胡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每一次都谨慎地选择在她安全的日子里,他不会让她在那种情况下怀上两个人的孩子。

      只是纵然他掌握得再好,也还是无法百分百避免意外情况的出现。

      十有八九的可能,她听到他和薄一心那番揶揄玩笑的说话了。

      心口没来由地烦躁,一种直觉,一种他的敏锐融合了与她心连心的直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会发生,他一向了解她不比她自己少,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几种可能的行事方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收拾东西离开不知去哪里旅行,或是去找朱临路——

      下午那种莫名的恐慌再一次迎胸袭上。

      左手伸进口袋,袋中混着那串老房子的门匙还有一串车匙。

      在压制了这许多年后,有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顺利出口,他不知道,一颗心第二度完全交付给同一个人,会否将来某日他依然重覆当年可怕的结果?只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在未知的什么时候她可能会再度离他而去。

      这十年间,每每忆起这个名字这个人,心口都一丝丝钝钝地痛。

      良久,当第三支烟在暗黑中熄灭,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

      这将是最后一次,他屈服于她会将人折磨至死的倔强性子。

      长吁口气,他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就这样吧。

      如果倾他下半生也还留不住她,那么,就当作是他把当年残余的半条命,从此以后为她死尽了罢。

      餐厅里,当占南弦的手机响过三遍时他的人仍没有回来。

      连续响起的三遍铃声似三道夺命金牌,不知道对方是否真有什么急事,薄一心只好拿起桌上他的电话,一看来电的人是高访,她接通,“高访?南弦走开了。”

      高访似有些困惑不解,还有些急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稍等一下,我叫人去找他。”

      “好,麻烦你让他尽快打给我。”

      薄一心扬手召人。

      然而一众侍者在会所里谁也没有找到占南弦。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温暖的家门口外,敲了几十次门都听不见里面有一丝回响,心口一点点地往下沉,他的脸色开始微变,有些惊,有些紧张,还有些惶惧。

      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他立刻下楼。

      看到她的车子静静地泊在车位里,一颗心即时沉了一半。

      他以几乎极限的时速狂飚回会所,却在门口见到服务生,说薄一心交代转告他,她已经先回去了。

      
      那抹被勉力压制的恐慌逐渐扩张成沉甸甸的惶乱,心口某种高高提起了的紧窒感揪成尖锐一线,越来越觉得仿佛黑暗中有张巨大的网当头而来,他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飞驰至洛岩道,嘶厉的刹车声还未完全停止人已跳出地面,他在冲上台阶前沉喝出声,“一心!”

      门开处一只手把他的手机递来,“高访找你——”电话被劈手夺去,他惊乱的神色吓了薄一心一跳,“你怎么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他恍如未闻,只对着电话道,“高访?!”

      “那边说温暖提前去了机场,问还要不要跟,到底怎么回事?”

      占南弦脸色大变,“什么时候?”

      “四十分钟前,她原定飞英国的航班本来应该是半夜十二点,但他们发现她提前离开,和朱临路一起去了机场,朱临路订的是九点五十分去拉斯维加斯,飞机还有半小时就要起飞。”
      
      高访顿了顿,“南弦,她拿的是英国护照,随时可以离境,所以——”

      占南弦握着电话的白玉色手背浮现出淡青血管,力度之大似要将整部手机捏碎,预感如噩梦成真,那个曾一度抛下他的女子再次选择了离他而去,拉斯维加斯,那天朱临路特意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观礼。


      她竟然,真的,跟别的男人去拉斯维加斯.

      在他等了她十年之后。

      薄一心看着百千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如潮水般从他脸上一点点地缓慢退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似将她搂住,又似借她的肩给自己一点微弱支撑的气力。

      他的神色在苍凉中有种奇异的平静,“我今晚住在这里。”

      十年,他终于跑到连自己都觉得萧索疲累,不想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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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光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7:40:04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3)
    本章出自《温暖的弦》

        温暖嫁给了朱临路。

        两人在拉斯维加斯正式注册后去了里斯本,慕尼黑,司特拉斯堡和伊比利,地点的选择并无特别意义,不过是往地图上随手一指,就这样不知不觉玩掉大半个月。

        然而去的地方越多,她越是想起一句说话。

        世界有多大,心里的黑洞就有多深。

        有一天,当漫步在阿姆斯特丹的Kloveniersburgwal大道时,朱临路有电话进来,温暖坐在舒适的露天咖啡座里,看着路面被水从中央分开,科洛芬尼尔运河绿韵幽深,薄烟生波,景致美到极点。

        抬眼间不经意看见斜对面立着一抹白衣身影,蒹葭苍苍的暮色中那人宛如在水一方。

        明知不可能是他,心头仍微微震荡。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那男子回过头来,英俊的北欧脸庞露出友好微笑,确然只是旅途上的陌生过客,该刹那她忽然醒悟,任景致美得再如何白露未晞,也无法改变两岸的人只能隔水相望。

        谁在水之湄,谁又在水之涘,即使溯游而上,也无法到达谁的身边。

        等朱临路讲完电话后,她说,“我们回去吧。”

        他咧嘴,笑得极欢畅,“是该回去了。”

        她伸个懒腰,“什么事那么得意?”

        “我忘了和你说——”他刻意停顿,“我把结婚证中你的原件寄给了占南弦。”

        她看着他,端起马克杯静待下文。

        “还附了一封信,我说,媒体上关于——”朱临路恶意地拉高两边嘴角,笑得极其嚣张卑劣,“他不如我的传言,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事实,因为,你和处女没什么分别。”

        一口浓褐色的液体飙喷在桌面,温暖手忙脚乱抽过面纸,抑郁万分,“看来不仅是你,就连咖啡也嫌我的丑出得还不够。”

        朱临路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有件事得告诉你,今天申市各大报纸都登出了公告,占南弦和薄一心的婚礼提前到下周也就是八月八日举行。”

        她神色如常,“那和你或我有关系么?”

        “我只是觉得好笑,他这一招还真是屡试不爽,三年前用订婚将你逼了回去,现在又打算用结婚。”

        静了静,她摇头,“这次你错了,他会真的结婚。”就象他们已经提前一步走进了婚姻殿堂,她相信占南弦也同样会娶薄一心。

        他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朱临路懒声道,“他是不是真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出来这么久了,你气消了没有?”忽然倾身向前,脸对着她的脸,眼睛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才知道,暖暖,原来你一直还是个孩子。”

        她长睫一眨,露出极妩媚的笑,“当然,我年年十八。”

        他失笑,瞳内光芒再现,“连温柔有了凌执隐你都会不爽好几日,从前对你百依百顺的占南弦,如今却寸步不让,样样事与你针锋相对,是不是差点把你郁闷疯了?”

        她向后侧首,斜睨着他,“相对于心理分析师而言,你更适合去当编剧。”

        他嘿嘿一笑,“怎么样,想不想回去在他结婚之前再见他一面?”收回身子,闲散地坐入软椅里,“就算你不想也没办法了,我已经订好回程机票。”

        她一怔,“怎么这么急?”

        “最近浅宇不惜血本收买那些股东,令鸿已经招架不住,这几天二叔一直在缠着我爸,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以泪洗面痛哭流涕,死活要我回去收拾残局,说什么不要让代中落到外人手里。”

        为了将他们逼回去,某人也真够双管齐下。

        再不回家一趟了结这件事,他一定会被愚善滥好的父亲烦到耳朵长茧而死。

        “你打算怎么办?”温暖问。

        “不怎么办,回去应付一下狂轰滥炸,再把你捧成富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唉,从此沦为破落人家的不肖子弟,人生惨淡啊,搞不好哪天就改行去乞食了。”

        温暖拿出钱包,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招来服务生结帐,然后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养你。”

        他哈哈大笑。

        几个小时后,当飞机爬升的速度将她推向椅背,在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云上,脑海里不期然浮起那两句歌词。

        要飞向哪里,能飞向哪里。

        假寐养神,恍恍惚惚之中,似入梦未梦,人一时清醒一时迷糊。

        当疲惫到只觉已支持不住这长途航程时,飞机终于抵埠。

        出闸后温暖没有和朱临路一道走,她直接去了温柔处。

        从行李里搬出精银茶具,说,“走了几个地方好不容易才相中一套,不合心意你也别告诉我。”

        温柔撇嘴,“你还真是跟爸一样,出门一趟非带些礼物——”

        她抬首看向温柔,温柔同样望着她,一时两人无话。

        她拉过温柔的手,拨开纹饰奇特的镯子,轻抚过她手腕上淡红的线痕。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

        “你什么时候去新加坡?”她问。

        温柔迟疑一下,凌执隐已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这次如果再去……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温暖长吁口气,“请你有多快一定要走多快,别再留在这里。”

        “什么?”温柔对她的说话反应不过来。

        她微笑,“温大小姐,我终于可以扔开你这个包袱了。”

        温柔呆住,然后尖叫,拿起软枕死命打她,怒吼不已,“我是包袱?!枉我这些年来为你做牛做马!你把我当包袱?!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就这么恨不得我赶紧走人?!”骂着骂着她忽然流下眼泪。

        温暖凝视着她,这张脸,与她有三分相似,十分血缘。

        她轻轻握着她手,“我真的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大约再没有她的份了。

        温柔失声哽咽,“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喝了酒——”

        “请一定停止你的自责。”这世上谁也无法改变过去,但她已经慢慢明白,不记得是谁说过,应该与生命中未走的路和平共处,“温柔,我再不想做你的责任,所以也请你放过你自己。”

        让两人的心都真正自由。

        温柔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怅然若失,“没想到一眨眼你就结婚了。”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占南弦的名字压在齿边,没有问下去。

        温暖低头收拾行囊,“什么时候走不用通知我,我大概送不了你。”

        这样一反常态的言语姿态,似整个人飘然地豁出了尘世之外,想起报纸说占南弦过几天也要结婚,温柔禁不住有一丝心惊,“你最近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会送不了我?”

        已走到门口的温暖回首,“格连菲尔德商学院的录取通知这两天应该要到了,我可能走得比你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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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甜公子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7:44:37 |只看该作者
    温暖的弦 第十九章 心结,情潮(1)
        朱温蜜月归来,占薄婚期在即。周湘苓合上手中图文并貌大幅报道的报纸,抬头望向欢姐,“南弦呢?”

        “下班回来进了视听室就没出来,都大半个月了还是每天如此。”欢姐不无忧心,“看上去好象什么事也没有,除了很少说话,吃饭休息都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搬回来住那日起就让人觉得怪怪的。”周湘苓轻轻叹口气,“这孩子,都十年了,怎么也没改变一点。”“他是不是真的要娶薄小姐?”“他心里未必是真的,我就怕他会把事情做成真的。”周湘苓拿起电话,“你再去看看他。”欢姐应声而去。她拨通温暖的号码,“小暖吗?”“占妈妈?”听到对方的声音,正在家里整理东西的温暖不自觉翘唇,那善良慈爱的老人家,是她在世唯一的长辈了。“我一会要回老房子,你能不能过来我们见一见?”温暖迟疑了一下。“怎么,你不方便?”她想了想,微笑应道,“好的,占妈妈,我过一刻钟到。”放下电话后温暖静静坐在沙发里。有人在一夜之间暴富,有人在一夜之间白发,有人在一夜之间成长。如果说过去十年时光里她的心灵始终在静止中沉睡,那么与占南弦重逢后的这几个月,则仿佛是封闭的力量再压制不住有些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如藤蔓疯狂攀生将她拉扯得失重晕旋,又似一波波海潮不断冲击使她犹如被抛在浪口风尖,跌跌宕宕回不到实地。直到出国,半个月漫游,换了世途空间,复杂繁乱不能适应的心绪得以慢慢平复下来,从前当局之中不自觉迷情,直到终于走出局外才能够静下来思考,关于从前,关于现在。

        长吁口气,她起身出去。还是那个老社区,还是那些她十年前就已熟悉的林荫路。还是十六层,也还是那扇她曾敲过捶过踢过的铁门,入眼仿佛没有太大变化,可是却经不起细看,视线只要停留多几秒便不难发觉,各处都显出了岁月流逝后抹下的陈旧斑驳。

        物是人非,有什么可能永恒?便是天若有情,也一样渐老。当周湘苓应声开门时,温暖完全想不到,竟会看见迟碧卡坐在内里。两个人不约如同地朝对方笑了笑。周湘苓牵她坐下,“小暖你真的结婚了?”似有些不解,还有些不信。温暖笑笑,“是,改天再给占妈妈送喜糖。”原以为她闹着玩的周湘苓一下子受到了打击,她呆了呆,看向迟碧卡,“怎么会这样?那时丁小妹不是说他们已经很好了吗?前阵子闹不开心我还以为小两口只是拌拌嘴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迟碧卡有些尴尬地看向蹙眉不解的温暖,“请别怪我多事,周老师一直想撮使你和占总复合,所以——”温暖一愣。某个一直悬而未决的疑问在那一刹一闪。记忆的齿轮往回转过一百年。脑袋象被人敲了一记闷棍,震得魂飞魄散。张圆了嘴,她不置信地惊惶地看向面前两人。周湘苓轻叹,“虽然这些年来南弦一直不肯和我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始终没有忘记你,大概是两年前,有一天我无意中见到他在看你的照片,他说你快毕业了,那时我就动了心思,让碧卡想办法把你招进他的公司里。”温暖结舌,“我……我一直以为是南弦……”迟碧卡摇头,“不关占总的事,是周老师私下对我授意,他不知情。”“包括让我升上六十六楼——也是你?!”“是,周老师觉得你们分开了那么多年,是时候应该在一起了。”温暖傻在当场。幕后促使她走上浅宇那段历程的人竟然不是占南弦?并非如她原来所想那样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要把她戏弄于指掌?原来笃定的结果一下子被推翻,她心乱交加。周湘苓神色担忧,“南弦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和你们以前分手时一样,每天除了上班,其余时间他全把自己关在视听室里,连话也不多说。”长睫控制不住微微颤抖,温暖再听不进她在说什么,“占妈妈,我……我想静一静。”

        说完径自起身,下意识走向占南弦原来的房间。垂首坐在床沿,她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想点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出来,躺下去,枕着枕头,蹬了鞋子连人带薄被蜷成一团。门外传来迟碧卡的声音,“温暖,周老师还约了医生,我现在陪她过去,麻烦你走的时候锁门,要是方便,你——还是去一趟洛阳道看看占总吧。”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她一声不应。为什么?为什么会不是她一直以为的他?她烦躁不安地翻身,扯高被子想蒙过头去,不觉意触到枕下硬物,摸索着抽出来,入眼心口微微一震,那相册的封面她并不陌生,打开来,一页一页,全是当年他们的合照。

        慢慢看完最后一页,合上相册,眸光转向房内,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湘苓始终希望她回来看看。

        门后放着他当初买给她的网球拍。墙上贴着她初学国画时的拙作,那时他嗤之以鼻说就算乌鸦沾一身墨水在纸上涂一涂都会比她画的好看,她气恼不过,把十指张成九阴白骨爪状逼他非把她认为最得意的一幅山水习作贴在他房内最显眼的位置。电视机机身的两个顶角各放着一只小小的粉红猪,那本来是一对接吻猪,一向摆在电视机正上方的中间位置,有次她和他闹别扭,一赌气就把两只小猪远远分开在机角的两端,威胁他说如果他再欺负她,她就和他这样远远地再不相见。她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这对小猪时它们还吻在一起,如今却相望不相亲……不知道它们这一分,是否也整整过了十年……她起身走过去,怜惜地把它们摆回接吻的样子。书柜里一半是书一半是CD,她的钢琴琴谱随意地摆在某个架子上,琴谱上还放着她旧时束发的发带,灰紫的颜色看不出已用过多久,那样闲散地摆着,仿佛女主人随时会回来顺手把它拿走。

        电脑桌上,显示屏四周满满贴着两人的拍纸快照,什么样精灵古怪的样子都有,有他偷亲她,有她回头时撞到了他的下巴,有用鼻尖打架然后比谁的睫毛长,还有他从背后抱着她两人十指交握笑颜如花。她把房内每一处全看过一遍。手指往书桌桌面轻轻一揩,干净得纤尘不染。这间房就象是一间小小的博物馆,把十年前的一切保留如初,什么都没有改变,就连床前两双一模一样只是号码不同一大一小的米奇拖鞋,也来自于遥远当年。明明应该早已过去、改变、湮灭的地方,却完整地保存了十年前的那一段时空,在这刻给她一种强烈错觉,仿佛中间已过去的时光并不存在,她只不过是出去客厅转了一圈就已经回来。

        可是,可是床上却没有那一个人,那个在她推门进来时总会以一双漆黑星眸凝定她的眼睛,即使她已走到他身前也还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人。忽然间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她爱他更深,还是他爱她更深?想知道答案的念头在萌生之后即刻往脑中每一个细胞蔓延,强烈得她一秒也无法再多作停留。奔跑下楼,她飞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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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弦 第十九章 心结,情潮(2)
        当欢姐从里间匆匆出来开门起时占南弦正从二楼下来,温暖走进来的第一眼就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欢姐身后。占南弦倚着墙壁站在楼梯口。合上门,欢姐悄悄退了下去,安静空间里只剩下远远对望的两人。他没有走过来,她也没有走过去。华贵的沙发,精致的落地灯,插着大把干花的蓝釉高颈瓶,以及宽阔洁白的大理石砖,构成Kloveniersburgwal大道从中央破开的水面,时光早已把他们分隔在遥不可及的尘世两端。

        他垂首,掏出一支烟,手中多了个打火机,嚓一声亮起蓝曳火点,火光清晰映出他如精雕细刻的五官,夹在薄薄唇角的烟被点燃,徐徐呼出一口透明雾气,把火机收进裤袋,他转身一步一步上楼。

        她望着他拾级而上的背影,直到他踏上最后一格楼梯,转进走廊,消失在她的视线。

        要到这一刻,她才肯真正承认,自己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为了温柔,她不想做夹心饼干,所以不给任何理由地和他分手。离开那么多年,不肯回来,不肯给他一点音信。即使回来之后,也总是未求证就认定他对朱临路使用恶劣手段,对他全不信任,还因为薄一心,就算她已在他的公司里直至调到他的身边,也始终不肯主动和他亲近。又因了他不肯见她,她负气剪掉一头长发,其实那时她并未死心,她不信他真的就这样和她一刀两断,她只是……恐惧自己会是首先受伤的那一个人,所以率先祭出从头开始的旗帜,向他宣示以后情如发断。就连他说要结婚,她也先下手为强。因为不想自己更痛,所以通通由他去痛。然而其实,她那么……那么爱他。如果这次回来还有未了之事,那就是她还欠他一些必要的解释。欠谁也没有背负他多,还不完,所以不打算还了,谁让他爱上她呢……只是,如果他心头也有着如她一样的巨大黑洞,哪怕抚不平,离开前她也该尽力为他打开一些死结,还他此后应有的平静。

        逐级上楼,走进主卧,穿过会客厅和起居室,她推开睡房的门。他和衣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支长腿无绪地搁在床沿地面。她走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寂静中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温柔曾经和你一样,认为我不爱她。”她说。在温柔眼中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对自己的姐姐却十分吝啬,而他,她知道,想法大致和温柔一样,觉得她为了姐姐竟连这份感情也不要,可以就这样没有任何解释地把他扔在伤害的深渊。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想一定有些地方是我做错了。”所以才会让这世上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都以为她对她或他不爱。良久,他终于缓慢开口,“对于当时的事,我从来没期望过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会比你处理得更好。”“如果在这点上你不怪我,那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让你那么介意?”他翻身侧躺,眸光落在她脸上,黯淡而忧伤。“你走后我曾委托侦探社查遍英国所有高中,都说没你这个人。”在她离开之后,他曾经发狂地想满世界找她。到最后却无能为力,年轻的他没有足够的钱,没有号令天下的势力,为此他才创建了浅宇,他不要求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但一定得是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到什么。她想说话,嗓子却被酸涩堵得作不了声,满腔歉意最后化成了最寻常却也最难开口的三个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就这样消失,连让人保留一丝幻想的余地都不留。”她低低垂下眼眸。再开口时,声线已然微沙,“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也恨你,恨之入骨,恨到……无法和你面对。”指间的烟一滞,他定了定,然后再慢慢弹去烟灰,微弯的唇角带上难以言喻的苦涩,“你终于肯说了么?”想爱他,却又下意识抗拒,想放开他,却又看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种种矛盾至极的举措,除了恨,还有什么可以解释?“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在那架飞机上吗?”他定睛看向她。“他本来和朋友在瑞士玩得好好的……是你,是你白天当着我的面……吻薄一心,所以晚上爸爸打电话回来时……”当听筒里传来父亲熟悉亲和的声音,她那段时间里过度的压抑,终于有了依凭崩溃,“我什么都不说,只是……只是对着电话大哭,一直一直哭……你知道他有多疼我和温柔,当时他被吓坏了,说他马上……马上赶最快的航班回来……”她紧紧掩脸,再也说不下去。他慢慢拧熄了烟。“才刚刚知道爸爸出事……还没等我真正接受他已经不在人世,温柔竟然……竟然自杀,当临路把门撞开的那刹我看到一地的血……她躺在地上,半边脸浸在血里,但……但她的眼大大地睁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好象……好象在说,都是我,都是因为我这个罪魁祸首……”

        他从床上坐起,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执着她的手轻轻牵下。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爸爸过世时我真的很恨你,很恨很恨……可是没想到上天会如此弄人,当知道占爸爸也在那趟失事的飞机上之后,我就没想过还能和你联系……有时候夜里想你想得快疯了,却怎么也不肯、不敢打电话给你,我很怕……怕你不会原谅我,我……我……我也不想原谅你……”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却止不住她眼内汹涌而出的泪波。“没有人发觉我已经不说话了,爸爸的追悼会上我一个字也没有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追悼会一结束临路就安排我离开,我是去了英国,但第一年不在那里,在爱尔兰……还记得吗?我喜欢爱尔兰的音乐,你说总有一天会带我去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我在都柏林看了整整一年心理医生。”她的男朋友和她最好的朋友谈上了恋爱,她的父亲因她的一通电话过世,紧接着她的姐姐在她面前自杀,全然崩塌的世界不剩下哪怕一根最微小的支柱,而这一切,皆因她而起。

        “我无法找你,那时的我……哪怕是一根发丝那么轻被你怨恨的重量都承受不起……过了半年我才再开口说话,一年后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我离开了都柏林,漫无目的地在爱尔兰各大城堡庄园和一些音乐节上游走。”他把她从贵妃榻上抱下,一同坐在白色开司米纯羊绒地面,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柔怜抚拍着她抽泣中的脊背,带着慰籍意味的唇瓣疼惜不已地在她耳际悄而绵长地轻轻吮蹭。

        “后来临路安排我返回伦敦重读高中,我全心全意投到了课业上,在我大学临毕业那年,有一天临路告诉我报纸上登出了你和薄一心订婚的消息,听到这个我很怕……很恐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最后我回都柏林……去找了从前的心理医生。”心理医师帮她做了一个深层的意象映射。让她进入自己被意识强行封闭的内心世界,把她心底最真实渴望的东西呈现在她出窍的灵魂前。

        催眠中,她去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依山倚海而建高低两层的无人泳池,她从来没见过的仿如天上才有的纯净蓝水从高池流入低池,然后溶入无垠大海,四周景致美得似置身天堂,流动的透明水色使心灵被荡涤无尘,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浸满了平和愉悦,整个人从每根头发到脚趾都蔓延着舒畅。这个时候,占南弦出现在海边。他的脸和身影那么清晰,即使站在山上她也能看到他眸中的星光,她踏着池水狂喜地向他飞奔过去,但还没等她跑到他面前,已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海里,水从他的脚踝淹到膝盖,再从腰部蔓延到肩,她肝胆俱裂,然而不管她怎么吼怎么叫他始终不肯回头,她的心象被锋利的锥子扎出三角形血洞,痛得无法形容。就在此时她被医师唤醒,潜出眠梦的那几秒听到自己肝肠寸断地大喊大叫着他的名字,睁开眼时全身仍剧烈抽搐,不知何时早泪流满面,医师说她的意象没有做完,因为她在催眠中的反应太过激烈,他担心继续下去她会有危险,所以决定临时终止。在听完她的梦境后医师沉思良久,最后建议她顺应自己的心,回自己想回的地方,去见自己想见的人。返回伦敦后她申请作交换学生,终于赶在他订婚宴那日出现。虽然很惆怅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内心却又不自觉松了口气,太过沉重的人命和负疚烙在心口,往事纠成最凄凉的死结,那时的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想着,此生还能让她见到他,对她已是极大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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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茜琳娜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00:05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心结,情潮(3)

      
      他将她紧抱在怀,轻缓地抚摩着她的后背,静默良久。

      半响,唇瓣微蹭在她耳际,“温柔说……你曾有孩子?”他问出心头那丝悬了许久的微微不安。
      
      “没有,她只是想刺激你。”

      明知那话当不得真,但也还是从她口中确认了,他才算真正放下一颗心。
      
      “对了,占妈妈怎么会认识迟碧卡?”她问。

      “爸爸去世后我怕她一个人在家会胡思乱想,就让她开了一个才艺馆教插花,碧卡是她班上的学生,后来她把碧卡介绍进了浅宇。”他说着,执起她的手,转着她指间造型象一弯弦月的戒指,眸内闪过柔和星芒,“我从没在任何场合听到过你承认自己是朱临路的女朋友。”
      
      “临路带我出席你订婚宴那天故意误导记者的。”当时她没有否认,事后朱临路也没有澄清,由是外间一直以为她是他的固定女友,“有天他陪我上街,我无意中看到这个戒指,他说哪有女人给自己买戒指的,所以帮我付了钱。”

      他将她的手牵高,咬她的手指,她强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逸出轻微痛呼。
      
      无名指通红一片,已留下触目的凹陷牙印,边上渗出细线一样的血丝。

      她微弱解释,“我之所以结婚——”

      “又是为了温柔?”他淡勾唇角。

      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她和朱临路在异国的蜜月旅程。

      她垂首,如果她的幸福是温柔唯一肯放手的理由,那么她愿意以此去让唯一的姐姐放下她远走高飞,“我已经拖累她陪着我活在往事里太久。”

      眸色淡黯,他轻哂,“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排不到第一?”

      她眼眶一红,摇了摇头,“有件事你一直错了。”

      “什么?”

      “在我生命中你比任何人都亲,是我心头最血脉相连的那部分,所以我才会牺牲你。”因为,那如同牺牲的是她自己,双臂环抱他的颈项,她伏在他的肩窝,“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必须恨你,你明白吗?原谅你就意味着原谅我自己,可是我害死了爸爸,我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她的说话因哽咽而变得模糊不清,“对不起,南弦,对不起……请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不会……还有人比我爱你更多……”

      瞳内迅速闪过一丝震动,他倏然将她拉起紧紧压在软榻上,薄唇悬在她唇上一线之隔,“再多说一些。”

      细颤嗓音似泄露出再承受不起的微惧,又似带着亟欲诱哄更多的焦虑,他全身每一寸肌理都凝聚着高热,蓄成强大气场,仿佛再多一些触动的火点就会剧烈爆发。

      “临路给你寄了一封信?他故意气你的,我和他没有。”

      “这个我知道。”他烦躁不安地挤进她腿间,强健体魄压出她胃内微薄的空气,淡冷隐去的魅然眸色浸沉着凌乱和迫切,“别的,宝贝,我想听刚才那些,多说一点。”

      心口有一个角落漫起爱怜的酸意,她流泪轻吻他白衬衣内的胸膛。

      “你的心,是我去到地尽头也想回来的地方。”

      他心满意足地合上骤然星光璀璨四射的眼,仿佛那绝妙感觉美好到他舍不得一次回味完毕,狂疾地扯开她的衣物他迫不及待地对准她,然后以极端折磨人的缓慢一点点扩张研进。
      
      薄唇轻轻覆上她沾泪的柔软粉唇,他吻她,那样轻,那样细致,无比耐心地安抚她酸楚的情绪,逐渐诱引出她几不可察的羞涩回应,唇舌缠绵中他暖热双掌抚刷过她全身肌肤,极度动情而无限怜爱地轻柔逗引,将她惹得不由自主地失魂微呓。

      他抬起上身,这动作直接导致密合处的骤然深入。

      她的身子在难以觉察的咿唔中动了动,被他交握十指扣于枕边的双手无措地抓紧了他手背,她睁不开眸子的迷乱难耐在那刻将他孤独半世的心柔化成水,再度吮上她情不自禁微咬的唇,撬开她的贝齿与她深深缠吻,他开始轻怜蜜爱般来回送入。

      慢慢地,当她变得柔滑,他逐渐加注力度和速度。

      无比舒畅的快意迅速堆积,他在勉力控制的喘息中抬首,映着她美丽容颜的暗眸狂热而专注,一丝不漏地收入她所有动人表情,腰下越来越强劲,仿佛每次蜿蜒抽出都为凝聚他无法出口的郁结,每次贯穿撞击都为倾注他守侯了几乎一生的爱念,万般刻意地,要让她全身内外乃至每一寸灵魂,都被他以销魂蚀骨持久烙印。

      回旋,紧揪,快速,激荡,柔婉,她美妙得如同被他带上了天堂。

      无边绞裹而来的压力让他的饱满欲裂飙穿临界,狂潮激射中她柔致腰脊被他的掌心掬起,令她紧紧抵磨他欲死欲仙的快活,细微而尖锐的一抹冰凉划破她肌肤上的连绵炽热,电光火石间她脑里跃出他无名指上的信物,贴在他发线的唇边再牵不出哪怕一丝微笑。

      双手却自有意识,如同曾经那样,轻轻把他舒缓的身躯环腰抱在怀里。

      匍匐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有些纯真的东西已经冰封,密藏在万年冰川的黑暗底下从此不再显露,唯一只想无止尽地汲索,以弥补他心口在多年前的缺落,即使此刻两躯交颈缠腰深入纠结至无法拆解,然而时光流逝,只怕……她已不再是他心爱到想娶的人。

      不知第几回酣畅结束后,已是月上中天。

      占南弦下床觅食,她蜷在床上瘫软如泥,两颊的嫣红蔓延至睁不开的眼睫和渗过汗意的鬓边,体力和精神俱透支到近乎虚脱。的362e80d4df43b03ae6d3f8540cd63626
      
      不知何时佣人已在会客厅摆好点心,占南弦端进卧房。

      “起来吃些东西。”

      “不要。”渴睡中的她直接拒绝,软慵嘟囔令他莞尔。

      他抱她起来,挂上他颈的皓腕不到十秒已无力下垂,扶紧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借出胸膛让她柔裸的背着力,调整她的坐姿使她在他怀内倚得更为舒适,所有动作熟练得自然而然,之后他端起杯子。
      
      就着他的手,她小口地饮下牛奶,然后被他咬去半块的蓝莓甜点也递到了她唇边。
      
      在多年以前,周末的时候,他总就是这样坐在她床沿,陪她吃早餐。

      枕着他肩窝的脑袋侧滑向他的臂弯,她回眸,闪起他久违的晶淘亮光,“我也喂你好不好?”
      
      唇边勾起一抹拭目以待的笑,他把手中糕点递向她。

      她没取,却是俯首咬了一口,忽然将他推倒,满塞的嘴往他的唇直印下去。
      
      他慌忙躲闪,可是一手牛奶一手点心,不管怎样摆头侧脑,根本招架不住她的追身紧缠,下巴和耳根都已失守,眼看菱唇就要不保,情急生智他斜身往下躺去,唇一侧吮住她胸前惹眼晃荡的嫩蕊,于齿间恼意轻噬,警告她别再轻举妄动。

      被骤然反制的她在笑颜下轻呼出声,拿过他手中杯子将牛奶饮尽吞净,这样置他不理的肆意惹来了胸前微痛,她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嫣笑中娇声投降,“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
     
      他忽然把点心塞入她空着的左手将她反压在床,双手钳着她纤凝雪色的腰肢,直起上身倨傲地微笑,“宝贝,你今夜的热情真是让我惊讶,很遗憾刚才没被你喂成,不如我来好好喂一喂你?”
      
      “不要!”她急声叫停,赶忙把双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然而还来不及回身已被一记撞入震得发出闷哼,“哎……”他将她全身最柔软的那处喂了个彻底涨满,惹事生非的她以一败涂地而告终。
      
      愈渐激烈,快致的喘息不久便变成呻吟,他全身紧绷的那一刹贴着她白玉耳坠的薄唇张了张,几乎冲口而出的说话不知为何顿在最后关头,咬了咬唇,他猛地噬啮她白晰的颈子,在她惊痛的紧缩中骤然长灌,一注到底。

      这夜他们没有离开过房间,耗去半生岁月的波折似乎让两人都心生微微恐惧,怕这美景良辰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由此格外缠绵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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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气饭团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17:46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心结,情潮(4)

      
      当第一抹晨曦的光线穿窗入户,占南弦同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入眼乍见怀中娇颜,清晨的心情异常奇特,那情形就象许愿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让人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又怕只要动一动梦境会就此消失,他屏起呼吸,凝视她沉睡中的脸,眸中现出绝世罕见的温柔。

      视线移至她微翘的娇嫩唇角,他几乎失笑,没想到便连这里,昨夜都不能幸免地被他恶意吮出点点粉痕。

      在她唇上轻轻印落一吻,一点点将臂膀从她颈下移开,他翻身起床。

      直到传来浴室的关门声,温暖才将眼睛悄然睁开一线。

      正如彻夜欢娱并没有扰乱他的生物钟,他依然按时早起,即使床上有着她在,似也不能令他的日常行程改变分毫……如果他连这点都不会为她而做,还遑论其他?

      自重逢之后他对她有着不可思议的强烈欲望,但除此之外,她见识过他在商言商的凌厉,见识过他惊人的冷酷理智,见识过他对自我情绪的平稳控制,更亲身经历他俘猎女人心的高超伎俩。
      
      但就再也不曾见过,那发生在当初分手时他因她而失控的情形。

      他对她施用的手段几乎是致命的,她无法抗拒,而他,却始终高明地与她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只除非是他自己撤开那道立在她面前的藩篱,否则,关于他与她之间有无未来,她无法开口去问,他则永恒闭口不谈。

      他一直,气定神闲地运筹着手中一切。
      
      那如坚冰一样的意志力早突破了九重天,独自停留在无人能及的第十层上,强硬如刚,冷漠如冰,沉潜如老僧入定,再也不会因了任何人而影响一丝情绪或半毫举动。

      玻璃门再度牵动的声音让她迅速合上双眼。

      占南弦边走边擦拭仍滴着水珠的黑发,洁白阔大的浴巾往更衣室的藤篮里一扔,依墙而设的架子里整排都是各种质地、面料和时款的法式白衬衣,全部由巴黎名设计师手工缝制,裤架上则排满珠色,米色,灰色和黑色系列由浅至深的长裤,旁边的西装、休闲外套和礼服全部在名牌处植有超薄芯片,袖口往嵌在墙面的红外线仪一扫,液晶屏幕便会列出该衣裳曾被他披身在何年何月何日出席过何种场合。

      穿着完毕他在床边坐下,看着那蜷成一团的人儿似仍宿睡未醒。

      这对穿衣乃至居住的苛刻品位,开始时是她强行灌输给他,她喜欢各种时尚,每每皆能敏锐地捕捉潮流尖端,从衣饰到室内装潢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和喜爱风格。

      他便是受她影响而慢慢形成观感,在她离去之后,又仿佛想经由什么来怀念,循着她当年留下的品味轨迹,最终一切在日常生活里成为自觉平淡无奇的习惯,却不意被杂志登上封面,惊叹从来没有人能如他这样,把素净清雅的白色穿出高贵尊荣的格调。

      俯首,下巴搁在她的肩沿,他轻舔她性感致命的颈窝。

      她忍痒不禁,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已牵出微弯笑痕,四周笼罩而来的清新气息钻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而她深呼吸不愿醒的陶醉表情使他眸中掠过温柔暖色,但在迎上她慵眼微张的瞬间,他脸上只剩下勾魂含笑。

      相互凝视,谁也没有开口,仿佛都舍不得打破这一刻两心相印的迷离。

      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仰首看着他薄樱似的唇瓣,“你要迟到了。”

      她仍记得,他每天准时八点半一定会出现在六十六楼。

      牵来薄被细致地盖好她裸露在微凉空气中的一只玉足,然后另一只,他道,“今天我要飞香港,有个合同要签。”轻描淡写仿佛随口而出的闲言,又似和她解释为何他要一早出门离去。
      
      她微微一笑。

      这娴熟无比的动作早成为她最好的情绪掩饰,此刻的他不会知道她的内心有一点点欢喜,然而更多的是失落,毋庸否认,她原渴望更多,不是这简洁到似有似无的一句交代所能满足。
      
      “好的。”她柔声道,刻意避开一声再见。

      仿佛全不介意她的毫无回应,他吻她的唇,然后起身,对视的最后一眼他没有问她会否留在这里,她也没有问他何时回来。的eba0dc302bcd9a273f8bbb72be3a687b
      
      他走出去。

      定睛看着门在他身后被无声合上,她这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原来自己的懦弱已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勇气去再度证明自己还会为了谁不惜一切。

      紧关的门外,占南弦并没有即时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不经意的停留终于还是泄露了他细微的情绪。

      转身穿过起居室和会客厅,走到套房门口时他迟疑了,回首看向睡房那扇他亲手合上的门,里面无声无息,一丝怜惜划开种种情绪漫上心头,凝成微弱的悄然提醒,门后有一个他无比珍爱的女人,此刻正极需抚慰。

      克制住心软,他还是抬腿走了出去,然而脚下却越来越慢,还没走到楼梯已停了下来,轻轻叹口气,唇边不自觉弯出一抹无奈,他转身回去。

      房内温暖正打算从床上起来,忽然听到Bressanone的歌声。

      她攀过身去取来手机。

      “我已经把户头结清。”温柔说。

      她笑,“怎么样,小数点前的零够不够让你晋身十大富婆排行榜?”

      温柔大大惊讶,“你快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从北边出来的,怎么有人一早心情这么好?居然跟老姐开起玩笑来了。”真是万年难遇。

      温暖失笑出声。

      占南弦安静地站在门外,直到里面把电话讲完,他才松开握着门把的手,缓慢收回,再度转身离开。

      下到一楼他拨通高访电话,“帮我办件事。”

      等在门口的欢姐把大门拉开,将行李箱子递给司机,他上车离去。

      途中高访回电,“温柔把温暖的股票基金债券已全部清空。”

      他不出声,好一会,才挂了电话,神色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如止水那样平静。
      
      她爱他,她依然爱他,但却爱得那么有条件。

      一直爱得那么有退路。

      明明爱他,却爱得那么矛盾和小心翼翼,从不衡量他的付出而始终只以她自己反复的心情来决定进退,那么害怕再以他为她的责任,在他一次次如飞蛾扑火一样追逐她时,那样吝于无条件地给他再多一点点幸福。

      她回来,竟是为离去作打算,终究还是,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曾经,年少时他爱对了这个人,但却爱错了方式。

      此后许多年间,他才真正领悟一个道理。

      不求回报,是爱情里最致命、最要不得的纵容。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只是付出而不求回报,甘心牺牲而并不想拥有,太过宽容而从来不怨不恨,那只说明,对方的爱与自己的并不对等,在付出的过程中全然不计得失的纯净会令人快乐,当其时他也确实十分快乐,然而,太多的悲惨实例从未间断地证明,象这样天平向一方过度倾斜的感情,往往最后都走到了结束。

      因为不求回报,对方也就习惯了自己的付出,而没有意识去回报。

      以至,当初她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分手。

      即便不是因为温柔,也肯定会有其他的导火线,她的轻易来自于完全没有珍惜的概念,只是未料由此衍生的代价一生也无法磨灭而已。

      感情中两个人的付出孰多孰少无法精确量化,然而多少如同他们一样的恋人最后走到分手,原因恰恰正是其中某方一直不求回报——如果,从相恋最初就令对方也有付出的自觉,如果从一开始就潜移默化地令对方形成与自己同等的珍视意识,结局却极可能会截然不同。

      所以在十年之后,他费尽苦心,只为要她给他一个公平对待。

      宠她,是一件太轻易的事,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因为已深深明白,只有当两人之间的感情天平保持在相对平衡的状态,才能到达他想要的永恒长久。

      如果他与她之间始终是一场博弈,那么这次她不能再拨乱棋子,不能再撒娇赖皮,而必须得把这迟了整整十年的棋局与他下完,战和方休。

      不管是办法,还是手段,他一定,会令她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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